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能隐身的男孩 一个肉嘟嘟的小女孩此时在山顶上站着,她看起来大概十三十四岁,表情严肃、眼神无物。她叫月一,从小在玄念山长大,从她记事以来,像今天这样眺望远方发呆就是她的生活。 这里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即使景色绝美,看一万遍也烦了。 这座色彩斑斓的山叫做玄念山,它遗世独立于泛一大陆西南角茂密的丛林之中。山脚是深绿色的密密麻麻,一棵棵参天大树紧紧依靠,树叶把树干遮得严严实实。偶尔飞过一些麻雀惊扰宁静,树木便潇洒晃动起绿叶翅膀。 再往上看,接替的是嫩绿色的矮地药材。之后高耸的粉色的花木,它的树枝四仰八叉戳向天空,随时展示自己的美丽。玄念山是一个老妖怪,全年不谢不败,叶常绿常新,果实摘了即刻重生,神奇至极。 山的最上面有什么? 那浓浓云雾背后是灰瓦白墙和一个大黑“烟囱”——密封黑塔,它森严得跟周围烟火气的院子格格不入,两者奇异组合起来就是玄念山庄。 月一在这里习武和生活,和她一样的孤儿玄念山还有几百个。即使每年下山人数众多,山上的总数还像没少一样。 月一两手捧着自己的圆脸,坐在岩石上自言自语,“大师兄走了,就剩我一个人了,以后该怎么办?” 年复一年的重复,如眼前这万朵粉花中不起眼的一朵,她就只是活着而已。 “你又在这里发呆了?还真是闲,偷懒不练武,亏大师兄还如此关心你,我看一点也不值得!” 出声的是商蕊,她一如既往对月一横眉冷对、呵斥有加。 月一抬头看她,商蕊今天还是很美,一种高高在上、谁都高攀不起的天之骄女的贵气萦绕。即使穿着与弟子们一致,身世也同为可怜的孤儿,可她就是能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月一懒洋洋地回答:“嗯。”不知道是回答的哪一句。 “你!” 商蕊看月一又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起来,打一架,打得过我就放你清净,不然••••” 月一直接躺倒,“打不过,认输。” 废话,商蕊是女弟子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月一只是个不爱翻身的咸鱼,认输保平安才是她最佳的选择。于是月一说:“商蕊,你去跟别人比,赢了我也没意思。” “不,就跟你比。你不起来,我把你打起来。”说着就动起手来。 月一消极还手,一直被商蕊压制住打,边说:“我认输了,还不行吗?” “不行,不行。你今天必须赢我,不然不让你睡觉。” 月一叹气,看来今天是甩不掉这个比武狂了,但她灵机一动,说:“商蕊,大师兄临走之前说到,他下山后会娶妻生子,到时候直接带我见嫂子和小侄女儿。” “什么!”商蕊走神失招,月一趁机一招险胜,“你输了。” “你耍赖!”商蕊愤愤跺脚。 “好了,我回院子了,别来找我”练武“了。” “等一下•••”商蕊扭捏握紧衣袖,终于吐出一句整话,“大师兄说的是真还是假?” “这个嘛,不告诉你。”然后一溜烟儿跑了。 “诶?你给我站住。”可是左右都找不到人。 月一倒是有一手不错的隐匿功夫,商蕊不服气“哼”一声,回去继续精进武艺了。 她们常常这样打打闹闹,但彼此不是朋友。 商蕊是山上的红人,继大师兄后第一个能跨阶级挑战师兄师姐并且还成功的人。她走在路上,随时都会有师弟们簇拥和奉承。 “商蕊师姐,我帮你拿包裹,这么重哪能让你来?” “师姐,我有个动作一直不标准,可以麻烦你给我指教一下吗?” 与此相反的是,月一可以达到人在心不在的境界,不止众人忽略她,连她自己也沉浸在白日梦境中出不来。管事的呼叫她,“月一,这次考核又是最后一名,而且你来武馆的日子也不够,罚你打扫•••••月一,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月一懵逼,发生什么了,怎么大家都在看她。 管事的提高声音,“罚你打扫练武广场半年、每日最晚吃饭、入寝,服务师兄师姐们的练武日常。” 凭什么!月一虽然不服,但还是唯唯诺诺答应了。咸鱼第一要义,不反抗不辩驳,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我也不想跟人群凑在一起,吃饭睡觉正好清净。而这练武广场嘛,每日弟子们的掌风、脚风以及内力早就把灰尘清扫干净了,如今又不是秋日叶落满地的季节,这些惩罚都还可以接受嘛。 说服自己后,月一就高高兴兴、屁颠屁颠去领罚了,管事长老皱眉,“嗯?罚得太轻了?她怎么这么高兴。” 随后摇摇头,这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啊。 月一最大的梦想便是能有一块小菜地,一间小房子,每日躺着,简单吃食,养个小猫小狗,慢慢变老。 她一边幻想着,一边摸鱼打扫,就这样过去了一周。某日她又在偷懒的时候,管事长老来督查,眼看她又要被罚了,一个小小的声音出口,“有人来了。” “谁?”月一踉跄起身,就看到远处管事长老的身影,赶紧装模作样地打扫。等长老瞥了她一眼,眼不见心不烦快速离开时,月一左右张望,“仁兄,感谢啊。” “不谢。” 对方回答得很快速,月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兄台,你人藏哪了?” 她全面覆盖式寻找,愣是没发现人影,“不会是鬼吧?”月一摸摸后脖颈,真的有点凉飕飕。 “你才是鬼呢!”一个小人从虚空中跳出来,月一被吓倒在地,“鬼啊!” 边喊边手脚并用往反方向爬,还时不时往后望,看他追上来没有。她这一看不要紧,“鬼”看他这动作后便贴着她一刻不停,把她追得满后山跑,直到月一躲进自己屋。 她反关上门,哭诉,“你为什么要追我?我没有做坏事吧,你为什么要敲我门?” 正打算敲门的“鬼”收回手,疑惑:她怎么知道我要敲门?这人好特别哦,必须要跟她在一起。 月一死撑,“鬼”也锲而不舍,直到月一承受不住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首先投降。“要杀要剐随便你吧,下辈子我再实现我的咸鱼梦想!” “鬼”疑惑,“我没打算杀你,还有我不是鬼,我是人。” 这下轮到月一惊掉。 直到一刻钟后,两人坐在木桌前,终于沟通明了彼此的意思。月一回忆刚才的话,”所以说你是人!但是能隐身的人?“ 小男孩点头,补充:”不是我会隐身,而是别人看不见我,但是你能!只有你,山上。“说完指着月一。 月一嘴角一歪,我倒了八辈子霉吧。”那你怎么会在这?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今年几岁?“ 小男孩听了一股脑的话只摇摇头,”我什么都想不起了,不知道这是哪,年龄名字家乡全都不知道。“ ”那•••••“ ”咕噜••••“肚子饿的声响打破月一的结巴,小男孩也因这意外十分不好意思。他说:”我醒来五天了,只喝了水,和偷吃了点剩菜,现在好饿。“ 经过月一的观察,小男孩除了会隐身,其他的跟正常孩子没什么不同,她不由产生怜悯和同情,”好吧,我先给你做饭,你有没有不吃的东西••••“ ”吃,我什么都吃!“小男孩抢答,亮晶晶的眼睛像天上闪亮的星星。 “那••••”月一看着自己简陋的厨房内部,只剩下一些瓜果蔬菜残余,没有肉类,他会不会吃不饱吧。但是她撸起袖子,开始就简单食材展开做大餐的气势。 作为一个咸鱼的修养,一定要会做饭,这是月一的理念。因为谁也不会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胃,它喜欢什么样的食物,它喜欢什么和什么的意外结合,这些是长时间相处下来的默契。 只要做出让自己胃满意的食物,整整一天都会元气满满!所以咸鱼生活少不了菜园子和厨房,月一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写着,一点点为以后的自由生活做着规划。 小男孩等了一会就看见桌上变出了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这是月一一贯的搭配,有菜有汤,还得有红有绿。 小男孩的反应不是第一时间拿筷子,而是捂住了小脸蛋,“呜呜”地哭起来。 “你怎么了?” “哇唔!”小男孩哭得越来越大声,“我觉得我太幸福了。” 只是一点吃的就?月一抚摸他的薄背,“以后天天给你做好不好?” 小男孩抹抹眼泪,狠狠点头,甜甜地说:“谢谢姐姐。”然后投入胡吃海塞中,月一看简单的饭菜被如此对待,也沉浸在满足中。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小男孩埋向碗口的嘴角,微微拉扯。 这一抹笑,有超乎成熟的邪魅。 ------------ 第二章 被迫下山? 月一的生活因为有了小男孩的加入充实起来,每日比起练武,更重要的是张罗吃什么。 今天小男孩说想吃鱼,月一便去溪边摸鱼。玄念山的水质干净,河流清澈,鱼虽不大,但好吃又营养,最最重要的是很好抓。空手伸进水里便会有小鱼仔来亲吻手指,手掌合拢顺势一抓就能逮到活物。 “为什么我不能抓到?”小男孩问, “或许是••••”鱼身能穿过你的手,因为你隐身•••• 还没回应他,远处跑来了师弟小小。他因为年龄小、体型小、声音小等等,被弟子们取名小小,然后常常被召唤去各处带话。 小小这次来也是给月一带话,他小跑过来直接穿过小男孩的身体,说:“月一师姐,管事长老让你去练武广场,你•••有麻烦了。” 小男孩被冲撞,身型不散,重新站稳换个位置注视她们。月一被小小的话惊到,“什么麻烦?”我打扫不干净被查到了? 赶到广场才知,商蕊的佩剑不见了,就在练武广场。所以管事长老让她负责找出或者直接交出东西。 这是被诬陷了? 月一环顾四周,众人冷漠不已,甚至由她这一看站到了商蕊身后表示自己的立场。而商蕊站在正中央,没有丢物的失落,反而用一种“终于抓住你的把柄”的眼神看着月一。 月一挺直腰背,这时候可不能软弱。她问长老,“有什么证据证明佩剑在此丢失?又怎么证明在我那里。” 人群中一个女弟子说:“广场由你打扫,丢了东西理应找你咯。况且·••况且谁人不知你与商蕊师姐不和,你就是嫉妒她!” 是商蕊总找自己麻烦好不好?我还不愿意和她多牵扯呢,可笑! 月一正对商蕊,“你也觉得东西在我那里?你的东西应该自己最清楚。” 这一出闹剧月一预感一定是商蕊默许、旁人陪演的戏码,要她承认偷盗,然后被众人唾弃。 商蕊看月一孤立无援,对长老和众弟子微微一笑说:“我相信佩剑不是月一师妹偷的,许是我头昏眼花忘在哪儿了,我再仔细找找,大家先别为难月一师妹。” 一个商蕊的狂热师弟说:“怎么能轻易饶过她呢?她可是小偷。” 商蕊正对这名激动的师弟,说:“她是不是小偷现在还不能定夺哦,我们这么为难她是不好的。”转而对其他聚集的弟子们说:“大家先散了吧,佩剑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跟月一师妹自己解决就好,也麻烦长老跑这一趟了。” “哪里哪里,不麻烦,这事还是•••” “不了,长老我自己来解决。” 管事长老对山上的优等学子一向纵容,何况商蕊这个面具戴得极好的人。等周围人都走完了后,月一恶狠狠地说:“商蕊,你到底想做什么?” 跟月一在一起时的商蕊会自动卸下全部伪装,稍微少几分讨厌,当然只是稍微。她说:“我就想要你和我公平竞争一次,完全的公平。” 月一回答:“你和我从一开始便注定不公平,你要是真的为了比武,大可不必使用这些手段,说吧,你真正的目的。” 商蕊这才正视这个一直被小看的姑娘,说:“我要大师兄的联络方式,你们独有的。” “可笑,既然是独有的,怎么可以给你?” 商蕊说:“你若不给,我还有很多办法治你,在我走前的最后一年,让你天天都有麻烦。”说完还露出标准假笑。 “可恶!你这样子是永远不可能会得到大师兄的喜欢的。” 月一气急败坏,却正中商蕊下怀,“那你说,我下山后易容成你的样子跟大师兄表白,他会答应吗?”商蕊似乎很满意这个想法,看好戏般盯着月一。 月一不慌,摇摇头,“你自己知道,你不是我。” 顶着一张别人的脸得到心爱之人的喜欢,这也不是高傲的商蕊愿意做的事,月一成功捏住她的命脉。 而且月一补充,“我永远不会对大师兄说出这样的话,他是了解的。” 商蕊凑近,问“为什么?你就真的不爱他?” “他只是我重要的亲人。” 商蕊狡黠,“联络方式真的不给?” 月一坚定,“死都不给。” 这话早就被商蕊料到,她说:“那你不怕一辈子被我赖上?下山后我就在山脚蹲守、跟踪你,我不信你不跟他联系!只要我一步不离,最终一定会被我逮到,哈哈哈。” 诶?月一反应不过来,商蕊突然变性? 商蕊大拍她的肩膀,说:“我一定要成为你未来的嫂子!” 她这副流氓样子,好像随时会对大师兄的清白做出点什么。月一说:“你真不知羞!” 商蕊吐吐舌头做鬼脸,但没一会便叹气说:“今日佩剑是我的错,我会解决。还有我向你道歉,希望你原谅我。” 月一咧嘴笑,摇头表示事情都过去了。直到商蕊离去,给她留下一个姿态优美的背影,她由此回忆起一些以前的事。 商蕊如今十七岁,已经是女武者高手,她的全部修炼热情源于一场暗恋。 那时她崇拜大师兄的武功,常向他讨教。虽总被照顾、喂招,但剑术不错数次得到了师兄的赞叹。 他说:“商蕊,你的剑初见剑意,不出几年便可成自己的剑功,潜力巨大,望继续努力。” 夸奖使商蕊的内心甜成蜜,她问:“真的吗?真的吗?”恨不得原地转圈。 在别人面前总是端着的商蕊这时露出的可爱嘴脸使大师兄一时失了分寸,不由像对待月一一样自然地为她扶正了簪子,拍了拍她的肩以示鼓励,“当然是真的,你很厉害。” 然后商蕊的脸就红透了,再不敢抬起,害怕泄露自己初萌的心意。 “大师兄好温柔。” 从那天起她加倍努力,想成为和他并肩、陪伴一生走天涯的人。 可是两年前大师兄下山后便失踪了,商蕊只好频频来找月一的麻烦,作为为情所困的另一种疏解。 玄念山上不允许爱情,时间和距离都在慢慢扼杀相爱之人。 据说,下山的弟子临走之前会被打下秘法烙印,之后不许再提起有关玄念山的一切。甚至为了以防万一,弟子之间也不许私自会面,更提倡以新身份和新面孔重新生活。 山上这群年纪不一的孩子都是被遗弃、无父无母的,被收留后大部分人也不愿再被祖上外籍寻回,幸好自身修习了武艺不愁生活,谨遵师傅的教诲不难。 大师兄就这样,不知道以何种新面貌生存着。 “下山后人海茫茫,连脸面都可能变化,你怎再认得出他?” 那时听到问题的商蕊,重现讥讽表情,她说:“你认不出可我却认得出。”她拍着胸脯保证,“因为这里不一样,如果是他的话,它会跳动。” 月一不懂爱情,她看着商蕊好看的脸庞,觉得人挺美,就是有点蠢。 之后,山里的日子就是三百六十五个同样的一天无限重复,转眼之间四季便过去了。咸鱼月一也很久没有偷懒了,这天她难得再次靠着山顶那块大石头前发呆,眼前的风景挡不住脑海里的胡思乱想。 她如今十五岁,与参加完这次比拼赛便会下山的商蕊已经成为朋友。而且后山上,还有个白白胖胖、自由撒野的小男孩作伴,日子不咸不淡、十分有盼头。 去年的比拼赛中自己得了中等成绩,而商蕊却连续蝉联榜首两年,成为继大师兄之后、第二个厉害的人。她常常来月一面前刺激她,可今日,商蕊却不是来找优越感的。她一来便席地而坐,露出愁思。 月一问:“怎么了?” 商蕊冷不丁地说:“我走了你应该是最开心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不来烦你,你就清净许多呗!” 月一和她并排而坐,“我没有讨厌你。” 听闻这话的商蕊转头看着她,露出喜悦的表情。但稍后便克制下来,恢复高傲,“你别骗我。” 月一摇摇头,真诚极了。 这终于破碎了商蕊的坚强面具,她头靠着月一,难过地说:“我盼了好久的下山,如今却有点舍不得和•••害怕。” “或许是害怕自己想要的不是那个东西吧。” 商蕊打趣,“你真老气。” 月一笑笑、耸耸肩,咸鱼也会思考好不好! 之后二人打闹,忘记离别的伤感情绪。临走前,商蕊说:“明天的比拼赛是我们最后一次对决,你给我使全力,让我好好走。” “好!” 可是••••第二日突如其来的变化却不让她们提前做准备。。 “什么!我也要下山?可是我才十五岁,未满十八••••”月一望着高台上的范师提出质疑。 范师坚持着,“是的,你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和商蕊一起下山,彼此照应。”不仅提前下山,还能和商蕊一起? “好耶!月一,我们不分开。”商蕊才不管什么意外,只满意这结果。 月一望着元亭上面晕眩,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这是什么情况? ------------ 第三章 范师的好意 事情从比拼赛一早说起。 清早,整个山上的弟子都聚集到了黑塔里面,十五岁以上可以参加比赛的弟子着黑衫,而观看赛事的人着白衫,彼此在黑塔里分散。 月一刚进来就发现很多白衫弟子在窃窃私语,还边说边往上方偷看。她侧耳一听,那人说:“据说范师也来看比拼赛了,就坐在元亭里,往常他只是过问一下胜负而已,今日怎么••••” “难道今年的榜首会有意外收获?” 听到有人说这个,身边偷听的弟子们便都围了过去,“真的吗?可有内部消息?” 范师功力深不可测,即使没见过他出手,但连管事长老喝醉了都说:即使到了长老级别还是对范师的功力不敢推断,仿佛那是一个无底洞,无穷无尽··· 所以要是被范师记住名字或是收为随从,便是荣誉至极的事情。范师便是山上孩子们的最终梦想,至尊强劲的体现。 但不包括月一,她无奈地摇摇头。练功太累,还是吃饱喝足、躺着不动好。 今日还很特别的是:范师亲自主持赛程开展。此时他身着黑底金边的松散衣物只懒懒散散坐在座椅内,不起身、用内力呼出“赛事开始”。下面全场的百名弟子只得看见他的一处衣角,没力气多看便被充满力量的话震撼识海,心弦颤抖。 好强的内功!不愧是范师! 下面得到指令的管事们指导各赛场的准备活动,于一声令下十场比赛同时进行。赛事由同岁之间弟子比拼,赢的一方又与别处赢者比试,最终决出十强。少部分弟子可以跳级比试,只要双方同意便可加试一场,最终成绩也算作十强以内。 但这样的人只是极少数,这些年里大师兄算作一个,如今商蕊也算作一个。 比起他们,月一只是匹黑马,于一年内功力突飞猛进。她和商蕊的这一场比试也有很多人期待着,只不过他们都不相信月一会赢。 月一也不信。 “商蕊学姐和月一两人不是敌人嘛,这一战一定会打得头破血流吧,我有点怕怕。”一个小师妹看大家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号称知情人的弟子十分不屑,他说:“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好几次见她们相处甚好,一定是商蕊师姐的魅力让月一改邪归正了,不然她的武功怎么提升这么快?一定也是师姐的功劳嘛。” 所以这一个知情人也是假的知情人,月一和商蕊的关系外人难懂。如果他们知道一个叫“损友”的词,或许会理解她们吵架、打闹、看不惯却不真正讨厌对方的奇怪关系吧。 这边十五岁擂台上,月一简单解决了对手们,轻松拿到了榜首。她往外站、认真观察着十八岁擂台上商蕊的比试。商蕊会赢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是她要怎么赢才是月一关注的。 而在所有人的最高处,一直默默观察的范师一边用手捻着浓密的白胡须,一边脑袋里想着事情。刚才月一的几场表现,虽不能说多惊艳,但她的灵机一动和小聪明确实是漂亮。这样想着他又站起来,走到了看台边缘,此时台下正在进行商蕊和月一的比试。 商蕊人高傲,像一只随时仰着脖颈的白天鹅,好像所有人都不配她低头说话。这一副高姿态模样莫名深受弟子们的喜爱,所谓人人都有受虐的心吧,月一这样认为着。 商蕊此时只是静静地站着,周围就传来不小的加油声。 “商蕊学姐加油!” “学姐肯定能赢的!” 旁边还有一人紧跟,“学姐当然能赢,你不是在说废话嘛。”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月一对商蕊露出罕有的嘲笑目光,商蕊脸一黑,还没来得及喝止周围,月一被另一个声音突袭。 “月一加油!月一最棒!月一能赢!” 仅一人,不歇气似地说一串,显得倔强又滑稽。月一找动静之处,耳边传来商蕊的嘲笑,“那你没有人加油不正说明••••” 果然!小男孩一个人咋咋呼呼又孤零零地站着,对她露出大白牙齿,嘴里说:“赢了我给你摸鱼吃,输了•••你给我摸鱼吃。” 合着就是又想吃鱼了呗,这个小馋猫。但是内心却有一股暖流经过,湿润了心田。 