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下何人不识君 第1章:我儿等我(求收藏) 仙途漫漫,如燕之巢于幕上,步步杀机! —— 月京城外,蜷缩在草丛里,满身伤痕的陈念,在弥留之际,仿佛看见了一道生命的曙光,在朝他缓缓走来。 那是一个美丽而又青涩的少女,在向他招手,看着他笑... 是林凝... 她的笑容,真的好甜,好美,美得让他痴迷... “陈念...” “陈念...” 若能转世轮回,我陈念再也不做修仙的梦,我要生在富贵人家... 我要有花不完的钱... 有看不完的女人... 有一个能保护我,再也不让我受人欺负的爹... 我要欺男霸女... 如果有来生... “陈念,你坚持住,陆大夫一定会救你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 夜幕笼垂,华灯初上。 流苏阁,是北陵城最大的乐坊。 阿奴儿朱裙逶地,指伏琴弦,奏一曲相思断肠,饮一壶醉生梦死。 琴声悲凉,烈酒穿肠... 李奈何闻声落泪,手中握着半块残玉,兀自神伤。 “奈爷,您又想她了?”阿奴儿起身,缓步走到李奈何身边,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春眸含水,脉脉传情。 “她的名字,好像叫陈清秋...” 李奈何眸中带泪,唉声叹道。“十六年了...想我李奈何活了三百多年,有过无数个女人,唯独陈清秋...让我想了整整十六年,念了整整十六年。” “老天啊!降个天雷,劈死我这个可怜的无心人吧!劈死我这个连心爱女人的名字,都差点忘记的可怜人...” “奈爷,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阿奴儿端来一杯清茶,递给李奈何。“如果您愿意,阿奴儿明日便打点行装,陪您一起去找她,就算走遍天涯,咱们也一定能找到她。” “阿奴儿...” 李奈何摇晃着起身,那双好似能够勾人魂魄的桃花睡眸看着阿奴儿,动情的说道。“阿奴儿,你还小,莫要在我身上误了终生。” “奈爷...” 阿奴儿钻入李奈何怀中,轻咬着樱唇,仰着头,深情的看着他,呓语轻喃。“阿奴儿此生,只为奈爷活着...” 笃笃笃...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李奈何锁眉,低声斥道。“何事?” “东家,楼下有人闹事。” “什么人?” “是北陵伯刚纳的那房姬妾...” “北陵伯的姬妾?” “怪小人嘴拙,是她的胞弟,说起来也算是北陵伯的小舅子...”门外的小厮低声道。“东家,要不您去瞧瞧?” “你是干什么吃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叨扰奈爷?”阿奴儿黛眉紧蹙,冲着门外斥责道。“吩咐下去,打断一条腿长个记性,通知北陵伯,让他亲自来领人!” “是!” *** “她好可怜...” 听完陈清秋的故事,阿奴儿摇头轻叹,眼中早已泪水涟涟。“少女有孕,的确为世俗所不容...奈爷,我们去找清秋姐姐吧,阿奴儿替奈爷,好好的侍奉清秋姐姐,好吗?” “大海捞针,哪有那么容易。” 笃笃笃... 敲门声又一次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何事!”阿奴儿有些愠怒。 “东家,北陵伯来了,想当面给东家您陪个不是,东家您看...” “不予计较,让他带人走吧。”李奈何说道。 “是!东家!” 传话的小厮站在门前,踌躇着,久久不见离去。 李奈何蹙眉,问道。“还有何事?” “那个...” 传话的小厮语塞,好一会才壮着胆子回道。“门外来了个脏兮兮的女孩...” “哦?” 李奈何眉毛竖起,登时来了兴致。刚要开口,却见阿奴儿正看着他,遂改口道。“给些钱,打发走便是了。” “她...她有一块跟东家一模一样的残玉...” *** 房间里已经摆好了珍馐,李奈何站在窗前,心中焦灼,激动的直搓手。阿奴儿带着少女梳洗之后,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裙装,便带着她,来到了李奈何所在的房间。 “像...” “跟你娘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 因为激动,李奈何的手都禁不住的颤了起来,静静的看着这个青涩的少女,恨不得一把将她拉进怀中,好好的抱抱这个未曾蒙面的孩子。 这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阿叔,您误会了,我叫林凝,是陈念的好朋友。” 少女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爷爷说,您是陈念的父亲。所以,爷爷特吩咐我来北陵寻您,希望您能跟我去月京,见陈念最后一面。” “陈念?我儿子?” 李奈何愣住了... 陈念... 是陈清秋的思念么... “凝儿,先喝些雪莲羹暖暖身子吧。” 却是阿奴儿心思玲珑,赶紧拉着林凝坐下,给她盛了一碗雪莲羹。“从月京到北陵,遥遥七千里,赶了三个月的路,这风餐露宿的,真是苦了你了。” “谢谢...姐姐,不苦...” 林凝也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美丽女孩,只好愣愣的接过雪莲羹,唤了声姐姐。 满满的一桌珍馐,被这个可爱的小女孩,风卷残云般消灭之后,李奈何才刚刚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最后一面?我儿怎么了?” “三个月前,我和陈念进城参加衍月宗的入门考核,衍月宗外使府的公子沈从风,和陈念起了口角...” 林凝眼中的愧疚,被李奈何捕捉到了。 不用想,起口角的原因,肯定是因为眼前这个小丫头。 “在考核场地,沈从风纠集了好些人,把陈念打了一顿,但好歹还能走路。”说到这,林凝轻轻的啜泣起来了。“我们回家的时候,沈从风的家奴又把陈念抓去...” “我带着村里的长辈赶到的时候,陈念只身躺在城外,已经奄奄一息了。” 怒不可遏! 好啊! 衍月宗? 欺负人欺负到我李奈何的头上来了! 一个三流修仙门派门下的小小外使,竟敢如此猖狂? 看来,的确是我隐世太久,让这个世界的人,都忘了我这个天下第一纨绔的存在了... 衍月宗的小外使?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李奈何怒气升腾,压制了多年的气息陡然爆发,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冷了下去,林凝禁不住扯了扯衣服,满脸惊慌的看着他。 “阿叔...” “阿叔,是我们没有照顾好陈念...秋姨临终前,将陈念托付给我爷爷...我...我对不起您...” 临终? 陈清秋死了? ... 我心心念念了十六年的女人...死了? 这一连串的消息,让得李奈何多少年都古井无波的心,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他如何能不自责? 如何能不悔? 如何才能补偿自己心中多年的遗憾... “她是怎么死的?”李奈何厉声追问。“告诉我,她是怎么死得!” “是积郁成疾...” 林凝看着怨气滔天的李奈何,怯生生的回道。 “阿奴儿,准备还魂丹,通知苦乌,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月京!” 我儿等我... 只要你活着,为父定将这些年欠你们母子的,通通补偿给你。 