------------ 前言1 。 ------------ 前言2 。 ------------ 第一章夜中行动 正月里新年已是刚去,腊月的寒风却依旧不休,旬末的月光很是萧瑟,只能依稀照出淡淡的余影罢了。 北凉亦是如此。 将军府一处大宅院里,枯松随风左右摇晃在灯火下隐约显露出绿色。一名身着黑色华服的中年男子不时来回走动,只见他面色有些红润,眉头紧锁,双穿紧紧握住以至于凸起的青筋显得十分骇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传来,不等来人进来,那男子立马停下来来回回的脚步,转头直向院门而去。 只见那来人是一身高八尺有余的大汉,一身黑色军铠十分威武。大汉喘气稍有些急促,见到男子刚欲行礼就被拖住肩膀。 “非在军中,莫要行礼,情况如何?”男子语速不快,面色如常,可看那按住大汉肩膀的双手有些颤抖,只怕是表里不一。 那大汉道:“属下带人寻遍整个凉州城都没有找到少爷,请将军责罚。”话音未落,大汉突然抱拳单膝跪下,将头埋得很下。只是男子没能见到的是那大汉眼珠子乱转,脸色有些古怪,也不知是何原因。 “堂堂一千北凉近卫,号称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以一敌十,怎么,现在连一毛头小子都找不到?”男子冷哼一声。 那大汉不敢回话。 男子将长袖一挥,“明日午时之前若未看到他,本将就拿你们当伙夫!” 堂堂北凉士兵要是真的去当了龟缩在后勤的伙夫自然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也是天大的惩罚了。 大汉想笑又不敢笑,只能说是,随后退出去了。 属下的表现凭那个男人的能耐哪能不知,心落下后就悠悠转回屋子里。 …… 而在另一处,离凉州城十里远的广平县一座豪奢的宅邸旁不时有黑影闪过,而在这灰暗的夜色里丝毫不为人所察觉。 一道黑影闪过后又是一道紧跟着,过了一会儿似乎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从黑暗中又闪出一道人影,如此情形来回数次,最终在一处屋顶上蹲伏了三个身着夜行衣的不速之客。 中间一人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天王盖地虎?” 左右二人齐道:“小猫抓老鼠。” “宝塔镇河妖?” “姑娘莫缠腰。” “小江的包子?” “老江他不理。” 三人终于相互点了点头,这时左边一人小声道:“少爷,这样做真的好吗?我怕……” 中间一人不耐地摆手:“小关你怕什么,出了事有本少爷顶着,你看老何多镇定,学着点。” 老何暗骂:“哪一回不是这样说的,出了事传到军法处那去谁敢动你,上一个信了你的鬼话的已经个把月没下床了。” “小关,不瞒你说,我和老何是老搭档了,哪次出手没有赚得盆满锅满,跟着我们少不了好处。”江少游坏笑继续哄骗道。 “可听人说这马大善人是这县城出了名的好人,前些日子还捐给官府好些银子给老百姓修路。” “我呸,还大善人,年前少爷我好不容易看对了眼一个姑娘,被一个矮胖子用白花花的雪花纹银砸走了。”江少游呸了一声,“后来叫军机营的人一查,原来是这马富贵的小崽子马小宝。” 江少游不平的是江老头怎么不多给他些银子,不过这马富贵也被他顺带记恨上了。 “可这跟马富贵……” “少爷我就是看他不爽怎么了,别废话了赶紧动手。” 关居棠只能暗自叹了口气。心道军中传言将军府大少爷是个十足纨绔子弟果然不假,眼睛一瞟发现何松浦一脸镇定,暗暗叫奇。 江少游一声令下后,何松浦轻轻掀起几片房瓦,一看竟是上好的官窑红瓦,心想也不怕遭贼将房顶掀没了。 随后往里一看,发现一片漆黑,向其他二人示意后从怀里摸出一根似萧非萧,似棒非棒的棍子,稍微摆弄一番后对准掀开的口子往里一吹再将瓦片放好,随后再将棍子收入袖口中。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动作之熟练看得关居棠目瞪口呆。 十几个呼吸过去后,在江少游的领头下,三人几个跳跃翻滚就落到了屋子门口。 ------------ 第二章轻功显露 江少游推了推大门发现门被从里面锁上了,关居棠自荐道:“少爷你退后看我的。”站在门前,关居棠深吸一口气,扎了个马步,随后一喝,一掌打在了大门上,木质的大门哪能抵挡,直接被一掌轰倒,与地面撞击的声音好生吓人。 关居棠笑嘻嘻转过头还等着夸奖,就看到江少游和何松浦两人一脸黑线,当然夜里也只能看到是黑的。 “什么人!”远处有人听到声音大叫道。 “有贼摸进来了!快搜!” 何松浦手快地两手一抓一个将两人抓起几个跨步冲进了屋子里。 进了屋子后何松浦将两人放下,随后转头对着关居棠骂一声白痴:“有脑子没有,叫你开门没叫你把门轰开,这下好了,已经打草惊蛇,等被抓到了有你我好果子吃的!” 关居棠挠了挠头对着何松浦陪笑。 而我们的大少爷这时没有怪罪的意思,只见他摸着下把,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几息后又恢复了原来的坏笑,其他两人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们的少爷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屋子里漆黑一片,江少游摆摆手,关居棠会意寻到了几处油灯将其点着,屋子逐渐亮了起来,不过这里只是外室,那马富贵并不在这里。不过入眼的景象着实让两个没见识的家伙有些眼晕。 大家的字画贴满了左右墙壁,仔细一看,策马图、山水图、人烟图,还有各式拜帖,知名文章真迹,仔细一看竟然还有当朝宰相当政前所画的秋风送军图,不过在其旁边又挂了一副仕女图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更别说整个大堂里摆放了各式装饰品。 而在正前方的前堂处一座五尺高的弥勒盘坐金佛真是让江少游也是吃了一惊。关居棠更是不用说,直接上手想要将大佛抱起,幸好何松浦手快将其拦住。 “干什么干什么,少爷我还没发话就上手了,有没有规矩,有没有素质。”江少游对着关居棠呵斥道。 “老何快来搭把手,将这字画掀下来,还有那个前朝状元殿试真迹,都给少爷我拿下来。” …… 终于除了那弥勒佛,大堂里的字画和其他值钱的物件全都被一扫而空,也幸好江少游和何松浦也是这行的老手,提前携带了几个大麻袋也不担心装不下。 “行了行了,那几个鎏金风铃就不要了,金黄金黄的太俗了,时间不多了赶紧把主卧的东西装好走人。”江少游笑得合不拢嘴,对着想要使轻功抓房梁上的风铃的关居棠说道。 何松浦刚淡定地从墙上抠出了一颗黄金钉子收好后也站在了江少游后面等着他命令。 三人成队地走进大堂右侧的拱形门,走进了马富贵所在的主卧。 刚一进来,江少游就被迎来的气味呛住了打了好几个哈切。 “他奶奶的,区区一个县城首富有这么多财宝也就罢了,居然还点着皇室特供的安神香。这马富贵绝对有问题,也不算本少爷冤枉了他。”江少游得意想道。 关居棠和何松浦在江少游左右后一步进来也被这味道呛住,当然,这两个没什么见识的也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太好闻了以至于不习惯。 这回也不等江少游动作,关居棠回过神来后直接到处转了下,寻到油灯后直接点着,主卧亮起来后,三人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马富贵。 笑话,这迷神香向来无往不利,闻上一下就是一头牛都要倒上半个时辰,何况这马富贵还偏偏点上了安神香来享受。就是在他面前把梨园班子拉过来舞上几曲都未必能醒来。 三人也不废话,翻箱倒柜,见到什么拿什么,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把东西全部装好。算算时间马家家丁也该找过来了,江少游一声令下马上打道回府将这不义之财公之于众,当然,具体操作自然还不是他说的算? 江少游故意让其他二人先行一步,只见他蹑手蹑脚地来到马富贵跟前,见到的果然也是一个圆脸满是肥肉的胖子,强忍住想吐的冲动小声道:“唉,本少爷本来只想学那江湖好汉做好事不留名的,谁想那关居棠毛手毛脚,为了不让其他人冒顶了功劳,我也只能忍痛留名了。” 江少游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笔来往马富贵脸上写上了几个字后嘿嘿一笑,刚欲回头要走,似乎想到什么,又从怀中拿出一把防身匕首,用摸出一个从马富贵那儿寻来的玉簪子刻下几笔,将它插在墙壁上后才转身离去。 江少游回到大堂中直接他二人还在那站着,不由问道:“怎么你们还不走?” “少爷,外面已经有人搜过来了,我们不放心……”关居棠讪笑道。 “别废话了,本少爷的轻功不比你强,赶紧走。”江少游不耐地打断他。 刚要出门,江少游想起了什么,对何松浦吩咐道:“对了老何,赶紧把那大佛也带上。”二人差点摔倒。 “贼在老爷这,快点来人!”门外一个眼尖的家丁拿着棍棒看到了门口的江少游大喊道,随后冲过来就要挥棒。 “风紧,扯呼!”江少游一个侧身躲过,随后一跃而起双手撑住屋檐又是一个后空翻就上去了屋顶。而关居棠一手一个大麻袋,一个紧张脚滑就差点摔倒在地,何松浦从后一手抓起关居棠,一手抓住那金佛的脖子,而此时院子里又来了几个持棍家丁,见何松浦如此神力心中发慌,但见其没有可用之手,一咬牙就是一个横劈。谁料何松浦一个后倾躲过,而后抓着关居棠一挥将两个家丁轰飞好几丈远,见无人敢靠近,借着顶梁柱横行几步随后发力做出如飞行姿势冲出丈余之远,在空中又是一个一个翻身稳稳当当站在了房顶。 没敢靠近的家丁见这架势,早已拍案叫绝,好一个飞檐走壁,好一个翻身。当回过神来想要追时,哪里看见得着一个人影。 ------------ 第三章唱戏女子 何松浦带着关居棠跳上房顶后四处看了看却不见江少游的身影,不禁有些焦虑,心想少爷顽劣之心如此之重,这时候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何松浦正疑惑着,关居棠使用浑身解数才挣脱了他的爪子虚脱地趴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何大人,您能不能在动手之前说一声,哎呦,差点拧断了我的手!”关居棠哭叫道。 “闭嘴吧,要是被抓到送到军法处那儿断的是哪里就说不准了。”何松浦撇撇嘴。 关居棠一听,吓得一身哆嗦,嗦的一下捂住了下面看得何松浦不禁哈哈一笑。 二人随后四处摸索,想看是否能发现江少游逃走的方向。 可最终一无所获,两人合计一番,最终决定先把赃物偷偷带回江少游府里,顺便等待他回来,倒也不担心他遇到什么危险,毕竟江少游的轻功就算比不上老何但也差不了多少,在这北凉地界虽然不能横着走,但也能竖着逃回来。 …… 却说那江少游先行一步离开之时也存了等他二人一起离开的心思,却不料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一女子唱戏的声音。 只听那声音一时温和如玉,珠圆玉润,唱到兴头之处又是激奋高亢…… 疏剌剌,恰似晚风落万松。 响潺潺,分明是流水绝涧中。 这分明是我试谱的鱼龙曲, 却为何, 竟在这仙客指下弄。 适才我, 琴思未断曲未终, 他竟然信手续来天衣无缝。 我只道, 子期一去赏音孤, 难道说, 高山流水今相逢。 听到“高山流水今相逢”江少游不禁拍案叫绝,早就将刚才还一同作案的两兄弟忘得一干二净。 “这附近什么时候新开了一家乐坊,这么晚了还未休息。”江少游思量一番,心想刚才干成了一件大义之事,顺天意,得民心,这不,老天爷就来给回报了。 给自己找了一个好理由,江少游嘿嘿一笑,辨认了一下声音的方位,就在这马家院子的屋顶上飞檐走壁,一身轻功尽显,一跨数丈,翻过几道围墙后又是一个飞跃跳入了一处院落。 下落之时,突然又是一句腔词传来: 到三更真个是月明人静, 猛听得窗儿外似有人行。 突然的一声吓得江少游气息不稳,轻功乱了阵脚,眼看就要摔得头破血流,谁料江少游一个毛驴打滚卸了冲击力,最终毫发无损,只是四肢趴地的姿势实在有些不雅。 “公子深夜来访,小女子未能提前扫榻相迎,寒舍简陋实在不便见客,还请公子见谅。” 江少游爬在地上抬起头来,只见这是一处四方庭院,占地不大仅有一间木屋,木屋里面灯火亮着,想来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屋前种了几棵他不认识的树,左右还有一小片菜地,中间是铺满了鹅卵石的羊肠小道。而他正爬在菜地上嘴中还含着一颗菜叶。 “呸。”江少游一口将菜叶吐出来,随后转头对着屋子道:“不要误会啊,姑娘,不是对着你,只是这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听到江少游的话,那女子似乎一愣,半晌后才绵言细语道:“小女子知识浅薄不懂得种地,而且体弱多病更是不能犁田,只能种下几颗耐贫的野菜勉强充饥罢了,还请公子莫怪。” “好说好说,”江少游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随后纵身跃出菜地跳到鹅卵石路上稳稳着地,左右望了望,见没有地方能做,也不矫情,直接抖了抖衣袍一屁股坐在地上。 “唉累死我了,一夜的辛苦劳动,腿都抽筋了,对了,刚才是姑娘你在唱戏对吧。” 那女子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在屋子里掩面一笑,“正是小女子。” “嗯,这么着吧,在下听了你的腔调感觉十分满意,比我们家的那群半吊子强多了,不如来我家做个丫鬟,日子总比在这里好过。”江少游轻佻道。 那女子没有立刻回话,似乎在考虑什么,过了一会才开口道:“小女子感谢公子垂青,可小女子从小卖身到闻莺苑,怕是不能接受公子的好意了。” “谈钱是吗,那好说,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叫事,不吹牛地说在下最不缺的就是钱,赶明儿就到你那儿叫什么苑……”江少游笑道,哗的一下就要站起来。 “公子此言莫要再提,小女子虽然一介贱身但也不会被黄白之物轻易左右,公子若想要听曲子,只要静心,在哪里听不到呢。”那女子先是有些娇愤,随后又轻声好言道。 “行吧,在下也不是不明事理,也不难为你了。”江少游刚要站起来的腿又要坐下,一脸无奈,但谁知道他心里想着:等明儿把刚得手的东西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去了那什么闻莺苑往那老板脸上一砸,还不屁颠屁颠地把你送出来,到时候还不得跟着少爷我走。 