月一不自觉催促起商蕊来,“咳咳,我们开始吧,早打早结束。”回去还要做饭,这天也不早了••• “好。” 商蕊的剑法是玄念山剑法正统,除此之外还修炼出自己果敢的剑意,直面击破很难。所以月一只打着迂回,从不与她正面对上,商蕊想出各种办法逼她出来,可是无奈这只老鼠很是油滑,难以抓到。 “你别躲!” “头脑也是致胜秘诀,硬碰硬我可打不过你!”月一笑着回答。 于是她就像水里的鱼一般,你击她右边她就往左边避,周围无处不是她的躲避之处,没办法商蕊只好从上面攻。 她左脚轻轻点地一个掠飞,从上到下剑指月一,势如破竹。无奈之下月一逃跑不了,只好迎面立剑。终于正对上的两人把剑打得剑花四溢,身形龙飞凤舞。弟子们看得直鼓掌,赞叹“好!” 而像范师这样的内行人却知道,月一的功力差了许多,商蕊会赢。 两人全程没有比出一点血气,不需要多言便点到为止。结束时她们恢复起始距离、相对而站,月一拱手说:“我输了。” 商蕊收了剑鞘,似导师一般训话,“你倒是不错,只是还需要点开悟,记住剑是用来杀人的,你剑里没杀气。” 月一歪歪头,也不解释。杀气这个东西太危险,不仅容易误伤好人,更重要的是会伤着咸鱼本鱼,也就是月一自己,而她惜命、怕死。她只愿用武器保护自己,却不愿意杀人。 看着月一要死不活的样子,商蕊说:“你得活,死是懦夫做的事,我们要当强者。” 月一看着商蕊,好像每一个关心她的人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两颊微皱,欲言又止,眼里还有微怒,整个拼凑起来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因为月一这条咸鱼,翻身都得别人给她翻,做事还得一件件求着她做,或是逼得她不得不做。 擂台上分出胜负后她们就离场了,正准备回自己院子时,管事的过来跟她们说:“范师有请。” 然后就发生了范师让月一和商蕊下山的事情。 他们是在元亭见的范师,只记得那里是黑塔至高处,里面气氛凝固、空气仿佛都不敢造作。她和商蕊都不敢东张西望周围的摆设,只敢规矩行礼,“拜见师傅,商蕊、月一有礼。” 坐在高位的范师只是“嗯”了一下,然后屏退管事,扬手用内力把门窗关上。他夸商蕊,对她说:“我有观察你,实力不错。” 然后商蕊受宠若惊拜恩,感谢玄念山的收留和栽培。 之后便严肃地看向自己,她低头不敢与之对视,在玄念山上生活了十一年,只努力了一年的月一很怕被范师批评。 范师当时说:“一年时间到如今水平倒是潜力不错,若是再多一点机遇可能会有惊喜。” 前半句话好似在暗戳她不够努力,后半句又是对她充满期许,这是想说什么? 之后范师站起来走了几步后又坐会原位,她们的压迫感随着动作时增时减,然后月一听见了范师让她下山的决定。 •••••• 回忆这一天让月一很是疲惫,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后半夜,她越来越焦躁,这时小男孩正好撞上枪口。 他今天没吃上鱼,还被月一遗忘,现在半夜来她屋里申诉。可是他刚从窗台外面冒个脑袋,便被月一双眼瞪着。 “啊!”他直接吓得在地上滚了一圈儿。 “干嘛?”月一把不耐烦写在脸上。 本来活蹦乱跳的小男孩扣扣手指,支支吾吾地说:“听说你要下山••••带我一起呗。” 月一擦擦眼角的泪珠,忍住最后一丝困意,走到前门让他进来说话。 不一会两人就坐在桌前,月一狂喝茶,一边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最后拒绝道,“恐怕不行,弟子们得到允许才可下山,还得轻装上阵。小郭在后院养的一窝兔子想带走都不行,还有大森自己用灵竹做的木剑也被留下了,我怕带不走你。”更别说玄念山的禁制有多厉害了。 月一的为难是真的,可是小男孩却摆摆手说:“我哪里都可以去,只是跟着你能对话•••我需要朋友。” 小男孩人不大,但是脑袋精明着。月一看他根本就不是需要朋友,而是想吃白食。 月一稍一沉默,他急了,拉着她的手恳求道:“求求你,你走了我就会饿死、孤独死的。” 算了··月一答应,“你给我听话一些。” 他兴奋点头,双手发誓。 也因为半夜谈话,天亮得格外快。月一和商蕊相约宣门,此时彼此身上都只带了一个小包裹。因在山庄里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给她们送行,所以她们打算吊儿郎当听完长老的例行嘱咐就上路的,结果范师二次出现亲自来送行! 二人惊呆,“范师•••” 范师没有走近就停下了步伐,他看着月一说:“此次是特例,所以我特别前来叮嘱几句。”并且示意月一单独说话。 月一看了看商蕊,商蕊没说什么自觉后退还背过身去。月一向前迈一步,微微前倾身子。 范师说:“我许你特例你不要多想,昨日我观你头顶乌云密布,叫到跟前一看果然有劫。此劫两年之内变化未知,可大可小全凭造化。此番放你下山,是愿你去寻求自己的生机,结果如何我拭目以待。最后临行之前,我想嘱咐你几句话:知你一生无欲无求、潇洒自在,但命里有时终须有,主动才能掌握先机,我不想看到一个悲剧。” 两年之内要经历生死之劫? 月一忍不住捂住心脏,所以范师的意思是不好好努力就得死了?天要亡咸鱼啊! ------------ 第四章 灵剑和神兽 范师将生死之劫透露给月一后,念着好歹师徒情分一场,还用手指于虚空中轻轻一点,将一把细剑变出。 这是一把浑身闪着银色微光的剑,剑鞘之身光滑没有装饰,唯手柄处有一颗红色的宝石点缀,这一点红与银白的交相辉映给剑增加了不少美感。 范师说:“此灵剑叫无名,给你了。听闻剑里蕴含着无穷潜力,能发挥出多大威力全靠主人的功力和主仆之间的默契。它在我这儿无用,留给你做护身符吧。 若你以后解开生死局,大概率会是非富即贵、好命之人,这把剑跟着你倒不错。可要到时候你渡劫失败,它有灵气可选择随你而去还是另寻新主,对它来说左右只是一段经历而已,试试也无妨。”说完便将剑收成灵囊佩戴于月一腰间。 月一感叹,这可是一把有灵的剑,世间都难寻。她不敢相信,“范师,我何德何能如此••••” 范师不答,言其他说:“月一,你可知道泛一大陆还有神、仙、鬼、魔的存在?” “啊?” 所以下山会碰见鬼和魔?自己还要肩负找生机的重任,月一想哭。 范师微仰头,陷入回忆中,“这把无名剑的前主人是一名叫负华的仙子,她陨落之后无名剑偶然被我所得、蒙尘至今,相传当年负华仙子仗剑民间英姿飒爽,救了无数贫苦百姓,却一朝葬身然后从人们口中消失。 我把无名剑给你其实有一个私欲,月一,我希望剑能重新在人间扬名,让负华安然沉睡。” 我去扬名?月一心里打着退堂鼓。但不求生便会死,这把剑不仅精致好看,还能保命,于是月一应承了下来。左右于自己而言,也只是一条命而已嘛,咸鱼的命不值钱! 等她谢过范师回去和商蕊汇合之时,无意间看见范师一直往她身后方瞧,别是看出点什么了?心底一咯噔,那位置上的小男孩仗着隐身为所欲为。 对方可是范师,摸不清底的范师! 月一忐忑,甚至准备认错保平安,却发现范师淡淡瞟了一眼后没说话。一瞬之间,人影便消失在宣门。 月一徒步下山,边摸着心脏说:“呼,好险。”商蕊刚才虽没偷听,但也是感受到了无名剑出的灵气,所以默默打量起月一的灵囊,嘴里欲言又止,范师好像对月一很不一般。 月一行路间不吭声,其实内心快烦死了,因为只有她承受着小男孩高昂的热情。 “哇,花海也,之前只远远看着,现在居然可以摸到了,只是•••咳咳。”花粉呛到他,他狼狈得几乎快把肺咳出来。 月一这才转头回应商蕊的奇怪眼神,她拿出剑给商蕊看,还解释说:“它的主人去世了,范师希望我能拿去重现人间、扬名立万。” “为什么给你?”这是常人的第一反应,月一可不是奋发图强之人。 月一只好从头到尾给她解释,“范师说我两年之内有生死之劫,下山自寻生机,要是我还留在山上,两年一过你们就只能给我烧香联系了•••”说着脑袋还一歪,把舌头吐出来,装吊死鬼。 “哎呀,都这样了你还搞怪!”商蕊为她发愁,“那是不是说你只有两年时间了?” “运气不好会是这样••••所以下山我一定要好好玩一玩,不然多惨啊,人生只有玄念山和修炼。” 商蕊点头表示同意,小男孩却哭丧了脸,“不能让月一死,你死了我和谁说话去?” 这个小妖怪我就不信只能作妖我一人,之前范师那一瞥眼到底有没有发现他呢?“或许除了我真的有人能听到你说的话。”月一以为自己只是在心底里嘀咕,没想到直接说了出来。 小男孩高兴地拉着月一的手,“真的吗?真的吗?要是真的我就太高兴了!” 商蕊却疑惑至极,像是看一个神经病一样看着月一,“刚才你跟谁说话呢?”她不由想到在玄念山时,月一就常常一个人发呆,甚至自言自语,不交朋友,不会是••• “呃···”被左右两人同时夹击,月一被逼疯了,不得已跟商蕊坦白小男孩的存在。 商蕊听完不震惊,反而更加担心起来,“月一,你是不是生病了?”说完还摸她额头,“到下一个地方我就给你找大夫好不好?相信我,你一定会没事的。” 月一无奈,“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也没证据。” 商蕊就这样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月一不再反驳。一行三人,下了玄念山,度过了辽阔无人的青草原,甚至轻功飞掠三日紧赶慢赶还没有走到有人烟的地方。 “这西部离东部也太远了吧,而且路一点也不好走。” “当然了,不然我们怎么落得清净,这么些年一点儿没人来打扰。” 月一手里拿着简陋的地图,边看边说:“快了,再行两日便会有一个小镇,我们可以在那里歇脚,好好整理一下•••”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兽吼,在寂静的夜空,空旷的沙地,十分骇人。 “这是什么声音?” 商蕊作为三人中武力最高者,发言:“快去那边的树上躲起来,静观其变。” 照做后成功躲起来的众人中,月一和商蕊一人一个树丫,小男孩殿后正准备上树。月一想到什么,说:“你会隐身,你去前方打探一下情况。” “啊?”小男孩疑惑,我还只是个小孩子也? 这期间兽吼声持续不断,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甚至距离她们越来越近,小男孩也害怕,但还是听了月一的话。兽也应该看不见自己吧,于是他蹑手蹑脚拨开前方的杂草丛,往前方探情况去。 商蕊看着月一,说:“你还让一个小孩独自前去,这不是送死吗?” 月一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他这隐身的功能不用白不用嘛。” 商蕊只好露出“反正孩子不是我家的”表情,直到远处传来“啊啊啊啊啊”的声音惊到月一,来自小男孩的惊天惨叫! 月一纵身跳下树,忘了商蕊听不到,解释说:“他被发现了。”然后先出发去救人。商蕊见她瞬间没入杂草丛便看不见影儿,只从树梢上方看到一些微微摇晃的痕迹,也快步加入救人行列。 远处小男孩左右狂跑以避开后方猎物,正好与前来寻他的月一相撞。月一一把捞起小男孩轻功飞到就近的树上,不一会空气中便有动静,商蕊汇合成功。 月一问小男孩:“是什么野兽?” 他惊恐地说:“蛇,蛇,大蛇,还可以飞!” “什么!”月一叫出声来,自然吸引了在附近徘徊、正在找猎物的野兽,它速度很快便把三人的行踪捕获到了。此时月光下一照,方便了三人看清楚野兽的真面目。 真的是蛇! 但它还是被小男孩夸张了。这个蛇虽长着三对脚,像龙一样奇特,但也只是比一般的蛇体型大一点,偶尔跳高能离地三尺,算不上真正的飞。 三人屏气凝神,不敢动弹发出任何声响。不一会它好像找不到人就换了方向嗅,而他们更是在原地蹲了几个时辰,一动不动,最后怪蛇终于拖沓着身子往别的地方滑了。 终于松了口气,三人心中五味杂陈。 商蕊内心最是复杂,她叹到,“原来不仅小男孩是真的,连传说中的神物也是真的。” “什么神物?” 商蕊边揉自己僵硬的腿脚,边说:“我曾在黑塔的藏书阁里发现过一本杂记,里面写了在人界、神界、鬼界的一些见识,我当时只当是说书先生编的话本子,还疑惑它怎么会出现在玄念山上,现在看来那是本意外被我看见的禁书吧。” 藏书阁里大多是修习武艺的相关书籍,连一本记载泛一大陆和东部事迹的书都没有,怎么会有记载其他几界的书?但它又跟范师所说的神、仙、鬼、魔同处一世的事情吻合了。 月一陷入思考,商蕊继续说到,“传说中神界有一种妖怪,叫做肥虫遗,它有六足四翼,出现则说明当地会有大旱。” “可是它没有翅膀啊,而且飞很低,那只算是在跳吧。”月一想着那个高度,暗叹神兽会是这样? 商蕊也开始怀疑,“会不会因为是幼体才体型不大和不会飞?” 月一望向她,不禁怀疑,这些全是你的猜测? 彼此相对无言,莫名发笑,商蕊说:“哈哈哈,才下山就有这种奇事,我很期待之后的旅程哦。” 月一摇摇头,“这已经不是旅程了,而是我的改命之路,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个靠山,背靠大树好乘凉呀?” 商蕊无奈,“范师给你无名可不是这个意思,你得改变这个想法,所谓求人不如求己。江湖谁都不可信,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武器才不会背叛自己。” 月一暗自翻白眼,这一个修炼狂。旁边小男孩摇晃她的手臂良久,这才终于得到一个眼神关注,他委屈巴巴地说:“它能看见我。” 月一开玩笑说:“这是好事嘛,说明你以后也能和别人说话。而且•••说不定你大有来头呢。” 本是调侃他的话,谁知商蕊接话过去,她倒显得真诚,“虽然我看不见你,但是我预感,你的身世一定大有来头!” 他再现星星眼,又不好意思地挠挠胖嘟嘟的肚子,说:“有可能吗?” ------------ 第五章 神兽附身逸城 月一微微一笑,过去搂着他,又拥住商蕊,三人从现在开始便要自食其力、靠自己了。 经过一年相处,小男孩早已经把月一当姐姐一样对待,此刻正抱着她撒娇。而边上的商蕊只感觉到手臂处略有微风,一定是小男孩在靠近,于是她一边抚摸空气,一边豪爽地说:“你这个小弟我也认下了,以后绝对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小男孩点点头,如今又多了个对他好的姐姐,他高兴得手舞足蹈。 月一是这场“戏”的唯一观众,她看着二人中间隔了老远还努力互动着,悠悠地说:“我饿了,想吃肉,你们说神兽的肉好吃吗?” 小男孩虽然也是小吃货,但是一想到神兽的样子,便咽下喉咙里的口水,不敢亵渎。而商蕊直接用看死人的眼光看着她,嘴里阿谀:“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想把两年缩短成两天过活是吧?” 月一抿嘴。 之后众人简单休息了一晚,一大早重新出发,赶往最近的人烟聚集地。一路上不停歇,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时,小男孩出声喊住月一,“我感觉附近有什么不对。” 商蕊说:“什么不对?”边说边到处扒拉着。 月一拦下往前冲的她,示意都跟着小男孩走。于是三人弓着身子兜了好几个圈儿,最终回到原地。商蕊没忍住,嘲讽的嘴很快,“弟弟,你带我们遛弯呢!我已经累得不行了,就指着到地儿好好睡一觉。” 他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弯腰边挖边道歉,“马上马上。” 结果真让他挖出一个蓝色的圆珠子,他摇晃着放到耳朵边听音,“实心的。” 月一直接翻白眼,“这是干什么的?” 小男孩摇头表示不知道,先把它放到鼻子前闻,突然脑袋一震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却不敢确认继续闻着。他边抠着头皮边嘀咕,“是什么呢?是什么?我好像记得它···” “想到了!” 他拿过珠子给月一和商蕊看,商蕊看着空气中直接飘过来的蓝色珠子也没有表现出害怕,她说:“怎么了?”。 月一光用眼睛看,也看不出任何异样,学着闻还是无果,递还给他,“还是你来。”。 小男孩第一次嘚瑟地说:“这是那条蛇啊,我闻出味道了,就是它!” “你是狗吗?鼻子这么灵。”月一没有否认他的话,转述给商蕊听。然后商蕊也难以置信,“昨天还是个活的,今天怎么就•••”只剩个珠子了,难道遇到比它还厉害的东西了? 没人注意到这边,小男孩直接一秒把珠子嚼碎吞了,像吃嘎嘣脆的果子一样,吃完还咂摸着,“没啥味。” 月一、商蕊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你吃它做什么?饿成这样?” 小男孩说:“昨天你不是问神兽好吃吗?我就尝尝,它应该是个好东西,而且••••” 话没说完,商蕊就看到他一闪一闪地“出现”成为一个实体,几秒后又消失了。商蕊瞪着,“这是现真身了?” 而就在小男孩一闪一闪消失的短暂时间里,只有月一一个人看见。她亲眼目睹小男孩的舌头变成了蛇的信子,不仅能分叉,还一吐一吐地伸出来,吓得月一第一反应拉着商蕊往后跑,边跑边喊:“快走,他变身了!” 商蕊不知具体情况,任由月一拉着她拼命跑。 看着她们跑了,小男孩还疑惑,“欸?”然后在后面追,“别跑啊别跑,还有我。” 她们谁也没发现,就这样你追我赶路线离歇脚的小镇越来越远,跑到最后她们已经离小镇好几十公里了。 直到月一和商蕊再也跑不动了,小男孩也定形、不再“闪”了,他手足无措地站在两个姐姐面前,“对不起,我贪嘴。” 商蕊此时远远站着,终于看清楚了小男孩的真面目。他白白净净,已经被月一养得有点奶膘了,现在低眉认错的样子既可爱又乖巧,不由地起了怜悯之心。她对月一说:“他还只是个孩子,要求不要太高了。” 刚才小男孩变蛇的怪异现象她没看见,所以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可是月一心里却怕极了,试想一个像“鬼”一样会隐身的、吃了蛇珠会吐信子的东西还能被称作人吗? 这样一个“怪物”要留在身边吗?思考再三,月一摇摇头把脑海里的胡思乱想都搅碎,“就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吧。” 于是她严肃地对小男孩说:“你保证,永远不会伤害我跟商蕊,如果有一天你要害我们,我会果断地把你杀死。” 小男孩呆呆地点头。 之后商蕊私下跟月一谈话,她说:“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绝呢?”她清楚月一,比拼赛时候她的剑法完全没有杀气,如今这也只是言语上警告一番,要真让她动手可能也是下不了手的。 可是商蕊不知道月一真实的想法,小男孩若成为霍乱人间的怪物,伤害无辜百姓的话,她们都脱不了干系。 突发的珠子事情又使得三人今日到不了小镇歇脚,他们只好原地生火烤了只野兔来解决饥饿问题,这还是小男孩为了给月一赔礼努力了好久才猎来的小兔子。分成三份就更少了,商蕊专门把兔腿部分给长身体的小男孩,他推脱后还是没忍住诱惑,对那只兔腿大快朵颐,他说:“谢谢商蕊姐姐,以后我有钱了天天给你买肉吃。” 商蕊甜甜地笑,伸手给他擦拭嘴角油污。只有月一在悄悄注意小男孩张开的嘴,直到清晰看见里面伸出的是一个普通人舌后才默默放下心来,现在的他还没什么危害。 大大咧咧的商蕊这番终于和隐身的弟弟相见,充分发挥了自己话唠的水平。她勾肩搭背跟小男孩说话,“弟弟,你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吗?你怎么就突然出现在玄念山了?” 他摇摇头,正张嘴想说当时和月一初见的场景,而商蕊却翻篇问了其他,“弟弟,你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人好歹得有个名字。” “真的没有。”他一脸凝重,而跟他相处一年还没想过这个问题的月一,默默低下头。 商蕊调侃道:“你要是等着月一给你取就晚了,她得是事到临头才会弯腰的人!就让我来给你取个好名字吧。嗯•••就叫•••” 月一被嘲笑也不生气,嘴角微微上扬着,他们闹腾他们的,自己独自享受静谧的星空。 “叫富贵怎么样?” “噗!”月一赏星星的心情被破坏,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好,换一个。” “那平安怎么样?” 这名字虽然普通了些,但是寓意极好,只是•••下山后行走江湖,还是需要一个敞亮的名字。月一提议道:“不如叫义诚•••逸城,也是希望你一辈子平安喜乐、不受约束的意思。” 商蕊竖起大拇指,“挺好。” “我喜欢。”小男孩•••逸城也回答到。 可是商蕊遗憾地摇摇头,“要是知道姓氏就好了,就是一个全名了。” 都是孤儿的几人对这个话题很是敏感,逸城更是眼神飘忽向下。