为父要让你在这个世上,横行无忌... ------------ 天下何人不识君 第2章:千里孤坟(求收藏) 直到现在,林凝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遥遥七千里,去时用了三个月,返回时,却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若不是那架奢华到不像话,并且会飞的‘房子’正停在村口,她想她一定是魔怔了。 会飞的房子... 村口。 十几个妇人,正围在那座会飞的房子边上,指指点点,脸上毫不掩饰的羡慕。成群的孩子围着圈,在房子周围追逐打闹,玩的不亦乐乎。 见林凝走来,一群妇人停止了交流。 一个体态略显臃胖,面相极为和善的妇人,走到林凝身旁,出声问道。“小凝啊,你阿才叔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是不是小念他爹给他安排好了,舍不得回来了?” “阿才叔...” 林凝眼眶通红,眼泪噗簌簌的掉。“阿才叔,为了救我...还没到北陵就...遇难了。” *** 三间草庐。 便是陈清秋母子二人,这些年来的居所。 李奈何仰头望天,强忍着泪水不落。可心中的痛楚,却如刀刻斧凿般。 痛彻心扉! 清秋... 纵然你我生死相隔,但请你放心,未来我李奈何不管有多少女人,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位置,永远都留给你。 我会把你当成妻子。 我发誓... 陈念的伤,是致命的。 万幸的是,陆大夫救治及时,吊住了陈念的最后一口气。还魂丹服下,想必再有几个时辰,便会醒过来。 “奈爷...” 阿奴儿从草庐中走出,身后还跟着两个年余古稀的清癯老人。 “林老先生,陆大夫,小儿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请受奈何一拜!” 李奈何躬身,深深的执了一礼。 “使不得,贵人行如此大礼,小佬儿如何敢受,贵人快快请起。”两位清癯老人,忙不迭的将李奈何扶起,口中连称受不起。 “贵人不去看看小念?”林渊问道。 林渊是林凝的爷爷。 “等他醒了再说吧。”李奈何微微躬身,语气颇为谦和。“我想先去看看清秋,烦请林老先生,为我引路。” “应该的!” 林渊叹了口气,父子相认,的确是需要勇气的,即便是贵人,也不能免俗。“贵人稍后,我去准备些祭念用的物什。” *** 山坡上。 开满了殷红的葬魂花。 李奈何顺手摘了些,跟在林渊身后,朝着远处的那座孤坟走去。 “就是那里了,清秋这丫头临终前嘱咐我,要将她的坟选在这里,这里地势高,可以看向北方。” “唉!七年了...” 林渊指着一座孤坟,停下脚步。 阿奴儿走到孤坟前,跪了下去。“清秋姐姐,阿奴儿来看你了...” 李奈何站在离孤坟丈许远的地方,脚步再也挪不动半分。 “清秋,我...来晚了。” 十六年,生死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七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香烛燃尽。 阿奴儿回到李奈何身边,替他擦拭着眼角的泪。 “奈爷...” “没事!” 李奈何搂过阿奴儿,强作笑脸。“和我一起陪陪她吧。” 直至深夜。 雪松般伫立在山坡上的李奈何,才搂着阿奴儿,朝着山下走去。 清秋。 我会常来看你的。 *** “你他妈死定了,知道吗?” “我爹是衍月宗的外使沈浮,掌管着整个衍月宗的外事,你他妈最好识相点,赶紧放了我!小爷我受半点委屈,我爹一定会平了你们的狗窝!” “给小爷我解开!” “放了我!” “赶紧放了我!” 草庐小院里,竖起了两根木柱。木柱上,悬空绑着两个鼻青脸肿的锦衣少年。 房间里。 烛光摇曳。 陈念表面的淤青,经过三个月的将养,已经消褪。 从鬼门关转悠了三个月的他,醒来后便听林凝说,他爹来了。 爹。 这个对他来说极为陌生的字眼,让他眼巴巴的渴望了十多年。 每每遭受不公,遭受欺辱,陈念心中便会涌起一股,‘如果我也有爹’的念头。那种念头,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强烈。 傍晚时,林凝送来晚饭。 跟着林凝进院的,是一个矮壮的汉子,手里还拎着两个衣着华贵的锦衣公子。 浑浑噩噩的陈念,在这个时候,才开始相信了林凝的话。 爹,真的来了。 “苦大叔,一起吃点吧?”林凝招呼着苦乌。 夜已深。 陈念却是越发的紧张起来。 一会儿见到他,我直接扑上去叫爹? 不行,太贱了。 我绷着,不跟他讲话? 可他若是生气走了怎么办? ... 阿奴儿有些无奈的看着李奈何。 他踌躇在门外,有一炷香的功夫了,却迟迟不肯进门。 “阿奴儿,你说,我是不是该表现的热烈一点?” 李奈何语气有些急躁,显然他很激动。“或者说,我绷着点,等着他先认我?” “主动点吧。” 阿奴儿建议道。 “好!我主动,毕竟是我欠他的。” 唉!想我李奈何自己都还没长大呢,就得给人当爹了。 造孽啊! 一个青涩的大男孩。 一个成熟的美男子。 四目相对时,方才在心中做的腹稿,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陈念脸上哭了,李奈何心里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我也有爹了?” “我也有爹了。” “我也有爹了!” 十六年的痛苦,十六年的委屈,十六年的日思夜想。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融进了彼此的心里。他直接扑进李奈何的怀中,痛痛快快的叫了一声! “爹!” “我儿...受苦了!” “为父来晚了。” 沉沦了两百多年,李奈何在见到陈念的那一刻,悔悟幡然。两百多年前,那个惊世骇俗的天之骄子,是时候该回来了。 就算为了儿子能够欺男霸女,横行无忌... *** “陆公子,你听。” 被绑在院中的锦衣少年,竖着耳朵,生怕漏掉房间里说话的声音。 事实上他多虑了,小院屁大点地方,房间里的声音,怎会听不见。 “离心?” “陆离心?” 沈从风偏头看着悠悠转醒的陆离心,恨不得抽他两巴掌。“我说陆公子,咱们现在被人绑着呢,你还有心思睡觉?” “不睡觉干什么?” “挣扎啊!大喊大叫啊!” 沈从风有点恼气同伴,想要破口大骂,可是他并不敢,因为陆离心的身份,比他要高贵太多。 “要我说,林家村这帮人纯粹该死。绑我,我也就认了。那个矮矬壮的家伙,竟然连你也绑了,你说他是不是茅坑里点灯,找屎呢?” “你哪来那么多俏皮话?”叫作离心的少年,瞪了沈从风一眼,怨骂道。“别打扰我睡觉,要喊要叫你大可试试,你看那个矮矬壮拿不拿鞭子抽你。” “别睡,你仔细听听?” 沈从风继续催促道。“刚才过去那个男人,好像是小孤儿的爹?” “是他爹,又不是我爹,我管他去死?”离心啐骂道。“本公子也是浪催的,软磨硬泡说服我娘,好不容易才准许我下山玩几天,谁能想到,竟然玩到柱子上来了,真他妈浪翻了。” “你不是有个宝贝,捏碎之后,你娘就能知道你有危险?” “我那是保命用的!” “用啊,现在还不用?等那个矮矬壮出来,你想用都没机会了。”沈从风继续压着声音怂恿道。 离心的爹娘知道,他爹也就知道了。到那时,林家村的人,都得死! “咱们出去之后,我让我爹带咱们去万花坊玩并蒂双开。” “那好吧。” ------------ 天下何人不识君 第3章:美人,故人(求收藏) 翌日,清晨。 林阿才家里,阿奴儿默默的陪着林阿才媳妇。 “他婶,你放心,阿才兄弟是寻我途中遇难,我不会不管你的。”他并没说节哀顺变之流的话。 不经历她的悲,就无法体会她的痛。 千言万语,倒不如一句我养你,来的夯实些。 “唉!” 已经记不清,阿才媳妇这是第多少次叹气了。 “阿才走了,可怜我也没给他养下一儿半女的,既然李大哥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推辞了。”阿才媳妇又叹了口气,勉为其难的说道。“小念这孩子实在可怜,我过去给他当娘,也行。” “啊?” “啊?” 阿奴儿和李奈何同时看向阿才媳妇,两个人被阿才媳妇的话,震得七荤八素,久久不能平静。 “他婶...那个...” “阿叔,阿叔!” 林凝性格跳脱,时而恬静,时而又像个疯里疯气的野丫头。 正当李奈何和阿奴儿尴尬在原地时,林凝气喘吁吁的跑来。“阿叔,人...好多人...都把家里围起来了...” “走!” 草庐。 黑压压一片,足足两三百人,将小院围的水泄不通。 小院里。 林渊和陆大夫站在屋门前,将陈念挡在身后。 说不怕,那是骗人的。 陆大夫心中犹如一万只小马驹奔腾而过。心说老夫我不过是来,给陈念这小家伙复诊的,你们用得着摆这么大排场,欢迎我吗? 林渊也是有苦难言。 这辈子小风小浪经的多了,谁能想到黄土埋到眼皮子底下的时候,还能见识到这番大风大浪... 倒不是怕死。 就怕陈念他爹不给力啊! 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依旧还在柱子上挣扎。 一条长凳。 矮矬壮的汉子苦乌,赤着膀子,露出虬张到爆炸的肌肉,手持一柄鬼头长刀,大马金刀横坐在长凳上。 谁敢横刀立马,唯我苦乌! “少宗主,您看?这...” 锦衣胖子,捂着富态到流油的聚财肚,愤然道。“林家村这帮人真是吃了狗胆,竟敢绑架离心公子,我看他们当真是找死!” “沈外使,稍安勿躁,等正主来了再说。”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 围在小院外的黑衣人,主动让出了一条通道。 李奈何龙行虎步走在前,阿奴儿带着林凝,来到小院。 “你们主事的来了,还不快放了离心公子?和我儿子。” 一见李奈何走进小院,大胖子沈浮便嚷嚷道,准备发难时,被少宗主拦住。“还未请教,阁下是...” “姓你名爹字父亲!” 李奈何回了一句,转身朝陈念勾勾手,示意他过来。 “你爹...父亲...”衍月少宗主复述一句,脸色骤然大变。“混账!竟敢戏弄本少宗主,你是想死吗?” “砰!” 横坐在长凳上的苦乌,抡起巨大的鬼头长刀虎虎生风。刀尾重重的砸在石板上,转而将鬼头刀刃指向衍月的少宗主。 恐怖的气息朝外铺散而去! 苦乌是在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他,李奈何并是不是在找死。 陈念跑到李奈何身边。 “爹!” “我儿莫怕,有为父在,你可以把他们当成狗屎。”李奈何宠溺的摸摸陈念的头。“现在告诉为父,柱子上的,哪个是沈从风?” 陈念指了指左边的锦衣少年。 “右边那个是谁?”李奈何问道。 “不认识。”陈念摇头。 李奈何看向苦乌,那笑容很耐人寻味。 苦乌讪笑,半天才吐出一句。“我本来要抓他一人,旁边那个偏说什么有难同当,我就顺手抓来了。” 听完苦乌的解释,李奈何被右边那个少年的义气感动了。“既然如此,那就两个一起打吧。打到只剩下半口气为止。” “是!” 听听,这是人话吗? 沈浮大耳肥头胀的通红,求助似的看向衍月少宗主,那个一身云罗法袍的男人。 “阁下不觉欺人过分?” “你又是谁?” 李奈何这才将目光转向那个头戴金冠,身披云罗法袍的青年男子。 “右边柱子上,是我儿子。” 云罗法袍继续说道。“本人陆长生,家父衍月宗宗主陆景年,我衍月宗虽是三流仙门,却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实不相瞒,我夫人当年,和仙道巨擘雾隐仙宫高层,有过一段仙缘。” “雾隐仙宫?” 李奈何嘴角勾起一抹笑。 但这笑容看在陆长生眼中,却总感觉他是在嘲笑自己。 “爹。” 陈念拉了拉李奈何的衣角,小声的说道。“爹,要不就算了吧...” “你心里想算了吗?”李奈何反问。 “不想。” “那就是怕为父弄不过他们咯?”李奈何拍拍陈念的肩膀,对苦乌说道。“给我打!” “打!” 沈浮有点尴尬。 陆长生更尴尬... 亲儿子被人打,当父亲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动手? 不行啊,矮矬壮的汉子,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最少都是地玄境,打是肯定打不过...唉!小门小派的,就是容易被人欺辱。 “儿啊,记住爹的话,要想不被人欺负,就得欺负别人!” “要是打不过呢?” “打不过告诉爹,爹替你揍他!”李奈何如是教育孩子。 苦乌那巨型的鬼头刀背,狠狠的朝柱子上的两个锦衣少年砸去。只要砸中,就算不死,也不过能剩下半条命。 千钧一发之际。 遥远的天际,一道虹光极速飞掠而来。 “锵...锵锵锵...” 一柄青虹剑,与苦乌的鬼头长刀交织在一起,电光火石,石破天惊。 众人连连退出小院,阿奴儿将林凝和陈念护在身后,林渊和陆大夫跑进里屋,躲了起来...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还是赶紧躲开的好,热闹,也得有命才能看。 “我的心儿!” “陆长生,你这个废物,你儿子被人欺负,你站在一旁干什么?” “助威吗?” 一声凄厉的娇喝传来,便见一袭黑色紧身长裙,包裹着一个风华绝代的,美艳绝伦的年轻女子,从天而降! “敢欺我的心儿,找...苦...” 风华绝代的黑裙女子,原本可以脱口而出的话,在看到苦乌之后,愣住了。如鲠在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目光横移,在苦乌的身后,她看见了一个让她朝思暮想,又爱又恨的男人。 一瞬间。 她的头皮仿佛要炸开似的,泪水奔涌而出。 那个银冠束发,一袭雪白的身影,端的是公子翩然,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之绝姿... 那挺拔的身体,清灵的形貌,像是皑皑雪原上,盛开的雪莲花。是那样的纯净、无垢、无暇。 那双桃花般的睡眸,好似摄人心魂的漩涡,让她迷醉,让她荡漾... 她好像回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 二十年前。 雾隐山下,安和桥上,才子佳人,入对成双。 桥上少年桥下水,小棹归时,不语牵红袂... “李天意?” “拿命来!” 随着年轻女子一声娇喝,青虹剑已经抵在了李奈何的脖颈。 那把剑,离他的喉咙只有... ------------ 天下何人不识君 第4章:浪子(求收藏,求推荐) “天意哥哥!” 村外的山坡上,素素祭拜了陈清秋,作势要扑进李奈何的怀中。 李奈何避闪,躲过了美人入怀。 “陆夫人,请自重!”李奈何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的道。“我是李奈何,并不是你口中的李天意。” “雾隐山下,安和桥上,你唤人家素宝宝,如今却唤人家陆夫人?” 素素哭了。 泪涌不绝。 “我知道,李天意只是你浪迹天涯的一个代号,我调查过,你用的最多的是李不悔,李不渝。我也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但是,你为何不敢与我相认?” “各自相忘,不好吗?” “那心儿呢?你能认下陈清秋的儿子,却对心儿那般心狠?”素素泪奔,趁着李奈何怔愣的一瞬,扑进了李奈何怀中。 “李郎...” “素素,我...” “你知道的,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是我浪迹天涯的准则,你为何偏要给我套上一个枷锁?