江少游的心思那女子又如何能知道,以为这公子是个好说话明事理的人,就放下心来就要继续唱。 “吉日良辰当欢笑,为什么鲛珠化泪抛?她泪自弹,声续断,似杜鹃,啼别院,巴峡哀猿,动人心弦,好不惨然,好不惨然……” 声音如泣如诉,凄凄惨惨凄凄,似是一柔弱女子低声抽泣,在一处破败小屋里整日以泪洗面,终于终是受不得抽心之痛就要…… “停停停,姑娘,怎么就换了一曲,之前那曲不是挺好的吗,你们这些姑娘家家,怎么就就会哭哭啼啼,有意思没意思,我……我都没地方擦眼泪了,呜呜,实在太感人了……”江少游打断了那女子的演唱,不停地抹着眼泪,袖口早已湿透。 女子默然,随后温声道:“那小女子再换一段。” “等等,姑娘,在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江少游似乎想到了什么,擦干了眼泪后红着眼睛,强装镇定,文绉绉地问道。 “哦?公子尽管开口,小女子知无不言。” 也不知江少游是哪根筋搭错了,在这个时候问了个让人家下不来台的问题:“姑娘你唱戏声老大老大,在下之前隔了几条街都听得到,要知道现在已经过了子时,姑娘如此似乎是不是有些不妥。” 那女子也不曾料到江少游如此发问,又是一阵发愣,不过随后脸色发红,惭愧道:“这……的确是小女子的不是,是小女子考虑不周了,多谢公子指出,不然继续下去扰了人家的好梦就是小女子的罪过了。” 江少游何曾站过道义的一方发话,这时候还不得顺着杆子往上爬,一脸义正言辞,还偏偏学着不知道从何人那里听来的话,混带着自己的语调,最终说出来的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眼看就要憋不下去了,江少游一下子就喷了出来,捧腹笑道:“唉,学着读书人说话累死了,少爷我装不下去了。” 前一刻还哭得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下就笑出了声,变脸之快令人有些瞠目结舌。 不等那女子回话,江少游就转过身去看准了过来时的路几下子轻功就没了影,只留下了一句:“姑娘唱戏实在好听,就算扰了人家的清梦也不会怪你的!哈哈!” 江少游离开了,院子里变得凄清了许多,屋子里的女子对江少游的拜访似乎不会有更多的心思一般,沉默不久后,似乎想到了哪一曲,也不在乎扰人清梦,继续微动朱唇绘色唱着。 ------------ 第四章赝品 江少游离开唱戏女子的院子后施展轻功连夜赶回了凉州城,熟练地躲开了将军府里无数的暗哨,做贼一般偷偷摸摸地潜入了自己的房间里。 点灯后发现自己的床上有两团黑色,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家的两个小侍女,迎春和逢冬。 听江老头说他两三岁的时候,那会江少游的爷爷还在当家,江老头那时也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即便是有了江少游也舍不得放弃游历江湖,据说在他在江湖路上遭受一群不明之人偷袭身受重伤,连忙就要返回北凉。 那时江北十三正赶着山路,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带着破帽,手持破扇的和尚盘坐在前方的一块磐石之上左右各侍奉着一个玉雕粉琢的女童。那和尚闭着双眼道:“阿弥陀佛,虽是逢冬早,还免迎春迟,施主,这两孩子与你有缘,带上吧。” 明明相隔还有百丈远却如同在耳旁说话一般。江北十三立即明白是遇见高人了,谢过之后就带着儿女回到了北凉,果不其然,不出两年伤势就好了甚至功力更进一步,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是灵隐寺道字辈的高僧道济和尚。 逢冬和迎春跪坐在地上,头靠在床上,一听见动静就醒过来了。迎春揉着眼睛一看少爷回来了就迎了上去说着何大人带着人抗回了好多宝贝,被江少游狠狠地骂了一顿说没见识。逢冬就没那么多话了趁着江少游训话,就上去帮着他脱下夜行衣。 江少游张开双臂一边由着逢冬,一边不停地强调要迎春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像那市井小民一样少见多怪。训得迎春眼睛都红肿了,低着头。 江少游悄悄捏了一把逢冬的小脸,惹得人家一阵脸红后哈哈一笑就转头看向角落处。 只见两大麻袋的金银财宝整整齐齐地堆在里头,当然还有那尊金色大佛。 何松浦是江少游的亲卫而且还官至守卫军万夫长,甚至还在江少游的强行运作下还得了个骠骑将军的虚职。是将军府大少爷身边一大红人,自然能被放行进得府里。 那些近卫也不会没事检查麻袋里是什么东西,当然,一看到关居棠跟着何松浦看着那尊大佛都要流口水的样子,他们哪能不知道这两兄弟干了什么好事,几番眼红之下都只能看着两人放下赃物笑眯眯地等着来日销赃后的分红。 见江少游看向了那堆宝贝,迎春一下子就恢复过来,蹦蹦跳跳地过来激动地说这堆宝贝好是吓人,要不是他和逢冬拦着早就被何松浦带来的那个小子给糟蹋了。 江少游朝她头上就是一下,怒骂:“哪儿有你说话的分。” 迎春哗得一下就哭出来了,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一把推开江少游,掩着脸跑了出去。 逢冬在一旁低着头没敢说话,江少游走过去一手揽着她的腰看着她道:“人家跟着少爷我做事想看看东西又怎么了,她一个侍女在背后指指点点的算什么。” 逢冬还是沉默,双手紧紧握着,突然感受到一阵温暖,江少游握住她的手拿起来仔细打量,揉了揉觉得确实舒服,语气稍微好了些哼声道:“行了,你也别装可怜,过两天我跟她好好说说,先晾她一阵,省的什么时候踩在少爷头上蛮横。” 逢冬点点头,脸又红了几分。 江少游说完就放开她,然后仔细观摩了这无数金银财宝。当看到那尊大佛时,尤其细心打量了一番。 “老何什么力气本少爷还不知道,这大佛不会是个空壳子吧,也不知道能当几个钱。”江少游有些按捺不住,直接上手了,上前抱住大佛往上一提。“好家伙!”江少游满脸通红,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本以为能轻轻松松抱起来,结果大佛纹丝不动让江少游挫败不已。 “他奶奶的,何松浦那狗东西居然藏拙,力气这么大也不帮本少爷揍江老头。”江少游确定的金佛的真实性,愤愤骂道。 而在此时,何松浦躺在床上刚要休息就打了个喷嚏。心道:这下好,大冬天的晚上不睡觉去偷东西,果然感冒了,下次再叫我去大不了直接去军营躲着。 江少游又打开两个麻袋,一见到里面的玩意就笑得合不拢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平日里哪能见到这么多财宝,在他眼里这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江少游就派人叫何松浦过来。谁知道关居棠也跟着过来了。 一进院子就看到一个贼眉鼠眼的瘦矮个和一个威武的七尺大汉。七尺大汉自然就是何松浦,别看名字起的像个教书先生,但确是个屠夫模样。关居棠看上去就是一个十七八岁还未远出家门的青年。 虽然江少游平日里也是小关的叫着,但年纪上却比他还小,不过看上去比他稍微高了一点,仗着大少爷的威风喊他一声小关,关居棠也不敢不答应。 脱下昨日里穿的夜行衣,换上一声紫色华袍,腰间挂着一个玉佩,仔细一看居然是一美貌女子模样。 这玉佩来历也是让人哭笑不得,也不知江少游是从哪看到的这一姑娘,直接带着一众近卫到北凉最好的作坊,非要人家把人刻出来,那作坊也不算浪得虚名,按照江少游胡乱比划,废弃了数十块上好的华玉才勉强达到了江少游的标准,结果这家伙拿着玉不时啧啧赞叹,说了好些赞美之词,那店家在旁不停陪笑就等着江少游付钱,谁料江少游笑眯眯地拍着店家肩膀,夸奖他办事靠谱,然后也不多说转头就走。 那店家立刻就有些发蒙,谁让这位爷来的时候穿金戴银,气质非凡,就差在脸上写着爷不差钱几个字,他才好生招待,毕竟这种大家大户的少爷哪个不是要脸面,一口唾沫一个坑的,也没想到人家会赖账,谁料这会儿,外面上百个骑着赤血宝马拿着军枪的军爷把守着大门,他哪敢跟出去讨要银子。 江少游一看两人到了,就急匆匆地招呼他们帮忙搬东西,待两人准备好准备去当行的时候,江少游突然一拍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喊道:“逢冬,给本少爷拿一把最帅的宝剑来,记住,不要最好,只要最帅,最能衬托本少爷气质的那种。” 何松浦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倒是关居棠一脸崇拜地看着江少游。 待江少游从逢冬手上接过一把用紫金锻造,镶嵌无数珠宝的宝剑跨在腰间,拉着逢冬滑 嫩的玉手,非要她点评一下。 等逢冬帮江少游整理了一番衣冠,小声说了句好看。江少游这才骑上马一脸臭屁地出发后,何松浦无奈摇摇头拍了呆滞的关居棠一下:“走吧。” …… “快点,把这些东西全都换成银子,记住,别跟少爷我耍什么花招,要是少了一文钱,嘿嘿。” 九州当行里,江少游将两麻袋扔到柜台上对着掌柜的狠狠道。 掌柜的一看这位爷身后两个持刀军爷,哪敢刷什么小心眼,抹了一把冷汗就先拿起一张字画细细看了起来。 只见他左看右看,还不时翻着一本不知名的书,突然小心看了一眼江少游,脸色古怪,江少游被他那眼神看得有些心虚,毕竟东西来路并不光彩。 “这位爷……这幅秋风送军图,大概值十两银子。” “什么,你这老东西莫要框本少爷,这可是当朝宰相画的,没有一千两,少爷我把你头拧下来当球踢。”江少游一听掌柜的话就急了。 “是秋风送军图不假,可……可这是赝品啊。”掌柜拿起画来指着一处角落,苦笑道。 江少游凑近一看,“华春秋著”四个蝇头小字在一处深色位置毫不起眼。 “他奶奶的,华春秋又是哪个家伙,少爷我非要扒了他的皮。”江少游一下子就怒了,抢过来几下子就把字画撕成了碎片,本来以为得了天大便宜结果到头来是个西贝货。 “这位爷,不瞒您说,华春秋是江湖上有名的造假人士,据说所临摹的字画不下数千全都在江湖中流传,这倒罢了,偏偏他的字画常常以假乱真,要不是都在某个地方写了这几个字……恐怕,恐怕我们当行就要亏得开不下去了。”掌柜的陪笑道。 ------------ 第五章强取豪夺 江少游不信邪,又把那前朝状元殿试真迹摸出来摆在掌柜面前,气急败坏道:“再看看这个,睁大眼睛看好了,崇明十四年苏大才子殿试真迹。” “呃……这还是赝品。”这回掌柜的有了经验,专门找那隐蔽地方,结果一眼看到了那华春秋留名,摸着他那花白胡子飘然道。 “我就不信了,这华小子总跟少爷我作对?看看这个……” …… “总共三十二幅字画,无一例外全是赝品,除了那秋风送军图和所谓状元真迹临摹得足以以假乱真算每幅十两银子,其他的虽也是佳作但不如这两幅就算每幅八两银子,总共就是……嗯,二百六十两,还有这些装饰品,这金钉子,金元宝都是撒了金粉的铜制品,都不值钱,玉和翡翠也是下品的,不过外层光鲜罢了,这样来算的话,需付给爷您一共八百三十四两七钱三十六文整。”那掌柜的拿着算盘低头算着,左手持算盘摆动着算珠,上上下下速度极快,右手拿着毛笔记下每个物件的价格,最后长吁一口气,放下笔抬起头来笑道:“爷您可否满意。” 一抬头只看到江少游一脸笑意,双手放在背后一副高人模样,也不回那掌柜的话,转过头对着抱着金佛的何松浦道:“把这金佛给掌柜的瞧瞧,看看是不是也是假的。” 这时关居棠上前在江少游耳边小声道:“少爷,我看这人嘴唇刻薄,额头翘起,还不经意间摆弄出兰花指,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 “不错啊,小关,没想到你观察如此敏锐,和少爷我不谋而合。”江少游又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让关居棠一个哆嗦,心想似乎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就在二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何松浦抱着金佛往掌柜的面前一放,轰的一下,那柜台就承受不住压力自中间裂开垮了,吓得掌柜直接倒在地上,一身冷汗。 何松浦见此“哼”了一下就站回江少游身后。 掌柜的抹了一把汗然后爬了起来也不等先收拾好东西,就开始鉴定金佛。 一盏茶时间过去了,那掌柜的拍着胸脯说依旧是赝品。脸色如常,似乎丝毫不曾有假。 江少游左右与两人对视了一下,抖了抖眉毛,经过昨日的一番好事,他们哪能不明白少爷的意思。 江少游上前一步指着那掌柜鼻子,一脸激愤道:“大胆,你家铜佛有这么重,分明就是欺负我们平民百姓,胆敢做如此作奸犯科之事,少爷我就要替天行道,抄了你的赃物公之于众!” 何松浦立刻上前一手点了那掌柜的昏穴将其放倒。 商行里面听到动静立刻有护卫要出来,江少游和关居棠眼尖找到了存放银子的柜子,立刻冲过去打开从里面摸了几把装在怀里,不等来人,江少游一跃上马,何松浦想了想还是抓起那金佛和关居棠使用轻功几个跃身就逃之夭夭了。 “掌柜的,您没事吧。”等护卫出来只能望向其背,只好转头照看那掌柜的。 “驾!驾!” “让开让开都让开!” 三人一马一路逃跑,在这凉州城街道上横冲直撞,偏偏江少游骑的还是赤血军的赤血宝马,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 终于三人来到一处酒楼丢给店小二一块银锭。 “给我们找一个好地方,不用找了!”江少游进门一脸暴发户模样,豪气道。那小二看一个少年穿着如此奢华,出手大方,也不敢多问那壮汉为什么抱着一尊大佛,只是赶紧堆笑领着三人进入了一间雅阁,叫了一众侍女上了几壶上好龙井就退出去等待吩咐。 也不怪一路上没人认出堂堂将军府大少爷,将军府的玩乐和伙食岂是外头可比的,在里面玩了十几年才玩腻,这不近几年做了好些鸡鸣狗盗之事都是夜里行动,一般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一进门,江少游赶紧催着把到手的银子堆在一起。 “七百、九百、一千三百、一共一千八百两。”江少游和关居棠眼中闪亮。 看着这么多银子,江少游喃喃道:“一千八百两赎一个乐坊女子,就算是头牌也绰绰有余了,到时候本少爷偷……不,找杨统领借一匹玄甲战马,骑上它带着一众近卫军去也不怕那管事的不肯。” 关居棠刚拿着茶壶往嘴里灌,听到江少游的话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恰好还是对着何松浦。 以何松浦的轻功自然不会中招,一个侧身就躲过了,表情也没有太多变化,继续拿着玉制茶杯细细品着。 “少爷,您看上一个女子还用得着花那么大功夫吗,只要您一个命令,人小的直接拿人就得了。”关居棠擦了擦嘴巴,嘻嘻笑道。 江少游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本少爷向来以理服人,从不占人一个铜板的便宜,而且,本少爷是谁?将军府的大少爷,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将军府的颜面懂不,要讲素质,素质,懂不?” “是是是,少爷英明。”关居棠堆笑奉承道。 江少游哼了一声似乎很是得意。 随后叫人点了几个小菜稍微填了下肚子,关居棠吃像尤为难看。一口就是一个包子,咽下去又灌了口茶水,吃饱喝足后喃喃道:“一大早就被拉过来干了那么久活,差点快饿死了。” 江少游这时看着关居棠,嘴角上扬,不怀好意开口道:“饱了没?” “饱了,饱了。”关居棠顺便还打了一个嗝,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扔了手中的馒头就要跑,可还没跑两步就被何松浦抓了个正着。 “既然你都推荐了让本少爷强取豪夺,那么就交给你一个简单小任务。” ------------ 第六章化妆 凉州城外一处隐蔽的马场。 腊月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草场上依稀还见得着一些白色,此时旧草已无,新芽未生,战马都被安排在马厩里吃着从南方调运过来的粮草勉强生存。 玄甲军是北凉军队精锐中的精锐,配备了纯种大宛马,又有从中原调来的铁匠用精铁打造了一批马用战甲,其中的骑兵都是从赤血军中千挑百选出来的好手,也是唯一能和世敌羌族的铁狼军抗衡的奇兵。 由于早年的大宛马都是引自西域,难以适应中原的气候,直到如今也只有区区不到一万匹纯种的大宛马,全都在北凉军中,其他的譬如赤血宝马也不过是与王朝西部草原上的河曲马杂交后繁衍出的一些混血马罢了,面对驰骋草原的灰狼只会掉头就跑,更谈不上有什么战斗力了。但赤血军绝对也算北凉乃至整个中原王朝的精锐,每逢各路大军联合比武演练,玄甲不出,赤血为王。 这也导致时常有些流言蜚语,毕竟拥兵自重自古都是大忌,得不到皇室的信任,但北凉是个例外。不知几千年前,江氏先祖与刘氏先祖结为异姓兄弟,于是二者兵分两路,江氏领兵平定北方,一举将外族驱逐至居庸关以北,收复了中原多年战乱以来被外族占据的失地,后来再南下与刘军汇合平定中原立下汗马功劳。一统江山之后结果江氏先祖自愿放弃帝位挥师北上把守外族南下屏障---一线天,刘氏开国皇帝命举国能工巧匠利用天外陨石打造了镇北将军玺亲自到北凉城交给江氏先祖。 后来即使刘氏王朝覆灭,后世开国君主登基之时无不在祭天之时册封江家家主为镇北将军,庙堂官位有高有低,最底一次也是正三品大夫,最高官至从一品仅次于宰相。即便只是虚职没有实权,但每年的俸禄是实实在在的,不为其他,只因江家世代以抵御外族为己任很少插手庙堂党派争端。于是后世有妄言者戏传:“流水的皇室,铁打的江家。” 这些江少游自然是明白的,不然他也不会有底气在这北凉胡作非为,反正出了小事谁敢缉拿他,天大事也有他老子顶着,就是派来位公公宣读金丝圣旨他也敢眯着眼睛躺着听。 “早就想骑这纯种大宛马了,以前江老头总是藏着掖着死活不给,哼,这回少爷我自己来骑。”江少游带着二人偷偷摸摸地在马场附近,何松浦自然也没有再抱着金佛,而是先放回府中然后一刻不停地追上了江少游,凭他的身手倒是差不多江少游前脚到他后脚就来了。 “哇,这就是玄甲军草场吗,这么大,不是传言玄甲军规模很小吗,这草场比咱那十万赤血军还大。”关居棠看着那一望无际的草场,心中有些愤愤不平。 何松浦倒没有过多想法,毕竟他统御的是守城军队,相当于皇城的御林军,虽然常常被江少游拉来当苦力,但也是响当当的一大高官。 打量了四周环境后,三人躲在了一颗大树后,关居棠苦着脸道:“所以少爷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啊。” “嘿嘿,等下你就知道了。”江少游围着关居棠转转,上上下下不停打量着,眼中狡黠的目光怎么也藏不住,看得关居棠心里直发寒。 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后,从树后走出一个身材婀娜,粉饰艳丽的绿衣女子。 “还别说,小关穿这身行头还真合适!”一向不善言辞的何松浦一开口就让关居棠有些气急败坏,发红的脸分明是忍受不住的怒气。 “原来少爷来的时候摸进别人闺房偷的是这个!”关居棠不敢对两个有钱有势的家伙发火,只能幽怨道。 原来江少游骑着马骑着马就要出城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户人家二楼窗户探出一个姑娘,没跟关居棠打声招呼就跳了上去扒着窗户正对着那姑娘,把人吓了一跳,幸好人家是个胆大的,一见是个清秀少年,轻功如此俊俏,脸都红成了猴屁股。这会江少游要什么东西她哪里还听的清楚,迷迷糊糊就给他了。直到江少游又从窗户跳出去回到马上时,姑娘还依依不舍地探出头来望着二人一马远去。 当时关居棠还奇怪为什么那姑娘脸为什么那样红。这下好,原来一早就算计自己了。 “哈哈,本少爷的化妆术也不算辱没了你,还真像个二八年华的俏姑娘。”江少游仔细看着自己的杰作,也不枉以往没事调戏府中的侍女,给她们化化妆,心中不由有些得意。 “少爷你打算怎么做?不要再为难人家了。”关居棠一把鼻涕一把泪求饶,就要拉着江少游的手,看得江少游退后好几步,一时间还真以为是个娇娇女子,让知道真相的他感到有些恶心,心想这代入也太快了吧,一下子就适应了角色,莫非这家伙真有这方面天赋? “放心,接下来就看本少爷的表演吧,你们只要看我眼色行事,不要漏出什么马脚,顺着我的话往下编就行了。”随后江少游又是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出了事本少爷担着!” ------------ 第七章突破关卡 马场关卡自然守卫森严,明面上就有三十个手持武器的战士把守,里面十步一营,五步一哨。 守卫看到一个清秀少年,一个草莽大汉还有一个含羞女子这一奇怪组合结队靠近,未等三人靠近就派了一人直接上前询问。 “停,来者何人?”士兵走近前还没看清来人面目就开口。 “怎么,睁大你的眼睛,少爷我都不认识了?”江少游嚣张跋扈道,“还敢拦本少爷,活腻歪了是吧?让开!本少爷有要事要跟你们杨统领相商。” 那士兵一看是这位惹不起的主连忙道:“不敢,不敢,小的自然是认得少爷和何大人的。 他看了一下关居棠,小心瞥了一眼江少游的脸色,发现不是很好。但依旧咬牙道:“只是这位姑娘……军中有令,不得入内,还请少爷见谅。” 这时,只见江少游一拉那士兵的胳膊,揽着他的肩膀勾肩搭背道:“杨统领多大了?” “回少爷,今年三十有六了。”士兵受宠若惊小心回答道。 “可有婚配?” “不……不曾听说过。” 只见江少游对着他挤眉弄眼,不时看向满脸羞涩的关居棠。 士兵这哪儿能不明白,长哦了一声,也是一脸笑意,“小的明白,明白了。” “明白了吧?少爷我带着你们大嫂来探望大哥,要是坏了杨统领的好事,嘿嘿。” 江少游和那士兵鬼笑鬼笑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亲兄弟。 一边笑,一边做手势招呼着两人就要进去。 三人相继走到关卡前,江少游和何松浦前后通过,一群士兵也没人敢盘问。到了关居棠这里,先前那士兵跟着一个队长模样的解释了一番,后者也是会意笑了笑。 “原来是大嫂啊,幸会幸会。” “军中有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队长突然变脸就把关居棠拦下了。 通过关卡的江少游哪儿能想到他老爹手下的士兵脑袋瓜这么不懂变通。“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还未说完,何松浦一个闪身就到了关居棠跟前抓住他的胳膊就朝里面冲去。 “轻点轻点!”关居棠的声音一下子暴露出来。 玄甲军哪儿还不明白上当了,他们自然不是那寻常守卫,马上反应过来,手持兵戈拦在关卡前做出抵挡动作。 何松浦一手抓着关居棠,一个回身腿攻就将他们的武器踢出手中,冲破了防守。 “知我者,老何也!”江少游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主,一见到情况有变就要往里开溜。 玄甲军的实力果然名不虚传,这边一有情况,数十丈远外的军营里就冲出了无数士兵,纪律严明,就要与江少游一些人身后的追兵形成合围之势,反应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趁着还没有被包围,江少游仗着士兵不敢对他动手,一马当先冲进了人群中,就如老鼠一般左窜右躲。 “来来来,追小爷啊。”江少游一边闪躲,一边无耻对着抓他的士兵挑衅道。 要说江少游的轻功,那可有点说头。身为镇北将军的唯一儿子,一代名将的后代怎么可能不懂武功。 江少游八岁时,他老爹江北十三笑眯眯问:“少游啊,长大后想干嘛?” 本以为他会回答一些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云云,谁料略带稚气的江少游豪气道:“我要做一代盗圣!” 江北十三差点没气晕过去,但也存在江少游年纪尚浅,或许再大一些就会改变,也由着他跟着军中老斥候学了几年轻功。 十二岁的时候,江北十三再一次问了同样的问题,谁知江少游沉迷此道不能自拔,府中哪间屋子都没能逃过他的毒手,毫不迟疑地说出他的伟大志向。 为此江北十三气的鼻子都快炸了,要让一众军将抓住他大打五十军仗。这时候的江少游轻功居然已经登堂入室,一群战场莽汉向来习惯大开大合,哪儿能比得上沉迷此道的江少游。结果十几个大汉追着一个小毛孩追遍了整个将军府也没能追上,也算是一桩奇闻。 见硬的不行,江北十三只能扯着嘴巴,好生相劝让他跟着武师习武,结果练了几天就坚持不下去了,大伙儿也是奇怪江少游明明资质非凡但分明就不是习武的料子,也就任由他去了。以至于如今的江少游虽然不懂半分武功,但一身游走之法已经是能够笑傲整个将军府了。 “少爷不要为难我们了,要是放你们进来,我们兄弟都要挨板子。”一人苦笑道。 江少游侧身躲过就躲过一个士兵,随后做了个大花脸道: “少爷我管你打不打板子,不陪你们玩了,我未来侍女还在等我呢!” 几个翻滚就冲出了包围圈,拍拍屁股就向一处建筑冲去,心中喊道:“马儿我来了!”毕竟从未骑过纯种大宛马,心情有些激动。 何松浦立马会意,刚欲放下已经快被甩晕的关居棠就继续拉着他朝着相反方向突围。 “别追少爷了,把何松浦抓住了就算将功补过了!”一人提议道。 众军士还能怎么办,少爷他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就是统领亲至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好任由他去了,转头就把矛头对准了何松浦。 毕竟何松浦作为骠骑将军,一身武功了得,隐隐有传言他是将军和统领之下北凉第三高手。而玄甲军哪一个不是冲破重重考验,立下无数战功的心高气傲之辈。要让他们承认区区一个守城的万夫长是北凉第三高手,只能将他们打服。 ------------ 第八章紫剑 这时,俯视一众追兵,一个身披黑纹战甲头戴红缨黑盔的将领吸引住了何松浦的眼球。 何松浦把关居棠甩在一旁,也不管他是死是活,停下想要逃走的步伐。当然,也不算逃兵,只是为了帮江少游吸引一下注意罢了。 “哎呦,何大人,您看看,第几回了,第几回了!我的胳膊啊,怎么那么命苦诶!”关居棠抱着他可怜的胳膊倒在地上哭喊着,突然眯着眼睛往追兵一看,一瞄到那人。 “啊,我死了。”好家伙,也不知为什么这么害怕,直接倒地上装死。 何松浦干脆朝着他屁股就是一脚,就把他踢飞老远扑腾着地,省的碍手碍脚。 “嘶。”关居棠也算是条汉子愣是没吭声,心里默念怎么是这疯子,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何将军,别来无恙啊,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那黑甲战士朗声笑道。 何松浦咧牙一笑,摸了摸鼻子,似乎毫不慌张。 “何将军,请吧,我的规矩你知道的。”那人做了个请的动作,让身后的士兵都退后,空出了一片空地。 “杨大人何必如此,本就是少爷顽劣之心未改,你我只需任由他去即可,认真了倒显得可笑。” “他做什么我不管,但今日碰到了,不跟你对上两招,把你打得跪地求饶,我对不起我身上的这副军甲!”那人声音有些嘶哑。 听二人的对话,大家都看出来二人有些恩怨未了 那人摘下了头盔,竟然是一个不到三十的青年模样,一头长发胡乱扎起来,可能是因为常年佩戴头盔的缘故很是白皙,看上去像一介书生,任谁都想不到这位就是玄甲军统领杨破军的侄子杨知命。 五年前的他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就以赫赫战攻受封玄甲军侧翼前锋,在一番计划后在月食之夜率领一千玄甲重骑突破一线天直指羌族在南方防线的一处大营,杨知命仅靠区区一千骑兵屠杀了上万还在睡梦中猝不及防的羌族士兵,宰杀了五千余头被栓上的灰狼。 这一战是北凉少有的一次大捷,想我北凉大军碰到羌族铁狼军哪一次不是守多攻少,不等上头命令下来,底下士兵都有条不絮地摆好防御阵型。 即便一线天地势险要,一道万丈高天然屏障被鬼斧劈开一道口子,只能允许十骑并行,但要知道纯种大宛马培育之难,补不足损,而羌族本就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西连西域,物资充足,以至于铁狼军的数量远远超过玄甲军,而且大宛马在灰狼面前也不过只能坚持不退,大战之时的战损勉强达到以二换一罢了,对比赤血军战死八名将士也不过能斩杀一名敌军已经是大捷了。 而这一战,北凉主动发难,打出了北凉男儿的风采,极大振奋了全军士气,消息传回来之后北凉有识之士无不拍手叫好,就是那私塾先生也不怕没有故事教育孩童军之道人之道也。 后来也不知是哪来的正派人士传言北凉军队偷袭在先有失道义,跟我中原王朝天朝气度相违,一众说书人各地游历,每到一处摆上个戏台,在上面手脚并用,眉飞色舞,描述得绘声绘色若有其事的模样,即便事情如此,中原百姓听得脸红,可谁管这些呢?战争就是如此,本就是你死我活,要按我北凉人脾气直接就到中原扯出一个感到鄙弃的所谓正派人士扔到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你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讲太多道理倒显得矫情。 