月一解围说:“姓氏没那么重要,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无需想太多。”边说边拍拍逸城的肩膀,商蕊反应过来也安慰逸城。 三人都是孤苦伶仃行走于人世间,但彼此依靠,不至于少了温暖的肩膀。 此时已经深夜,夜空中一轮圆月独挂着。今夜好像不需要睡眠,月一这样想着,便越来越清醒,却不料另两个已经紧紧依偎,脑袋一点一点得睡得香甜。 黑夜是隐藏杀机和阴谋的最佳地点,睡得四仰八叉只会坟头长草。本来是咸鱼的月一,下山后自动变化得做事十分谨慎。可能也是因为身边的所有事都关乎自己的命运了吧,生死之劫,如何度过? 她也想无忧无虑,但现实就是不允许。遥望了许久的天空,再次回过神来想看看身边的二人,只见商蕊一如既往沉睡,而逸城••• 逸城怎么变成一条小蓝蛇了? 它睡得十分不老实,脑袋还主动去磨蹭树干,绳索一般的身体缠绕着细细的树枝,尾巴则吊在外面,偶尔晃荡一下。 按捺住想叫醒商蕊的心,月一悄悄靠近逸城。一般而言,动物的警觉性很好,可是逸城却睡得酣畅淋漓。月一甚至大胆地出手轻轻敲了一下蛇头,可它只是清醒了一点,缓缓抬起蛇头,张嘴吐了一口信子,舔了她手一下。 月一检查手掌,有些微湿意,却没发现伤口。此时蛇头已经再次陷入沉睡,继续耷拉在枝头上,闭上了双眼。 呃··该说这兽太蠢了,还是这人太怪了?他到底是人是兽呀! 月一在无声暴躁,回到原位后她还盯着逸城,百思不得其解眼前所见之景。 “小心,他身体里的东西。” 不知何处一个陌生声音出现,语音轻柔、没有杀伤力,甚至没有惊醒睡着的二人。月一到处查找声音的来源,许是为了让她看见,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他对月一说:“那个男孩不简单,要想活命,离他远点。” “为什么?” 他不回答月一,只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重复,“要想活命,离他远点。” 像是突然出现一般,又悄然消失不见。月一想追,却发现自己软弱无力,“被下药了?” 等她醒来时太阳已经晒屁股了,商蕊和逸城正坐在下面开开心心啃野果,察觉到这边,逸城招呼月一,“今早我去摘了一堆野果,居然解渴又甜,你吃吃看!” 他投递得很准,月一伸手便接住了。昨晚的事蹊跷连连,月一回忆着,机械地咬着野果,甜腻的果汁儿瞬间侵入口腔,味道果然不错。而下面相处得很是融洽的逸城和商蕊又开始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吵闹声传来。 月一一跃而下,决定先隐瞒昨晚的事。她对二人说:“立刻出发!” ------------ 第六章 小镇迷烟 这次他们是真的离小镇不远了,越走也越发现沿途的荒芜和杂草少了,不出半日一定可到达,而且极好的是这个有人烟的小镇离耶施不远。 耶施可是东西交界的贸易之城,要到那里他们才算是摸到了东部的门槛,而从那里远眺玄念山,已经是踮着脚尖也望不到山边了。 日落之后,三人拖拖拉拉,于进入小镇前的草地再次遇到状况,只是这次是别人的麻烦。 他们只远远望见草地上一片火光,那边传来声音。 “可辨别是在什么方向吗?” “没有!” “那就给我继续找,今天谁要是找不到,我们全完蛋。” 片刻人声远离,月一主动说:“我上前面去看一看。” 商蕊在后面,“诶,我去••••”却没拦住凑热闹的月一。 月一有个特殊技能——隐匿,在玄念山生活这么多年,她一直如一个边缘人物一般,没有引起别人过多关注,从而使自己生活得宁静惬意。所以对于自己的隐匿功夫,她自豪骄傲。 她如今已十分擅长在人群中不打眼,借机可以悄悄观察别人的生活,虽不参与进去,但可以享受全知的乐趣。 此时正值傍晚月朗星稀、微风拂动的时候,连虫鸣都听得十分清晰。月一悄悄和空气融为一体,树叶甚至可以通过她和大地传情。天也是个好天,只是缺少人驻足欣赏。月一也没心思看天,她悄悄跟上了那群人,见他们刀柄上都留有“南樟镖行”的字样,还听他们说在找寻什么东西。 许是送镖途中遇了刺客,运送的东西丢了吧? “真是倒霉。”月一感叹,打算悄悄返回。“嘎吱”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即使是很微小的动静也使她一下子警觉起来。可是听了好一会又没有后续了,月一摇摇头,难道是有小动物路过? 直到远处火光越来越弱,镖客也渐渐离去,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压低的话语声不再响起。 “想什么呢?” “谁!”月一着实被吓着了,这人躲起来连自己也发现不了? 出声之人此时正在她歇的树枝更上方,不知他什么时候藏在那儿的,月一转过头,把无名横在腹前,“来者何人?” “小丫头大晚上的不睡觉,野外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儿,一不小心就会没命。”那人黑衣蒙面还戴斗笠,整个人既黑又包裹得严严实实。只依稀判断是个强壮的男子,除此之外看不出别的了。而且他轻飘飘地说着话,面纱却一点没浮起来,不会是传说中的腹语吧? 只是他再严实,月一还是从“没命”二字想到了昨晚下药的男子,她不确定,“你不会是昨晚那人吧?” “嗯?”他也上下打量她,也认出她来了,“真是孽缘。” “喂,把话说清楚?” “算了,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希望再也不见。”他说完准备轻松一跃就离开,月一送神走、内心也难得准备松口气,这人的功力小小的她可看不透。 只是谁知手里的无名突然发出银光,在黑夜中把周围照得通亮,犹如一颗巨大夜明珠罩在他们头顶上。 月一疑惑,“无名你怎么了?” 而此时此刻,远处的玄念山,范师正坐在软塌上修炼。他突然睁开双眼,手指一捏说:“月一,接下来的事就看你的了。” 无名的表现使月一惊讶的同时,黑衣人也看见了这把剑。剑虽不凡,但不至于让他生出其他想法,可是剑却有自己的主意。它主动脱离月一的手腕,直直飞向黑衣人。因为剑通身没有附着杀气,反而有一种激动兴奋之情,黑衣人只略微后退,一掌紧紧挡住还想前行的无名。 “小丫头,管管你的剑。” 月一不好意思地走过来拉住无名,“不好意思,这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无名,我们回去了,好不好?”可是无论怎么好言相劝也无济于事,而且月一使出吃奶的劲也拉不回来无名。它径直挣脱住月一的禁锢、直直飞向黑衣人的手臂,然后紧紧靠着不愿动弹。 月一挠挠头,“这···我跟它还没怎么熟,它不听我的。”脑海里想到范师的话,这不会是嫌弃自己不够强,想换个新的主人吧? 黑衣人又气又无语,反而被逗笑。但突然似是察觉了什么,手一翻把一个白色锦囊拿了出来,正好无名配合发出更激动的抖动。黑衣人知道了,笑着说:“想要这个?” 无名剧烈颤抖,好似在点头说:对对对,求求你。 可是黑衣人手一收,说:“不给。”他还转头对月一说:“管好你的剑,下次我就废了它。”然后“嗖”一下消失了。 这人好凶哦,月一委屈巴巴。她拿回剑继续呼唤它:“无名?无名?” 可是剑却弱下了淡光,再次沉睡,丝毫不理月一。 月一这个主人当得有够卑微,有灵气的剑还真是有脾气。继续翻看它的时候,想到它的前主人是大名鼎鼎的负华仙子,而它沉睡至今也有不少年份,这唯一次苏醒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黑衣人手里拿的东西很重要! 既然继承了负华仙子的剑,为无名努力一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往回走的过程中,咸鱼月一又打起了退堂鼓,“可黑衣人明显不是一般人,我硬碰硬只有死的份。啊啊啊,该怎么办呢?” 商蕊问焦躁发狂的月一,“发生什么事了?” 月一有点懵,黑衣人已经让她忘记前去打探的事,“哦•••镖局好像•••••”边解释边回忆,好不容易说清楚,他们也走路进城了。结果一进城,小镇的人也在谈论南樟镖行的事。 这城镇虽小,但因为位置的原因,江湖人士颇多。月一见擦肩而过的各位能人异士,几乎人人随身携带武器,而且他们善用不知道品种的兽皮严实包裹着,整个人也板着脸显得杀气十足。 三人行走在街巷中,都不敢大声说话,害怕天上飞斧头,砸死他们还伸不了冤。其实他们不必如此介怀,因为路中间还穿梭着很多卖货的村民,连瘦弱的妇人、书生也不少,他们散漫、自由闲逛着,即使跟周围习武之人形成了鲜明对比,也对此景见怪不怪了,甚至有的小二还敢和肌肉魁梧的大哥混不吝。 集市一日可比玄念山三年有意思多了。 人声很杂,但因为他们都在谈论镖行的事,月一正好把前因后果打听明白。他们席地而坐,掏出屯的果子,靠梯侧耳倾听,也算作休息一下劳累的脚。 小镇百姓在说:“对啊,这次可摊上大麻烦了,听说东西是要送到严府去的。严老给孙女当嫁妆的物什儿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宝贝,这下却丢了!估计整个镖队的人都得提着脑袋去给严大人赔罪。” 另一个人发表意见,“谁偷的找谁去啊,镖队着实冤,就在城门口遭了窃。贼人要是晚半天,他们就交了差事,还能得到丰厚的油水,你说这贼人是不是故意的!还有我看,南樟老镖局就应该去寺庙里求求神、拜拜佛,自打去年雁门西丢镖后,这好不容易讨回来的声誉又没咯!” “声誉没了还可以再挣,我猜这次是性命难保哦,严老可不是那么好摆弄的,而且他惯疼爱那个梅孙女,这下不出点气儿不会罢休,可怜哦,可怜。” •••••• 窃贼?可想而知就是那个黑衣人,他出现的时机太巧,而且武艺高强,一身匪气,绝不是省油的灯,可是•••官府抓捕难,自己要赢他也难。 之后三人在集市简单补充了点吃食和装备,准备找地方暂歇一宿。因手头都紧,也不敢享受,只住一晚,次日再坐牛车去往耶施。 “小二,两间客房。”三人走进一家普通驿站,为节省开支,月一和商蕊同住一间房。 “好勒,两间客房,一两银子。” 月一惊呼,“这么贵,打劫呀!” 三人才下山,确实不懂外面的行价,而且他们全身上下总共就三两银子,一晚去一两,他们能有几个一晚? 逸城不好意思地说:“要不我们住一间房,我睡地上好了。” 商蕊也接茬,“反正逸城还是个小孩,我们住一起也没事。”本就是习武之人,女子也不计较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 月一无奈,“好吧,来一间房就好了,麻烦小哥给我们上点热饭菜和洗澡水。” 小二看着三个不大的人,也不嫌弃他们抠搜,热情地说:“好勒,几位客官跟我上楼。” 驿站房间不大,但对于她们来说却是人间天堂。商蕊直接奔向床铺,脱鞋、一跃而上、盖上被子,一套流畅动作下来只花费一秒。月一笑她,“不吃了来?” 商蕊手从被子里钻出来,说:“要,你喂我。” “好!让我来伺候一下商大小姐。”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商蕊表面上小姐性子,但外人面前爱端着,本质的童真只有少部分流露。 简单的饭菜被一扫而光,之后三人还舒舒服服睡了个午觉。逸城最近十分爱眠,直到下午还在呼呼大睡,商蕊和月一两人悄悄说着话,退出房间。 月一问出一个自己很纠结的问题,“你说,我们要不要女扮男装,这样更方便行走江湖呀?” 商蕊一脸拒绝,“不要,我不喜欢。女子就女子,这又如何,谁还能光天化日掳走我了不成?”她坦荡直白,也有自己的资本在,但月一犹犹豫豫,害怕女子身份妨碍。 单独出门的目的是,她们要为次日去耶施找一个走货的牛车师傅,月一光速看眼缘,选择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大爷,直接一锤子定音。 月一给定金的时候,商蕊拉她衣袖,悄悄嘀咕说:“大爷年纪这么大了,会不会•••” 月一赶忙制止,但一旁的大爷还是听见了,他调侃说:“那不会,大爷我赶了这么多年牛车,可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命硬着呢!” 商蕊吐吐舌头,月一和大爷都笑了起来。不服老,也不怕言老,大爷心态挺好的。可是常年走货的大爷突然警觉起来,他看着天说:“今天可不是会起雾的天呀,这怎么回事?” 月一她们此刻正钻在牛棚里和小牛崽玩耍,听闻出来看天。商蕊更是直接嗅了嗅空气,正色道:“不是雾,是浓烟,小心有毒,都捂住鼻子!” 小镇居然有人在放毒烟,难道是有大事发生? ------------ 第七章 逸城的武功 月一不仅照商蕊所说地做,还把大爷也拉进农舍屋子内躲避。小镇此时情况危急,她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于是月一对大爷说:“大爷你在里面待着,先别出来哦,外面恐怕有恐怖的事情发生。” 商蕊捂着鼻子点头,附和月一。 可是大爷硬拉着要往外赶的月一和商蕊,说:“你们两个小姑娘就别出去凑热闹了,咱一起躲躲,等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月一安慰到,“大爷没事,我们是跑江湖的,还是有点小能耐的。而且就去瞧瞧,有什么不对付的掉头就跑,不会惹祸上身的。”说完还指了指自己的腿,自豪极了,“这小腿儿啊倒腾得快,别担心,惜命着呢!。” 商蕊也补充,“大爷您别担心她,她真的惜命、不会让自己死掉。” 月一假装生气给了她一拳。大爷看着她们这样儿,也放心不少,妥协说:“早去早回!” 她们俩点点头便跑着来到了正街上,此时空气中烟雾已经很浓了,人为运作迹象很足。她们有内力加持还好,可街上的人和车马早已乱成一锅粥,人群到处逃窜,堵住了正道。 月一商蕊也不敢轻功飞跃,若是此时周围有高手埋伏的话,她们会成为活靶子,从而被射成塞子。 人们变得焦躁、不懂谦让,直接怒骂连连,“谁啊,别乱挤。” “快跑啊,出事啦!” “你走开点,这路就这么大,让我先走!” 月一左右开弓,不仅要往两边拨着人,还要好言劝劝这些急坏了的人,“注意捂紧口鼻,行路也别急,一个个来!”然后左右疏通着人群,身后的商蕊紧跟月一脚步。 行至严府时,她们发现浓烟的来源是这里,由这里发散波及全城!此时严府的大门紧闭,门口没有一个仆人,与街上的喧闹形成对比,看起来安静极了。 察觉到不正常,商蕊犹豫,“要去看看吗?” 月一点头,先把门微开一个小缝儿,不料新的浓烟一股脑儿从下面窜上来。 不好!烟还是迷烟! 月一一边示意商蕊保持着蹲下的姿势、捂鼻,一边还用左手试图拨开烟雾看清楚一点。之后浓烈的血腥气味挤走了烟,取而代之全部窜进入她的鼻腔,月一“咳咳”被呛出眼泪,只能任它糊眼不管,因为远处不知名方向居然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嗒,嗒。” 商蕊也听到了,问:“这是什么声音?”月一摇头,不再敢前进,这里一定是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她转头说:“往回撤。” 身后的商蕊立刻行动,掉了个头儿。从第一变最后的月一紧随其后,她正踉跄着准备回身,还细心打算关上门。 可是门突然被一阵风吹闭,月一没撤得出去,单独被留在了府内。 “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显示,又是那个黑衣人!这次月一也不得不感叹,孽缘!而且好死不死,又遇见他做坏事了,三番两次戳穿他,自己应该会被灭口了吧? 月一手不自觉有点颤抖,嗯?不至于吓成这样!原来是手里的无名又有苏醒之势,月一害怕它在打斗中帮倒忙,所以赶忙收进灵袋中。 “我无意参与此事。”月一摆摆手澄清自己,“让我离开吧。” 此时严府内血腥味越来越浓烈,不需要多久时间便会飘出门外被小镇百姓闻到。黑衣人思索后,“我们换个地儿算算账。” “啊?”我们之间有什么账可算? 黑衣人不管月一怎么动弹,生生捞起就飞走,月一边飞一边叫唤,“哎呀,干什么?”可是却像小鸡崽一样被悬在空中,手脚使不上劲,她看着下面变成小点儿的商蕊,生出一种羞愧之情。 自己居然如此无助、弱小,任人摆布。 下面的商蕊看见月一被带走了,也随着她消失的方向追去,“月一!” 之后黑衣人一路向北,往郊外飞去,商蕊中途路过驿站,把床上的逸城也捞了过来,“来帮忙,月一有麻烦了。” 逸城揉揉困倦的眼睛,马上精神,“什么!” 等她们紧赶慢赶追到竹林小屋时,黑衣人已经和月一面面相对。他坐在院子里,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留月一一人内心忐忑,到底要算什么账?更乱上加乱的是,无名还在灵袋里躁动不安,月一捂住都无法安定它。 商蕊和逸城赶来后就径直站在月一身后,默默给她力量。她们都没见过黑衣人,仅凭着直觉把他当成敌人。商蕊更是剑柄直指黑衣人面门,向他宣战,可是黑衣人自顾自悠闲喝茶、不以为意。 月一把商蕊剑柄挡下,说:“对他没用,他厉害。” 商蕊问:“他谁呀?” “我也不知道。” “那你们怎么•••好像认识?” “不认识,我够倒霉!” 两人说着悄悄话,但一点也不悄悄,全程被黑衣人听到,逸城在旁边拉拉两个姐姐的手臂,指着黑衣人说:“别说了,他在笑话你们。” 黑衣人真的在笑,皮笑肉不笑。他顺势脱掉斗笠和面纱,露出一张普通细长脸。他对月一说:“咱俩好像真挺有缘分,而且•••你这把剑好像也有些故事。” 他细长白净的脸面上,引人注目的是一双浓密的剑眉,以及细窄的上挑眼。他的表情看起来戏谑和不屑,像看一只小狗一样看着月一,眼里有很多逗趣,好似他根本不在乎这三人的任何举动。 他甚至站起来走动,步伐随意又像武招似的暗藏玄机,晃眼能一步十里,下一秒剑就能刺穿月一的咽喉。但他其实只是凑近点跟月一说话而已,月一就害怕得往后退,知道打不过他,所以很绝望地问:“你要做什么?” 他成功逗到小孩子,哈哈大笑,“你是不是很怕我杀你?”随即他用手抓了一下空气,好像转了转透明的扇子,嘴里说着:“要杀你我可是有很多机会,比如那天,比如昨晚,比如刚刚在严府。” 他从空中终于唤出那个白色锦囊,故技重施让无名瞬间飞到他的手里,拿着它端详说:“这把剑的主人可是一位女子?” 月一点头,这点没必要瞒着,“而且我觉得你那个锦囊里的东西也是她的。”有点恬不知耻,变相要东西。 “所以我把你的剑抢了,两个东西就都是我的了?”他又挑眉,平凡的长相上现出光彩,手里摸索着无名,好似它已经投敌、为黑衣人所用。 “你不能这样!”月一气鼓鼓,脑袋一转准备跟他讲道理,“这个东西对无名很重要,不知道你可不可以让给我,我可以跟你换,用其他你想要的东西。” “你能拿出什么东西?我看你穷得叮当响。” 仿佛被看出,空手套白狼不得,月一理亏,但胜在脸皮厚仍旧不依不饶,“我现在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可是不代表我以后没有啊,我现在欠你一个人情,之后拥有荣华富贵了也不会忘了你的。” “笑话!”黑衣人哈哈大笑,瞬间惊起竹林里栖息的鸟儿,他说:“我像是那种缺钱的人吗?” 商蕊和逸城在谈话期间一直打量着黑衣人,他虽穿着低调,但浑身气质看得出是上位者姿态,绝不会是差钱的人!月一踢到铁板,对方不仅实力雄厚,而且还有钱有权。 但黑衣人眼睛一转,可怜月一说:“东西可以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就是•••你得跟着我。” 月一再三确认,指着自己说:“我?” 黑衣人点头,月一问:“为什么?” 从刚才就觉得月一被牵着走的商蕊,这时眼见着月一要把自己卖了,立刻站出来制止,说:“不行,不能,不可以!” 月一也被坚定信念,“对,不行!” 逸城也悄悄表明立场,“不能跟坏人混,我们会没命的。” 看着他们这样直白、幼稚,黑衣人甚至生发出兴致,三个小人明显是刚出江湖,畏畏缩缩却还保持着真、善、勇,其实都是不错的好苗子,或许···加入自己的刺客联盟挺好。 而且,有了那把剑说不定能解开尘封的秘密。 商蕊最为生猛,不管局面,“直接打一架就知道了,我们人多不一定会输的。” 诶? 逸城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对,我们三打一,会赢。” 真是天真,黑衣人的身份都不明了就敢上?只是商蕊的动作比月一嘴快,什么花样都不使,直接劈剑往黑衣人脑门上招呼。真是太猛了吧,还是玄念山上的端庄大气的商蕊师姐吗?下一趟山变匪了? 面对商蕊的挑衅,黑衣人甚至没有拿起武器应对,只赤手空拳左右闪躲,好像逗猫一般,气得商蕊更加不按套路来。