你不觉得你真的好狠心吗?” “你想拿一个孩子,来捆住一个浪子的心?” “你好狠!” “你真的好狠...” “可是我...”素素语结,听完李奈何的话,她的心,乱极了。 “别说了!” 李奈何面露悲怆,唇角微微颤抖着,满腹的痛心疾首。“你赢了,你用枷锁成功捕获了一个浪子!那么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让我和心儿相认吗?” “你知道这对一个少年的心理,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吗?你知道吗?” “不!不是的!” 素素赶紧摇头解释。“当我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之后,便嫁给了陆长生,他并不知道心儿是你的孩子,所以,我并不要求你和他相认,我只求...” “只求时常,能见你一面。” “仅此而已!” *** 下山前,李奈何替素素擦拭了眼角的泪水。这个动作,让得素素的心,融化了。 她不再奢求什么。 同时,她也明白了,她心心念念的李郎,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 他是浪子,是每个女人心中的过客,仅此而已。 所以,她释然了。 “李郎...李师兄,你的修为为何一降再降?二十年前,你还是地玄境,现在却成了天法境?”素素担心李奈何的修为,禁不住美眸含水,心疼的问道。 “道基受损!” “再有两个月,就会从天法境降到地法境。”李奈何喟然。“其实我已经习惯了,修为降没了,生命也就结束了。” “李郎...” 素素一把抓住李奈何的手,关切的道。“跟我去衍月宗,我来帮你寻找治疗道基受损的药,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叫我李师兄。” 李奈何责备了一句,安慰道。“放心吧,很多年前,我就有办法修复道基。不过,那时我生无可恋,又何必再作强留?” “现在,我有了目标,等时机成熟了,我便着手修复道基。” “是为了你和陈清秋的儿子?” “算是吧!” 李奈何回道。“也为了让素素师妹,能时常的见到我。” “李郎...” “叫我师兄!” 素素应了一声,心里甜滋滋的。“师兄,道基修复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念儿的资质随了他母亲,很平庸。”李奈何说道。“离宫有一部功法,适合念儿修行,等道基修复之后,我准备带念儿去离宫拜师。” “魔族?” “嗯。” 李奈何点点头,笑道。“修行,是修心,修灵,修法,修身,魔族亦是如此。大道终点,是相通的,所以,在我心里并没有仙魔之分。” “让心儿也去离宫如何?” “他很有灵性,资质也不错,抽空我修书一封,你带他去雾隐仙宫拜师吧。” “谢谢师兄。” “应该的!” ... “少宗主,夫人怎么和那个人有说有笑的?” 举目眺望,陆长生见到自己的夫人,和那个陌生的男人有说有笑的走来,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我怎么知道?” 他也想知道,怎么刚才还喊打喊杀的,一番追逐之后,就变成了他看到的样子。 他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沈浮弄了个大花脸,悻悻的闭嘴。 “素素!” 陆长生快步迎了上去。 “你哭过?” 陆长生转向李奈何,但见他指腹轻搓,一柄金黄色的长剑被他握在手中,剑指李奈何,怒道。“你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 “长生,都是误会。” 素素拉住陆长生,走到李奈何身边,介绍道。“长生,这是李师兄,二十年未见,有些认将不出,险些伤了和气。” “师兄,这便是我夫君,陆长生。” “师兄?他是雾隐仙宫的人?” 陆长生看着李奈何,面生狐疑。也怨不得他生疑,这个劳什子师兄,长得实在太妖孽,太惊艳了,比之女人还要美上许多... “陆兄。” 李奈何拱手执礼,语气谦和。“先前多有冒犯,还望陆兄海涵。我倒不是雾隐仙宫的人,却与素师妹的师尊南宫错,有些渊源。” “哦?如此说来,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啊!哈哈哈!” “陆兄生性豪迈,实令人在敬佩。”李奈何并没有说假话,至少现在看来,陆长生这个人,性格颇为豪放。 “知我者,李兄也。仙门修行,豪迈些,总比偷偷摸摸的阴狡之辈,来的自在些。”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长生一番话,说的李奈何心里不是滋味。 “此间相识,你又是素素的师兄,李兄,我陆长生便交你这个朋友。” “大善!陆兄,你这个朋友,我李某人交定了!” “苦乌,快把陆兄的孩子放下来。”李奈何招呼苦乌放人,实际上,他对这个讲义气,并且没有一句废话的少年,很有好感。 说着,他还多看了柱子上的少年几眼。 “陆兄,请!” “请!” “少宗主,我儿子,我儿子啊...” 沈浮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院柱子上的沈从风,低眉顺目的谄媚道。“小儿与离心公子...” “沈外使?” 却闻素素冷哼一声,斥责道。“你教出的好儿子啊!若非我师兄神通广大,陈念的命,就交代在你儿子手中了,让他吃些皮肉之苦,不过分吧?” “这...” 沈浮语结,愣在原地。 “不...不过分。” 他低下了头,手指也在悄然间攥了起来。他用尽力气压制自己的怨愤,深深的低头,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脸上浮现出的不满。 陆长生,我们说好的,一起出手救孩子。 你负我! 直到一声凄厉的哀嚎之后,三个黑衣家奴,抬着昏死过去的沈从风离开林家村。 沈浮脸上又恢复了谄媚。 “少宗主,夫人。下使便将犬子抬去埋了,此间便先行告辞了。” “你儿子又没死,为何要埋?” 陆长生皱眉,有些生气。 沈浮作为衍月宗的外使,如此不给自己这个少宗主长脸,他也有些恼气。“抬回去将养着吧。” “是,下使告辞!” *** 衍月外使府。 沈浮看着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沈从风,目露狠戾,满是狰狞的笑道。“儿啊,若有来生,便找那个穿白衣服的报仇吧!” 说完,抽出暗藏在靴中的匕首,在沈从风的喉咙上,狠狠的割了下去。 “呼...” 足足一个时辰,沈浮站在床榻边上,一动不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说完,便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寸许大小,泛着黑光的黑色石头。“万邪祖箓,我很期待,你会将我变成什么鬼样子。嘿嘿嘿嘿...” “原本我是不打算修炼万邪祖箓,是你们给了我籍口!” “祖箓,祖...听起来就很强啊。”沈浮阴森森的笑着。“穿白衣服那个,你是叫李天意?还是李某人呢?”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等我炼成万邪祖箓,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做附骨之蛆,什么叫做阴魂不散!” “陆长生,你负我!我要你全家,给我儿...” “陪——葬——!” ------------ 天下何人不识君 第5章:道为观止(求收藏,求推荐)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 漆黑的天幕,缀满繁星。 