战场上杨知命手握一把丈八长的方天画戟骑着铁骑冲锋见人就杀,每次挥动毫不留情,一戟之下所接者无不感到怪力无比,一瞬间就被震断了兵器直接毙命,凭他的一手巨力戟下尸体没一个完好的,冲锋途中断臂残腿无数,以至于到最后被飙得浑身是血,似是那魔神降临,不知哪一个手下见到了,一失神呼是人屠,竟然被好事者传得满城皆知。 要说杨人屠与何松浦二人属于不同编制,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们之间要有什么恩恩怨怨也不是外人能轻易知晓的。 而此时江少游自然不知道他们那儿是什么情况,只见他鬼鬼祟祟钻进了一处建筑,本以为这么大的院子肯定是一间马厩了。一个纵起就翻过了围墙,摆了一个自认为潇洒的姿势落地想要用王霸之气震慑那闻名天下的大宛马。 结果一看,哪里是一方马厩,院子里屋子前摆了一个大水缸,一张躺椅,一张石桌,几处摆放了一些盆栽不过还没有发芽,还有几栽没有叶子的大树。分明是哪个高官偷懒享受用的地方。 “想不到堂堂玄甲军也有好吃懒做的,稀奇稀奇啊。”不过这事也不归他管,江少游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主,啧啧一下感慨杨统领的治军之道,随后就要离开,不料突然眼睛瞟到那石桌上的东西。 江少游靠近仔细一看是一把合上剑鞘的长剑,剑鞘十分古朴,灰暗灰暗的,没有过多装饰,江少游好奇拿了起来抽出剑柄。 嗯?这不是我的剑吗?江少游低头一看自己腰间的佩剑还在,只见那柄剑同样是紫色,通身也画有不知所云的花纹,除了颜色更深一点,镶嵌的珠宝数量之多比他那柄还要夸张之外二者几乎一模一样。透亮的剑身反射的阳光照得江少游睁不开眼睛。 “甚得我心,甚得我心啊!”江少游忍不住舞动几番,心想这柄剑如此华丽逼人,完全是为本少爷量身打造的。 本来就立志当一名绝世盗圣的江少游又怎么会放过如此机会,直接拿起来就要走,不过随后停步想了想,毕竟是前线将士,没有武器怎么行,于是把他的那柄收到人家的剑鞘中去放到原处,将得来的新剑佩到自己腰间,左右摆弄了一番,觉得位置摆正了之后,就一脸得意的跃过墙继续找马去了。 ------------ 第九章偷马 江少游一边把玩着刚得手的宝剑,一边到处寻找。毕竟上万士兵驻扎的马场太大了,在一片军帐中一直游荡,不时也会碰到把守的士兵,江少游自然不是傻子,不可能人人都能认出他的身份,一看到一个小毛孩鬼鬼祟祟第一反应肯定是将他擒住,想想严刑逼供的场面,江少游不禁打了个哆嗦,这时他已经有些后悔为了装场面来偷马了。就是他骑着一匹普通赤血宝马那闻莺宛断也不会轻视他,何况为了区区一个不曾碰面戏子这么大动干戈确实有些不值。 江少游虽然顽劣,但也不是不知轻重,玄甲军的重要性他是清楚的,心中想着再寻一会儿无果后就打算打道回府。 这时小心走过一处军帐时,里面传来阵阵谈话声:“大人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放心,我亲自运作,绝不可能有失。” “那就好,只等大人一声令下了……” 江少游不敢出声,也没多想,以为是他老爹给玄甲军下达了什么命令,他不关心军中之事,这时候只想着赶快找到马然后就溜。 终于,在这军营北面不远处看到了好些紧挨着的大院,一条宽敞的道路自南向北将其串联起来,路上还有一行运送粮草的车队,粗略估计约莫有半里之长。 这马场位于凉州城的东面,马场里面的布局也有些讲究,大宛马是北凉军重中之重,马厩的位置自然是最紧要的,位于整个马场的正中间,东南西北都是军营。江少游只知道马场的位置,但的的确确是第一次进来,不得不说真是胆大。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么的,堂堂北凉精锐居然让一个十六岁的小毛孩钻了进来,当然绝大部分还是因为江少游轻功了得。加上自从五年前一战后羌族咸少来犯,北凉自然也不会再次挑事,毕竟突袭一次之后对方肯定会加强警戒绝不可能再次得手,于是几年的和平让军队有了懈怠之心。 当然这就不是江少游能想到的了,此时他正在暗暗得意自己的身手,真是块做盗圣的料。 看到运粮的车队不时在那大院门前停下,江少游心想应该就是这里了,哼,等少爷我骑上马天高让我飞,管你们认不认得我。 心里计算了一下,现在江少游前方还有一排军帐,军帐前几丈远就是粮路了,军帐前肯定有重兵把守,而现在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军帐里面很大概率上没有人…… 江少游小心翼翼地摸近,果然有一众士兵把守,两两相隔十步远。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神色,毕竟是在马厩重地旁他们也不敢马虎,各自没有一点交流。 “这就好办了,嘿嘿。”江少游邪气一笑,偷偷靠近了一个士兵,脚下没有一丝声响,突然从后捂住他的口鼻,将其拖进实现观察好了的军帐。 一些歪门邪道的伎俩江少游懂得不少,这种类似迷神香的玩意他全身不知道装备了多少,毕竟他不会武功,要做盗圣的他,身上肯定少不了这些东西防身。 不一会,一个身着玄甲军铠甲的士兵懒洋洋地走了出来。等运粮车队靠近,他瞧瞧跟在了车队末尾。运粮车队的气氛很是静寂,都在埋头赶路,谁也没想到他们之间突然多出了一人。 江少游跟着一辆粮车走进了一间马厩,一进来就看到了里面数十头正在吃草的大宛马。 只见大宛马浑体血红,毛色纯正,体型比平常所见的车马大了不知多少,长长的鬃毛披散着,眼神尖锐散发着霸气。不愧在民间有着汗血宝马、千里马的美誉。 江少游啧啧赞叹只后学着几个士兵抱起一把饲草到处给马槽里面添,等几人把一车饲草全都放好就要退出去的时候故意放慢脚步走在最后,等他们出去了又悄悄溜了回来。 江少游不知道对这纯种大宛马 眼馋了多久,这不,等到只剩下自己一人就忍不住赶紧直接牵出一匹。他也不管寻常人怎么骑马,仗着自己轻功了得一跃而上,谁知道那马也是个烈性子,不断前跃后跳,誓要挣脱江少游的控制。 “老弟稳点,稳点!”江少游臂力差点不支就要脱缰,被马儿在空中甩来甩去,不停地求饶, “求你了别闹了,我自己下来不用您老动手,哎呦,我怕疼!” 奇怪的是那马儿果然平静了下来,似乎是听懂了江少游的话。 可江少游是谁,他说的话三岁孩童都不信,也只能骗骗畜生了。 江少游稳定下来哈哈一笑牢牢抓住缰绳,从腰间连剑带鞘拿到手中当作鞭子重重打向马屁股。 “驾!驾!驾!” 一人一马一冲出大门就被前面不远处的士兵发现。 “什么人?敌袭敌袭!”士兵大声喊道。 一瞬间就有无数士兵反应过来,怒目着江少游这边。 “奶奶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敌袭了,分明只是偷……哦不借了一匹马而已!”江少游一边骑一边往后面气生生喊道。这一回头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只见身后已经有上十骑兵追向他。 ------------ 第十章奇怪 江少游一看追兵来得这么快,心中一慌,但毕竟是少年心性,脑袋瓜子转的快,知道走大路绝对逃不走,干脆一咬牙调头朝着西边大营驰去。 前面几个士兵看到一匹战马冲过来心头一凉,哪里敢挡路,赶忙一个打滚躲开。笑话,这要一头装上哪里还能剩下一口气,生死关头哪怕是再勇猛的战士也是想着保命要紧。 “来来来,追小爷啊。”江少游骑进了大营里如鱼入海对着后面的追命嘲讽道。 一众士兵全都黑着脸暗想这毛贼胆子还真大,进了我们玄甲军驻地,哼,还能插翅跑了不成,。 可军中有令,不到战时和训练之时不得骑用大宛马,于是相较于江少游,骑着驽马的他们哪里追的上,一下子就看不到了江少游的影了。 却说江少游在那营地间的小道上横冲直撞。一路下来也遇到身手不凡的守卫,那人看到江少游冲过来,待马经过之时,大喝一声,从侧面一个猛虎式就要压上来,一下子抱住了江少游的大腿,脚不能着地,被马儿拖着跑, 先不说江少游怎么办,那大宛马本就对江少游骑着它不满,这下好,又 上来一个,它一下子怒了,不停甩着横冲直撞,幸好江少游早已有了经验牢牢抓紧缰绳,看着脚下的那兄弟。 “老哥,咱谁也不难为谁,你放开手,你好我也好!” 那兄弟也是硬气紧紧抱着,咬牙道:“私闯军营,偷窃军用物资可是死罪!” “死罪你大爷,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小爷不客气了。” 江少游直接脱手放开了缰绳,在空中直接把手伸入怀中,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往那兄弟口鼻一抹。 江少游的迷神香岂能不灵,那兄弟直接就双目无神晕了过去,江少游一脚将他踢了出去,说时长,其实不过弹指一瞬间,那马儿刚踏出一步,江少游借着那一脚的力直接又直飞了上去稳稳当当骑在了马儿背上。 江少游得意地威胁它要是再闹就给它也来一发,果然一下子就温顺下来,一真功夫后倒也完全掌握这匹不羁的大宛马,坏消息是一味乱跑,结果在茫茫帐海中迷失了方向。 江少游站在一处十字交界处,摸了摸马儿的毛发,对它道:“小老弟,以前没这么威风过吧,看看本少爷根本不怕那什么玄甲军,也别谢本少爷,这样吧,你挑个道,少爷我勉为其难跟着你走。” 将军府。 “禀将军,我们安插在中原的探子……全都失去了联系。”一位身着破衣的农夫模样男子单膝跪在大堂地上,双眼盯着地面,声音嘶哑。 坐在上面的那人端起手边的酒樽轻啜一口,半晌后哼声道:“如今的中原王朝可谓是风雨俱来啊,难道还想将我北凉拉进这趟浑水。” 那人不敢吭声,心中却咬牙切齿,那可是好几百弟兄,早些年他们弟兄一起喝酒吃肉,上阵杀敌,同生共死,后来将军提前察觉到世道要变了,下令组建了这么一支斥候营,可是结果……结果就剩下自己一人苟活。 “唉。”江北十三叹了口气。早在他父亲时代就隐隐约约感觉到长安暗流涌动,五湖四海各路江湖人士频频现身,其中不乏江湖上早已隐退的老前辈如海外方丈仙岛上的东海老人,滇池隐居的白面书生和冯三娘夫妇还有年纪轻轻就纵横南方江湖的黑白双煞等名震江湖之辈,就连各大江湖势力的魁首也都出面。 当真是三十六路豪杰,七十二道烟尘齐聚长安,如今差不多过去了十六年,他可不认为这些江湖高手会老死,尤其是那些内功深厚的老怪物,个个神态苍老,白须飘然,可真要动起手来比起年轻后生丝毫不差半分,更是凭着老道的江湖经验还尤胜之。 如今十六年过去了,他们也是阴魂不散又现身搅动江湖风云,还敢把矛头指向他北凉。江北十三和他父亲多年的查探后也不是没有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报!”一个传令兵急匆匆地跑进来。 “说。” “禀将军,玄甲军营中何松浦和杨知命当众比斗了起来,下手十分之重。” 江北十三脸色微变,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随后又是一叹。 “还有……” “还有什么,一并说了。” “有人闯进了马厩抢走了一匹大宛马正在逃窜!” 江北十三闻之又恢复了淡然,不急不躁,端起酒樽品了一口,“呵呵,昨日少游失踪我就担心有人趁着这要乱未乱的时候对他不利来点燃王朝的内外矛盾,这下好,王朝的矛盾没激出来,倒是把玄甲军弄得鸡飞狗跳。” 传令兵哭笑不得,原来是这位爷,心道不就是匹马吗,爷想要直接跟老爹说一声不就得了,何必去找那玄甲军麻烦。 “传令下去,午时之前一定要将江少游抓回来!”江北十三命令道。 “得令!” 待传令兵退出去之后,江北十三沉思了一番,盯了下面那人一会儿,道:“老庞,你从军有二十多年了吧?” 庞功不禁一颤,“回将军,自武德四年从长安报名参军跟随老将军,到如今贞治二十一年,已经整整二十六年了。” “嗯,二十六年了,弹指一瞬间你我都要老了啊,可在这动荡的时代,后辈人还难以担任大梁。”江北十三有些感慨道, “今日斥候营全军覆没,而只有你一人活着,虽为天灾,但活罪难逃,本将命你戴罪立功。” …… 江少游骑着马终于穿过了军营,见到了茫茫草场,找了处无人的地方将那身厚重的铠甲脱了,看了看还未到正头顶太阳,江少游也算是跟着他老子学过几天行军之道的,心中了然自己是从南边出来的,于是转了道方向朝右手方向驾去。 “唔呼。”江少游吹了吹口哨,一路驰骋着,不时碰到赶路的百姓,他鼻孔朝天的样子惹得人不时摇头,暗道谁家的疯儿子跑出来了。 江少游可不管他们怎么想,暗叹不愧是千里马,气势果然非凡,不一会就依稀看到了凉州城东门,一众守卫检查进城百姓,就是一个小包裹也要打开搜查,如此效率之下导致排了一条很长的长队 江少游看到城门的守卫异常之多,嘿嘿想到为了抓小爷还真会花功夫,小爷干脆不回去了,外面的世界小爷还没好好享受过呢。 刚欲回头就走,不知怎么的余光瞟了一下人群。 嗯?这女子怎么骑着一匹狼? “诶?红衣你干嘛?”红衣是江少游给那匹大宛马起的名字,这时红衣突然暴躁了起来向那女子冲去,江少游不淡定了。 ------------ 第十一章演技 红衣突然不受控制让江少游有些不知所措,眼看就要朝那人撞去,江少游才发现那人是个男儿身,喉间的凸起,胸前平平,只不过那张如玉的脸让自认为潇洒的江少游也自叹不如。 江少游在马上斜撇了一眼他那似如温玉的脸蛋就把注意力放在失控的红衣上。 周围的百姓看到一匹疯马冲过来赶紧远离开来。虽说北凉民风好武,但自认为能被一匹疯马撞上一下下得来床的绝对是凤毛麟角,两双手数的过来,何况一看这马威武异常,有些脑子的人都不会没事找晦气。 那些守卫也都不是瞎子一看也都认出了是他们将军的大少爷,可一时半会只能远远看着谁都不敢过去拦住,有些脑袋灵活的见此赶紧跑去叫能管事的人来。 那俏生被这架势也惊得始料不及,他胯下的坐骑显然也不会怕了区区一匹马,无论那俏生怎么鞭策都站立不动反而朝着红衣咧嘴一吼,白皙的脸一下子红了,恍若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 “畜生!”江少游见情况有些超出他的掌控,再一次拿出了他的拿手武器,往马嘴上一抹,刹那间又迅速放回怀里,速度之快让人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直接让红衣立刻就瘫了下去,直接倒在那狼面前,那狼也是一愣,刚疑惑为什么一匹马见到自己还敢冲过来送死结果雷声大雨点小。 而江少游也一下子没拉住缰绳直接飞了出去,由于无处接力,就是轻功再高也无用武之地。 由于红衣身形高大,江少游居高临下,犹如饿虎扑食一般正扑向了那俏生直接抱着他连带一起摔向地面。 “轰”地一声,二人重重摔在地上,溅起大片灰尘。 