她的剑法越发混乱无章,心里只默念着:坏蛋,给我去死! 可是不管商蕊怎么发力,还是一点好处没讨到。黑衣人更是没使出自己丝毫实力,最终逸城急得跳脚,突然间就冲了上去。月一旁观,喊着:“逸城别胡闹!” 可是逸城非但没胡闹,还生生逼得黑衣人舞起了剑。诶,逸城什么时候会武功了?还有点厉害。 月一一边和黑衣人交锋,一边在打斗中保护年纪最小的逸城,害怕他受伤。 乱斗中最难以真正使出杀招,最终逸城和商蕊商量着左右配合,共同夹击黑衣人。 月一得空观赏战局,本身不怎么会武功的逸城此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浑身散发着暴戾之气,眼睛也变成了红色,手立成刀斧劈砍过去便是一股厉害的凶残杀气,远远就割破了黑衣人的衣服,使得他手臂见血。 黑衣人用衣角擦拭血迹,嘴角一弯说:“有点意思。” 看样子要动真格的了?月一急得团团转。 此时战局上,商蕊在气头上乱打乱斗,黑衣人最危险,清冷的脸庞居然生发出邪魅一笑,不知道下一招要使出什么阴狠,而逸城•••逸城吐出了蛇的信子! 逸城怎么又犯病了?蛇精病! ------------ 第八章 黑衣人的身份 “都住手!”月一直接跑到对决的正中心制止,甚至在最初好几下被误伤,但她不还手,如手无缚鸡之力被欺负的小傻子,这才逼退了商蕊和逸城。 商蕊说:“月一,你这是干什么?走开,别挡。” 月一没管商蕊的抱怨,而是直接抱住逸城。逸城感受到熟悉的气味,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般整个身子颓了下来,她摸摸他的身子,不烧不热,应该没什么大样。而逸城安详闭眼,累睡着了。 商蕊回过神来,问:“他这是怎么了?” 不好在这里解释,月一只是对她摇摇头,“回去再说。” 黑衣人走了过来,“你们都挺有意思的,要是没有去处,我可以勉强把你们收了。” 商蕊回嘴,“什么叫没有去处!江湖悠远,哪里不能安家?” 黑衣人不理商蕊,看着月一说:“你觉得呢?” 月一把逸城交给商蕊,让她先看管着,自己跟黑衣人谈判。月一说:“我们不当你的下属,要当就当你的朋友,并且可以自由来去,不受约束。” 黑衣人扑哧一笑,觉得月一真是天真,“朋友?这个词好久没听到了。” 商蕊幽幽地说:“月一,我不想他成为我们的朋友。” 月一退而求其次,说:“那当利益伙伴,我要锦囊,也答应帮你做一件事。” 黑衣人向上挑眉,“这个•••可以。” 双方达成协议后,月一也得到黑衣人允许,成功把逸城扶进竹屋内室休息。进屋后,黑衣人又是用两根手指挑起衣衫,优雅坐下煮茶品茗。 月一职业假笑,他要不是个杀手,倒完全可以伪装成一个衣冠楚楚的世家公子瞒天过海。 “多大了?”黑衣人打破沉默。 月一回答:“十八。” “开笑话,最多十三。” 十六岁的月一无奈闭嘴,下山后就没遇到一个实诚人。商蕊把逸城安置在床榻上后,也加入了他们话不投机的闲聊之中,但她只是偶尔发言,主要是月一和黑衣人舌战。 黑衣人的嘴又开又合,吐出一句“你隐匿功夫勉勉强强,轻功一般,武技不行,心态极差”给月一定性。 月一的暴脾气直接想掀翻屋顶,但是强忍下来,不理会他。但终究还是被求生意志打败,即使不喜也得糊在友好面具之后,她满脸微笑地回答说,“多谢高手指导,小的这就回炉重造,最好换个全身。” 黑衣人眉眼微跳,知道这丫头是不乐意了。要谈到正事便不再开玩笑,十分正经,“锦囊暂时还不能给你,倒是可以再打开给你的剑看一看,此物我另有他用。而且你的剑身藏秘密,正好与我所求之事不谋而合,以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月一洗耳恭听,但黑衣人说了跟没说一样,自己一点有用消息都没得到,“那•••锦囊看看?” 黑衣人把锦囊打开,直接与月一放在桌面的剑同置。 剑反应很快,立刻便散出炙热的亮光,而锦囊里的碎片也像萤火虫一般飞出、围绕在剑柄四周。无名身上那颗镶嵌的红宝石像是在感应一般,一闪一闪互动着。 此时月一的心也莫名随着红宝石跳动,一下一下,频率一致。 黑衣人看着不自知、其实已经入定的月一,知晓她这是遇到不凡的机遇了,一切得等她睁眼才知道。此刻起,剑与地下城的联系,或许要变成了她和地下城的联系了,所以把她留在身边是当务之急,今后一定大有用处。 入定的月一此时听到有人跟她说话,那人温柔至极,嗓音如小溪潺潺,慢慢地输送内力给她,使她的心田暖暖的。 那人说:“无名之剑第二任传人,我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了。” 她静静听着,心已经飘到了一个静谧夜空,四周无处不是黑暗。奇怪的是她没有害怕、恐惧之心,内心十分平静和安定。 “无名是把好剑,它自己认主选择主人,既然它选择了你,它与你之间就形成了不可分割的联系。作为前辈我告诫你,要寻求武艺上的突破需要自创剑法和剑道,无名认可你自会发挥最强的能量助你,修行之路无需担心。 但负华我与无名相处甚久,却仍旧不是很懂它,与其说跟它成为了朋友,不如说它只是与我共同游戏这短暂人生。它爱玩、机智、灵活,不是很好被掌握,但不可否认它实在是一把好剑,惩恶扬善,对待恶人时即使十倍的功力也能负担。 它是个孩子,懒惰又顽皮,只要能用其他办法解决的事情绝不愿意使劲。还记得有一次,我拿出剑却被它拒绝,以至于根本无法打开剑鞘。因为这滑稽场面被比试的同窗嘲笑数年,那时真是又气又想笑••••” 负华好不容易等来一个继承者,忍不住陷入回忆中,讲述了许多琐事,而忽略正经事,咳咳。 月一如今也一身轻松,当做长辈在讲故事,还时不时评论到:“这剑简直是个祖宗,应该供起来!”但剑选主人这事好像没有发生在月一身上,她的剑是被范师赐予的,无名之前可不认识她。 直到唠叨了许久的陈年往事,负华仙子终于讲到关键地方。 “我负华活了百年,经历了无数奇事,见证了许多定局,也意外参与了不少事件。此碎片感应便是当年无意犯下的过错,想挽回的时候我已经命丧黄泉、无力回天。 可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无名和它遇见,和你遇见。说明假以时日,你们一定会重游故土,若你能挽回残局,为我之前犯下的罪孽赎回一点罪,我将不胜感激。 但这事不简单,只要无名剑出世,地下城牵扯的势力也一定会为祸于你,是福是祸难说,惟愿你平安无恙。万事我已无法左右,现赐你一点福泽,于修仙路上少一些障碍。” 负华的声音消失,影音化为一点霜华点入月一眉心,在月一无知无觉时便完成全部赐福过程。月一只看到无名化为一个透明小人和自己打招呼,然后自顾自走了。 “怎么走了?喂!”但无名不理他。 但经此,她居然感觉到和无名产生了莫名的联系,这种很亲切、合二为一、同体同感之意,是真正认主了? 月一那时还不知道,无名认主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因为从这天起,无名真正成为了月一的本命武器,它们彼此成就、共同进步,形影不离叱咤整个江湖。 完成赐福过程后,月一睁开眼,碎片便自动回归锦囊,无名也失去银光,在自己左右一直陪伴的黑衣人和商蕊目不转睛看着她。 月一莫名紧张,被自己口水呛到,“我来解释一下。”二人点头,表示洗耳恭听。于是她讲述了负华仙子与无名的事,还提了一句地下城,“就是不知道地下城是什么事?在哪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商蕊点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黑衣人的猜想被完全验证,他觉得自己必须拿出点诚意让月一信任他。 黑衣人站起来,对月一说:“我有办法可以救那个男孩。”他自然指的是逸城,这让本就对逸城的事手足无措的月一点点头,说:“怎么救?” “他的状况古籍中早有记载,打斗之中他舌似蛇,眼如猛兽,与之前温顺的样子大有差别,我怀疑他与兽之神志合二为一了。 传说中有一种人族,可以精通兽语,与兽成为战斗伙伴,这种情形与他不甚相同,但他比兽语者更为厉害。所以我猜测他合体的神志不是一般的野兽,很有可能是神兽一类。可是问题就在,古往今来神兽的踪迹几乎没有,你们碰见的可能性本来就小,成功合体融合更难,但对他来说这是件好事,很大的福泽。” “神兽?”商蕊想着肥虫遗,抢答:“我们遇到了,它长••••”然后跟他讲述狼狈逃命以及逸城吃蓝珠子的事。 黑衣人思考着,郑重其事地说:“刚才我忘了说一点,就算是你们真的遇见神兽,能神合的几率也少。因为人界只有一种情况下,人能和神兽心神合一。” 月一问:“什么情况?” “这也是我从前辈那里听来的,目前无法解释。据说有一族百姓自人、神、仙、鬼混乱于一界时便脱离世俗,自寻一处安静之地,掘地千尺造了一座地下城生活,自此百年未出。 据说地下城里的人还留有神、仙、鬼的特征和某些技能,其中的仙人后辈便拥有驭兽能力,可收兽为家禽甚至坐骑,兽死后的神灵也可以超度和为自己所用,他们称呼自己为非仙,不是人也不是仙。” “非仙?没听说过。” 黑衣人补充,像是怀疑自己,“但这种说法也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了,那小孩是不是我不敢确定。” 他的话相当于给月一和商蕊打开了新世界,除了人间曾经有神、仙、鬼、魔存在外,逸城的身世也如此神奇。月一问黑衣人,“你可知道地下城的位置?如今还有人住在里面吗?” 终于来到了黑衣人最关心的地方。 黑衣人说:“地下城的位置我知道,在北晏和东逾交战的地方可划分出一个三角之地,那里便是地下城的唯一入口,那个地方本也是我的目的地,也是你的剑和我的锦囊共同指示的地方,所以那个地方我们早晚要去。” 商蕊十分激动,“去!当然要去,不仅有剑的秘密,还能帮逸城找到变成这样的原因,甚至知道他的身世问题,一举好几得的事情怎么不做?” 月一也点点头同意,“但事情肯定没有这么容易••••”咸鱼之魂又在发力,月一的退堂鼓已经响起细微的鼓点声。 黑衣人说:“地下城之事还有我出力,此事我必须成功,所以你们不用过于担心。” 这样感觉还好,月一稍微把心放在肚子里,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又无意识想要依靠别人,找靠山了。商蕊还没看出端倪,只关心逸城的事能否得到解决。 但黑衣人接着说:“只是我近日还有其他事情,不能和你们一路,现在也不是马上解决地下城之事的时机,还有好多准备没弄好。如果你们没有目的地,或许可以先去列分等我,那里有我的地盘,拿着这个令牌便会有人接应你们。” 給罢令牌的他本打算告别,但又转回身来,他跟月一商蕊说:“我的名字叫云盏,既然我们已经是同盟了,理应让你们知道。”随后他一抚脸颊,一张假面掉下来,露出他本来面目。 好美! 不,好帅! ------------ 第九章 大爷? 黑衣人叫云盏,他脱去假面,下面长着一张无与伦比、精妙绝伦的脸庞。世上怎么会有人长这个样子,英俊、迷人又•••十分危险。月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越退越远,这人很美但一定很毒,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还是离远点好。 而商蕊看到云盏的脸也有点惊讶,明白了他要弄张平凡的脸来挡住原貌的原因,这长相如此记忆深刻,还怎么作恶多端? 在商蕊眼中,云盏始终是一个坏人。 月一距离退远了,但视线却还停留在他身上。那张冰山脸庞深深吸引着她,平凡到惊艳,像是一张清秀的脸庞突然增添了细节一般,让人忍不住去看看那些细枝末节的勾勒和刻画,鼻梁、眉骨、睫毛、唇珠•••最后沉溺在他的眼眸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在他脸上最特别的是,鼻尖上一颗圆痣,这是令人叹绝的点睛之笔,它使得整张脸不同于任何人的美,他的“不完美”正是他的独一无二。这一颗不小心粘惹上的白砂糖,让整个白玉糕点显得更加软嫩可口。月一没忍住吞了好几下口水,“咕咚”声还有点大。 云盏听见了,嗤笑,“秀色可餐?” 月一瞬间红透了脸,却不承认,“正巧饿了而已。” 云盏不跟她计较,一个小丫头的喜欢根本到达不了他心里。他转身给出坚毅背影和随意的摆手,示意月一,“走了,下次见。” 月一乖巧点点头,这朵毒花有点酷。 之后她背着逸城,和商蕊漫步大街,此刻全城已经十分安静、没音儿了。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只在急匆匆回家,偶尔跟她们擦肩而过,他们嘴里念叨着“见鬼了”,然后快步到家、砰地一下把门关上。路上百姓越来越少,官兵渐多,他们围守在严府门口,眯着眼睛盯着每一个人,质疑所见的一切。但所幸月一商蕊逸城只是两个姑娘和一个小孩子,便没被怀疑。 回到客栈时,大堂也是静悄悄的,只有后院的小二和伙夫在嘀嘀咕咕说着闲话。她们径直入自己房间,没打听任何,相继沉沉睡去。 次日,逸城破例早早醒来,完全忘却昨日之事,恢复那个蹦蹦跳跳、不知人间烦恼事的他,月一和商蕊便也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们退房后和约好的大爷赶车去耶施,大爷边赶着车边念叨着昨日的邪门,作为在城里讨生活三十年、没见过风风雨雨也感受着空气冷暖的人,他对时事有着自己一番见解。 而从他的嘴里月一三人也知晓了严府以前的故事。 “几年前严府还不是城里最大的权势,当年城里一分为三,何、严、孙三家各自管着御外敌、百姓生活起居和临城连商等事宜。 彼时何家老将军带领的何家军百战百胜,在城里威望颇胜,屡屡有人提议何老任城主之位。可是何老无心高位,以身体年迈、健康一年不如一年提议另寻合适之人出任城主。无奈百姓不依,最终形成三足鼎立、各司其职的局面。虽是一罕见之势,但给城里带来了和平安生的十年乐哉生活。 直到七年前何老高龄平和去世,稳固的三角关系出现破裂。 何老之孙少将军何旭主动担起责任,意行何老遗风以震军心,却三战三败,从此何家一落千丈。何家军分配为各小队,领城民军的俸禄,从此不受何家单独差遣。 早前孙家女本和严家男育有一子,可是婚后便成为严家软禁傀儡,唯严家之言马首是瞻。故以不出几年,严家渐渐成为城中最有话语权之人。” 短短几句便道尽冷暖人生,但卷在风雨之中的人才知道每一个细节造成的伤痛有多大。而时至今日,其中发生的很多事,早已不能被小辈们知晓,因为真相早被抹掉、重塑。 如今,严家全门被灭,城主之位会花落谁家呢?是孙家,还是何家,又或是卧薪尝胆多年的无名氏家族拿下所有利益,从而控制整个城镇呢?一切都是难说,难猜。 牛车不紧不慢走着,牛按着它的节奏扭动着屁股,尾巴时不时一扫,就将日头扫了下来。天黑了,此时离耶施不足一里地了。 “大爷,喝水吗?一路赶车辛苦了。”月一拿出水袋欲分享。 “不用了,是牛行路,我也就吆喝两句,不费什么力气。”大爷摆摆手,“话说回来,我看你们虽身材瘦弱,不是姑娘就是小孩儿,但就是隐隐觉得不凡、至少是从小武学浸泡之人,敢问你们师承的是何方门派,此次历练又是执行了什么任务?” 商蕊、逸城不言,月一接话,“大爷,我们没什么身份,不是什么世家子弟出来历练,就是路上碰见搭伙一起讨生活的人,平时学点防身之术而已,毕竟以我们三人,力量实在不强。” 大爷哈哈大笑,也没拆穿她的谎言,彼此心底有数。 月一好奇,“大爷为什么这么问?”大爷之前对他们并没有如此大的好奇,怎么突然关心起来? 此时周围都是荒郊野岭之地,远处只有一家小院子亮着微光,要是在这里遇到擅长伪装的杀手,她们得拼命好好应付一番才行,故此月一不由地警惕起来。 “你们不要紧张,我呀就是见你脚下干了的血印子,想着你会不会是杀严家之人。” 月一抬脚确实是看到了一处发黑的血迹,颜色已经跟泥土混成一坨,可还是被细心的大爷注意到了。月一跳下车在旁边草丛里蹭了蹭,再反复观看。“这下没了。”月一故作轻松,“大爷,杀手怎么是我呢,我就是去看了看,不小心踩到了血。当时可把我吓坏了,立马就滚了回来。” “真的都死了?”大爷皱着眉头问,“严府的人?” “估计是都死了,我去的时候雾大看不清路,但是闻着特别大一股血腥味,估计是血流成河的场面,而且血水滴到地上发出滴滴哒哒的声音,气氛可怖。”月一边说边想象画面,身体发抖,表示害怕。 大爷吸着草梗,“唉”叹了一口气,梗子随烦恼掉下了牛车。“冤冤相报何时了,严家栋。死了也好,我的手懒得杀你,你做的孽自有大把的人收。” 三人听此话都愣了,商蕊捂住嘴巴,“大爷你•••” “哈哈哈,事情都过去了,不说了。” 月一也惊讶不已,他们随便找个赶牛车的师傅,就找到当事人,这运气属实有点好。 他们呆呆的样子逗乐大爷,大爷说:“你们这胆子可不行,以后怎么行走江湖?江湖啊,多的是恩恩怨怨、爱恨情仇,终其一生缠绕在里面痛苦不堪,也会有一天不想计较了。自己走出来一看,这大千世界呀还是那么美丽,只是人老了,图什么呢!” 大爷许是了了多年心愿,此刻满面笑容,皱纹都少了些。他建议三人,“我看你们就在那家农舍歇个脚吧,明日天亮走半个时辰就到耶施了,我呀,歇会儿。”大爷爽朗地笑着,指着前方。 未到终点,大爷就把他们吆喝下去。 他说:“江湖悠远,不知你我还会不会见面,旭爷我今天高兴,愿你们一路顺风、平安,得心中所想,永远有爱。” 三人拱手拜谢大爷,往前走去找住宿。 商蕊问月一,“大爷这是怎么了?” 月一摇头,“可能想一个人待会?”她们都不懂,只挠着头前进。 这是个宁静的乡野夜晚,周围的环境能让人联想到白天鸡鸣声和炊烟同起的生动画面。月亮照着青草地,清清楚楚能夜视到上空偶尔接近的飞虫,此时月光就罩在他们身上,宛如星辉披盖。脚踩在柔软的土地上,她们沉浸在真切的万物之中,脑海中有一瞬间黑暗,那是被美失了神。 直到她们来到了这家农舍面前。 农舍透过窗户的一盏黄灯,形成一片渐大的火光,一下子盖了过来。他们的到来引起狗吠,将人从梦中仙境拉回现实。 一个小女孩最先发现他们,她吼着:“娘,有两个姐姐和一个男孩。”她跑过来,圈着黄狗的脖子,狗便停止了吠叫。她天真极了,问:“你们是坏人吗?”她还盯着和她差不多高的逸城看,逸城面对小女孩有点害羞,想躲到月一身后,却被阻止。月一说:“去跟小姑娘交个朋友。” 逸城这才扭扭捏捏上前,“你好。” 这小姑娘可爱得紧,不像玄念山上刚来的师弟师妹一样沉默、怕羞。月一故意逗她,“我说我不是坏人你就信吗?” 她一口回答,“其实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觉得你们不是坏人,坏人不跟小孩玩,他们只会把小孩卖掉,不会带在身边。”她指着逸城说这句话。 小女孩很自来熟,她一上来就去拉逸城的手,介绍说:“这是小黄,我现在让它认识你,以后就不会咬你了。我娘在做饭,可能没听见,我带你去见她。你吃饭了吗?” “没有。”逸城只回答了吃饭这个问题,他们三人行路一天还没吃口热乎的,逸城为姐姐们计划着。 “我带你吃饭,吃完饭你可要陪我玩,好不好?”小女孩不等逸城回答就拉着他跑进屋,月一商蕊跟着。 这是一个简单、淳朴的三口之家,父亲是木匠,母亲做做针线活。他们的生活清贫且节俭,晚上吃的只是简单的馒头和小菜,但女孩的母亲厨艺很好,简单的饭菜也做得很可口。可是他们都不是健谈的人,只腼腆地笑着,谁说话就注视着谁。 小丫头跟自己的父母不同,她吵吵闹闹问他们一些其他地方发生的事,可惜月一一行刚下山不久,对诸事不了解,很是尴尬。 “姐姐,你们是女三侠客吗?” ------------ 第十章 月一的记忆 他们正好是三人,于是被小女孩等同于江湖上的三侠客。 “我不知道什么是三侠客。”月一摇摇头,回答女孩的问题。 小丫头解释,“之前我们这边河流上游突然水漫出来了,淹了好多良田,三侠客路过这里,帮了我们很多。听其他人说三侠客行走江湖,遇到坏人打坏人,遇到困难就帮忙,是大好人。我看姐姐你们穿的也是方便打架的衣服,我还以为你也是他们呢。” 月一说:“我们刚从不问世事的地方出来,对很多事情都知之甚少,这个三侠客看来是行侠仗义的大善之人。” 商蕊接话,“对,有空我们去会会他们。” “而且他们三个都是俊俏的公子,要是能嫁给其中一个就好了,以后就都不怕坏人了。”小丫害羞地把脸埋在碗口。 大叔用筷子打了一下她的碗。 小丫头辩驳,“我是看有两位姐姐才这样说的•••” 大叔转头跟月一和商蕊道歉,“不好意思,小女心直口快,没有恶意。” 商蕊摆摆手,“没事,小孩子随便说。” 大叔点点头,给她们说起三剑客的事,“据说三侠客现在还在耶施城里处理事情没离开,而且他们一向秉着“缘宜,行善”的准则,结交好友、帮助弱民。所以如果你们有困难,大可向他们求助,他们一定会帮忙的,而且跟他们结伴对两位姑娘的安全也有益。” “谢谢大叔。”