李奈何倚窗独坐,眼中尽是迷茫。 “奈爷。” 阿奴儿走到李奈何身前,轻轻捏着他的肩膀,柔声问道。“心情不好?” “有些怕。” 李奈何透过窗棂,看向深邃的星空,伸手压住阿奴儿的手。“怕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 “除非阿奴儿死了。” “所以我才怕。” 李奈何转头看向阿奴儿。“我在想,我到底该不该修复道基,重新踏上仙门之路。毕竟,那是一条血雨腥风,没有尽头的不归路。” “刀山剑树,阿奴儿陪你走。” “可是...” “别说了,睡吧。” *** 清晨。 李奈何被院外的嘈杂声吵醒。 “醒了?” 阿奴儿披着银色纱衣,赤裙逶地,坐在窗前,散着青丝。她回眸一笑,有种说不出的万千风情。 “外面怎么这么吵?” “北陵的兄弟们来了,正在给林家村的人分发物资。苦乌还说,要用三个月的时间,将林家村建成方圆五百里,最好的村落呢。” 阿奴儿解释道。“还要给他们金银,让他们的生活从此无忧无虑。” “这样,真的好吗?”李奈何有些担心。 他们都是淳朴善良的人,奢靡的生活,会让他们变得懒惰,更容易滋生矛盾、甚至仇恨,从而引来外部势力的窥视。 若是这样,林家村早晚会毁掉。 “再建一座学宫如何?” 李奈何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忧虑,而是提议道。“等我们走后,留些地法、天法境的兄弟们,教授他们修行,这样一来,林家村只会越来越强大。” “嗯,待会我去告诉苦乌。”阿奴儿甜甜的应了一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你在刻什么?” “刻好再给你看...” *** 山坡上。 陈念将姨娘刻好的墓碑,一丝不苟的镶嵌好。然后跪在孤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爹,姨娘。” “念儿,当着你娘和你姨娘,告诉为父,你想要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李奈何的语气很严肃。 “我...” 他好想说提笼架鸟,欺男霸女... 可他不敢。 三两天接触下来,他暂时还没摸透自己这个便宜老爹的脾气。 “没关系,只要是你的选择,不论善恶。”李奈何宽慰道。 不论善恶? “我说了,您别骂我,更别打我!”陈念低头,用余光看着父亲。见他点头,得到了首肯,便壮着胆子说道。“我想修魔!” “为何?”李奈何看着陈念,追问道。“你对魔族,了解多少?” “我不了解,也没接触过!” 陈念摇头。“我觉得,仙门都是伪君子,魔门都是真小人。若是两相对比,我更愿意修魔,这样的话,等我有了实力,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横行无忌,无法无天的欺男霸女了。” 真没想到,陈念会是这般解释。 李奈何看着陈念,沉默了很久。“至少伪君子行事,会有所忌惮。真小人可从来都是肆无忌惮。” “魔修,从来都是与杀戮、死亡在交臂。” 他本就有带陈念去离宫拜师的想法。但是,听完陈念的解释后,他不知道这个选择,或者说是陈念自己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说了,不论善恶。” 李奈何莞尔笑道。“既然你想修魔,过些日子,为父便带你去离宫拜师。” “离宫?” 陈念听见这两个字,眼冒精光,惊呼道。“就是那个,天下第一魔宗,离宫?” 他本来想着,能去个二流魔门宗派就挺好。 再不济,三流魔门宗派也不是不能考虑,谁料老父亲一开口便是离宫,那可是天下第一魔宗啊... 陈念感觉自己快要幸福的昏过去了。 他好像看见了未来的路。 魔功吞日月,翻手天地惊。 仙魔两道,匍匐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 “仙魔道统,殊途同归,不过修行的方式不同罢了。无论修什么,我要你永远记住四个字——道为观止!” “将这四个字,当成你毕生的追求吧!” “道为观止,是什么意思?”陈念挠挠头,求助似的看向姨娘。“我...我真不知道...” 阿奴儿莞尔不语。 “俯视大道,成为让大道仰止,甚至是奴役大道的存在!”李奈何语不惊人死不休。“你不是想横行无忌,无法无天吗?若非如此,便做不到真正的横行无忌,无法无天!” “大道...就是天吗?” 陈念在想,这个老东西是不是疯了? 怎么胡说八道的? 奴役大道?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就不怕遭天谴吗? “修行,遵循的是天道法则,无论仙魔;” “天道运行,遵循的是大道法则;天道有尽头,而大道无穷尽。天道灭了,大道会衍生出一个新的替代品。” “这是天道与大道本质的区别。” “若将天道比做一个国,那大道便是绵绵无尽的国祚。山河破碎,家国灭亡,国祚依旧延续,不久后,便会有一个新的国诞生,国祚会继续推动着新的国前进,直至灭亡,再诞生...” “或许,你会觉得,这些东西离你很遥远。其实不然,她们就在我们身边。你要学会发现她,接近她,征服她...” 陈念有点懵... 天,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吗? 大道比天还大? 我他妈还发现、接近、征服? 啊啊啊...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还是个孩子啊,这些东西是我该知道的吗? 感觉好压抑... 感觉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啊... 活着好累... 好一会儿,陈念才稳住了情绪,试探着问道。“爹,你很强吗?” “地法境!” “地法境?”陈念有种被侮辱了的感觉。 我当他是爹,他却当我是傻子。 我陈念就算没修炼过,也知道修行有六大境界,法境,灵境,玄境,每个境界分为地、天两阶。 爹说他是地法境,那就是修行的入门境界... 苦大叔那么强,肯跟在一个地法境的弱鸡身边当护卫才怪。 他傻? 还是我傻? “不要有过多的心理压力。” 李奈何拍拍陈念的肩,安慰道。“先跟着苦乌炼气吧,在你所知的六大境界之后,还有化圣九阶...你要走的路,很漫长。” “去吧,我跟你姨娘在这,陪陪你娘。” *** “你是不是觉得,他知道这些,有些早了?” “嗯。” 阿奴儿点头称是。“很恐怖,若他的内心不够强大,你的这些话,足以断绝了他的修行之路,从此活在这些东西的阴影之下。” “是啊,这些东西想的多了,连我都有一种无力感,更何况是念儿。” 山坡上。 李奈何静静的坐着孤坟前,阿奴儿依偎在他的怀中。“他做不到的,我来做。我若为观止,就让他安心的活在我的庇佑之下吧。” “决定要修复道基了?” “嗯。”李奈何搂紧了些。“可能会有危险。” “我知道,你的道基是天道所伤,修复道基,就是逆天道行事,自然会有危险,但阿奴儿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至死不渝。” “我说的是外部危险。”李奈何轻轻刮了下阿奴儿的鼻尖,尽是宠溺。“可能会有人趁机,垂涎我的身体。” “阿奴儿保护你...” ------------ 天下何人不识君 第6章:阿叔是个老黄牛,他吃嫩草 陈念感觉自己不会走路了... 墨色锦绸,金丝绣着云罗,贴在身上仿若无物。 一条赤黑相间,绣着蛟龙的锦绣丝带,盘在腰间。 脚下蹬着一双墨色长靴,同样的金丝绣纹,两侧各镶嵌着一枚深绿色的宝石。 未及弱冠,却束起了发。 黑玉束发冠,配以黑玉雕龙簪。 青涩少年,初长成了... 好想有个人。 