幸好落地之时江少游紧紧抱住那小生施展出他得心应手的毛驴打滚,要不然按那小生在下,后脑朝地的姿势非要摔成废人不可。 虽说北凉因为常年来战事频发,羌族每一次突破一线天进攻凉州城,由于北凉军队的战斗力远远不及那游牧民族,一战下来伤残者不知有几万人,以至于凉州城内药铺生意做得很是有名,但其中的猫腻确是外人所不知的。 就像士兵一般外伤叫药铺买几副药膏治好也就罢了,没了一只手,两只手,还能当传令兵,没了脚还能舞墨弄笔,要是被人家一锤子震坏了脑袋,估计只能自生自灭了,要说在凉州城虽大,可人口却不到百万户,城内甚至整个北凉基本都是军队的家眷,还有的就是一些商人客居在此,生活的供给大半都是来自中原的商旅,一般的郎中也不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北凉城跟中原比起来就那么巴掌块大地方,还是抗敌的最外一道防线,各大老字号药铺默契般地把地方空给治疗外伤的煎敷药液,以至于就是感染了风寒都得花上个数十两银子请大夫救命。何况是被砸成了傻子,就是死在了战场上也是白死。 近几年来情况稍微好了许多,见有利可图,官道上也时常能见到商队运来各种在中原常见的草药。 待从后怕中回过神来,江少游放开那人,蹬起身来拍了拍衣裳,看到那小生两眼空洞,还处于迷茫,仿佛还未从刚才的情况回过神来,江少游难得有些歉意地将他拉了起来,抱拳讪讪道:“这位兄台你没事吧,在下姓江名流儿,字子川,刚才情况突兀,惊扰了兄台实在非我本意。” 若是那唱戏女子见到了,多半会掩面而笑,如同那晚,江少游又是换上了一副读书人口气,没有报上真名就是怕人家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赖上他不走,虽说他将军府家大业大,但毕竟传出将军府少爷当街撞人至残确实不太好听。 终于那人瞳孔才有了些许神采,拍了拍胸口,也是后怕的样子,长吁一口气,向江少游回了一礼:“无妨无妨,在下宁景,家中长辈还未有给小弟取字,方才好在子川兄身手过人,不然恐怕就是一桩惨案。”江少游本带着期待一听,结果确实是一男子嗓音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宁景偷偷打量了他,看江少游还有些许稚气未脱,一双桃花眼弯起来倒是显得几分勾人,就料到此人言中有假,断不可能已经年过二十取了字号,看他一身行头,穿着大世家的锦衣华服到像是哪家的大少爷。 江少游眯起眼来盯着他,宁景被他看得心中有些忐忑,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好一会儿。 江少游语重心长道:“诶,宁兄,此事毕竟因我而起,在下一定要好好赔礼道歉一番才是。” 宁景一再推辞,但拗不过江少游的热情只好答应下来。 这时宁景才想起来,看着江少游身后道:“子川兄的马……” 江少游一拍脑袋转过身检查红衣,发现没什么外伤,“放心,没什么大碍。” 话音刚落,就见红衣的腿就动了一下,“嗯?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江少游表情有些古怪。 于是给它后蹄就是一脚惊得红衣一下子四肢站了起来,江少游哈哈一笑叫了声果然是畜生。 随后就缓缓将红衣牵了过来,也是对宁景的坐骑好奇询问了一番。 “小弟老家在江南的丘陵大山之中,世代以打猎为生,小弟不才寒窗苦读了上十年也没有考上半点功名,于是就拜托家中长辈为小弟寻了这匹山狼,驯服之后就想到江湖上游历一番。”宁景有些脸红道,似是对自己连个秀才都未考上而感到羞耻,说完转头对江少游问道:“子川兄呢?” 江少游听了若有所思,似乎有些追忆,想起了一些事后愤慨道:“唉,不瞒宁兄,我自幼苦读诗书,三岁能作诗,五岁能作曲,八岁就能七步成赋,但家中人迂腐不准我进京赶考,而这凉州城虽是凉州首府却没有童生试乡试这么一说,不然在下博取个举人的虚名也不是不可能。” 宁景听了大惊,俊俏的脸上明亮的眸子睁得老大,又是行了一礼道:“原来子川兄如此博学,是小弟眼拙了。” “哪里哪里。”江少游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心中嘀咕着:三岁成诗是一天逢冬为他捏肩膀时候被他心血来潮一问时说的,他哪里还记得,至于五岁成的词,八岁吟的赋倒也不假,只不过不能入耳难登大雅之堂罢了,若是凉州城举办乡试,凭他的家世,略微操作一下,当个举人确实不难。 ------------ 第十二章杀鸡儆猴 “少爷!”大老远就听到了关居棠那像憋了口千年老痰的声调。 江少游赶忙拉着宁景小大哥滑 嫩的小手转到一边,宁景心中恶寒使劲挣扎了一阵,江少游心想这比女人还女人的兄弟难道有像那方向转变的意思? 心中编排了一阵后也没继续强求,在其耳畔小声说了几句后对着他笑了笑然后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 “诶,杨统领,少爷呢,刚才还看到了。”关居棠跟着一个腰挎一把五尺长阔刀的黑脸武夫身后在城门口伸着头左右望着。 这杨破军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一张似如那前朝神将翼德的黑脸,一头黑色长发胡乱披散着看上去四十来岁的模样,但人家可是自幼跟随江家老太爷也就是江北十三他爷爷打江山的人物,任谁都想不到此人已经年过九十,但一直以江北十三的结义弟弟的身份示人,军中弟兄就当他如今只有三十六岁。 想当年的李氏江山,最北之地不过仅仅越过居庸关以北三十里外的镇军城罢了,至于当时的都城还在江南的临海城。 当年江老太爷方才三十正值壮年一身武力却已修至化境,而杨破军作为他老人家的嫡传弟子,年纪轻轻武功就不弱于当世高手,哪里怕得那北方蛮夷,心中愤恨往朝铁狼军将北凉军硬生生打退五百里,这时的北凉兵强马壮,此时不北上更待何时? 江老太爷一道奏章递上庙堂,也不管皇帝老儿同意不同意,直接下令征用天下工匠,派大军砍掉了皇家狩猎圆大半森林,运到镇军城造了十万辆战车,不等圣旨到,杨破军就担任三十万大军的先锋一个月内连破三十六城,收复了整个北凉震惊天下。就是皇帝老儿也只能咽下这口气,给玄甲军将士有赏给赏有功记功,并且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向天下昭告北凉军的丰功伟绩。而在第二年就下令迁都古城长安。 近七十年来,代代新人换旧人,但北凉玄甲军统领却只有杨破军一人。 江少游看到了杨破军就明白铁定是江老头有事要自己赶紧回去,回头对宁景笑道一声不要忘了他,就牵着红衣朝着杨破军挥手示意,当然选择性忽略了他身后的那个垫着脚跟的矮个子。 要说这凉州城近几年来真是大变样,江少游对此深有体会。要是放在以前让他放弃将军府的锦衣玉食和娇美侍女他是铁定不干的。 如今的凉州城完全不像是以往那样的荒凉之地,密密麻麻的小贩挤满了街道两旁,扯着嗓子吆喝自家的东西,还有不少老字号的酒楼客栈如那悦来客栈,鸿福酒楼都来开了分店,这还不算什么,据说在西城那边还开了家怡红院,江少游还想着找个日子去看看里面的头牌是个什么模样。 想到这,不禁就想到了那晚的唱戏女子,有些叹惜道那什么闻莺宛怎么就开在了广平县那个小地方,一县的首富家里的东西还全都是西贝货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客人。 琢磨了一番无果后,江少游就跟着杨破军在一条街上朝着将军府走着,一路上好多稀奇玩意都引得他们一阵注意。 这不,前面右手边,一群人围在一起伸着头看着,里面一个江湖杂耍的人左手抓着一只鸡,右手拿着一把刀,前面站着一只猴子面对着一连串火圈。 方才猴子还磨磨蹭蹭,不敢上前的模样,那江湖人把鸡按在地上,右手刀光一闪,“哗”地一下鸡头落地,飙出一地鸡血吓得那猴儿尾巴一下子竖了起来直接朝着火圈钻去,一连钻过七八道才停下来,转了个身子就倒下晕死过去。 “好!”众人无不叫好,关居棠也跟着叫了一声,叫完又觉得在两位大爷面前变现这么突出有些不妥,于是又捂住嘴, 等那江湖人表演完之后,众人也正处在兴头上,不停给人家面前的铁盆里扔着铜板。 杨破军面无表情道:“好一个杀鸡儆猴,鸡也杀了,圈也跳了,猴还是要死。” 江少游也不问为什么猴也得死,无声地看着,关居棠自然也不敢多话,只是继续好奇地看着。 “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这猴可是东海傲来花果山的灵猴,能够通神,灵性无比……” “这么神奇吃了能延年益寿吗?” “当然能,那花果山可是被仙气所覆盖,里面的猴子自然是被仙人眷顾的,吃了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我出五十两买你一只!” “我出一百两!” …… 江少游撇了撇嘴不再看,跟着杨破军继续走。杨破军不是话多的人,关居棠也不敢说话,三人一马气氛有些古怪。江少游忍不住道:“喂,老杨,江老头叫我过去干什么,这马可是我辛辛苦苦得来的,要让我还回去,我非得拔光你和江老头的胡子!” 关居棠见自家少爷发话了,终于打破了这么久的尴尬,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花老大力气了。” 似乎是想到了自己被少爷化妆成姑娘的样子,关居棠脸颊通红。 杨破军也不纠结为什么喊他老杨,却喊江北十三江老头。撇了一眼关居棠让他立刻闭嘴,这才悠悠道:“放心,你自己偷来的马也算你有本事,你老爹他不会要的。叫你去你就去,一定是好事就对了。”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再多说。 关居棠也是高兴自己的付出没白费,又暗自嘀咕这关统领为什么闭着眼睛赶路。 江少游这才哼了一声,把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地朝着将军府走去。 ------------ 第十三章逢冬 终于到了将军府,杨破军抬头看了看太阳,然后嘱咐江少游午时前要去见江北十三就匆匆离开了将军府。 江少游回头看了看挎了这么大一把刀还健步如飞的杨破军,撇了撇嘴,而后先去了一趟自个院子。 一进门就见到正在打水的逢冬,只见她今天穿着一身缝了好些个花花绿绿的白色毛衣,袖口似乎短了些露出白皙的手臂。 江少游记得那毛衣是在他十三岁也就是三年前织的,至于为什么他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那也是个腊月天,外面雪下得很大。 江少游和一众穿得暖暖和和的侍女玩雪,一阵嬉闹后,看到了一个人在不远外的亭子里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江少游捏了一个大雪球朝着她砸去,那人被砸得全身都是雪,满头变得花白,不知所措地转过身站起来,江少游看着比他高一点的逢冬在亭子里穿着不知道从哪来的一件黑色大衣,小手冻得通红,有些慌张地看着他,那衣服大得几乎都让他看不到腿,江少游心一软就随便摸进了一间屋子偷了几卷卷白色毛线扔给了她。 江少游记得逢冬看到那几卷毛线捡了起来后笑得很开心,连着好几天干完活后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结果有一天江少游走进她房间里看着她蹲在角落里,在一旁点着蜡烛,手中不停地织着,终于织好后看到了门口的江少游,笑得很开心,没顾得擦掉额头的汗珠就抱着毛衣小跑过来,站到江少游面前就要给他,江少游看都没看直接抢过来用力一撕,缝好的针线撕开好些个口子,直接就被江少游扔到了外面的雪地里,不久就被积雪掩埋。 那是江少游第一次见逢冬真的哭出来。 江少游走了之后她还在哭。 深夜里,只能依稀见到风雪里一个人影在雪地上一边抽泣一边不停用手刨着积雪。 而江少游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此时逢冬拿着一个木桶伸入高过了她的肩膀的大水缸,盛满水后用两条手臂咬牙提了出来走了两步身体就有些摇晃起来,突然感觉手中轻了许多,有些疑惑地转过头。 “怎么,小草她们呢,被你打发到哪儿去了,在这儿一个人装可怜?”江少游一把将木桶从逢冬手中捞过来,冷冷道。 “我没有。”逢冬有些生气,“你还我。”就要伸手去抢。 江少游用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把她放到自己怀中,放下木桶摸着她耳间几缕随风飘起来的发丝,“少爷我说是就是,惹了本少爷生气,到最后受罪哭得稀里哗啦的还不是你?” “三十多个侍女就找不到一个提的动水桶的?非要你在这装大尾巴狼?要不我再虏来几个?” 据说江少游他老爹就娶了一房妻室生下江少游就难产走了,对这唯一的儿子那是万般宠爱。江少游看上眼的女子只要他开口江北十三就命人扛着几箱银子命令皇帝老儿钦定的城主亲自上门,身为北凉一方霸主,江北十三自认为算是英雄好汉,除了爹娘儿子和三姑六婆就数他最大,于是就有了“十三”这一名号,他也不强迫人家良家女子,让人把箱子放在门口,人家点头就拿走,要是摇头也不多废话直接让人回府再拉几车来。 这样得手的侍女,江少游也不多耽误人家,搂搂腰,抓几下胸脯,给他暖几天床后就被他打发到堂前别院端茶扫地去了,没事江少游也会占些便宜,逗逗她们。几年下这样来的侍女就有三十多个。但真正进得了他房间给他捏肩捶背的也只有逢冬和迎春两个罢了。 “不要,我和迎春管不了那么多姐妹。”逢冬在江少游怀里脸红道。 江少游哈哈一笑,“好好好,逢冬说不要就不要。” ------------ 第十四章劝学 “我……我干活去了。”逢冬挣开他低着头道。 江少游一把拉住她叫她等等。 逢冬定住睁着明亮的眸子看着他,意思是问干什么。 江少游一拍脑袋笑道:“那江老头让杨破军找我过去,估计是出了什么大事,走,给我换身衣裳。” 杨破军是何等人物,寻常小事江北十三定然不会拜托他来跑这趟腿。记得上一回杨破军来找自己的时候,江北十三刚刚接替江少游的爷爷作为新一任江家家主,皇帝老儿派了一个王爷带着一个皇子前来祝贺。具体是哪一个皇子他也记不清了,后来和他一起玩闹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突然摔了一跤摔破了头,血流了一地。 江少游当时也是年幼吓得撒腿就跑,跑到了将军府后山一个山洞里躲着,后来才发现不认识路,想想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躲在一个漆黑的山洞里蜷缩着,幸好江北十三让杨破军带着上万守卫军全城搜索这才找到了他。 