月一回答,内心感叹,女子身份行走江湖到底是会被小看啊。 当晚,月一商蕊和小丫头同床而睡,小姑娘正处于对外面世界充满好奇的时候,缠着她们讲故事。商蕊结合话本和胡编乱造,明里暗里地说着江湖的险恶和行走江湖的无奈,希望小丫头能简单平安地长大,直至小姑娘陷入沉睡。 商蕊小声跟月一说话,“要是我们也有家,哪还需要行走江湖啊?” 这无疑是一个幸福的家庭,虽然过得拮据,但是家人之间心和心是靠在一起的。今天月一深刻感受到了寂寞,她开始想象,自己的生父生母为什么会抛弃她,他们是有苦衷的还是··不喜欢她?她这辈子还有机会再见到他们吗? 月一思考着,商蕊却说完话就睡着了。 此时太阳从东面还没露出球体,光先照耀了出来。缓缓地,光圈慢慢实了起来,然后太阳就出来了。一早,天还没完全亮,她们就告辞上路了,没有叫醒任何人。 直到太阳快到正午,小丫头在床边发现一个布包,大声呼唤母亲来看,“娘,那个姐姐忘了拿这个走,我们去追追她吧。” 布包里面是一两银子,女人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大叔说:“收着吧,这是她们的好意。”内心祝愿这三个小孩别遇到什么坏人。 ··· 耶施是一个繁华、贸易往来密切的东西枢纽之城,商人繁多,街上新鲜的物件也多。她们抵达目的地,早晨的天还是一片白,周围没有什么风,空气时刻预感着即将到达的闷热。 “来三碗清粥。”月一对店家说。 “包子还是馒头?” “来一屉包子吧。”逸城跟着她们饱一顿饥一顿,着实可怜。所以包子上了后,商蕊和月一默契地吃几口就说饱了,把大部分留给了长身体的逸城。 逸城“呼噜噜”地喝着粥,就着肉包,吃得香甜。月一和商蕊借机观察周围,粥铺和面店的生意都很不错,除了布衣,也有一些穿着不凡的人在此就餐。 此时隔壁桌有人在打听消息,月一悄悄竖起耳朵。 “请问店家,最近城里可有什么新鲜事情发生?我们初来乍到,想知道点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人言毕从袖口里掏出什么塞到小二手里了。 这一伙人,五个男子两个女子,服饰料子都是浅纹细绣,通身紫灰色,手里拿着佩剑,是一个门派出来的。 小二见钱眼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客官都是不凡的气质,可是刚从哪个仙山所出?你们肯定是不知我们这个耶施,一直以来因为行商便利,所以各色人士都爱聚集在此,所以闲谈确实多。 最近发生的最为人们所乐道的事,就是三剑客在耶施追踪传闻中的江湖大盗-误这件事了。据说就在昨日,误与三剑客碰上,一阵激烈打斗,三剑客使出繁花大阵,把误控制得不得动弹。 眼看就要成功活捉之时,谁知天空突然出现黑羽,洋洋洒洒遮挡所有人的视线。等剑客们反应过来之时,误早就不知所踪了。” 小二充分发挥说书的潜能,把当时紧张的情形通过语言再现。然后他继续说:“关于这个突发状况,三剑客中的大公子商年说是误的帮手出现将之就走,而那人武功远远在误和他们之上,可是二公子岁寒和三公子芽延却认为这般武艺之人存在可能性极低,黑羽只不过是误的最后保命一招,只是功法诡异了一些。 没有一个说法确定,所以今日城中各路人马都有点心绪不宁、害怕牵扯进去,但也有不少人兴奋至极,想要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帮手,甚至想要与他一较高下。” 小二的话在讲述最初便吸引了不止月一这一桌人的兴趣,好几桌人都像她一样悄悄偷听着。而且月一还注意到,屏风挡住的角落有一神秘人在小二说到黑羽时,明显激动了一下,将茶水似乎洒到桌上了。打翻东西发出的“噗嗤嗤”声音虽小,但还是被耳力极好的月一听到了。 那人有点奇怪。 “多谢店家的生动讲述,我们这就告辞了。”紫衣人们谢过小二,就离开了粥铺。带头的人先起身,动作连带着衣袂飘飘,倒真有点小二说的仙人之气。 可是仙人哪有那么容易遇见,小二马屁拍得有点过了。月一的眼神不由得在他们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就收到了一记警示。 那人是一直在紫仙人旁边,像是护法之类的侍卫。他用眼神瞪着月一,杀气很重,甚至手微微有一个提剑的动作,但又像是暂时放她一马似松了下去。 “呵。”那人所谓的杀气在月一看来有一丝傻气,像是一条龇牙的小黑奶狗,没啥危险,所以她一笑而过,甚至回敬他一个微笑。这反应着实把他吓到了,两目圆睁,不知所措。 她••不会是对自己有意思吧?任你杀气腾腾,我自如沐春风?他陷入幻想中,被旁边的紫仙人呼唤,“小厉,走了。”这才撒腿儿跟上脚步。 紫仙人看着他的样子,问:“可有异常?” 小厉挠挠头,“有一点,但是好像又没有。” 紫仙人转头看了一眼小厉,这是什么意思?小厉嘻嘻笑,摇头,然后他们继续行路。 月一估计他们是去找三剑客了,小二刚提过的桑居客栈就在那个方向。她对商蕊说:“我们也去。” 下山后的月一,咸鱼虽咸鱼,但是爱看热闹也是真,她内心跟无名很像,想游戏人生,看花、看草然后逍遥自在。但这次跟过去,却不纯是为了看热闹,而是有别的原因。 误可是她的“老熟人”。 曾经,在她对善恶没有明显的辨认时,范师曾提到误。他以误为例,说他就是恶,人称江湖大盗,行偷窃事宜。普天之下,凡是他看上的东西,他不管所属之人是良民,还是皇家,作何镇塔还是利水之用。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会去偷来。因他而家破人亡的人数不胜数,造成的天灾也不止一例。范师的观点是,误如此自私,百姓厌恶他才是正常的。 范师在百人朝会上这样说着,下面的人频频点头、认可,于是范师的“主观”想法便成为了这百人的想法。 可是月一天生逆骨,评判标准只在自己心中。 她怎么也讨厌不了误,没有眼见为实以外,她更是对这个名字亲切有加,仿佛在哪听过。直到她把这个传闻中的恶人与她破碎记忆中的恩人神奇地融合在一起,她才明白这种无端悸动来自哪里。 月一是孤儿没错,但是在玄念山的记忆只从五岁开始,五岁之前的事她都很模糊。玄念山上最快乐的追山雀日子无论如何也无法代替回忆中的黑暗阴潮。她觉得自己还有一点儿救,努努力或许能想起来,所以她常常陷入沉思。 直到沉思成为和众弟子们疏远的最重要原因,别人问:“月一你在想什么?” 月一搜刮记忆,只摇摇头,“什么也没有。” 问的人觉得月一古怪,有所隐瞒、不诚恳,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她的“恶名”远扬,最后没人喜欢她的“城府深”。月一无辜,她真不知道自己脑袋里的这些絮絮是什么,要是真能想起就谢天谢地了。 玄念山上四季温暖,一年都没有下雪的时候,满山粉色的花和亮堂堂的学堂和武馆,她早就看厌了。可是下山之后,月一非但没有学会把玄念山忘记,反而常常想起那些远去的日子,那些小时候和师兄弟们一起学武,一起打闹逃习,被管事的抓回来的事。然后记忆越飘越远,就在近日,她慢慢想起一点五岁之前的记忆。 因此,她大胆推论,自己好像和江湖大盗误认识,并且关系不凡。 ------------ 第十一章 言君现身 关于恩人,月一想起黑黑的隧道,当时风刮得脸疼,可是身体却很温暖,然后她慢慢睡着。 迷迷糊糊中,听到周围全是人的声音,他们喊打喊杀着,场面一片混乱。而有一个人的声音在吵闹中格外清晰且突兀,那人以最大声音说着,“郭五,所有人都要你死,你必须死!” 然后就又是冲啊、杀啊的噪音,吵得她睡不着觉。幸好还有那个一同躲在隧道里的人给的温暖,他把她紧紧包裹在衣襟里,用手托着屁股,说“睡了好,看不见就不痛”。 这么温暖的人一定不是个坏人。 如果他就是江湖大盗误,那误就不是坏人。可是无凭无据,只有•••再见到他才能知道真相。 如今,机会来了。 紫仙人和三剑客追误,那跟着他们就是最好的办法。于是月一让商蕊和逸城先藏身于桑居客栈外面的马棚,提前安顿好一切,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等他们有所行动后悄悄跟随,一探究竟。 直到夜色渐晚之时,马棚附近没了光源,一片黑暗。商蕊终于问出,“我们不是来和三剑客交好的吗?怎么鬼鬼祟祟的。” 月一支支吾吾,逸城解围,“难道是要先暗中观察一下三剑客的为人,再决定是否交好?” “对!就是这个道理。”月一摸摸逸城的脑袋,感慨他的善解人意。 商蕊点头,有点道理。 可是月一预感这次行动估计危险重重,不如表面那般简单,心生愧疚说:“可以会惹祸上身哦,要不商蕊你也跟逸城一样,在这等我就好。” “那怎么能行?”商蕊大度地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况且我也想凑凑热闹,咱俩这关系说这些就见外了。”她象征性给月一一拳,月一笑笑,郑重地说:“谢谢你。”时机一到,我一定把所有事都告知你,我的好朋友。 突然机警的商蕊一秒变脸,“人来了,躲起来。” 丑时,月光不大明亮,远处一群白灰人影正聚集在树荫下。从她们占据的马棚位置观察,正好可以看到是三个白衣和五个紫衣。他们不仅成功汇合,还搭上同一搜船。紫衣那伙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习武之人,很大可能是江湖上的大宗门派下弟子,特别是那领头之人的高傲气质,不是久居高位就是得意门生出身。 而且她们还看到身穿白衣、江湖有名的三剑客行走在这位紫衣人之后,动作之间是不假的敬畏,如此看来紫衣人来头真的不小。此时她们对江湖上的门派还一窍不通,所以并不知道紫色所代表的意义。 紫色代表什么? 如今江湖第一门派是寻英派,它不仅在东逾势力范围广,连在北晏和璃南也能撑起一片天。而寻英如此盛名,除了有多年来霍掌门的经营外,还得归功于荛葵殿下领导的紫殿。它从属寻英,但行善积德已久,实力也日渐强盛,已经有与寻英日月争辉的势头。紫殿全体人皆身着紫衣,但紫却各有不同。像此刻行走在最前面的紫仙人穿的紫衣,便是紫色中最高一级的服饰。它的华丽程度和功法抗压能力都是一绝,如今紫殿只有三人能穿这款特制服装,他们便是紫殿三君——言、易、惠君。 月一等人运气很好,她们所见的紫仙人便是三君中的首脑——言君,也是江湖上和女子闺院中公认的天下第一君。当然,关注点不同,一个看功力,一个看长相。 言君武功上乘,已经是荛葵殿下暂定的接班人,他背靠具有圣武尊实力的师傅荛葵,享受着寻英最好的习武资源,还拥有得天独厚的优秀天赋,所以受到紫殿全体弟子的尊敬、嫉妒。 嫉妒他的原因,除了在武学方面外,还在他生得极好的面貌上,这点让他们最不喜。天下第一君的名头多大,自己爱慕上的姑娘都以他为最佳夫婿人选,即使同为紫殿的一员,女子对他们的态度也是天差地别,每次追求都变得可笑、无助和自取其辱。 可是言君又让人恨不起来,他为人极好,与女子相处也十分有分寸,绅士但不落人话柄,从来都是礼貌拒绝每一份喜欢。而且与男子相处也耿直、谦让,让一些本来想说他空有其表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言君是个好人,从男子角度来看也是一样。 言君一绝,出入神秘,以往见上一面很难,可是她们运气很好,正好碰见在耶施查案的言君一行。但此刻月一只关心误,没在意其他。 她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踪着,充分发挥自己不错的隐匿功夫,一路被带着向城西走,穿进古树林,入了化雾丛,最后到达一片空地才停止。因为商蕊藏身功力不如月一,所以只远远在最后面跟着,不打草惊蛇。 他们止步于这片空地,这地盘月一远远望去一点也不大,但奇怪的是杂草不生,以一个圆形化圈和附近茂密生长的野草形成鲜明对比。是情况棘手吗?紫衣人和白衣人身形紧紧凑在一起,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距离她挺远,她内心焦急、迫不得已趴地慢慢往前挪,一心关心他们的谈话内容,却没注意到他们默默设了结界。 月一“哐当”一下,不小心撞上了隔离网,麻感从一小点迅速便覆盖了全身。 倒霉! 她下意识翻身后跃,准备使一个轻功悄悄再次藏身树枝密集处,不要被发现了。可是为时已晚,他们的反应也很快,月一很快便被一紫一白两剑控制住,身体完全不能动弹。 白衣人呵斥,“何人?” 他们一剑抵在月一胸口,一剑放在肩颈处,分分钟就可以要了她的小命。月一一马当先早早领先于商蕊,所以在后面龟速靠近的商蕊见到月一被控制住,“噌”一下便窜出来,说:“谁敢动她!” 月一汗颜,商蕊你怎么不多躲一会,看清形势再出来?如今这样两个人都暴露了,到时候还怎么逃命? 旁边的几名紫衣人也立马对商蕊采取了措施,根本没让她靠近月一这边的争斗中心,并且他们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把商蕊也制服了。无论商蕊怎么动弹挣脱,也无济于事。 商蕊真是一根筋,还是得靠自己了。月一嘴上对他们讨饶,说:“大哥大哥,有话好说。” 声音一出,女子身份在黑暗中昭显,白衣人疑惑说:“女刺客?” 旁边叫小厉的人走近,他认出月一,说:“你不是白天那人嘛,跟着我们来的?”嘴里客套着,但话一落脖颈的剑又挪进几分,月一直接渗出血珠,她这次是真急了,我还想多活几天! 她说:“不是的,小李,啊,小厉,我们就是好奇来看看,真不是坏人。”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谁?”小厉转头望向身后的紫衣老大,向他示意。 月一越说越添乱,解释到,“我就是天生耳朵好了一点,然后又好奇心大了一点,就来了。我再澄清一次,我们真是不坏人,只是也想看看传说中的江湖大盗长什么样而已。” 然后还捏捏自己的胳膊,说:“你看我,武功不行,根本打不过你们嘛,要是当刺客早就见阎王去了嘛。”自损自己一万,才能获得对方信任一十,月一坚信。 “好像有点道理。”小厉跟身边拿剑的白衣人说,这个白衣人转头望向另一个白衣人。最后紫衣老大放话,说:“小厉先密切关注着,再发现多一丝嫌疑就杀了,两个一起。” 那边商蕊只听见一个“杀了”,大喊,“喂!你们在说什么呢!别以为我们好欺负。” 她情绪激动,月一肩上的两剑已经被放下,她用袖子往脖子一擦,发现血倒是没流多少,“还好还好”庆幸着。然后快步跑去跟押着商蕊的两名白衣人说:“你们老大让把人放了,我们不是坏人。”边把那些剑转移方向,几位白衣人看看紫仙人,然后才收剑、不再围着商蕊。 商蕊无大碍,她站过来关切月一的伤势,月一摆摆手说:“没事,小伤,两天就好了。” 她们彼此做着这套熟练动作,小厉却一直皱着眉头打量,他应紫仙人的要求,一直要关注月一,但总没把皱起的眉头落下。他吐槽说:“你们两个姑娘大半夜的,就为了看热闹,真不怕没命?奇怪。” 小厉是个重要人物,月一不敢马虎,她佯作天真,实则探听,“那你们是真的来和误决斗的吗?今天还能见到吗?” “什么决斗?误早就消失了,找不到了。”他直言不讳。 “那你们还来这里做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你一边待着别影响到我们。”小厉烦了她,把她扒拉到怪圈外,然后就不管她们了,重新回到紫衣老大身边。 月一自觉,也顺便站到小厉旁边,自己给人监视着。而商蕊更是有样学样,最后他们便变成了四个高矮不一的木桩,画面滑稽。小厉看着她们的行为,觉得幼稚可笑,越来越不屑为伍,也渐渐对她们失去芥蒂之心,两个小女孩能翻起什么浪? 那边白衣领头人,据说是传说中三剑客的大公子商年,他示意自己有话要说,紫衣老大没因月一等人在而有所保留,直接点头让他直说。 商年说:“言君,黑羽确是在这一带出现,昨日离开时还铺满一地,今日来却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了,此事三剑客发誓并未隐瞒一丝一毫。” 紫衣老大,也就是言君开口说:“嗯,了解。” 他左走几步,蹲下扒拉着泥土,捏起几粒闻了闻。然后又向前去到了野草覆盖之地做了同样的动作,最后回到原地,中途没说一句话。 小厉和商年追问:“可是有新发现?” 而一旁,月一在言君有所动作时就开始效仿他,做了同样的事情。小厉对她的表现简直没眼看,“你就这么喜欢学人做事?” 月一不答。 此时,言君例外没有回答商年和小厉二人的问题,而是反问月一,“你有什么发现?” ------------ 第十二章 黑羽是重点 因为月一照做言君的动作,言君看这个小姑娘怪有趣的,随意询问了一句。 “啊?”月一刚在皱着眉头思考,没反应过来言君的问话,她指着自己确认,说:“你在问我?” 言君点头。小姑娘呆呆的,但转得灵活的眼珠子透露出她的古灵精怪。 月一回答:“是有点奇怪,但是没发现什么。” 小厉听完,直接翻白眼,“说了跟没说一样,而且以你的智商,怎么可能发现线索!” “小厉,多言。” 小厉很听言君的话,果然闭嘴了。而月一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他们跟误不是一派的,她可不能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就先帮助了他们。 至于有没有发现?月一可确实是有大发现呢! 之后言君便出声,“此地没什么新鲜的了,回吧。”于是几人便打道回府,回客栈商事。 言君说是绅士,不如说是对月一还有疑虑。他说:“两位姑娘也一起吧,桑居客栈的甜水不错。” 月一和商蕊对视,月一悄悄问:“逸城还在马棚?” 商蕊点头,“我们去,把住宿和吃食都解决,看他们不像是缺钱的人。” 月一对言君点点头,“嗯,我们去。”然后趁他们人在前,跟商蕊在后面闲聊:“我发现你变了,你之前不是不让我找大腿抱吗?” 商蕊被戳中,脸色微变,“我•••不是看咱们没钱嘛,他们钱那么多,吃一顿也不打紧,而且我们才不是抱大腿,只是偶尔需要别人救济一下。” 她好不容易搜刮出来一个理由,月一也不为难她,“我也知道咱们穷,而且我看言君挺靠谱的,不像是坏人。” 商蕊点头,至少面相上比云盏看起来亲切、温和。 月一在短暂的接触之下,便觉得紫衣门派不像是黑心不可交的门徒,而白衣人也真如传言一般、全身带着侠义之气,是名副其实的好男儿。 时辰已经过去挺久,天空逐渐明朗,大街上已经有一些摊贩开始出工了。等他们一行人回到客栈,奔波许久大家都显得疲惫不已。 月一让商蕊去把逸城接过来,然后自然而然和言君同坐一桌,他们困倦,但月一想吃饭。 月一问:“你们饿不饿?这都该吃早饭了,不吃饱没法儿思考啊。” 这话堵住他们,特别是领头人言君,好似不给饭吃就先让集思广益是件不道德的事。众人微哂不敢言,而言君直接微微一笑,眼神示意小厉,“那就先把早饭吃了吧。” 月一喜笑颜开,小厉去跟小二吩咐,“麻烦店家上点吃食到客房来。” 月一大声呼唤往楼下去安排的小厉,说:“多来点儿!这儿这么多人呢。”三剑客和几位紫衣人对月一这个姑娘不由地多看几眼,市井女孩都这样,不拘小节,吃得多? 他们一向在宗门内不缺吃不缺喝的,哪懂得月一商蕊带个孩子还身无分文的艰难。 小厉听见月一的话,内心没好气,嘀咕说:“人再多,可谁敢像你这样跟言君没大没小要吃要喝啊,大家不都是打算自己悄悄解决嘛。”和言君坐一桌吃饭,作为侍卫的他敢都不敢想! 饭菜上齐时,逸城也到了。他见着陌生人还有点害羞,眼神依赖月一,希望她给自己介绍介绍,可是月一只说了个“逸城吃。”然后悄悄在他耳边说:“下一顿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今天可劲儿吃!” 逸城也常常饱一顿饥一顿,现下有白食吃,狠狠地点头,“嗯!”然后便好吃得忘了形,脸没抬起来过。紫衣白衣几人就见着三个哼哧哼哧吃得卖力的“饿死鬼”现身,把周围一切都隔绝在外,听不进去谈话。 小厉这次是真好奇,说:“你们是几日没进食了?” 月一腾出嘴说:“吃是吃了,只是没吃这么好、吃这么饱。” 桌上因为是早饭,也没什么大鱼大肉,但看他们吃得这么香,倒显得确实可怜。一个小孩加两个姑娘,因为生活所迫才不得已行走江湖、骗吃骗喝呀,紫衣白衣人不自主心底里同情他们,更加降低对她们的怀疑。 月一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无辜,我可不是扮猪吃老虎,只是吃饱了比较凶而已。 言君也默默降下戒心,若他们真是杀手,不至于吃不饱饭饿死,烧杀抢夺哪一样不来钱快? 所以这就是两个普通小姑娘对江湖好奇太多而已,久在江湖的言君也被月一的表象蒙骗。 月一其实边吃东西边在思考,以往她有条件,可以独自在树上辟出空间想事,可如今在外面行走却不得不学着一心二用,内心多一点计划和考量。