告诉我,走路要先迈哪只脚啊... “陈念...” 突闻林凝的呼唤,陈念紧张了,裆下紧缩,尿意顿生,想嘘嘘,但不知道先迈哪只脚才好,只得杵在原地。 今天的林凝,格外的漂亮。 蓝白相间的丝质长裙,以素色为主,没有过多的绣纹点缀。穿在林凝身上,却是更加衬托出了她的淡雅,清灵。 拢发挽髻,玉珠垂帘。 一条束带紧扎,纤腰毕现。 只见她迈着轻盈的碎步,朝着陈念走来。 蔽膝在开合间,隐隐能看见两条乳玉般纤细修长的美腿... “咕噜...” 心中旖念顿生,陈念禁不住咽了口口水。 以前总觉得小凝好看,可毕竟穿着粗布衣,不趁身材。 穿上这身行头,才发现... 她的腰居然那么细,她的腿,她的胸... 竟然忍不住,有种想要把玩的冲动。 天呐,我在想什么? 好龌龊... 好羞耻... 他的唇角,竟在无意间勾起了弧度... “小...小凝。” “怎么?不认识我了?”她看见陈念当着自己的面擦口水,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不气,也不恼,好像还很开心似的。 “你真好看。” “嘁。” 林凝心里爽极了,俏脸绯红,抿着唇,眼神四下乱瞟。“油嘴滑舌的,你...不许学阿叔哦,我听爷爷说,阿叔就是个...” 她附到陈念耳边,轻声说道。“阿叔就是个老黄牛,他吃嫩草。” “你胡说什么!” 陈念闻言,登时就不乐意了,有些恼气的瞪了林凝一眼。“我爹才不是,他那么好,又给咱们建房子,又给大伙金钱,还有那座会飞的房子,我爹都说要送给村里。就连你身上穿的裙子,都是我爹买的。你再说我爹,我就生气了。” “我又不出去说。” 林凝噘着嘴,有些委屈。“我听苦大叔说,阿叔在闭关,一时半会的也出不来,他听不见的,你放心吧。 “那也不行。”陈念恼气道。“哪有你这样的,还端着碗呢,就开始骂厨子了?。” “我说的是事实,你看姨娘才多大?感觉比我还小呢,不是老黄牛是什么?”林凝嘟囔着。 “咳咳咳...” 背后响起轻咳声,吓得林凝亡魂皆冒,转身看去,却是小姨娘... “姨娘...” “姨娘...” 少年少女怯生生的喊道。 “小凝,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阿奴儿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却见她脚下踏着的青草,已经被冰霜覆盖了。 “姨娘,我错了...” “记着,不了解他,就不要试图将你心里想象的,传播出去。”阿奴儿说道。“他是传说,他不属于任何女人,但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以成为他的女人,而骄傲。” 阿奴儿走了。 一阵清风拂来,被冰霜覆盖的青草化成了齑粉,被风吹散了... *** 少不经事。 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再次踏足月京城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陈念感觉自己重生了,焕然一新。 这条街,乃至整个月京城最靓的仔,非他陈念莫属了。 看我看我... 看我看我... 陈念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眼神四下乱瞟,观察着到底有没有人,被自己这身行头,惊艳到。 “陈念!” 忽闻喊声,陈念闻声举目,却见衍月宗少宗主陆长生之子,陆离心正隔着人群,朝着二人挥手。 气质,果然不是一套衣衫就能弥补的,相较离心,我差得还远。 看着离心,陈念心里不是滋味。 离心动静之间,举止皆华贵,好似浑然天成,却并非后天培养而成。 不过他脸上倒也没表现出什么,笑着迎了上去。 “心哥...” “行啊!鸟枪换炮了?” 陆离心打量着陈念,笑着打趣道。“气质上还有些欠缺,不过跟着心哥混,三两天就能给你培养出贵族的气质。” “走,心哥带你浪!” 离心的身后,还跟着三个月袍飘然的年轻男子,应该是衍月宗里给他配备的护卫。 看来,他学聪明了。 经过苦乌绑票事件之后,也懂得保护自己了。 “陆哥...” 林凝也甜甜的叫了一声。 自从那日之后,素素表示要陈念和陆离心交朋友,经过陆长生点头,李奈何首肯,几次接触下来,两人的关系日益激增,俨然成了好兄弟。 处的跟亲兄弟似的。 “呃...哎?林凝妹妹...” 离心语结,有些尴尬的看向陈念,眼中带着重重的责备。 “你带她出来,心哥还怎么带你浪?” 离心走到陈念身边,恨恨的摇摇头,失望极了。“赶紧把她弄走,心哥带你去万花坊,玩并蒂同飞。” 纯洁如白纸般的陈念,哪里知道什么是并蒂同飞?这可是贵家子弟们,才能玩得起的东西。 所谓培养气质第一步,万花坊里留一宿。 “小凝,你回去吧,我跟心哥去办点事。”陈念心虚,他虽然不知道并蒂同飞,却知道万花坊是做什么的。 他向往极了。 “什么并蒂同飞?我也要玩!” 陆离心闻言,急的搓眼睛,陈念尴尬的直挠头,感情他俩密谋的事,被林凝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走啊,别愣着了。”林凝催促道。 *** 月京城外五十里。 荒郊客栈。 温酒的小厮面薄,听不得两个女子广众之下,谈及的狎昵之言,臊得面红耳赤。 稍有走神,却将温好的酒,洒在了绿裙女子的裙摆上。吓得小厮魂不守舍,跪在地上高呼贵人饶命。 “小哥好生粗莽,弄脏了奴家的裙,却是要将身体赔给奴家才是。” 绿裙女子手指搭在小厮的耳尖,轻轻的撩拨着。“小哥上楼,让奴家好好侍奉你,可好?” 温酒的小厮,哪里受过这般修罗场? 心说还有这等好事? 魂都没了。 “嘿嘿...好...” “凤仙!” 赤裙女人蹙眉,喝止道。“莫生事端,探查李不悔的动向才是正办。若是找到他,我们与他双修,一次便可增加十年修为。你又何必在一个下贱的凡人身上浪费精元?” “无趣。” 叫做凤仙的绿裙女人有些恼气,怪嗔道。“你凤羽从不缺男人,自然不知人家长夜的寂寥。” 凤仙嘟着唇,朝着小厮轻轻的吹了口气,便见温酒的小厮倒地,眨眼的功夫,便化作了一滩脓水... “李不悔真来月京了?” “大祭司金口玉言,何曾出过错?” 叫做凤羽的赤裙女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大祭司有言,这几日是李不悔最虚弱的时候,修为不过天法境,甚至更低。只要我们将他掳走,随便找个山谷,就可以与他双修。” “到时候,我们姐妹同享,修为...” “还是凤羽姐姐英明。” “不是我英明,是大祭司铁口直断!”凤羽好似一切尽在掌控,开心的笑了起来。“以后你我姐妹修为强大了,该好好侍奉大祭司才是。” “这是自然。” “你们没有机会了!” 随着一声爆响,荒郊客栈的大门炸裂,木屑横飞。 烟尘滚落,客栈里走进一个矮壮的青衣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怀抱古琴,薄纱遮面的红裙少女。 但见这少女笑脸吟吟,将古琴置在一处桌前。 盘膝而作,朱裙逶地。 琴声奏响,便闻薄纱遮面的红裙少女低斥道。 “苦乌,杀了她们!” ------------ 天下何人不识君 第8章:见过她出手的人都死了 倏忽间。 两个月过去了。 经过两个月的奋战,林家村的建设已经初见成效。 原本四面通透的村落,围起了厚厚的墙堡,看起来颇为坚实。原本的草庐已经拆除,建起了一座座楼阁水榭。 陈念家的草庐,加之周边的空地,建起了一座三层的阁楼。 这里,便是清秋学宫。 远处的山坡上,孤坟的上方,建起了一座神庙。 神龛上。 摆放着的,是陈清秋的灵位。 *** “比我想象的要顺利。” 神庙里。 李奈何盘膝坐在蒲团上,接过阿奴儿递来的香茶。“原本以为,道基修复必定躲不过天道的勘察,可谁曾想,天道压根没拿我当回事...” 