江北十三让军法处的打手当众拿着手臂粗的铁棍狠狠地打了他屁股二十多下,江少游哭天喊地没人应,被打得皮开肉绽还是被自家的两个小侍女给扶了回去,两人抹着眼泪给他屁股抹着药膏,江少游倒是难得一声没吭。 直到现在江少游都不知道是哪个皇子,到底有没有一头磕死。 逢冬红着小脸跟着江少游进屋,给他选了一件看上去比较庄重的黑色长袍。 换衣过程中被江少游好一阵调戏,如今将近二十的逢冬早已是个大姑娘了,生得亭亭玉立,身材苗条,胸脯却鼓得挺挺,江少游见了忍不住捏了一把惹得逢冬娇啐了一口,把他手拍了下来。 江少游也不生气,继续伸进人家衣服里掐了一把腰间软 肉。 细细品味了一番后哈哈一笑就转头出去了。 逢冬见自家少爷离开了,走出门撩起耳间散乱的发丝,深吸一口气,提起被江少游放到一旁的水桶,一阵摇晃后稳住了身形往屋里踉踉跄跄而去。 …… 江少游来到会堂前见到好些个士兵把守门口,就发觉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 一个士兵见到他跑过来说将军叫他赶紧过去。 江少游摸了摸鼻子,眼珠子转了转,不知想些什么。 半晌后才在那士兵焦急的目光中迈着大步,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一进来就发现人还不少。随便扫了一眼,就看到江老头坐在上头,旁边还有军机营的一个副统领,头发花白,大概将近古稀之年了,江少游没记错的话是叫单温茂,杨知命和何松浦分别站在下边两旁,杨知命腹部绑着白布,原本还算俊俏的脸如今青一块紫一块,何松浦也好不到哪去,两只胳膊也都打着药,估计也是伤的不轻。 “哟怎么回事,你们俩是商量好了同时摔了一跤吧。”江少游一进来就吆喝道。 要说名震天下的杨人屠自然不会跟一个二世祖废话,若非江北十三的命令,凭他的脾气,除了上马打仗还有与人决斗,没什么是他放在眼里的。 何松浦也没什么表示,咧了嘴笑了笑。 “老何别笑了,没本少爷的英俊还是少笑为好。”江少游见何松浦笑得比鬼难看,打趣道,“见不得人的!” “怎么着江老头,叫这么些人来想干什么?三堂会审吗?”江少游走上去抓了一把江北十三跟前的桂花糕刚吃进嘴里顿时就吐了出来:“这么甜,也不怕牙给掉了。” “我儿要吃什么,爹都叫人给你做!”江北十三堆笑。 “长生不老药有吗?” “爹派人到东瀛去把那块巴掌地抄他个底朝天。” “龙肝凤髓呢?” “爹派人去杀条西北大蟒刨了它的肝,再宰只天山雪雀抽了它的髓,要多少有多少。” 江少游拍了一下江北十三的肩膀,笑道,“行啊,江老头,什么时候觉悟提高了这么多。” “平时连几百两银子都不肯给,现在口气这么大,说吧,打了什么注意。” 江北十三这才站起来,拉着江少游把他按到位子上去,给他捏着肩膀,道:“儿啊,你看,我们老江家时代单传,哪一代不是英雄豪杰,哪……” “停停停,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就你还算英雄豪杰,当年是谁有了孩子还在外面花天酒地,可怜兮兮地被人一路追杀。”江少游撇过头不屑道。 江北十三换了一下身位,对着江少游哭丧道:“爹被人欺负了,我儿不该替爹报仇吗。”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老杨的武功武功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是天下第一刀圣,还有他侄子,对就是你,那个绑着纱布的,估计也差不了多少,”江少游指着杨知命说完又看向想要背过身去的何松浦, “老何啊老何,没想到啊,骗得我好苦,原来你才是那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这几个哪个不能替你报仇,不要扯上老子。”江少游哼了一声。 何松浦听到点了自己的名儿也干脆又转过来脸色有些不自然,望着地面,数着蚂蚁。 “诶,他们强归强,可毕竟不是咱老江家的种,爹对他们没什么指望。”江北十三也没有要避讳的意思,朗声一笑。 “所以你就让你儿子我去送死?”江少游冷笑。 “诶,爹这不是叫来他们教你武功吗!你看,杨知命的手上功夫在我北凉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还有何松浦的轻功,就是教你也足够了,卓温茂修炼五十多年的内功经验,你只要动动手指头随便学上点皮毛,给你爹我报仇绰绰有余了。”江北十三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继续忽悠道。 ------------ 第十五章宝物?废物 就在江北十三喋喋不休地好言劝说江少游时,外面急匆匆地跑进来一个士兵。 “禀将军,还有一刻钟就到午时。” 江北十三这才严肃起来,看了看下面的人,摆了摆手,众人会意相继退了出去。 江少游不明白怎么回事,看向江北十三。 江北十三神秘兮兮道:“儿啊,爹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肯定不会害你,肯定会给你留些宝物的。” 江少游自认为对他这无赖老爹还算了解,知道他年少时武功大成,就走出北凉行走江湖,在江湖上似乎也闯出了不少名头,但也跟许多江湖人结下了梁子。要不然也不会多抽调一万士兵加强凉州城卫守护,还特别拉来一千赤血军作为将军府近卫。甚至凭他的感觉,还发现府里也有不少好手隐藏在隐蔽之处。 江少游记得自己十岁出头时摸到北凉城里一处房顶偷看人家姑娘洗澡时,突然发现一个也穿着夜行衣的人在他对面屋顶上,两人大眼对小眼,江少游以为也是同道中人还冲人家点了点头,结果人家几个跃步横跨了十数丈,眼看就要到他面前拔刀就砍。 年幼的江少游虽然大惊,但好在有轻功在身跟他迂回了几息,但没想到此人武功之高远超他的想象,眼看就要遇到不测,突然一个似乎把整个身体融入黑暗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为他挡了那一刀。 江少游亲眼看到方才还银白的刀刃穿过那人胸膛就成了红刀子,心头之血自刀间淌淌流下,隐隐能听到血滴在地的声音,江少游看着这一幕,瞳孔睁得很大。 “快走!” 这是那人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后来似乎是动静太大惊动了城中的探子,通知了离在最近的还是一个小小百夫长的何松浦。 何松浦以前是爱酒的,一个酒壶从不离身,一听少爷出事了醉醺醺地赶过去,那刺客追着江少游看到一个醉汉拦路,轻蔑一笑,就要随手一刀斩了他的大好头颅,谁知何松浦一个醉倒躲过了这一刀,迷迷糊糊地拔出自己的佩剑就捅进了那刺客腹里。 捅完后两个人一同倒了下去,还是江少游把他活生生给拖了回去,何松浦因为救人有功,连升两级担任守卫军万夫长。 江少游不学武功,是因为他不想掺和老一代的恩恩怨怨,只学轻功,因为那让他有本事避开他们的冲突。 他想做的,只是大少爷,一个只关心吃喝玩乐,调戏自家侍女的大少爷,仅此而已。 江北十三看了看大堂正前方墙壁上的一副破败的画像。 指着它对着江少游说道:“这是我们江家第一代先祖江纵横的画像。” 顿了顿后道:“我想你也猜到了今天我为什么说那一番话。” 江少游不吭声。 “江纵横给刘氏打下了这大好江山,世人敬仰他,爱戴他,刘氏自然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他不敬,刘氏在位一天就要承认他的江山是江纵横,是我江家让给他的。刘氏亡了国,丢了皇帝老儿的位置那是他们保不住,后世建立的王朝也看在江纵横立下大功的份上也不愿对我们下手,可几千年都过去了,那点儿情分还有多少人记得,还不是因为我北凉兵强马壮,皇帝老儿怕被打得丢了帽子?可江湖总有不测风云啊。” 江北十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时摇头叹气。 江少游也不会安慰他,在他看来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烂了点,但也不是那种哭哭啼啼的娘们。 江北十三感叹了一阵,随后就一把扯下了墙上的画像。离地面一人高处出现了一块颜色明显更深的区域,这片区域宽约四尺高约八尺。 江少游对这他所不知的情形有些诧异,只见江北十三稍微等了一会儿,正午的光线从外穿透进来恰好覆盖了整个深色区域,突然平平无奇区域上凸显出了一个凹槽,江北十三从怀中拿出一个方盒,打开后小心从里面拿起一块玉玺。 江少游靠近一看,只见那玉玺上刻着大德大圣威武将军玺几个大字,大字右下角还刻有镇北将军四个小字。原来这就是几千年前刘氏开国皇帝赠给江纵横的镇北将军玺。 江少游笑道:“这卖了能算多少银子?” “谁敢买?你爹我带兵灭了他。”江北十三豪气道。 刚才还一脸哀愁,要死要活的江北十三这会又对着江少游说豪言壮语。江少游的脾气果然是随了他老爹的。 江北十三跃身将玉玺塞入凹槽中往里一按,突然间那片区域突然变得模糊起来随后就消失不见了,而那玉玺正飘在空中。 江少游有些呆滞了。 “难道是仙法?” “只不过是一些高深的障眼法罢了。”江北十三摆摆手,把那玉玺拿了下来放回盒子后收入怀里。向江少游招手示意他上来。 要说是障眼法也不全是,江纵横成名之前曾做过一段时间茅山弟子,虽然江纵横半路投拜学不到正统的茅山之术,但张家天师向来仁厚,也传授给了他几道掐诀弄法之术,江纵横也算天纵之才,晚年从中琢磨出了这道契合日地规律阵法,一年唯有这么一天正午才可凭借用天外陨石所制成的镇北将军玺打开这方天地,但从里面却能随意出来,用来当作江家临危时的藏身之地或者藏宝之处。 两人一前一后 进入洞中,江少游才发现里面的空间并不大,没走两步就到了头,眼前出现了一块石桌,桌子上放了一个十分古朴的巴掌大小的盒子。 江北十三拿起盒子,“这算是你爷爷留下的东西吧,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反正听你爷爷说,有了这玩意成为当世一流高手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江少游从未见过他爷爷,自然也不会对他说的话有什么推崇。 他不敢去接。 “儿啊,不是爹我非要逼你,爹我年纪大了要这玩意也没用,更不能传给外人对吧,思来想去只能给你了,你要是不要就扔了吧。” …… 江少游从会堂出来,看到那几个军中好手还在外面侯着,对着他们吹了吹口哨,算是打了招呼,也不管他们听没听见就离开了。 等到没人地方,江少游扯开自己的衣领,竟从中掏出了一个挂件,那挂件表面黝黑,只有寸许之长,倒像是什么动物的手指。 江少游还能清楚记得他老爹一看里面是这东西,下巴都快惊出来了,嘴中喃喃道:“这是什么玩意儿,是不是诓我呢。” 但毕竟江少游他爷爷留下的,想来肯定有他的用意,就让江少游挂在胸前,不可轻易示人。 江少游稍微把玩了一番,就把他放回衣服里,干脆把它抛到脑后。 对他来说这东西没用最好,要是真让他习得了什么绝世武功反而麻烦。就像杨破军,别人不知道他的底细,江少游可是知道,一把阔刀拉屎睡觉都不离手,江少游曾经问杨破军能不能让他看看,杨破军哈哈一笑说他若能挪动一下别说看就是送给他又何妨。 江少游不信邪,两只手握住刀柄,使劲全力,青筋暴起好些,结果愣是半点未动。在他看来绝对不比他房间里的那尊金佛轻半分。 所以当时才奇怪何松浦居然如此神力。 曾经江少游远远看到杨破军与他老爹比试,杨破军出了三十六刀。 九刀笑沧海,九刀震天地,九刀泣鬼神,九刀斩人杰。 卷起阵阵气浪,吹得远在数十丈之外的江少游差点站不住脚。 而在气浪正中间的江北十三却一声狂笑连说好好好,拔出自少伴他行走江湖的三尺青锋剑,剑剑入微,剑剑暗含杀机,虽不如杨破军三十六刀来得声势浩大,却隐中带利,不耗费半点气力做那无用之功。 两人各自施展绝学,刀声浩荡,剑鸣八方,刀光剑影,你来我往。 江少游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但只知道杨破军最后叹道后生可畏。 江北十三笑称杨破军为天下第一刀,刀圣是也。 如此武功高强的人物到头来还不是把大半生都耗在了北凉这块中原人眼中的荒芜之地? 一身本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整日习武练功白白耗费了大好年华又有何乐趣。 所谓能力越大,束缚越大,差不多就是如此吧。 ------------ 第十六章算命 江少游把脑子中的一切抛在脑后,回到自家院子碰到自家的逢冬也没瞧上一眼,直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倒头就睡。 逢冬放下手中的活,有些奇怪地看着那紧闭着的屋子,想了想还是没有要打扰的意思。 迎春这时候也出来了,明明年纪跟逢冬相仿,倒还是个小丫头心性。 迎春向逢冬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逢冬只道可能少爷心情不好吧。 她们跟随少爷也有十几年了,不是不明白少爷的脾气,可又能怎么办呢。 迎春帮着逢冬扫完院子,就跟她一块坐在小板凳上两手撑着脑袋看着天。 就这样两人看了一个多时辰的蓝天白云,就是迎春也没有说一句话。 算着时间,约莫离天黑还有一个半时辰,逢冬这才起身拉着迎春一人带着一个小花篮出门。 两女一起到平常买菜的地方到处逛着。 “逢冬,你说少爷这会儿想吃什么呢?”迎春问道。 逢冬想了想,微微一笑道:“辣椒吧!” “好啊敢背后编排少爷,看我不跟少爷说去。”迎春说着就装怒要打。 两女在街上打闹着,莺铃般的笑声似乎感染了路过的百姓,人群熙熙攘攘却显得十分祥和。 对于算命,有些人是不屑一顾的,认为不过是江湖骗子趁着刚出门的牛犊不懂江湖世故而谋取钱财的把戏罢了,这样的说法不能算错,毕竟阴阳五行,命中轮回,能看懂个三分的都是凤毛麟角,更别说要在其中看出点名堂,帮人找出一线生机,不亚于窥视天道,逆天改命的勾当。 可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算命之人,有记载的人类文明超过了几十万年,不乏有先贤悟出一些道理,总结出了一些规律,据说甚至还有一些炼气士修得那望气之术,种种手段不亚于神仙的手段确实能从老天爷手中抢得一丝天机,但如此作为,不亚于与天作对,若是给一个孤苦无依无亲无故之人算命也就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天爷也会闭一只眼睛任由你去,若是碰到了一个生命线与无数人交织在一起的所谓大因果之人,就是开了天眼撇上一下也会遭来天罚,轻则吐血三升损失二十年道行,重则一命呜呼,魂飞魄散连转世都不得。 