她在回想刚才的发现,那地儿真的有漏掉的线索,只是她没说。 某个角落的野草上残留了一根羽毛,深黄色的。之所以认为那是根羽毛,是因为上面还残留着鸟禽的味道,可是月一细细去闻,又发现它变化了,不完全是鸟禽的气味。 黑羽变黄羽,说明它原来是黑色,后来变化成了黄色,以至于和一地的枯叶在一起而没有被发现。这也应了三剑客的陈词,黑羽降临误被救走。可是羽毛的数量只有一根?那些漫天飞舞的羽毛去了哪里? 而且月一能发现实物,这说明黑羽也不是一种障眼法,而是真实存在的羽毛。或许··有某种使它变色的特制药水存在,那药水要是再拥有致幻的功效,这事就成了八层了。而且能随着时间消失,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销毁证据,这样一次完美的声东击西的营救活动便成功了。 不得不说想出黑羽的人真是太聪明了。 月一再大胆猜测,黑羽救援应该是一场即兴的机智应对,因为它作为致命一击少了些份量,那位帮手急着救人,甚至不愿用武耽误时间?混淆视听才是他的目的,他厉害在来得及时。聪明的人,加上对的时机,几乎完美! 只是那个帮手会是谁呢? 饭局到了最后,桌上只剩下一片狼藉,紫衣白衣人几乎没动筷子。小厉微微咳嗽一下,想了下措词才说:“你们好歹是姑娘家,还是注意一下仪容仪表。” 商蕊回过神来,赞同自己刚才的行为不淑女。下山后赶路,省吃俭用使得她早早忘记了自己的“架子”,这可真是不妙。所以她放筷后,便一言不吭,静静待着,挽回形象。 月一才不在乎,没吃的时候才知道那一套都是假的,什么都不比活命重要。她挑眉对小厉说:“不关你事,管好自己。” 真凶,小厉认怂闭嘴,但越凶他反而越欣赏她的“不管不顾”。这两个女子跟宗派里的女子也完全不同,初见觉得粗鄙,看久了才知道她们嘴里说的便是心里所想,沟通起来简单太多,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江湖儿女的真性情? 懵懂小厉,以为自己读懂了月一和商蕊,却真是大错特错。女人心不只是海底针,还是水面下的冰山,让你看见的绝不是真相。 月一三人吃饭随便选择的座位,谈话期间才知道选得有多糟糕。他们坐在最远处,但一抬头便发现脸孔正对着言君,刚才月一没忍住心神跳了一下,仅仅只是因为··与言君对视了一眼。 现在帅哥这么烂大街了?云盏和言君,两个绝世美男,都让她遇见了。 不同夜晚,讨厌的白天将言君的面貌完全公开。他看起来实在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跟玄念山上那些情窦初开的女弟子私传画本里的漂亮书生一模一样。书里对情郎的描述,直接贴合言君。月一在此刻此刻才懂得女弟子为书中人物痴迷、疯狂的原因,试问如此人间儒仙典范就在眼前,谁不想喊沙嗓子,为他心碎? 咳咳,月一思绪已经飘远。 言君没过多关注月一的失神,而是对同处一室的所有人说话,“我怀疑误已经离开耶施了,接下来的行踪难以预估。这次误到达耶施所为何事,目前也没有线索和结论。早先我已联系城中的大世家调查情况,没发现任何被盗迹象和可疑人员,而且派出调查的弟子也回没有意外,所以··我们进入了僵局。 但我有一个猜测,我怀疑这次误来耶施的目的不是为了偷盗,而是其他。虽然没有线索,但异常就是潜伏的危机,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不久就会危害百姓、酿成大祸。眼前没有确切解决办法,我准备回宗派禀告荛葵殿下,稍后会再派遣更多的人继续调查下去。 此事只能暂时到这儿了,之前多有麻烦,言木在此感谢各位,之后的事请放心交给紫殿吧,我们一定给出好结果。还有一个嘱托,希望各位在事情水落石出前先守口如瓶,切勿给百姓造成莫须有的恐慌,这点最为重要。” 三剑客回答,“谨记言君之言,之后的事麻烦紫殿了。” 月一听了个懵,这是不让她们管了,那还怎么知道找人?于是月一插话,“关于黑羽,言君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言君挑眉,“你这么问说明你有所发现,是吗?” 明明昨晚才否认,这下露馅了…但月一直觉言君也能揭晓谜底,所以她大胆说:“我大的没发现什么,但我怀疑黑羽不是幻觉,是实物,只是先出现后消失了,或许世界上存在一种东西能让它凭空消失。我唯一发现的是,现场有一种特殊的气味,我怀疑这味道背后是一种药剂。” 言君点点头,肯定月一的想法。 他接着补充到,“我比你多一点猜测,我认为使黑羽消失的是传说中的莩洋。这东西在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相传这种药剂由生长在南海的红叶野生杂草磨粉与绿矾固定比例配制而成,涂抹在物品上便可以腐蚀一切。我猜黑羽上沾染了这种药,既让黑羽消失,也让地上的杂草消失了。” 莩洋?月一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但比起它带来的惊讶,她还害怕于言君的腹黑,早就看出来端倪来了怎么不说呢? 奇怪。 小厉最为震惊,“世上还有这种东西,能毁灭一切也太可怕了。但好在是,谁有这个东西谁就是误的帮手,我马上让人去查,一定找到他!” “哪有那么容易?” ------------ 第十三章 无名丢失 听到小厉的话,言君拉开一点嘴角,他还是过于单纯。 言君说:“确实如此,就算知道了是莩洋,我们也没有一点头绪。因为这东西从来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而且是别物的可能性也有,只盯着莩洋也不行。” 他说完转而对着商年,“接下来我们要按计划往南参加季庄主的寿宴,耶施此地安抚民心的事还是麻烦三侠客了。后续有困难可飞鸽传书给我,寿宴结束我便有时间处理。” 商年回到,“这次遇到言君,得到紫殿的帮助,三剑客在此感激不尽。”说着就拱手鞠躬,言君也相应回礼。 谈话结束后,两队分开 。三剑客留守耶施,言君去寿宴,而月一准备去列分和云盏汇合。找误的事情,急也不是办法,看看厉害的云盏有没有高手可以借她查查,这是月一的打算。 她们也和言君告辞,小厉居然支支吾吾舍不得月一商蕊,他对商蕊说:“你们要是有事也可以给我来信,我有空就回你们,或者来找你们。” 商蕊直接回:“我能有什么事?” 小厉努努嘴,满满的不被需要的失落感。他转而对月一说:“你们好好的,下次见。” “好吧好吧。”月一很是敷衍,不给准确承诺,两人都是如此的态度,让小厉边走便回头,十分委屈,“你们怎么这样···” 她们才不理,但踏上列分的行程才得知,小厉悄悄塞了很多钱给逸城,足足有十两银子!商蕊说:“这人其实心挺好的。”月一同意。 因为他给得高超,逸城全程没有感觉,突然看到自己口袋里多出的银子,他急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他害怕因为“收”了小厉的钱,就站在了月一商蕊对立面。 月一哈哈大笑,摸摸逸城的头,“不怪你!现在我们是有钱人了!” “我要吃大鱼大肉!”商蕊安排花销,月一撩衣服、肚子后挺,走出富甲一方的气势,“走!爷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去。” “好耶!”对于吃,逸城最激动。 商蕊和月一把逸城架在中间荡起来,她们大笑、逸城尖叫。 ··· 她们大吃一顿后,就准备离开耶施了,耶施是西部连通东部的唯一大城郭,从这儿分道,有北上的商路,可达北晏和东逾,向南有顺畅的水路,行至南海之上的璃南。幸亏她们早已有目的地——列分,不然真不知道天大地大,下一步该去哪儿。 商蕊闲聊,“听说言君是紫殿的暂定接班人,你说他武功有多高?” “不知道,应该很高。” “跟··云盏比,谁高?”商蕊想了些比较对象,大师兄肯定比言君厉害,剩下的人选就只剩云盏了。 月一晃着脑袋思考,“嗯··不相上下?”她回答不出,准备在商蕊这里蒙混过关。 商蕊抬高下颚,眼睛瞪圆。月一扣着手指,说:“云盏!”因为如沐春风的言君看起来比他善良一点。 商蕊想了一下,也是,云盏那样的人危险! 于她们而言,这次耶施之行遇见了紫衣卫和三侠客,才让她们第一次了解到了各宗各派的事情。原来每个地界都由当地的门派管辖着,言君所属的紫殿已经是近年来发展最壮大的剑派了,目前以荛葵殿下为首,带领言君、易君和惠君三君在江湖上声誉逐年上升,已成为善义门派代表。最新的消息是,荛葵十分得霍掌门青睐,已经预定接任掌门,而紫殿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宗派已经成为一个人的背景和靠山,而她们三个却是无依无靠、自力更生的闲散人。 月一三人这次决定走水路,商蕊的原话是,“一直在山上待着,还没怎么见过大江大河呢,得看一看。” 说得十分有道理,所以她们决定坐船去列分,不止逸城激动,月一也开心,偶尔不自觉唱起小调来。 这时候,商蕊充满玩味地问:“月一丫头好像是旱鸭子。” 逸城想起在后山捞鱼的时候,月一在岸上能一顿操作猛如虎,但一进水里便成软趴趴臭虫,不敢游动。 月一吃瘪没话应对,她对浮水是真的害怕,那种柔柔的水变得千斤重压在她心口喘不过气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她只有“哼”转头不理商蕊。 逸城最喜欢看她们斗嘴,因为每当这时候,便是环境最安全的时候。附近就她们三个人,好像一辈子这样吵吵闹闹过去,也十分有意义。她们斗着嘴,就上了船的码头。赶巧了,正好有一艘开至列分的商船,中途会下几箱耶施运往的货物,其余都是一些普通船客。 那些木架钉封严实的箱子,着实在甲板上醒目。船老大说:“是运往璃南中部的耶施本地特产果薯,既可做主食也可当做水果打口,味儿甜水分多。” 耶施的特产,她们却没吃过,上船后跟船工打听,却被嘲笑一番。一个健谈的船工说:“果薯你们都没吃过?其实就是地里长了一片矮绿叶儿的便宜吃食,不知还有人喜欢吃这个,专门开大船来运?” 他们也不懂,只当做一门生意。 品种没吃过,但这装果薯的封条也包裹得过于严实了些吧!上岸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工人们抬的箱子还挺沉,走路的脚步都在微颤。 月一叹气,真是辛苦。 中途水程不近,为了打发时间,她们主动和一些去东部找短工的人闲聊。因为杂工们都挤在甲板处,她们一眼就能看到一群,但有的眯着眼困觉只想等船到达,无意闲聊,幸亏有一人愿意跟他们大聊特聊。 这人喜欢说书,无奈故事老套、可信度不高,周围人不喜他。但月一三人是一张白纸,所以热爱说话的他激动地猛拍大腿,好似终于找到画纸,想要立马泼墨一番。 他眉飞色舞地说:“你们还小,不知道这江湖是不好混的,光说这三个国家之间的战争,那都是弯弯绕绕,到头来牺牲了好人,成全坏人啊。 咱们是从耶施上船的吧?耶施这个地方了不得,它是东西部的重轴线,将泛一大陆分为了左右两部分,西边人迹罕至,杂草不生,面积虽广,但不宜居住,被百姓称为魔鬼之地。因为人少,所以西部简单,但东部复杂至深。 从北往南分为三国,北晏、东逾、璃南,彼此不是规则的三等分,而是以实力变化影响着国土的面积。如今是东逾地界最广,北晏次之,璃南在一次战败,以及主君迟迟不突破武尊后,渐渐成为三国中面积小、话语权小的国城。东部世界表面看似各大宗门平和等分,但内部弱肉强食、利益争夺从来不少,就说之前那次震荡颇大的北晏东逾之争,便是死伤无数。 但要说东逾和北晏,我们得先从东逾与璃南说起。东逾和璃南的地界原以仙炎河为分,仙炎河由西部不知名地界流出,年年水域辽阔,河水平静,常年不冻,是一条完美的天然饮水河和船行河,由西至东,水平流灌。可近年来,河水下游不断流沙沉积,河床不断向下延伸,在不可挽救之时,与原途径相差几万亩。由此两派关于地界划分的问题常年争执不休,由小范围内武斗现象开始恶化到整个门派之间怨恨深远,最后是紫殿麾下的剑诀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将璃南的将士们打得落花流水,才使得战争结束,不再生起。 虽然东逾战胜璃南多得了一小部分地界,但在北部却被北晏以计谋内叛失去了西面一个二城,那地本与寻英派镇守的寻英城仅剩几百里距离,所以当时寻英派上下惶恐不已,又逢紫殿主力在南无法支援。所以霍长门亲自带领弟子们击退北晏兵三分,却不慎右肩中箭,无法继续战事。霍长门遗憾回宗,失去致胜时机的东逾由此在西北位置留下耻辱的三角地一战,据说当时东逾几乎损失一万名士兵,东逾战力重损。 过去多年,如今局势已然安稳,三派虽有暗地里猜疑和试探不止,但表面上还算维持了快十年的平和。现今璃南虽在三派中地盘最小,北晏最大,但北晏最北几处常年冰冻,不适合人员居住,实际上三国领土面积也相差无几,几位领导人也不再争夺。” “说书人”说完意犹未尽,眼神飘忽、湿润浑浊,月一三人也沉默、不知道说什么。 旁边一人看着“说书人”如此作秀,嘴里讥到,“老刘又在胡说八道了,仗着自己给寻英喂过几天马匹,就胡编一些内幕给小孩听,别误导了青少年才好!” 说书人老刘从悲痛中缓过来,笑得猥琐,“嘿嘿,这些年轻人我不是怕他们不沉稳嘛,给他们点历史教训听听。”说完对三人挤眉弄眼,“小子们,听完给点赏钱吧,一文也行。” 他伸着手在逸城面前讨要,逸城把手背在身后撤退,商蕊没想到老刘来这一出,“喂,你乐意说,我们才乐意听的,就这点道听途说还想要钱?没钱,穷人一个!” 老刘收回手,嘴角向下,“又是一堆穷鬼,没劲。”说完就蜷在角落准备续眠。 月一从腰间拿出可怜巴巴的三文,递到老刘手上,“我们确实没钱,但还是感谢你的消息。” 老刘见钱眼开、脸色顿时阳光灿烂起来,“嘿!这姑娘实在,以后有贵人运、大富大贵命!”满口胡邹就为了这三文钱,商蕊把白眼翻到天上。 月一也有点后悔,这三文还是她从玄念山上带下来的,自己的钱跟小厉给的可不一样,那三文她都揣得有感情了。 一直旁观的杂工见老刘真糊弄来了钱,对三个小孩生起另外打算之心,他咕噜咕噜转的眼珠子被老刘注意到,可他什么也没说。老刘知道,这三个小孩有麻烦了。 果不其然,一会月一便惊呼,“无名去哪了?” “诶?钱袋子也不见了!” ------------ 第十四章 吵架 事情是这样的。 老刘说书刚完,没过一会逸城就开始狂吐和腹泻,整个人苍白得像纸。月一和商蕊没得办法,一旁的苦力汉子了然,说:“这小子是晕船了呀!” 晕船? 三个在山里长大的人,第一次面对晕船的情况,只好听从别人的建议。幸亏有好心的船工帮忙让逸城躺平,甚至取来水给他擦脸。月一和商蕊一边感谢,一边忙碌着。周围时不时有陌生人相助,逸城的情况渐渐好转。 月一终于得以舒一口气,她往后瘫,想把包裹放置脑后垫一下,好好休息一番,结果就发现装无名的灵袋和钱袋都不见了。 她慌乱不已,商蕊问:“怎么了?” 月一悄悄耳语,说:“无名不见了?” “怎么会!”她小声说:“你们不是有感应嘛,找找它。” “我刚在识海里喊它了,没反应。它之前一直沉睡着,只在云盏在的时候出来过一次,其他时候没跟我交流过啊。” “那怎么办?丢了?” 月一哭丧个脸,“应该是,而且我的钱袋子也不见了。” 商蕊断定,“是被偷了!贼肯定还在船上,而且就在刚才关心逸城的人当中。”她和月一看着眼前百态的杂工们,眉头搅在一起,拿不准情况。 此时老刘站在她们身后,默默听闻一切,幽幽地说:“我知道是谁。” 月一激动,“是谁?” 商蕊捞过月一,“你真信他?他也在嫌疑人当中,万一就是他呢?” 月一沉默,老刘还是一脸猥琐的笑容,脸上写着不在乎,信不信他都无碍。月一思考良久,点头,“信!” 老刘笑开了花,脸成为一朵更加巅峰造极的猥琐之花,“哈哈哈,你居然信我?好啊。” “你看吧,我就说不要信他,你傻不傻!”商蕊在甲板上跺脚。 可是死马当活马医,除了信老刘,还有其他的办法吗?月一诚恳,希望以此不要得来欺骗,“老刘,我信你,麻烦你帮我找回我的东西,它很重要!” 老刘伸出手来,“这次可不只三文。” “好!”月一满口答应,可是··自己身上所有钱都丢了。但早先吃饭时,她将小厉给的十两银子分为两份,其中一份让商蕊拿着了。此时月一身无分文,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商蕊。 商蕊捂紧荷包,表明自己的态度,“找东西我支持,但给钱给他,不行。” “可是•••要不你先借我一点。” “这不是借不借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你选择信他,就是不相信我。” “求你了。”月一快哭了出来,因为弄丢无名心情难过。 但在商蕊看来,月一就是因为自己不赞同而委屈了,于是商蕊掏出身上剩余的所有银两,扔到她身上,说:“还给你,本就不是我的东西,占着还显得我不厚道,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好了!”商蕊总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装“大度”但还是在乎。 可是月一转身就对老刘说:“我们就这么多了,全部给你,麻烦一定要帮我们找到,好不好?” “你真给他?真是疯了!”商蕊惊呼,简直不能理解和想象,月一就这么相信了一个贼眉鼠眼的陌生人。“疯了疯了,月一你真是疯了,我们全部家当,你就这样给一个陌生人!我看你就是把蠢当做善良,对云盏、言君姑且还好,人家不图你什么,但对这个老头你也莫须有的信任,你怎么能这么容易就信任他人呢?你用脑袋想一想,他就是图你身上的钱啊! 咱们以后可是要行走江湖的,江湖上哪里不是猜忌、背叛、倒戈?你要是天天信任陌生人,我看你九条命都不够糟蹋!” 月一看着跳脚的商蕊,解释:“不是,我只是想找到无名而已,他有办法,我当然要试一试。” “他都明摆着伸手要钱!” “钱没了我们再想办法,可是无名的事大啊。” “我当然知道无名的事重要,但是你要找对方法呀,不能病急乱投医啊,你你你•••”商蕊叹了一口,算了。跟月一纠缠不下,只好转身对老刘发气,“你要是敢乱来,看我不一剑毙了你!” 老刘死死护住脖颈,但还是那一副嬉皮笑脸的嘴脸,说怕也不怕,“嘿嘿,你们俩的矛盾关我什么事。” “你!” 跟他讲不通,商蕊又急又难过,“逸城,你说月一对还是我对?” 突然被三束目光注视着,逸城刚刚好起来的晕船症状又有严重倾向,他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要不还一半银子,再帮我们找东西?” 给他回应的是老刘连连摇头,“钱进嘴里了还能吐出来?”以及商蕊没消散的怒火继续旺盛,她看没人支持她,一个人走到最后面的船舱上生气,“那以后再也别问我的意见了。” 要是在陆地上,她倒可以一走了之,但因为是在船上,她只好找个地方清净。但她内心稍微有点庆幸,这是一艘船,船到之前他们还在一起,那就还有和好的机会,是吧? 商蕊离开,月一跟逸城面面相觑,逸城还小,他只说:“我听你的。” 月一点头,于是她继续拜托老刘给他找无名。 老刘开始卖关子,“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如此重要,得先让我知道特征,我才能找到呀。” “你•••”恼怒些许,月一冷静下来说:“就是一个白色的小袋子,里面装着重要前辈的遗物。” 只这样一笔带过无名的背景,她以为这叫钱财不外漏,但其实老刘心中已有大概,遗物不就是昂贵、值钱的古董物件嘛,倒卖肯定能得不少钱呐。说帮月一找东西,他也不是没有眉目,之前说书过程中对三个少年不善眼光的人选就有一个! 于是他带着月一直达船舱下面的杂物间,说:“跟我来,我有一个怀疑人,我们先诈一诈他。” 真有线索? 月一跟着他一路穿过中间船舱,路过大部分船客。这些船客都有自己单独歇息的小房间,一路走来月一看到了不少之前抬货的船工,她问:“这里是船工的休息区?” 老刘摇摇头,“可能吧,反正我没见过如此好条件的招工活儿···看!就是那边那个灰麻布的两撮胡子男人,我怀疑他是小偷。” 这人刚才确实在甲板上逗留过,月一以为老刘有办法,“我们怎么诈?” “你去呀,你是失主。” “啊?”合着你收了钱就只引个路?月一怒了,觉得自己怎么信了他的鬼话。她气愤恼心,直接大步上前,先去看那人是不是有鬼,再回来跟老刘掰扯。 那人见来者是月一脸色有点慌乱,“怎么,有事?” “东西交出来。”月一直接果断,一会打起来也无妨,拿回无名是大。 那人也是个嬉皮笑脸的货色,小瞧月一一个女孩儿,“什么东西?你丢东西了?那你怎么来我这儿找呢?” “东西就是你拿的,不交出来我可就不客气了,你真觉得我没有两把刷子?”