李奈何苦笑着,抿了口香茶,长长的舒了口气。 “差不多再有一个月,就能完全修复,修为也能停留在地法境。地法境虽然只是入门的境界,但好歹不用重新炼气,我也就知足了。” “嗯。” 阿奴儿甜甜的应了一声,说道。“再有一个月的话,念儿和小凝,估摸着能修到炼气第四层。到时候林家村定然也是建好了的。” “嗯,也是时候该启程,前往离宫了。”李奈何叹道。 “听说离宫的魔女,很美呢。” 阿奴儿打趣道。“南纱浪就很不错,离宫宫主南士奇的小女儿,乳名叫瓷儿。算起来,应该有十六岁了。” “你来安排吧。” “你还真是来者不拒?”阿奴儿语结,嗔怒道。“我看小凝真没说错,你就是个老黄牛。” “什么意思?” “就喜欢吃嫩草呗!”阿奴儿白了李奈何一眼,眸中多了些嬉笑。“我可是记得你说过,你和南士奇,还有着一段过往呢。” “是啊!” 李奈何点点头,看向神龛上的灵位,重重的叹了口气。“年少时,我和南士奇同在瞎子乔三座下,修过十年的剑道。” “若从剑道上论,他该唤我一声师兄。” “那你还对南纱浪...” “有冲突吗?瞎子乔三,可从来没承认过南士奇是他的剑道弟子。” 李奈何干笑道,拍拍阿奴儿娇嫩的翘臀,换了话题。“梵音谷那几头野驴的道场,应该是搭好了的,带苦乌去看看,我总觉得,这场法会,并没有看起来这般简单。。” *** 月京南城,衍月广场。 得到了衍月宗的首肯,梵音谷那几头野驴,竟然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搭建起了一座可容纳数万人听道的布道所。 高高耸立的法台,竟然连衍月宗立宗祖师的神像,都给遮挡住了。 这帮野驴,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衍月宗,倒也没说什么。 谁让自己是三流仙门呢? 梵音谷虽然只是西境梵天宗的分支,好歹跻身二流宗派了。 只能说,衍月宗是敢怒不敢言。 梵天宗的那帮真驴敢明目张胆,跑到雾隐仙宫的地盘搭建道场,传教布道。作为它的分支,梵音谷的行径,也算是正常了。 “少宗主,查清楚了。” 野驴搭建的法台下,两个衍月弟子朝陆长生跑来。“和梵音谷法师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灵墟妖族大祭司座下的侍女。” “灵墟妖族?” 陆长生蹙眉,深吸了口气,脸上尽是疑虑。“莫不是...想要和灵墟妖族联手,灭我衍月宗?” 陆长生被自己心中生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想法很不靠谱。 不管是梵音谷,还是灵墟,想要灭衍月宗,都是很简单的事,根本没有必要大张旗鼓,行如此大动作。 那么... 法师和妖人混在一起。 是为了什么呢? 要是有个人,替本少宗主打探一番就好了。 陆长生心里想着。 法台正后方,临时搭建起一座大殿,殿中供奉的着佛胎。 “没用的。” 大殿上,站着数十人。 却闻那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摇头叹息。“若不联手,不管是我们灵墟,还是你们梵音谷,都只会无功而返。” “联手?” 问话的是梵音谷的大法师。“凤竹施主此言大善,灵墟若能助我梵音谷渡化李不悔,便是大功德一件,梵音谷中,必为几位女施主铸造金身。” “不过...” 大法师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他身边那位爱弹琴的女施主,绝非从善之辈,若想擒获李不悔,必先斩断其臂膀,方能成就大事。” “爱弹琴的女人?” 名唤凤竹的暴露女子,面露疑惑。“她很厉害吗?可据说,没人见过她出手啊?” “那是因为,见过她出手的人,都已经死了!” 大法师高宣一声佛号,喟然叹道。“不如,在法会布道之际,老衲带我梵音谷的人,去引开李不悔的随从,以及那位爱弹琴的女施主,你们灵墟的人,趁虚而上。” “如此最好,不过,如若功成,李不悔要先交我灵墟半年,方再交付梵音谷。” “凤竹施主,此言大善!” “善吗?苦乌觉得并不善!” 殿外传来一声粗犷的笑声,便见正殿大门轰然碎裂,光着膀子的矮壮男人手持一柄鬼头长刀,轰然砸下! “轰隆...” 大地般厚重的冲击力,让得整座临时搭建的殿宇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阿弥陀佛!” 大法师高宣佛号,向着矮壮汉子教说道。“施主杀孽深重,莫不如听老衲一言,放下屠刀,接受大普渡佛光的洗礼,方能助你渡过苦海,重归彼岸!” “大法师,我家奈爷本就不想与梵音谷交恶。在旁看着便是!” 怀抱古琴,薄纱掩面的红裙少女款步走进大殿,摆好古琴,奏响了死亡的乐章。 “苦乌,灵墟的妖女,一个不留!” *** 山坡,神庙。 李奈何端坐在蒲团上,闭目调息。 忽地,心中偶感杀机,但见他起身,朝着庙堂外走去。 “倏...” 一根足有五尺长的利爪,勾住了李奈何的脖颈。 庙门右侧。 走出一个庞然大物,定睛观之,却见是一个碎花锦袍,满头插满了步摇的臃肿女人,正腆着那油腻惨白的脸,冲着李奈何痴痴的笑。 “呕...” 我次奥,这个鬼东西是哪来的? 完全没印象啊! 她没理由杀我啊! “这位大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李奈何赶紧找辙,试图用谈话,来拖延时间。 苦乌竟然没安排人在暗中保护我? 不知道我现在的修为,只有地法境吗? 随便来个天法境的人,都能弄死我啊... 啊啊啊啊啊... “哥哥,你真的好美。” 那臃肿的女人扯着嘶哑的嗓子说道。捏着兰花指的手,重重的搭在李奈何的肩头。“听说和你双修一次,便能获得十年修为...” “妹妹我若是和你双修十次,岂不是有百年修为?” “那么一百次...” “一千次...” 我次奥,竟然是冲着我的身子来的! 呸! 下贱的东西! 馋我的身子! 李奈何汗都急出来了,这个臃肿的女人好像力大无穷,搭在他肩头的手,好像一把钢钳,将他的肩膀死死的箍住。 盲猜,最少地灵境。 *** “阴慝儿!” “阴慝儿!” 从来没人见过阿奴儿如此失态。 城内归来后,不见奈爷踪迹,阿奴儿便慌了。 她神思焦灼,泪水奔涌,她急于弄清楚,奈爷去哪了! “阴慝儿,再不出来,便将你烤了!” 绿毛蛛阴慝儿,从神庙的窟窿里钻了出来。只见它肚腹吐丝,眨眼的功夫便织成了一块丈许大小的蛛网。 “快用蛛网,将镜像重现!”阿奴儿催促道。 “噗...” 阴慝儿放出一个墨绿色的雾屁,粘附在刚刚织好的蛛网上,便见那屁雾中,隐现出了李奈何的身影,还有一个小山般的女人... “奈爷...” 阿奴儿泣不成声。 那般恶心的女人,只看一眼便让人作呕的油腻花脸,小山般厚重的身子... 奈爷将会遭受什么?奈爷怎能受得了? 阿奴儿不敢在继续想下去... “都去找,都去找奈爷!” “苦乌,若找不到奈爷,你我...百死莫赎!” 阿奴儿厉声吼道,一股强绝的气息陡然从她那纤弱的体内迸发,周遭三丈地面,生起了厚厚的冰层。 “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找出那个女人,我要剔她的骨,抽她的筋,剥她的皮!”说完,便见阿奴儿化作一道红光,朝着月京城南城道场法台的方向飞去。 这是阿奴儿第一次发怒,也是第一次在人前显露法术。 *** “这是哪啊...” “喂...” “这是哪啊?有人吗?” 阴暗潮湿的山洞里,不断回响着李奈何的喊声。 “肥猪...” “大肥..” “猪头...” “喂,猪呢?” 山洞的深处,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李奈何分明看见了两颗冒着绿光的眼睛,正在眨巴着,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比猪头还要大上许多的脸盘子,率先出现在李奈何的视线中,紧接着是她那尊像小山一样的身体... “别过来...” “哥哥,莫急!” 