迎春有些狐疑地看着眼前一个儒生打扮的青年,看上去不到二十,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清秀的面庞让人如沐春风。 那人摆了一个桌子右手边竖了一面白布,上面用毛笔龙飞凤舞地写着天机二字。 这样一副模样,倒真不伦不类,何曾见到有读书人去做那算命的? 一些胆大的美貌女子见这小生如此潇洒忍不住上前询问了一番,见的确是算命的,一脸羞涩地伸出手要人家给看姻缘。不料人家竟是个正人君子,只要让他看上一眼就够了,见众人怀疑,他也丝毫不生气,只是笑着说不准不收钱。 那美貌女子有些失落,不过依然叫他帮忙看下姻缘,那青年果真只是朝人姑娘脸上一扫,就闭上了,也不多看一眼,手上不停掐算着,也没多等,半晌后笑道:“恭喜姑娘,想来已经遇到了真命天子,得好好把握才行。” 那姑娘一怔,良久之后才脸红谢过,递上两个铜板就挤开人群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迎春见了好是惊奇,拉着逢冬道:“看那女子的模样想来是算准了,好生神奇!” 逢冬就笑笑没有说话,方才她注意到那女子来之前脸颊就微红,后来见到那算命的英俊不凡就上去问姻缘,听那人一番话后才醒悟,其中的道理不言而喻。 迎春在惊叹时注意到那算命小生的眼神突破人群朝她们这边扫了一下,就要拉着逢冬也要算上一算。 “两位姑娘是求姻缘还是求富贵?” “求姻缘求姻缘!”迎春抢着道。 逢冬在一旁微笑没有说话。 那人也如同刚才那般,往迎春和逢冬脸上一看,手上掐指算着。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一次算两个人的缘故这次时间明显长了许久。 终于那人擦了一把汗,似乎消耗很大一般,然后对着迎春沉重道:“两个姑娘皆是身负大气运之人,但若是走上岔路,姻缘难料啊!”说完就咳嗽了两声。 迎春一听,对他怒骂道:“骗子!”就要掀了他的摊位,被逢冬手快抓住了胳膊,在她耳畔私语了几句这才让其平静下来。 逢冬拉着迎春挤开人群,温声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可他分明就是胡说八道!”迎春愤愤道。 逢冬轻拍了拍她的手:“没事了没事了,就当没见过那人,时间不早了,赶紧去给少爷做饭吧。” ------------ 第十七章江湖形势 江北十三躺在躺椅上,悠闲地摇晃着,听着一旁的属下汇报消息。 “哦?能一眼就为人算命?”江北十三若有所思。 属下道:“确实如此,还说迎春和逢冬皆是有大气运之人。” 江北十三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一声冷笑,真当我北凉是鱼肉任人宰割不成,什么牛鬼蛇神都敢上来趟这趟浑水。 当年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哪路神仙敢到北凉装神弄鬼,老太爷一身武力早已要突破人之极限,就是戏称他一句江湖第一高手也未必不敢答应,那些九流神仙就是一踏入北凉这一方天地就能被他老人家窥探到,若是循规蹈矩倒也罢了,但想胡言疯语,扰乱民心,哼,非得一巴掌将他的灵台给打爆,废了他一身修为不可。 “传令下去,此人暂且不管,但若再有其他神仙之流踏进我北凉地界,一律杀无赦。” “是,将军。” …… 大乾李氏开国至今已有九世近二百年,自上代君主武德时期国力达到鼎盛。 江湖势力分布在天下各处,有王朝统御之外的西域圣教,也就是寻常百姓口中的魔教,有隐藏在昆仑之巅的昆仑派,蜀山的剑仙之地,这些都是凡人百姓口中的神魔之流了,少有游历在外的弟子。 而真正出世,时常有门下弟子游历江湖的,首当有茅山的天师府,茅山以赶尸捉鬼见长,若有妖魔鬼怪现身,扰的人间不太平,则必有张家天师下山斩妖除魔,那江家先祖江纵横正是天师府的一个外姓弟子。 还有一些二流门派像那的正阳教,全真教,缥缈山也都广招弟子,不同于天师府,他们无非是扩张势力想要在江湖争斗之中多争得一分好处罢了。 历朝历代的朝廷对于这些江湖势力都是两面派,实力雄厚传承悠久的门派朝廷对其避而远之,但若是些小门小派,庙堂之上一众之口就能随随便便定下它的存亡。 以至于江湖与朝廷从来都是对立的两方。 而武德皇帝皇帝却一改旧制,一道英雄贴广招天下英雄好汉,对于实力高强之士封侯拜相,升官嘉爵,对外宣称组建一支由江湖人组成的奇兵。奇兵之下果然有奇效,江湖与朝廷的联系逐渐紧密起来,明面上江湖争斗明显减少。 可武德皇帝在位不到十年就撒手人间,贞治皇帝二十三岁继承大统,如今已有二十多年。 可庙堂之事向来瞬息而变,自从几年前贞治皇帝不知得了什么顽疾一病不起,而由他的宠妃淑妃娘娘垂帘听政,把手政务。女人当政在往朝也并非没有先例,那刘氏开国皇帝登基之时已经到了天命之年,当政了几年就驾崩了,他的皇后蒋氏一揽大权,把握朝政。 对此,当朝宰相房春龄反对的声音最大,每日上朝之时都要在文武百官面前与那淑妃大打半个时辰的口水仗,还自带茶水说完咕噜喝上一口。 但无非就是一些某处奏章批阅不当云云,在一些明眼人看来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贞治皇帝几年没有现身,每日的生活琐事都有淑妃钦定的皇家供奉打理,就是有一些神仙之流要施展那迷人心神之法拷问皇帝的情况也要先掂量自己的身板够不够人家一拳打的。更何况天子之地受龙脉庇护,若是想要强行开天眼,怕是眼睛还未睁开就要受到反噬吐血三升。 以至于曾经被打压的江湖势力如今又蠢蠢欲动,十六年前江湖上传言有秘宝出世,由于武德遗威,各方势力还有些放不开手脚,江湖小道消息传言那秘宝被华山派所得,昆仑和蜀山勾结在一起一夜之间灭了华山派,但华山派毕竟也是从远古传承下来的名门正派,于是就饶过了一些外门弟子继续传承香火,但早已沦为江湖三流势力不复当年之勇。 皇城,承乾宫。 一个宫装贵妇和一个年迈老者结伴而行,妇人有意无意落后一步。 待两人停在一处湖泊面前,盯着湖中景象看着。 “莫非这就是炼气士口中的天眼之法?”贵妇温声问道。 “天眼之法修成何其之难,不过是凭借老祖宗传下来的几件法宝勉强窥得一线天机罢了。”那老人抚须摆手道。 却见那湖面上逐渐升起阵阵气雾,湖中隐隐约约先后显出那骑狼俊生和那算命小生当时的情形,也不知有意无意地把江少游和迎春逢冬也包括了进去。 “北凉果真衰败了不少,放在以往,就是顶尖炼气士供奉来催动这法宝也不见得能窥得一丝一毫。”老者不禁叹道。 “墙倒众人推,就连天道也是如此,能舍得为它蒙蔽天机?”妇人冷笑。 两人继续看着,待湖面恢复寻常后,妇人问道:“您老能看出什么来?” 那老者先是紧皱眉头,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杀鸡儆猴,两败俱伤啊。” 妇人大惊。 ------------ 第十八章温馨,危机 江少游在自家院子里闷了三天,看了看今天的天气觉得不错,就对逢冬和迎春招呼了一下。 “走,跟着少爷我去听戏!” 迎春有些疑惑道:“少爷你什么时候喜欢听戏了?” “本少爷喜欢什么你都知道?”江少游不满道。 “对啊对啊。”迎春古灵精怪,一脸天真道。 逢冬扑腾捂嘴一笑。江少游一手给一女头上轻打了一下,两女吃痛叫饶。 “可是到哪里去啊?” “广平县。” “就是那天少爷去偷东西的地方?” “闭嘴,盗圣的事能叫偷吗,只是拿了没有告诉人家!” “还不是偷吗。” “是不是又欠揍了!”江少游就要抓她就打。 迎春赶紧就跑竟然还躲过了江少游的毒手。 “好啊还学会躲了,反了你。” 迎春听了忍不住回头一看结果一下子撞到了某人的胸膛上。 江少游一把将她抱起,然后狠狠地朝她屁股拍了两下,入手只感觉一阵软润忍不住再多拍了两下。 “还敢少爷我犟嘴吗?” 迎春被拍打得满脸春色,耳根通红,糯糯道:“不,不敢了。” 江少游又狠狠揉了一把惹得迎春差点真的迎春才把她放下。 迎春刚一站地脚步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在地,幸好逢冬在一旁笑着看着两人打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江少游和二女嬉闹了一番,就招呼了一个小厮将红衣牵了过来,对着二女笑道:“你们商量一下谁要坐前面,谁坐后面。” 江少游撇了一眼逢冬前面,又补充道:“少爷我个人推荐逢冬坐后面。” 最后二女当然只能红着脸依了他。 只见出城的路上出现了令人咋舌的一幕。 红衣背上,江少游怀中跨坐着迎春,逢冬在其后紧紧环着江少游,把头埋在他的背上。 江少游忽略了红衣不满的嘶叫,笑道:“逢冬又长大了不少嘞。” 逢冬不禁腾出一只手来狠狠的打了下江少游。 江少游哈哈一笑策马朝着广平县而去。 一进广平县,江少游就下了马,让二女牵着红衣,背着包裹,自己在前带路,发现这里的人虽然远远不及凉州城但也不少。街道上熙熙攘攘,谈话声、叫卖声,还价声应有尽有,好不热闹。 逢冬和迎春进了凉州城后这还是第一次出来,虽说离凉州城不过几里地,但总归是个新鲜地儿,看到好玩的东西忍不住垫着脚远远地望着。 这时,江少游看到一处摊位,脸色有些古怪,心中嘀咕:什么时候读书人都往北凉这地儿跑了。 原来是一个白袍中年儒士在此摆了一个字摊,不知从哪儿淘来一套破木桌椅,桌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摆上一笔一砚一摞黄皮纸,当众吆喝为人题字,价高者得。 江少游虽说性格张扬,贪财好色,也没有格外去读那酸儒之物,但毕竟身在大世家,也耳濡目染地听到过一些读书人的故事,也见过向宁景那样勉强算是刚出门的小生,自然感觉到读书人跟平常人的不一样,像那宁景,虽说身份不明,但从他一言一行就可以发觉是个有文化有读书人气格之士,是自己这种半吊子装不来的。 但这人却另行其道,舍得一身君子风,却做那市井小民之流。 江少游上前朗声笑道:“先生可是腹中空空?” 那儒士却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车马丢失,受困于此?”江少游脸色恢复如常再问。 儒士依旧摇头。 “难道看上了那怡红院头牌姑娘?” 儒士没有回答。 江少游冷笑:“不愁吃,不愿走,还不愿找姑娘,先生气节令人佩服啊!” “这位公子可是说笑了,在下不过是凭着所学养家糊口罢了。”那儒士终于开口道。 “养家糊口到中原去难道不成,莫非是怕被同窗口诛笔伐?” 那人也不避讳,惭愧道:“确实如此。” “给请先生给我也题一字,写好了赏钱少不了你的。”江少游一笑。 那人也是高兴,让江少游没想到的确是此人是个左撇子。 只见他左手执笔,右手抚纸,握住笔时眼神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一身气势在江少游眼中如那风卷残云扫尽天下不平事,又如滔天巨浪冲破雄武百万师,风云巨浪集中于笔尖一点,儒士挥斥方遒,最后只见那张黄皮纸上显出两个黑色大字“仁义”。 风已平浪已尽,在江少游眼中,那儒士还是儒士,只是却已经不同了。 “好好收藏着,最好随身携带,若是无事,可时常拿出品味一番。”那儒士温和道。 “可我只说了要一字。” “仁字是为你写的,要收钱的,另外义字算我送你的。” 江少游点了点头,转头对逢冬道:“逢冬迎春,给先生奉上千两银子。” 逢冬自然不会多问,迎春此时也异常乖巧,两人很是听话地从包裹中数出一千两白银捧起来放到儒士桌上,放下后逢冬拉着迎春对儒士行了一礼告退。 那儒士微笑道:“本来只想收十文的,看这最小的就是一两,我就不找了。”说完从一堆银子中拿起了一两碎银子,微笑看着逢冬,逢冬看了一眼江少游,江少游点了点头。 逢冬和迎春又上前把银子收好放进包裹,这时儒士又开口道: “这块砚台和一摞黄皮纸也一并送给两位姑娘吧,至于这一桌一椅我还要留着做生意,送出去了也不好再找一套。” 两女对视一眼,把那砚台和黄皮纸也收好,这才退回到江少游身后。 “此番事了,有时间可以去找卓大人请教一番文墨之法。”那儒士微笑道。 江少游问道:“先生认识卓温茂?” “有几面之缘罢了,好了,三位可以离开了。”说完,那儒士从桌下又拿出一个砚台和一摞宣纸。 江少游点了点头,这才和逢冬迎春二女一同上路。 ------------ 第十九章中年儒士 江少游在自家院子里闷了三天,看了看今天的天气觉得不错,就对逢冬和迎春招呼了一下。 “走,跟着少爷我去听戏!” 迎春有些疑惑道:“少爷你什么时候喜欢听戏了?” “本少爷喜欢什么你都知道?”江少游不满道。 “对啊对啊。”迎春古灵精怪,一脸天真道。 逢冬扑腾捂嘴一笑。江少游一手给一女头上轻打了一下,两女吃痛叫饶。 “可是到哪里去啊?” “广平县。” “就是那天少爷去偷东西的地方?” “闭嘴,盗圣的事能叫偷吗,只是拿了没有告诉人家!” “还不是偷吗。” “是不是又欠揍了!”江少游就要抓她就打。 迎春赶紧就跑竟然还躲过了江少游的毒手。 “好啊还学会躲了,反了你。” 迎春听了忍不住回头一看结果一下子撞到了某人的胸膛上。 江少游一把将她抱起,然后狠狠地朝她屁股拍了两下,入手只感觉一阵软润忍不住再多拍了两下。 “还敢少爷我犟嘴吗?” 迎春被拍打得满脸春色,耳根通红,糯糯道:“不,不敢了。” 江少游又狠狠揉了一把惹得迎春差点真的迎春才把她放下。 迎春刚一站地脚步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在地,幸好逢冬在一旁笑着看着两人打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江少游和二女嬉闹了一番,就招呼了一个小厮将红衣牵了过来,对着二女笑道:“你们商量一下谁要坐前面,谁坐后面。” 江少游撇了一眼逢冬前面,又补充道:“少爷我个人推荐逢冬坐后面。” 最后二女当然只能红着脸依了他。 只见出城的路上出现了令人咋舌的一幕。 红衣背上,江少游怀中跨坐着迎春,逢冬在其后紧紧环着江少游,把头埋在他的背上。 江少游忽略了红衣不满的嘶叫,笑道:“逢冬又长大了不少嘞。” 逢冬不禁腾出一只手来狠狠的打了下江少游。 江少游哈哈一笑策马朝着广平县而去。 一进广平县,江少游就下了马,让二女牵着红衣,背着包裹,自己在前带路,发现这里的人虽然远远不及凉州城但也不少。街道上熙熙攘攘,谈话声、叫卖声,还价声应有尽有,好不热闹。 逢冬和迎春进了凉州城后这还是第一次出来,虽说离凉州城不过几里地,但总归是个新鲜地儿,看到好玩的东西忍不住垫着脚远远地望着。 这时,江少游看到一处摊位,脸色有些古怪,心中嘀咕:什么时候读书人都往北凉这地儿跑了。 