月一假装威胁他。 这人好像信了,慌乱更加,“我我我可真没拿你东西。”见月一左右手准备运功了,他哆哆嗦嗦干脆闭眼,一狠下心来说:“东西已经不在我这儿了,在船老大身上。” “怎么跑他那儿去了?”老刘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上来。 那人一见老刘,恨从心来,“好啊,你个老刘头,是不是又得好处了?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刘边听边抠耳朵,不等他说完不耐烦地说:“你殷勤给船老大了?”说完眼神也变得狠厉。 察觉此时的老刘跟平时不大一样了,小偷不敢正面挤兑,“嗯•••他说什么中途会有祸事,要想保命就得给他点甜头,所以我就•••” 月一插话,“什么祸事?”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下一个码头的事,我想着买个心安,就把东西给他了。” 老刘讥讽,“你那哪是买个心安,明明是偷个心安。” “欸,是是是,偷个心安。”那人看出老刘已经和月一达成某种联盟,连带对老刘的态度也诚恳起来。 期间月一收回部分内力,虽然她不是什么厉害之人,但对普通百姓稍微一使劲还是能起到震慑作用。得到无名的线索后,月一对老刘态度微软,“你知道船老大在哪吗?” “知道倒是知道,只是我看眼下不是立马去找他的时机,我们还是等码头到,看看他们要做些什么。”老刘此时看起来靠谱多了,脸上少了一些嬉皮。 他们好好“叮嘱”小偷之后,当做没事人回到了甲板上。逸城还是那样,晕船症状时好时坏,小小的脸庞上满满是与劲敌战斗的坚毅。月一不拿事再烦他,去跟商蕊说了最新情况。现在两人虽没红脸相对,但彼此对视还是有些尴尬,商蕊拉不下脸面,月一也不知道维系友情需要暂时服软,只把一切交给时间。 船行需一日,才到达下一个码头。因为逸城晕船,这个码头本来是她们决定下船改行商道的地点,中途因无名失窃节奏打乱,所以一行人只好一船到底,行至列分。 列分是一个特殊的城镇,据说是由江湖散客自发聚集而成的小集市。在那里,高就不问出身,男女老少都可以凭本事养活自己。有人花钱办事,就有人铤而走险。不同等级的任务,报酬也不一,可解决闲者手头紧的窘迫,有时候接个小任务就把燃眉之急解决了,有劳有得十分公平。 但任务也有大有小,还有一些没放到明面上说的事,比如杀人越货或者更严重的也存在着,所谓只有你不敢想,没有列分做不到。 列分十分残酷,但对月一来说,也是最好打探消息的地方。误是盗贼,多年来只闻偷到手却从没听说过出手,一定是私下有固定的出口和买家,列分这样的城镇一定有他的消息。 知道列分这个地方时,月一就在想为了误一定要去。这本就在她们的计划之中的地点,更因为云盏约她们见面而使得列分必去不可,还刻不容缓。月一此时望着平静水面发呆,随思绪乱飞,想天想地。 此时老刘出声,“码头到了!” ------------ 第十五章 走散 船总算到了码头,下面一批人马吵吵闹闹又匆匆忙忙上了船,人和货把甲板上的出口全堵住了。 月一和老刘对望,默默提起警惕。 当夜,月一商蕊逸城和老刘都没熟睡,轻轻眯眼假寐。果然,有杂工迷糊起来小解的时候,周围隐约传来响动,船工脑袋还似觉在梦中,结果双眼先被强烈的亮光刺痛。 “啊!” 他仅仅发出尖叫的首音便被灭了口,对方一刀砍脖,果断狠辣。 默默看清这一切的她们,合上微咧的嘴。老刘压低声音说:“都小心点。” 陆陆续续地外面所有杂工都被控制住了,有反应激烈叫喊、哭诉的直接被一刀解决了,稍微安生点的被押在甲板上抱头蹲下,不敢看和说。 这是一群蒙面人,他们往工人们口中塞住抹布,反手绑着。三两蒙面人往货舱里去,然后抬出那些密封严实的木箱。此时船上短暂的骚动已经过去,周围十分安静,大船也在河上缓缓航行着,没了之前的火光和叫喊声,外表上看上去不过就是一艘普通的商船。 货仓里出来的几个人,隔着面罩瓮声瓮气说着:“东西没错,是那批。” 蒙面人的头儿微微打开一个箱子查看,月一趁机看到了一部分,那是一批金灿灿的首饰和昂贵的瓷器,仿佛每一个拿出来都价值连城。月一不识大多数,但有一个她知道——绿漆金钗。那是曾经在耶施闲话听来,一直被百姓津津乐道严府多么豪华的嫁妆中最厉害的一个,此时也无奈成为众多“人质”中的一个! 既然是严府的嫁妆,他们的目的地也在列分,不会是云盏的人吧?月一默默翻出云盏给的玉佩,紧紧捏在手里,希望能保全性命。 商蕊逸城在一旁问:“怎么办?” 这个情况出去也不行,对方人多,发出响动不宜,可是不出去躲也不是长久办法,迟早会被找到的。老刘滑溜,见势不好第一个猫着腰躲进了货仓一个木桶内,还贴心给自己盖上盖子。 商蕊怎么都看不惯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刘说:“一会肯定要搜查,你们也找个地方躲起来。” 逸城天真,“对啊!” 对个屁!商蕊说:“躲不是办法,我们不能只看运气,得想个对策。” 月一问老刘,“还有多久到列分?” “估计就一夜,正午前会到。” 时间太长,她们被发现的几率很大,月一只好说出一个自己最不喜欢的办法,“我们下水吧。” “你不是旱鸭子嘛?” “没办法了,为了活命。”月一苦恼,生活中总是有些技能,即使你再不喜欢,关键时候还是觉得要是当初吃苦啃下来就好了,如今就不会如此难堪、走投无路了。 老刘第一个同意,“这是个好办法!”说着就从木桶里出来。于是她们一个接一个,慢慢靠近向上的楼梯,然后悄悄探出身子,紧接着灵活地一跃而上,先躲在一个能透过雕花窗户观察外面的地方。 “走着•••等一下!” 谁知,外面一下子就吵闹了起来,“都给我找,找到人立马灭口。” 找人? 月一没敢抬头望,只透过旧木头的细缝,发现原来是那个被她们锁在地下船舱的小偷被抓了。他颤颤巍巍地站都站不稳,被这突发情况吓得哆嗦,嘴里说着,“大哥大哥饶命,我交过保命费了不是?怎么还•••” “谁跟你是大哥!”蒙面人提溜着他,示意旁边的人了结了他。看清楚这些人的意图,小偷手止不住地抖动,但是嘴快,“等等一下,我知道!” 他环视一周,有的只剩下尸体,有的还蹲在角落,但独独不见绑他的二女一男和老刘。他对黑衣人说:“有漏网之鱼!有两个姑娘、一个男孩还有一个老头子跑了,他们知道你们的计划,肯定会告密!” “什么!”蒙面人头子往小偷这边看,小偷畏畏缩缩,但肯定地点头,表示没说谎。另外一个蒙面人走过甲板,随便拉扯一个船工老头,问:“他说的可是真的?” 月一商蕊和逸城,本就是年龄不大的三个少年,在众多年长的人中醒目很正常,再加上逸城晕船一事,她们给船上的人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杂工们都知道这三人确实不在已经被抓捕的人中。 可是老头子不愿牵扯年轻人,闭口不谈,蒙面人见此情况直接一刀咔嚓,把老人粘稠的血飙溅到身后的一个妇人脸上,妇人吓坏了,惊声尖叫,“啊啊啊,别问我,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蒙面人用弯刀挑起她的下颌骨,“说!不然这刀就戳穿你的喉咙,一•••二···”他数着数一寸寸推进,眼看就要压破喉咙。 妇女边哭边说:“有有有,二女一男,还有个老头。” 再次听到肯定回答,说明他们确实有疏漏,蒙面人气愤不已,刀直接捅进妇人颈中央。于是妇人倒地,脖子上还插着被黑衣人嫌弃的废刀。 周围的人开始小声啜泣,场面哭哭啼啼、喧闹起来。 蒙面人的头儿扣扣耳朵不耐烦,“吵。”他伸出一根手指,手下们得令,然后这些甲板上的暂时幸存者便被全部杀死,一个不留。这些蒙面人再将他们随意丢下河,任这些尸体飘着沉着。 “找人!不能放过一个活口。” 船上除了月一等人,就只剩下小偷一人了。他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能活下来的人,脸嘴对着周围的蒙面人谄媚。他们还需要自己,因为他能指认月一和老刘,但他的希望也被一直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砍刀瞬间切断了。 对方轻轻松松,就像切块豆腐一样,小偷的头和身子就被拍到了地上,杀完后蒙面人边擦刀边说:“没用的废物。” 船上闹腾的这一小会,很快又恢复了安静,只有连续不断的“噗通”声,那是蒙面人在抛尸。 月一一行四个趁机随着声响悄悄从后面潜下了水,憋着气在水里泡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水面上荡起的血越来越淡。月一不会浮水,愣是把肺都憋痛了才敢从水下起来。 “咳咳”,缓了挺久才恢复正常,幸好船快,已经走远。她环顾四周,小声呼唤,“商蕊,逸城,你们在哪?” 血在水里,在月光下,显得黑漆漆的,那些一个个废弃的身体像一坨坨垃圾,在水里沉沉浮浮。刚才有一瞬间血水不小心灌进月一鼻子里,很腥,此时鼻腔、咽喉,甚至眼睛都还十分不舒服,她难受地揉搓着。 听见她的呼唤,老刘也从水下冒起,“快把老头子我淹死了,呸呸,真臭。” “你看见商蕊、逸城了吗?我们不都是一起下水的嘛,难道顺着水流被冲走了?”月一看到老刘稍微放下心来,边说着边像个傻鸭子一样往前拍打游动,“商蕊!逸城!你们在哪?你们快出来呀,别玩了!你们去哪里了?” 喊了好久也没有回应,月一有点慌了,老刘看不下去也帮忙喊,“喂,没礼貌的丫头和胆小鬼小子,你们在哪儿?” 可是呼唤持续了一刻钟,附近都只是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一阵可怕的宁静。 “怎么会没有人呢?” 月一甚至去翻那一具具尸体,撩开他们的帽巾,查看脸孔。尸体有的沉下去了,有的就那样飘着。她看了这具去看那具,又恐记错了一般回过来继续看这具,结果都不是她要找的人。 老刘说:“丫头,别找了。” 月一找不到尸体,忍不住失望的同时又说:“找不到人说明他们还活着。”对,活着!商蕊和逸城都会活得好好的。 “是的,你就这么想吧。” 终于月一拖着湿透、无比沉重的身体,倒进了河边的玉米地里,“哇”一下呕吐起来。之后她沉默着躺在地上,感受着眼泪静悄悄流进泥土里,她望着天,此时天上的月亮好亮好亮,可是怎么传下来的是冷冰冰的月色呢?她忍不住眼皮打架,想要睡着。 几乎睡了一刻钟,她惊坐起,看着四周,老刘在她身旁瘫着,拧搓衣物。一切的一切告诉她,今晚经历的都不是梦境,河水里静悄悄的、飘着的尸体也提醒她,现实的残酷。 不仅她的好朋友不见了,无名也没有找到,自己还是个穷光蛋。 月一整个人都颓了下来,她默默起身把那些还没有飘走的尸体都抬出来,在路边挖了简单坟冢,立了无字碑。 老刘在旁边安慰她,“那俩人我看都不是福薄的人,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的东西•••有缘一定能拿回来的。” 他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月一不想理他,心里也怪罪着他。都是老刘,才让她失去了这么多,可是月一气到一半便累倒沉沉睡去了。 ••••• 屋顶上的黑瓦好似就要承担不起野草的重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继而砸到月一的脸上,鲜血淋漓。 这是月一醒来后看到的第一眼,脑海中下意识想到的画面。她惊坐起,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你醒了?”此时一个衣服破旧、全身都是补丁的中年人说话,“想喝水吗?我这里只有这个。” 他递过来一只破碗,月一摸摸自己的衣服,之前沾了泥还没换,全身闻着挺臭,她礼貌接过水,“谢谢”。 中年人看着是个憨厚老实的农民,不像是坏人。他说:“你的朋友去镇上了,说是天黑前回来。” 我的朋友?说的是老刘吧。 月一喝完水,答:“他不是我的朋友。”表情严肃,中年人没追问。 观察良久,实在没什么看的,屋内简陋,这里就是个勉强撑起的土屋,她问:“镇上很远吗?” “不算太远,来回三个时辰。” 月一点头,老刘去镇上干什么了? ------------ 第十六章 关于老刘 中年男人看着月一年纪不大,他问:“河里的死人,是你们杀的?你和那个老头。” 月一摇头,“不是,我们也差点成为尸体,只是侥幸躲过了。”然后想起了失踪的商蕊和逸城,她问:“这是河边的村子吗?叫什么名字?” “不是村子,周围只有我这一家。” 还想问些什么,突然想到还没感谢他救了自己一命,月一起身鞠躬,“多谢这位大叔相救,月一不甚感激!” 他摆摆手,表示不值一提。 “不知大叔如何相称?” “我只是一个孤寡之人,平时做点农活养活自己,周围的几片农田都是我的,镇上的人喊我老高,你可以叫我高大叔。” 他浑身上下肌肉结实,为了生计倒是锻炼得不错,而且脸圆面色红润,看着就不像是杀伐很重的人。高大叔继续刚才的话题,“这里往北翻过三座山,有一个叫卧龙的城池,商运还算是发达;走水路的话最近是列分,大名鼎鼎的散客之城,过往人群数量一向很大,但船行需一天。” 商蕊跟逸城,我该去卧龙还是列分找? 月一焦虑的表情引发高大叔的询问,月一回答:“我有两个伙伴在贼船上分散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并言明商蕊和逸城的特征,但高大叔摇头,表示没见过,而且他还眉头紧皱,说:“凶多吉少。” 月一激动跃起,高大叔让她缓缓,冷静下来才开始介绍情况,“你的伙伴是一名少女和男童,即使她们有一定武功可以自保,但仍是容易寡不敌众,保不齐会被抓到什么地方去。第一种情况,她们没有下船,一直随着船行到了列分;第二种情况是她们下了船,掳走她们的人很有可能会去最近的人群聚集地-卧龙。” 他的想法跟月一想的一样,但她只有一个人的力量,面对两个方向···还是找云盏帮忙吧,月一决定。 她告别高大叔,高大叔奇怪地问:“你不等你那个朋友了?” “他可不是我的朋友。”月一早就后悔听信他的话而跟商蕊吵架了,如今商蕊人不知道在哪里,再跟老刘混在一起就更对不起商蕊的苦口规劝了,月一说:“我准备去列分找找人,而且那里有我另外的朋友,或许他可以帮我。” 估计是没料到她不需要自己领路,高大叔有点错愕,“真的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吗?” 月一初感谢他救她,可是他表情略微奇怪,月一问:“呃•••高大叔你怎么了?”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一直羡慕会武功的人,丫头你年纪不大,只身行走江湖,看起来很是厉害。我呢,不瞒你说,也是有一些故事的人,但是想割离以前重新开始,一时不知前路在哪,想跟你走一段时间。” 月一犹豫,“我目前有事在身,说是自由行走也有点勉强••••” 高大叔说:“相逢是缘,但是缘也有尽的时候,如果到了那一时,我一定不纠缠,自行离去。”他态度诚恳,为人谦虚,虽然不是会武之人,但是人品不错,于是她对老高说:“好吧,你跟我一起去列分吧。” 他们定下计划,另一边先告辞的老刘也有自己的打算。月一不想知道的是,她自己“抛下”老刘,趁他没回来之前先行离开这里,但其实老刘把月一送至高大叔那里后,便早早告别了她。 老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当时水下隔绝了一些气味,但他还是灵敏地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那是来自魔的巫力残留。商蕊和逸城的消失不是没有原因,是有魔把他们抓走了。对了,老刘是一个伪装得很好的魔。 他奇怪的是,魔带走了商蕊和逸城却独独放过了自己,这是为什么? 原来魔界的强大除了修炼魔功以外,还可以通过吞噬比它实力更弱的魔兵魔卫来实现。弱等级的魔兵身上会被地域首领打下所属烙印,证明这一个小魔是他的资源,别地儿的头儿逮人就要看看他的面子,不会随意吞噬小兵,小兵的性命得以保留。但并不是每一个小魔都会成为首领的附属,像老刘这样的自由魔卫也存在,他们随处飘荡,是魔吞噬的主要对象。抓走商蕊和逸城的魔,从巫力上看比老刘强大,可是他却放弃了吞噬老刘来强化自己功力,而仅仅只是抓走了两个人类。 这是为什么? 人类对于魔来说价值并不如自由魔卫的价值高,因为吸收一个人类的内力远不如直接吸收另一个已经修炼了几十年、早将功力内化成巫力的魔卫来得直接和快速。所以那魔不吞噬老刘的最可能的原因便是,商蕊和逸城的价值比他更高,可是两个普通人有什么能耐? 老刘不得其解,便想一探究竟。所幸魔卫之间能凭借闻到的气味找寻到对方,气味可以在脑海中存储和记忆至少半月之久,他能从茫茫人海中寻到那魔,于是他径直赶往卧龙——那魔消失的方向。 他边走边忍不住自言自语,“月一啊月一,这可不怪我,怪就怪你太单纯了,人生的教训就是这么来的。”他怀里静静躺着的灵袋,便是装着月一丢失的无名剑的那只。 灵袋经过三手,先被小偷,后被船老大,最后入了他手。老刘掂量掂量灵袋,觉得有意思,“这个不凡物件倒是不错的转仙神器。”符合他想逆天从魔修仙的妄想,其实老刘对钱财没那么多执念,他给人的印象只是他的伪装,为了降低别人对他身份的怀疑。 他是魔,行走人间、不正统想成仙的魔,他这样一个例外,是注定不会被任何一类种族接受的,所以一切需要自己去争取和谋划。 老刘继续嗅着空气中的气味,“卧龙的味道很淡啊。”贼魔应该只是短暂停留了一下便离开了,已经南下去往不知名的地点了。半月的有效时间,追赶着他必须加快速度,他撸起袖子,“还得我使出点真功夫是吧?你给我等着。”便运功起来。 另一边,月一和高大叔一大一小上了艘小船,这是高大叔捡的旧木紧急拼凑而成,坐上去还摇摇晃晃十分悬。但好在他力气大,划船很稳,愣是没出啥问题。直到离他家越来越远,月一问:“你就不会舍不得?”毕竟是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地方。 高大叔说:“独身就是人在家在,房子早就不是庇荫的倚靠了,自身实力才是。” “这是你要学武的原因?” 他点点头。 一个中年人,自立门户,一定是遭受了什么吧,仇恨?月一不知道,也不问了。小船肯定是比不过大船速度的,但悠悠中月一倒是体会到了一番乐趣,舒缓了一日的疲劳和紧张。但她没有忘记那艘大船,踮着脚眺望前方,心里预计着赶到列分之时蒙面人早已不知踪迹了,又是错过。 可是远远可望列分码头时,他们却见冲天的烟雾翻滚弥漫一片,如一坨乌云密布眼前。河边码头的木桩、板子还有停靠的三两船只已经被火烧得只剩下残样儿。 高大叔紧张不已,问月一,“这样还上去吗?感觉上去会没命。” 月一犹豫不决,此时又听到熟悉的声音。 “上来吧。”来人是云盏!又是他!这次他仍着黑衣黑纱,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 “我又碰见你做事了?”月一揣度。 “是缘分,不能否认的缘分。”云盏透过面纱,有一个明显打量高大叔的姿势,高大叔莫名发颤。月一才反应过来云盏的震慑力其实一直很强,只是常常对她不显。她拍拍高大叔的肩,帮他卸去一部分压力,给云盏介绍,“这是高大叔,路上遇到的朋友。” 云盏不理,说:“走吧,到了再说。” 他将月一和老高引进列分中巷大道,此时沿路还可以看见房子、铺子保留着火烧之前的大概的模样,等越走越远,毁坏痕迹越发严重。到达打斗中心场地时,已经是无法想象原来样子的混乱,月一走过只能在狼籍之中蹑手蹑脚,她吐槽说:“这里是发生了爆炸吗?”也毁坏得太碎了吧。 云盏云淡风轻,“一些小喽啰哪里用得上这样的招数?” 中心阵地破坏得更加稀碎,但旁边的高楼却保存得完好,可见功者之游刃有余,月一暗自点头,是个狠人。 云盏吩咐手下先把高大叔带去歇脚地方,高大叔有些许紧张,看着进来的严肃汉子,感觉对方要绑他。月一安抚,“我一会就去找你,一定。” “好吧。”他依依不舍,跟陌生男子走了。 云盏和月一进入高楼二层,此地几间内室颇有雅风,随处镶缀着玛瑙和串珠,门帘和刺绣屏风也十分秀美。云盏自然地坐下,如往常沏茶,月一看见,忍不住笑,“你还是一样,到哪都来一壶茶,装得优雅极了。” 云盏也笑,继续斟茶。他说:“但上次一别,你却换了伙伴。” 唉,说到这儿,月一就难过了,她落座说了商蕊、逸城走散之事,“有一个请求,想让你帮我找找她们。”月一边说边不好意思。 “这事我会吩咐下去,让他们仔细留意。但你不必过于担心,上次我与她们交手,她们虽不是什么武艺大成之人,但一般的人还是很难伤到她们,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他继续说:“那搜商船已经被我处理,上面没有发现她们的踪迹,也没有打斗痕迹,死者应该都是些平民,她们活着的几率很大。” 