肥猪那沙哑的声音,却偏偏压着嗓子,语气油腻的让人作呕。“等奴家调制好了助兴的药,再来与哥哥一起玩耍。” 说完,肥猪要走。 不过她刚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 “喂喂喂,你有种别封我的法力啊...” 李奈何好害怕,纵横天下三百多年,因为一时的大意,竟然被一个小小地灵境的肥猪,给玩弄的这么惨。 肥猪解掉了绑在李奈何身上的绳子,抓起李奈何朝着山洞深处走去。 “好冷...” 被肥猪封了法力,并且连衣衫都被剥去的李奈何,只穿着一条犊鼻裤,蹲在阴暗潮湿的山洞里。 瑟瑟发抖。 ------------ 天下何人不识君 第9章:月殒(求收藏,求推荐) “不要...” “不要...” “月姬,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月姬...” 阴暗潮湿的山洞,伸手不见五指。 原是瑟瑟发抖的李奈何,此时却冷汗淋漓。 迷迷糊糊的他,看见了月姬。 那个身披月袍,头戴月冠,笼罩在月光下,孤独的女人。 两百多年前,李奈何是在第一次遨游星海时,遇见了这个让她终生难忘女人。 月色如水,她亦似水。 她要李奈何,带着她离开那孤寒的月宫,陪着他一起仗剑天涯... 她是李奈何的第一个女人。 可是,她死了。 死在无情的天罚之下。 临别前,她说,公子执剑,杀意纵横,这样不好。我死后,便化作公子扇,永远的陪伴在公子身前。 二十年后,李奈何亵渎了天道。 纵是生命残存了下来,却重伤了道基。 从此,他沦为风流公子,玩乐于天地之间... 战意,泯灭了。 意志,沉寂了。 她用生命化作的公子扇,被他永远的葬在心头。 从此,公子无扇。 阴暗的山洞里,泛起了盈盈的月光。 李奈何光滑洁白的胸口,照映出一柄折扇的轮廓。但见这轮廓逐渐清晰,月光映向山洞,那通体月白,泛着点点星光的公子扇,静静的浮在李奈何眼前。 展,则漫天星辰失色; 收,则幽渺万籁无声。 浩瀚月色无穷尽,点点星光尽风流... “月殒...” 这是李奈何为了奠念月姬玉殒,而取的名字。 月姬消殒,是为月殒。 “是你吗...” 月殒有灵,闪烁着月色,落入了李奈何的手中。 “对不起,让你蒙尘两百年。” “以后,不会了...” ... “我的哥哥...” “李某人?” “李天意?” “妹妹炼好了助兴的药,你可要珍惜哟。” 肥猪来了。 她拖着沉重如小山般臃肿的身子,踏着碎天裂地般的步子,跑来了。“这是妹妹在万邪祖箓里找到的好东西,会让你欲罢不能,欲仙欲死。” “天意?” “某人?” “哥哥?” “莫怕莫怕,很好喝的,妹妹我已经喝过了,现在轮到你了。”肥猪咯咯的笑声,让得本就暗黑的环境,更是增添了几分诡异。 “肥猪,把衣服还给我!” “别急嘛,哥哥...奴家还要用你,增加万年的修为呢。” 肥猪的笑声愈发狰狞。“到时候,我先杀了你,再去衍月宗,杀死陆长生全家,为我儿报仇,嘿嘿嘿嘿...” 从肥猪第一次称他李天意的时候,李奈何心中就有了疑惑。 此人断不会是陌生人,而且还是最近才有过接触的。 和陆长生有关,为儿报仇... 沈从... “沈浮,你是沈浮?”李奈何大惊,跳起脚,满心不敢置信的看着黑暗中那两颗绿油油的眼睛,心中的惊愕,久久不能平静。 “你怎会变成女人?” “你不提我倒是忘了,我为男人的时候叫沈浮...”肥猪的眼中,狠厉再现。“但是,你知道的太晚了,我要和你双修。” “凭你?地灵境的修为吗?”不久前,肥猪好像提过万邪祖箓,李奈何也就释然了。 邪门外道,总会有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变数。 “我纵横天下三百年,你却当我是花瓶?”李奈何冷笑,就算法力被封禁,又当如何? 月殒,神兵排行榜,排名第七。 纵然李奈何修为受限,操控月殒,发挥不出万分之一的威能。但对付地灵境的肥猪,足够了。 莫说肥猪只是地灵境,就算他是天灵境。 有月殒在手,李奈何也悍然不惧。 “万邪祖箓,算是你的机缘,你若沉寂百年,专心修行,我李奈何倒也敬你是个人物。而你,不过才潜藏了两个月,修为不过地灵境,就想着复仇?” 李奈何冷笑。“那是你想瞎了心!” “你好美,哥哥...你好美...” 突然,肥猪疯了似的,朝李奈何扑来。那两颗绿油油的眼睛,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变成了赤红色。 “药?” “她说她喝了药?我次奥...” “哥哥,你真好看!”李奈何躲了过过去。 早已意乱情迷的肥猪,就这样机械的扑、抓... “月殒!” 突闻一声断喝,月殒闪现。 李奈何手执月殒,揶揄的笑道。“肥猪,既然你觉得我这么好看,那么,我要你的命,这点小小的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不过分,哥哥,真好看...” “倏...” 月光掠过,星光流连,猪头落地。 肥猪沈浮。 卒! ... 神庙前。 “奈爷,阿奴儿错了,阿奴儿真的知道错了,阿奴儿再也不离开奈爷,再也不离开了...”阿奴儿狠狠的扑进李奈何的怀中,紧紧的环抱着李奈何,哭声肝胆欲裂,听的李奈何,心都碎了。 “乖,没事了。” 李奈何抚了抚阿奴儿的青丝,满是宠爱的说道。“这是意外,谁能想到那个人会是沈浮?” “好了,别哭了。” 说着,李奈何走到苦乌身前,将苦乌扶起来。“这本就是一场意外,你这一跪,我心里倒是觉得不是滋味了。” “刚哄好阿奴儿,你还让我来哄你?” “不...不用。” 山洞,就在山坡另一侧的断崖下方,也怪不得他们隔了两个时辰才找来。 人都撒向四面八方,谁能注意到脚底下? 还是阴慝儿靠谱,它梳理了肥猪离开后,周围所有的蛛网。再映出镜像,一个一个的比对,足足筛选了两个时辰... “长生,素素,连你们也惊动了,真是抱歉。”李奈何走到陆长生夫妇身前,拱手致礼。 “师兄,她没把你怎样吧?”素素关切的问道。 “奈爷,人没事就好。”陆长生回礼,转而愤然道。“沈浮这个畜生,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那日沈从风被他抬回家中之后,便被沈浮这个畜生取了性命。” “那可是他亲生的儿子啊,真是丧心病狂!” 李奈何点头,算是承了陆长生的情,便见他从袖袋里,掏出一块黑玉,递到陆长生手中,并附耳上前,悉悉索索的说了些什么。 “奈爷此话当真?”陆长生听完李奈何的耳语,嘴角高高扬起,再也落不下去。 “你不想?”李奈何反问道。 “想,做梦都想。”陆长生喜道。“今天长生便和奈爷,不醉不散!” “好,不醉不散!” *** 水榭。 小荷露尖角,鱼儿水面游。 月色如水。 送走了酩酊的陆长生,李奈何坐在廊亭里,遥望夜空。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美。 阿奴儿捧着纱衣,从身后悄悄给给他披上,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的陪着他。 李奈何牵起阿奴儿柔荑般的玉手,捂在胸口。 月殒。 心思流转,公子扇突兀的浮现在李奈何眼前。 “好漂亮的公子扇...” 阿奴儿目光灼灼,看着李奈何将公子扇握进手中。“嗯,这样就完美了,阿奴儿早就觉得奈爷手里缺些什么,原来是缺一柄公子扇。” “两百多年前,有个人,跟你说过同样的话。” “她叫月姬。” “给我讲讲你和她的故事,好吗?”阿奴儿的头,深埋进李奈何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