原来是一个白袍中年儒士在此摆了一个字摊,不知从哪儿淘来一套破木桌椅,桌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摆上一笔一砚一摞黄皮纸,当众吆喝为人题字,价高者得。 江少游虽说性格张扬,贪财好色,也没有格外去读那酸儒之物,但毕竟身在大世家,也耳濡目染地听到过一些读书人的故事,也见过向宁景那样勉强算是刚出门的小生,自然感觉到读书人跟平常人的不一样,像那宁景,虽说身份不明,但从他一言一行就可以发觉是个有文化有读书人气格之士,是自己这种半吊子装不来的。 但这人却另行其道,舍得一身君子风,却做那市井小民之流。 江少游上前朗声笑道:“先生可是腹中空空?” 那儒士却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车马丢失,受困于此?”江少游脸色恢复如常再问。 儒士依旧摇头。 “难道看上了那怡红院头牌姑娘?” 儒士没有回答。 江少游冷笑:“不愁吃,不愿走,还不想找姑娘,先生气节令人佩服啊!” “这位公子可是说笑了,在下不过是凭着所学养家糊口罢了。”那儒士终于开口道。 “养家糊口到中原去难道不成,莫非是怕被同窗口诛笔伐?” 那人也不避讳,惭愧道:“确实如此。” “请先生给我也题一字,写好了赏钱少不了你的。”江少游一笑。 那人也是高兴,让江少游没想到的确是此人是个左撇子。 只见他左手执笔,右手抚纸,握住笔时眼神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一身气势在江少游眼中如那风卷残云扫尽天下不平事,又如滔天巨浪冲破雄武百万师,风云巨浪集中于笔尖一点,儒士挥斥方遒,最后只见那张黄皮纸上显出两个黑色大字“仁义”。 风已平浪已尽,在江少游眼中,那儒士还是儒士,只是却已经不同了。 听说那儒家大圣人一身修为几乎已达飞升之境,书写墨宝时,一笔一划皆可牵动全身的浩然正气,就算是一杆普通的毛笔融入了那浩然正气,也能将圣人真意临摹出来。但此人的左手书法却丝毫看不见圣人的痕迹,反而让人如同直面了一种杀伐之意。但对于江少游来说,他虽已知晓此人的不凡,但“仁义”二字却始终不能真正理解。 “好好收藏着,最好随身携带,若是无事,可时常拿出品味一番。”那儒士温和道。 “可我只说了要一字。” “仁字是为你写的,要收钱的,另外义字算我送你的。” 江少游接过后点了点头,转头对逢冬道:“逢冬迎春,给先生奉上千两银子。” 逢冬自然不会多问,迎春此时也异常乖巧,两人很是听话地从包裹中数出一千两白银捧起来放到儒士桌上,放下后逢冬拉着迎春对儒士行了一礼告退。 那儒士微笑道:“本来只想收十文的,看这最小的就是一两,我就不找了。”说完从一堆银子中拿起了一两碎银子,微笑看着逢冬,逢冬看了一眼江少游,江少游点了点头。 逢冬和迎春又上前把银子收好放进包裹,这时儒士又开口道: “这块砚台和一摞黄皮纸也一并送给两位姑娘吧,至于这一桌一椅我还要留着做生意,送出去了也不好再找一套。” 两女对视一眼,把那砚台和黄皮纸也收好,这才退回到江少游身后。 “此番事了,有时间可以去找卓大人请教一番文墨之法。”那儒士微笑道。 江少游问道:“先生认识卓温茂?” “有几面之缘罢了,好了,三位可以离开了。”说完,那儒士从桌下又拿出一个砚台和一摞宣纸。 江少游点了点头,这才和逢冬迎春二女一同上路。 ------------ 第二十章闻莺宛 三人一马继续动身,江少游这才对二女问道:“你们觉得少爷我不够仁义吗?” 迎春想了想,道:“少爷除了有时有点凶外,还是挺好的。” “那少爷我以后不凶了。” “真的?”迎春眼中满含期待。 江少游又拍了下她的头,“想得美。” 又转头看向逢冬,示意让她回答。 “也许那先生的意思是要少爷有大局上的仁义吧。” “哦?说说,我们的小逢冬怎么看出来的?”江少游有些惊讶。 听到江少游对她的称呼,逢冬有些羞色,白了他一眼后才宛宛道来:“少爷你想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少爷对他的态度发生了转变,想来少爷应该是觉得那先生十分不凡,若是讲一般的为人仁义,少爷作为大将军的唯一子嗣,是一定要做下一任大将军的,肯定不成。”说完看了看江少游的脸色。 江少游听了若有所思。 “还有呢还有呢。”迎春激动道。 逢冬想了想,道:“既然为人处世不能如此,那么身在其位呢?将军府作为北凉的统治者,定然是要为其民谋其利的,若民众苦,民众不爱戴将军府,那么在内忧外患之下定然是要消亡的。” “而且,而且逢冬观察少爷近日心情不佳,想来是被大将军挂上了不少包袱,少爷肯定是不愿意承担的。” 江少游慢慢将逢冬揽入怀中,逢冬这次没有挣扎。 江少游很喜欢把玩逢冬耳间飘扬的发丝,用一根手指头卷起几丝再缓缓伸出来就成了几个发环。 “那逢冬觉得少爷我该怎么做呢?” “少爷觉得什么样是自己就怎么做好了,想来这种事强求不来,若是某一刻说不定心念一到就成了。” …… 三人打听了一番,在县城南边一处偏僻的地方找到了一处规模不大楼阁。从外看来楼阁装饰朴素,并无太多华丽的摆饰。楼阁上有一匾额,用一种清秀小楷写了闻莺宛三个俊俏大字,看上去温婉而不失大气,想来是一女子所写。 大门前居然没有侍者前来接待,这让江少游有些不满。待逢冬将红衣拴在一根柱子上后,江少游带着两女大摇大摆地走进闻莺宛。 迎春似乎对什么新鲜事物都很好奇一般,进来之后发现是一间大堂,里面好是宽敞,想来建造之时以为会客满为患。 “少爷,这儿怎么没有人啊,连管事的都没有,也不怕遭了贼。”迎春说完就连忙捂住嘴,这不,眼前就是一个盗圣。 江少游横了她屁股一眼,迎春连忙红着脸捂住衣裙,生怕江少游就要打她。 “各位客人是第一次来吧。”这时,从大堂侧门穿出了一道妇人声音,很是悦耳,似乎要拨动江少游的心弦。 这时,逢春突然拉住了江少游的手腕,感受到逢春的温度,江少游立刻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已经向那侧门走了近十步,回过头一看只见迎春也似乎也是如此在他身后不 远处呆呆地走着。 江少游看了看拉着自己的逢冬,逢冬见江少游望自己,急着道:“少爷,我拉不住她,还是你去吧。” 也是,自己受了那声音的蛊惑,但由于色迷心窍馋着逢冬这才回过神来,但逢冬显然对迎春不适用。 江少游此时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这时迎春已经走到与江少游平齐的位置,江少游伸手去拉。 “嘶,好大的力气。”江少游立刻感觉到迎春突然好像力士附体一般,虽说小手也是温和如玉,但却力大无比,让江少游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见逢冬在一旁有些笑意,江少游脸上面子搁不住,直接撸了一把袖子,朝着迎春臀部就是一拍。 “啪!” 迎春一下子回过神来,哭丧道:“谁打我,好疼。”见到是江少游,心中更是委屈。 江少游才懒得管她,警惕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还不出来。” 那妇人似乎有些差异,“咦”了一下,这才姗姗走近,脚步声很轻那一步一步似乎可以想象出来是一位学过走路礼仪的妇人。 “客人莫怪,妾身只是试探一下是否来了恶人,并没有恶意。”终于,一个身材丰韵,体态婀娜,看上去三十年华的妇人出现在三人眼前。 “妾身刘氏,是这闻莺宛的管事,见过这位少侠。”刘氏有些歉意道。 江少游摆了摆手,“我且问你,你们这怎么连个侍女都没有,这么冷清我还以为打烊了。” 那刘氏有些哀怨道:“少侠有所不知,我们这做的也是小生意,本来地方偏僻也没有多少客人,更没有多余钱财去买侍女了。” “你们这嗯。”江少游一下子愣住了,他似乎还不知道那晚的唱戏女子叫什么,当时也是忘了问了,这回才想起来。 那刘氏似乎看出来江少游的窘境,莺玲一笑,“少侠是在这有相好的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吧,走吧,我把她们叫出来都给你看看。” 江少游有些脸红,但毕竟自小万花丛中过的风流老手这会儿一下子恢复过来跟着刘氏。 走过了侧面,就见视野更是开阔起来,原来里面是一个后花园,有不少二八年华的少女在打理着。江少游这才恍然,原来外面不过是个牌坊,真正的闻莺宛是在里头。 一众少女见来了客人却也没有行礼问好,这让江少游有些不解,就是自家的逢冬迎春见到自己也不会随意成如此,何况这些应该是卖身到这乐坊的女子。 那刘氏也是阅历丰富之人,笑道:“公子莫怪,我们这闻莺宛十分注重这些小女孩,她们都是有声乐天赋的,等再长大一些就是我们苑里的香饽饽,我们不敢怠慢了她们,所以一直教导她们不用行礼。” 江少游如今也不过十七岁未满,跟这些少女年纪相仿,听此不禁对这闻莺宛有了些好感,不过在他看来这样还是有些不妥。 毕竟他是客来到这相当于主人,而她们不过是仆人罢了,这样地位上的平等让他有点不舒服。 穿过花园,看到了一片大湖,湖面平静,清澈见底,还能不时看到鱼儿跳动,搅起点点波澜。 ------------ 第二十一章阵法 湖面上建有许多亭台,每个亭台方圆三丈,从外面看来都被用字画所包盖住,不能见到里面的情形。每个亭台的竹门皆与一座一人宽的小石桥连接。 若是自上而下看来,整个布局仿佛就是一片树叶的经脉,向左右两边伸展,看来倒真有几分意境。 江少游一行三人见此很是惊叹,毕竟将军府里面住的都是一些大老粗,最多有些妇孺罢了,哪里会弄些这样的风月之地。 迎春有些酸酸道:“要是我能住在这儿就好了。” “你要住在这儿好说啊,我把你卖到这就行了,看你白白净净的估计还能卖个百八十两银子。” 迎春听了一急,抱着他的手臂把头摇成拨浪鼓似的说不要。 刘氏笑着看着他们,对江少游介绍道:“那字画用的纸张其实是由特质的材料制成,从外面看不见里面,但里面的姑娘却可以看到少侠你。” “少侠要不要选一条走过去,听一听看哪个是你的相好?” 江少游没有搭话,摸了摸鼻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逢冬凑上来似乎要说什么,江少游这才一拍脑袋,怎么忘了这个贴心人儿,把她半抱着,将耳朵对着她。 待逢冬对他一阵窃窃私语之后,江少游亲了她一口这才胸有成竹地走上前。 那刘氏也是笑眯眯地看着这对俏佳人,不在意他们干什么。 江少游刚想动身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那刘氏笑道:“不知这里的姑娘能不能赎走?” 那刘氏又是一愣,好像没有预料到会被问这个问题,半晌后才恢复了笑容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我们这讲究缘分,少侠得一次就找准了。” “那就好说,在下这里,钱不是问题。”江少游再次重申了他的话。 刘氏捂嘴一笑,“没想到少侠还是如此深情之人,肯为佳人一掷千金。” 江少游摆手说哪里哪里。 待江少游深呼一口气,突然大叫道:“姑娘你在哪儿吱个声!” 那刘氏感觉今天是不是没看黄历,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碰到让她惊讶的事,不过也没有阻拦,走在一旁笑眯眯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江少游一声大叫惊起一阵鸥鹭却无人回应。 江少游不禁有些羞怒,再次喊道:“再不吭声,老子就带兵直接把你掳走,不信叫人到外面去看,老子可是骑着大宛马来的。” 这时突然穿出一道惊讶声,一闪而逝,在如此多,左右都不下十个的亭台中实在难以分辨。 “好啊你这个臭婆娘,你忘了那日在大明湖畔你我许下的誓言吗,我还记得你在我怀里……” “休要胡言!”一声呵斥立刻打断了他。 江少游哪儿还分辨不出就是那晚的女子,认准一座桥后连忙踏了上去。 一踏上桥江少游似乎感觉到有些古怪,不过也没有多想,不经意间施展轻功一步一丈五,而整座桥长不过三十丈,满打满算要不了二十步,顷刻间就能到达尽头。 一息过后就到了桥中央,江少游加快脚步就要继续,又过了两息,江少游这才觉得奇怪,只见明明方才还在桥中央,这会儿却似乎分毫未动。 在不远处的逢冬迎春看来他们的少爷正在那里原地踏步,很是怪异。 要说事件奇闻怪事之一要数阵法之道,阵法有杀阵,御阵,幻阵,一旦陷入其中,就如同离开了这方世界,而进入施法者所创造的域之中,域中情景千奇百怪,恐怖,温馨,灵异,不一而就。 天机山庄其实在江湖上是一处情报聚集之地,只要出得起钱财,什么消息都能打探到,就是贞治皇帝如今的情况,若是能奉上数件仙家法宝也不是不可知,可显然没人会花那么大代价。 天机山庄掌控了如此之多的机密若是没有防御之道早就被江湖各大势力给灭了,毕竟谁都害怕自己时时刻刻被人监视。 于是天机山庄结合上古阵法之道研究出了种种变换,号称怀有七七四十九种上古杀阵,九九八十一种防御大阵,还有上万包罗万象的小阵。 其中咫尺天涯是那九九八十一种防御大阵中赫赫有名的一种,一旦踏入,若是找不到破解之法哪怕走到老死都不可能移动半步。 但也并非能确定此地是天机山庄的一处产业,毕竟天机山庄还制造不少阵盘阵旗之类的仙家法宝流传于江湖,就是不懂半点阵法之道的炼气士催动这些法宝也能显现出不弱的威力。 江少游此时不知道自己陷入的是阵法,见到如此奇怪的情景不由得心头一慌。 “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来这阴谋诡计。”江少游有些哆嗦道。 江少游见没人回应,就是自家的两个小侍女都没有吭声,看上去两女嘴巴不停张动,可却没有半点声响传过来,见江少游疑惑看过来,迎春不禁急地直跺脚,逢冬给江少游做了一个打气手势,江少游点了点头回过头心里暗道活见鬼。 他干脆席地而坐,一声长叹后继续他的无耻,道:“那晚姑娘言自己自幼卖身在此,而我又倾心于姑娘,暗暗立誓无论花费多少银子都要给姑娘赎身,那晚花前月下,你我……” 这时只听那刘氏捂嘴咯咯一笑,江少游刚要继续抒情之时就发觉那种奇怪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江少游回头望了一眼那刘氏,就看到人家笑完之后看向自己的眼光有些不对,脸色很是古怪。 江少游得意一笑,也没管那么多,既然明白人家不再捉弄自己了,就要站起来继续前进。 如果有朋友看到这一章的,我很感动这些读者,我是一个新人,本来只想写出心中的仙侠更不更无所谓的那种,也没有注意我的学业问题,但想来想去还是要对你们说声抱歉,马上高三了,我得放下其他包括写文这样的琐事了。再一次说声抱歉,要是有读者想要看的话,明年的六月九号一定接着更新。 谢谢各位,也抱歉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