既然云盏都这么说了,月一也放下心来,商蕊和逸城应该真的没事。 列分不知道在短短一天经历了什么,到处是废墟。但好在,地盘已经成为云盏的势力范围,月一在此可以好好休整,以及打听误的消息。云盏安排了月一和高大叔在列分的住宿后,去处理自己事情,临走前他告诫月一,“那人来历突兀,你还是对他有所保留一些。” 月一点点头,既然云盏这么说,她还是对高大叔警惕一些为好。 另一边,一直追踪巫力气息的老刘来到了璃南界内一处繁华小镇,气味最终指引他来到一处烟花之地门口。 他歪着脑袋,笑道:“诶?这魔还挺会享受。” ------------ 第十七章 魔争 此地名叫翠红楼,老刘看起来便不像是有钱人,门口招揽客人的女子们不拿正眼看他,甚至年纪稍大点的直接吆喝,“哪来的乞丐,跑到这里乞讨,也不看看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呸!” 口水直接吐到老刘脚边,老刘灵活闪躲开来,“唉,唉,唉,都是姑娘,怎么做出如此粗鲁的动作来呢,我看客人也不喜欢你这样儿的。” 那女子叉腰踮起脚尖准备开骂,老刘却遁了,“走咯,这地儿真不是我该来的。” 绕了一个圈,老刘来到翠红楼后院,“这里倒是墙体不高,溜进去也不难,只是这登高望远也同样把自己暴露在上,容易被翠红楼高处发现,魔与魔之间本就特有的磁场恐怕会添乱,不妥不妥。” 他背着手思索,“咦,这里居然有个狗洞!”正打算撩衣服时再次放弃,“这••有毁我的身份,还是算了。” 放下的衣物正好打下几片野草,黑绿色的草跟他破旧单薄的长衫相配。老刘拍拍脑袋,“忘了忘了,早就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还有什么身份可言?” 于是他哧溜一下就灵活钻了进去,起身时又顺势拍了拍自己屁股,抖落上面的泥土。老刘被自己的动作逗笑,“挺有意思的嘛,不尝试一次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结果就这?” 他笑意满眼,边从后院侍仆们的院子进到前厅,“要是剑诀兄在就好了,看见我钻狗洞他一定会瞠目结舌,可惜啊,可惜。” 翠红楼前半部分热闹非凡,越走人流越多,房间也狭小数量大,像是蜂巢里的一个个小洞,每一个欢声笑语都像是在酿造甜蜜。 老刘略施小计,躲过人群,直接从屋顶上追踪那魔的气息。红楼之下,每一片瓦砾都在忙碌,老刘没眼看,叹到“啧啧啧,人类啊,可悲的人类。”幸好只需片刻,他便来到了魔所在的房间,里面正乒乒乓乓作响。 老刘用月一的灵袋暂时挡一下自己的魔息,透过朦胧的窗户纸往里看,一个红衣、瘦小精练的八字胡男人正在宽衣解带。 他对着被飘纱挡住的人说着,“哈哈,今天就让你痛快痛快。” 床上女子激动回应,“唔唔唔•••” 老刘挠挠后勃颈,要不等这位同类办完事再跟他商讨?打扰人家正经事不大好吧,而且翠红楼也是在做正经门生,你情我愿的事儿他一个第三人掺和?这样不好不好。 他直接退出去,准备在屋顶上赏会月亮。 红衣魔在屋内,他看着被用了药点了穴不能正常言语的女子,犹豫着,“这•••哑巴有什么意思?”于是他解开了女子的穴道,女子被用了药还是不能起身。 这女子一被解开穴位便破口大骂,“你是哪来的瘪三,敢欺负姑奶奶我?小心你的宝贝,它可没多少时间了。” “哈哈哈,辣,带劲儿!我喜欢。”红衣魔越被骂越兴奋,连脱衣服都嫌麻烦,直接欺身而上,女子在身下挣扎,“混蛋!你给我起开,我••••” 屋顶上的老刘后辈一激灵,“这是商蕊那个坏丫头!” 他重新回到窗户外,飘纱正好被红衣魔撩起,老刘看到商蕊在床上哭得脸通红,边哭边说:“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哎呀呀,老刘搓手踌躇,怎么办,见死不救?月一那丫头肯定要难过了,商蕊这个坏丫头也只是嘴坏一些,不是心眼儿坏,小姑娘家家的遭这罪••• 可是,可是那红衣魔虽然看起来瘦弱实力不强,但他却实打实的在老刘功力之上啊。老刘耳边听着商蕊的谩骂,然后听到她挣扎半天无用后的放弃,变成小声嘤嘤哭泣。 老刘最后实在是下不了狠心,一巴掌把门劈开了。 “谁!”红衣魔反应迅速,但是也只是扭过头来,没起身。 老刘悠悠说到,“哪个域主手下的?”输人不能输势。 一出口便是行家,红衣魔起身,但也不慌,老刘外放的巫力不如他的强盛,他并不怕他有什么威胁,“呵,散魔敢在合魔面前蹦跶?你是哪个疙瘩冒出来的葱?” “我?你问我呀,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知道凶灵塔吗?” “哦?”红衣魔退后一步,面前这魔虽然实力不强,但若是真从凶灵塔出来的,那就不能小觑了。 凶灵塔在魔界中是很特殊的存在,它不属于任何一方域主,甚至域主合力也无法收服它。那里是一切魔的地狱,魔修的巫力会被塔极腐蚀,皮肉萎缩最后化烟。相传只有极少数人能从凶灵塔里活着出来,出来便是拥有逼至域主至尊的力量,而传说中真的有二魔从那出来。 但是红衣魔镇定下来说:“你不可能是他们?”他边说边上下打量老刘。 老刘也承认,“对,我确实不是。” “那你在这里废话!”红衣魔一个暗障术打过来,黑色的雾布将老刘包裹,眼看就要一吸一合把他吞噬掉。老刘信手一甩,“去。” 一个三转鬼封将雾布凝固,然后老刘一个响指打响,凝固的雾布便破碎一地。 红衣魔震惊,“你!” 因为老刘的实力不如红衣魔,所以不管他使出什么招式都不会比他的更强,何况红衣魔直接使出的是魔之间的最强吞噬法。他退后一步,“你到底是谁!” 老刘还是镇定,一点也不慌乱,“刚才还没说完,你看你,急这有什么用?我提凶灵塔,不是说我从那出来的,而是•••我是从凶灵塔出来的剑诀收的秘徒。” “这就更不可能了!” 剑诀确实是从凶灵塔中出来的二魔之一,他功力深厚不言,特别之处在于他是人入仙修又转魔修,所以身上有三种功法,一身融会贯通、互相成就,实力几乎可以和神力抗衡。但奇怪的是,剑诀神出鬼没,十年间几乎销声匿迹,许多魔都在传他已经去神界位列仙班了,更没人听说他有什么徒弟。 红衣魔不依不饶,“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他的徒弟?” 老刘咧嘴笑,在身上到处摸索,“那当然有咯,还有好多呢,我找找•••”摸了半天,都摸不出来个实物,红衣魔的耐心又耗费殆尽。 此时床上的商蕊已经从晕眩中醒来,默默偷听了一会。不说她看到老刘惊讶,听到他们的对话更是直接蒙圈,老刘是魔,而且这红衣服丑八怪也是魔••••而且! 老刘摸索了许久,终于从胸口处掏出月一的灵袋,明明刚才全身都摸遍了,最后却从最显眼胸口处掏出正主,红衣魔没来得及咒骂先被灵袋吸引,他支支吾吾说:“这这这•••” 老刘点一个大大的头,“对!就是它,这是我师傅给我的锦囊,我只要一打开他便会影出,本来我不想拿出这最高贵的一件来,结果其他的都不知道被我玩去哪儿•••” 商蕊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月一丢的灵袋在老刘身上!所以他一直在溜她们玩,但••眼下要是把他气走了,自己身上的软骨散还没药效过,目前只是暂时留住清白••••老刘,账先留着之后再算! 红衣魔信了老刘大半,眼下手脚都有点不知道怎么搁,“你•••您出现在这儿所为何事?”他礼貌得别扭,老刘受用。 他扬起下巴指着商蕊说:“这丫头我要了。” “你••您要了?”红衣魔不能理解,“这翠红楼姑娘那么多,您怎么想要我床上这个呢?我去找管事妈妈,重新给您找一个比她更美更柔的,好不好?” “不好。”老刘摇头,指着商蕊的手没放下,“就她,其他人不要。” “可是••可是••”这红衣魔也真是看上商蕊了,即使剑诀徒弟面前他也不愿放弃。他眼睛一转,老刘虽然是剑诀之徒,手拿灵物,但是自己也有一搏的机会,到时候••不只是姑娘是他的,连灵物也是他的,这就嘿嘿了。 红衣魔内心里打算,哪能瞒得过同样活得精的老刘。 红衣魔嘴上答应着,“好的,我这就给您挪窝。”背过身时却拿出自己的致命武器,“吃我一枪。” 那是一杆小巧的银色雀舌枪,适合身型不大舒展的他,红衣魔也确实使得游刃有余,几乎发挥出七分功力。老刘应对得艰难,毕竟实力在那。 但红衣魔的目标不仅在制服老刘上,还想夺他手中的灵袋。老刘自然不愿被他得去,躲来躲去都把灵袋护得很好。两魔打斗中把室内的桌椅屏风全部砸得稀碎,但因为红衣魔早就跟管事妈妈打了招呼,当时他贼眉鼠眼地说着:不管这屋子里发出什么样的动静,都不准给我进来,要是坏了我的好事••••不仅一分钱不给,大爷我还要砸了你们这小楼! 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屋子里动静巨大,外界却得到指令不准插手,于是红衣魔只有靠自己的拳脚。但他觉得自己应付得过来,嘴里一改刚才的尊敬,“哈,剑诀之徒也不过如此,我看你说的影出也只是个噱头!”说完便一枪挑起灵袋的开口,把两端的绳线挑破,“让我看看里面有何端倪!” 灵袋破,但无名一直处于休眠状态,所以以银剑姿势平平显出,银光也未闪烁,宛如死剑。 老刘看剑出,更不能让红衣魔得到,所以不管不顾上前握住剑柄,“哈呀!”大喝一声使出剑术。老刘是魔修,与灵气本应不和,但他跟剑诀相识后,对仙修感兴趣,一直致力于魔修转仙修,所以对于仙术皮毛略懂一二。 他大开大合,一剑划空,休眠的无名剑本身的魄力也将墙壁劈开一半,恰好对面直立拿枪的红衣魔遭殃。床架衣柜还好,红衣魔的状况最惨,他被生生拦腰砍断,身子变成两半。此时腿还站立,上身翻转倒地,两段横截面处正咕咚咕咚冒着热黑血。 商蕊惊讶的嘴是真的合不上了,她想开口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可是不等他们缓神,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厉吼,“是谁杀了我的老幺!” 老刘和商蕊面面相觑••• ------------ 第十八章 新翰老魔 商蕊最先反应过来,“快跑!” “来不及了。”老刘握紧手中的无名。 果然,一个红胡子老头身影凭空出现,他下巴红色的胡须几乎拖地,头周围一圈帽衫的白毛衬托出浮肿巨大的脸庞,再加上他还穿着红得发蓝黑的厚袄裹住自己水桶腰,看起来油腻又猥琐。 甚至比老刘猥琐多了。 红毛老魔见老刘一个散魔在这里蹦跶,而自己的溺爱养大的老幺已经死翘翘、僵硬成石,顿时气绝,全身的红色都变成火焰燃烧起来,“你居然敢!看我不把你吞噬化为干尸投入风火谷喂秃鹰。” 老刘虽然杀了红衣魔,暂时解救了商蕊,但逸城人影却不知道在哪。如今红毛老魔又对他穷追不舍,他只好带着商蕊四处逃窜。 “他追上来了,怎么办?”商蕊边跑边往后看,红毛老魔就算虚影现身需要点缓冲时间,但所拥有的实力还是远远在他们之上,这样只是逃之后也必有大祸。 老刘也在想办法,可是他实在脑壳痛,这这这•••杀了个小的,来了个老的,也是他没遇到过的情况。他边跑,手里还攥着月一的灵袋,商蕊一把抢过,老刘转过脑袋说:“诶?怎么还顺手牵羊?”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你个小偷。” “咱们现在可是在一条船上的,信不信我把你丢回去,让魔跟你对对招。” “你!”哼,商蕊扭头不理他,但两人吵归吵,手却牵得紧紧的没松。灵袋一进商蕊手里便感觉像是回家了,月一跟商蕊朝夕相处,连带着无名也对商蕊的气息十分熟悉,察觉外界的不安分,无名也懂事的微微闪动一瞬光。 “诶?无名你醒了?”商蕊看着灵袋闪烁,欣喜不已,但回应她只有单调的光亮,“无名,你醒醒啊,关键时候求求你救我们一命好吗?” 无名不回答,老刘取而代之,“没想到,这个袋子还能说话,不对,还能理人?意外,新奇,有意思。” 因为无名不救他们,他们只有自救。老刘叹一口气,“看来只有硬碰硬了。” “你有办法?那你不早说。”商蕊吐槽,老刘看起来不靠谱,但绝对是有后路的人。 他们一路逃,早从房间天窗位置逃到了无普通百姓驻足的郊外,此时老刘一个刹车,转身正对红毛老魔。 红毛老魔追得气喘吁吁,像一个真实的古稀老人,身子骨并不硬朗,他说:“嘿,看你们往哪儿跑,我新翰老魔一定收拾你们两个渣渣。” 红毛老魔,也就是他自述的新翰老魔,抬起手来就是一记风火谷的名招——天风之。做一名散魔到处行走,对各处的名技有一定了解。这天风之是一种带火气的风术,火烈招快,速度可达风的程度。 老刘心里有数,这一击绝对不轻松,旁边商蕊急促,“快使出你的绝招啊。” 绝招,我的绝招?老刘全身上下恐怕最值钱的就是这个东西了,他掏出剑诀兄留给他的唯一信物。这是一只玛瑙锤,外表是小巧精致的装饰物品样子,看似平常不起眼,但它其实内里蕴含了亡灵塔的数千亡灵之戾气,耗费了剑诀兄长达一年时间才提炼出几滴精魂藏进了这一小小的观赏物件内,为的是缓解亡灵塔灵漫的危机。玛瑙锤辗转最后到了老刘手里,他本不想拿出这个东西来应急,虽然它的能量巨大,但剑诀兄莫名失踪后,就只有这一个东西上还沾有他的气味,于他不仅是个念想,还是找寻他踪迹的重要导航。 没了可就没了···不行,不能用这个! 老刘还是决定要把剑诀兄找回来,不管天涯海角。于是他又重新把玛瑙锤揣回去,商蕊急得跳脚,怎么不用了?要不要自己上去夺来用,可是怎么个用法也不知道。 此时他们犹豫着,而新翰老魔的天风之已经带着热气猛烈攻击了过来,商蕊体内的软骨散还剩点药劲儿,但她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赤手空拳击打着空中翻腾过来的炎浪,“嗨呀!”却被热浪直接打翻摔倒在地,除了摔个狗吃屎,还把头发烧得焦黄、衣服燃出黑边。 用巫力老刘比不过,他只好使出半吊子仙术,妄图以仙制魔。他反手两掌合,使出千斤力由后向前,像是在抵挡最强劲的力量,脑门上渗出热汗,功夫不负有心人,掌心渐渐生出灵巫力来,可借机辅佐他的天目昭辉,使之迸发出更强的力量。 新翰老魔见多识广,知道能让巫力与仙术结合的魔,如今魔界只有一个,那便是大名鼎鼎的剑诀。他看到老刘的举动,惊讶不已,“你是剑诀•••的谁?”他直接否认老刘是剑诀的可能性,还左右分神应对着这一招。 新翰老魔毕竟是作为四大域主中飞飙魔尊旗下名声响亮的百魔之一,即使位列百名末尾,也有着他独到的功法。冥魔六道炮接力天风之,风云炎卷中六道黑烟裹挟的冥弹悄悄击来,每一颗弹药都可媲美几十魔兵合力的威力,其力非凡不可小觑,力量之大可以将山川夷为平地。 不行了,老刘应对不过来,他眼一闭,不想看,也像是关闭自己想要倾泻的泪腺,于识海黑暗中他对剑诀说:“兄弟,一定等我来找你。” 然后将玛瑙锤扔至空中,一瞬睁眼,“捶出百万亡灵现!” 商蕊张嘴,惊讶得喊不出来,这一锤也过于厉害了。 锤出顿时天空白转黑,他们耳边开始呼啸着冤魂厉诉,整整百万人的呐喊响彻四周,响彻他们的脑海,人影憧憧来往不绝,却是生生把他们仨牢牢圈在中心一角。 老刘搂住商蕊,护住她的耳朵和脑袋,自己也咬牙挤眼不闻不听。 亡灵塔死去的魔们可不是盖的,当初一个个实力都不差的魔信心满满地踏上去亡灵塔探险的求强之路,却都被各种各样的障碍绊住了脚,最后丢了魔志。在那里失败一次便是永恒,那里的死法也比风火谷喂秃鹰可怕多了,可怕的寂静,给世界留下的最后一物只是空气中似有似无的腥气儿,短暂的一小会。老刘见过那场面,此后一年不能见血腥,每晚每晚做噩梦,失魂落魄耗尽心神。 所以能从亡灵塔出来的魔,其实力可至魔界第一,剑诀是其中一个,另一个是谁并没有确切答案。魔界在传,那个魔便是神秘莫测的魔主,因为据说魔主不只是上届魔主亲传而已,更是因为他的实力上乘早已达到媲神程度,所以才位居魔主之位,从理论上看亡灵塔不在话下。 短暂的时间,仿佛过去了一辈子。直至声音散,老刘才敢睁开眼,才敢松一口气。剑诀兄的能力自己绝对相信,这次新韩老魔铁定没命。他松开商蕊的肩膀,想在浓雾中找回视线。 “吃我一炮!” 可是新翰老魔却还没死,百万亡灵居然还给他留了最后一丝魔志。他死性不改,拼了老命也要给杀了自己爱子的老刘一击,即使是同归于尽。 老刘睁眼才片刻,便被新翰老魔正正击中,他“噗通”倒地,嘴里鲜血喷洒一地。 商蕊上前扶住他慢慢瘫软的身体,“怎么样?”老刘没力回答,新翰老魔哈哈大笑,“你个小儿,不管是剑诀的谁,今天我要让你给我儿子陪葬。” 老刘右手微抬,去够商蕊的手,张不开嘴只细细发声,“接下来靠你了。” “我?”商蕊活动筋骨,软骨散几乎殆尽,但手刃一个魔,她还是有点怕。见她这样,老刘挣扎匍匐,“想想逸城。” “对!”商蕊醒悟,眼前两魔各躺一边,她向新翰老魔的位置走去,边走边说:“说,你那丑陋儿子把逸城弄去哪儿?” “哈哈,可怜的人类女人,你以为我如今只剩下一口气便杀不了你?你错了,魔的身体可不是人能比的,我轻松一根手指便••••”新翰老魔还想故技重施,“一炮··炮··” “那这样呢?”商蕊打断他,掏出无名,拔出剑鞘,此时银色微光在昏暗环境中熠熠生辉。 “什么!灵剑!你怎么会有灵剑?” 商蕊身离他坐地位置一尺,但剑抵他喉咙,“说吧,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可笑,黄毛丫头也敢骑在我头上,就算你有灵剑也伤不了我,你可小心一些,我•••“ 商蕊没动,但无名自行,仿佛它也十分看不惯这魔头的作态开始恼怒,剑柄没有进退一毫,但剑发出的魄力却直接腐蚀到了老魔的颈部上。 “刺啦啦”老魔的脖颈便流出黑血,他捂住伤口处,“你••不可能,这是什么剑,你是什么人?”叫嚣的新翰老魔喃喃自语,“不可能,普通的灵剑怎么可以抗衡百魔,除非••除非它早生千年,混沌一世,早于新魔界起始之初,你你•••有灵脉?” 他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商蕊剑推一步,老魔脖颈更是快要断裂开来,只剩点皮肉粘住骨头表面。 他终于开始说实话,“我••我不知道啊,我那宝贝儿子••哦哦,就是那死去的魔,他召唤我赶来这地儿,说是有好消息,还说什么我不再需要担忧被剔除在百名之外了,有了这个宝贝一定可以晋升中上层魔员,我这才屁颠屁颠儿赶过来,谁知半路中预感到他的不测,这才直接影出与你们碰上,我也是倒霉••••”生死面前,他也顾不得自己儿子的性命,只唉声叹气自己遭了殃。 不远处倒地缓神的老刘比商蕊知晓魔界事情多,所以他听到新翰老魔说这些便明白了大概。老刘伸长脖子,远望着说:“他之前可有跟你透露过宝贝具体是什么吗?” 老魔摇摇头,“没说啊,咦?”又皱着眉思索一番,嘴巴大张像是要开口的样子,商蕊不自觉凑近,老刘也慢慢爬了过来,结果新翰老魔露出一个邪魅之笑。 中计了!老刘暗道不好,而新翰老魔竭尽全力使出了他的最后一搏,“流沙漩涡,去!” 随着一声令下,空气中可有可无隐藏着的黑雾仿佛突然沙化,一粒粒尘埃变成一个个实体,彼此再堆积聚拢、旋转下陷。商蕊和老刘视线被挡,脚步虚晃,腿更是无法抽离出把他们往下拽的黑沙。 “啊啊啊!”最终商蕊被黑沙卷走,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留下最后的惊声尖叫。 新翰老魔看到自己得逞,蹒跚几步站立起来,满意地拍拍手,说:“就剩你了,你•••我另有他用。” 于是他使唤剩余的流沙漩涡牢牢裹住老刘,这沙绳比捆仙锁还灵动,不给老刘一点松懈、可逃的机会。老刘摆脱不下,新翰老魔惨白的脸色又随时间稍稍恢复了不少,他拍拍身上的沙土,也不打算给自己的儿子收尸了。 他说:“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那丫头不是找人吗?我这就带你去,我的同类。” ------------ 第十九章 下落 列分城内,月一和高大叔暂住下来,仅仅通过半月便熟悉了城里的各个大街小巷,而这看似不大的地界,却内里大有乾坤。 列分遗留下来一个忠义堂,如今已被云盏接替过来。 这个忠义堂,由一位神秘的过路之人创立。当初他来到这里时,列分远不如现在的名气大,只是一个由众多闲散不成气候的武学人或坑蒙拐骗、或游手好闲勉强维持生计的一个经营场所,也就是各个小黑市的聚集地。 而他来到这里后,凭借不可比拟的强势之力一举创立了忠义堂,将这些散客收服、训练、严加管教,形成如今江湖散客也独当一面的现状。可以说列分的成功,一切要归功于忠义堂铜墙铁壁式的保护和防御,让浮躁的人也慢慢沉淀下来。 如今忠义堂还是由三名堂主镇守,背后却换成了云盏的直系属下——石华坐镇。目前列分的任务发布、散客管理以及解决外城对列分人的打压等事全由他处理,由他向下每一位职位可视情况调整。也就是说堂主之位也是可替换、竞争上岗的,一切将就公、靠实力说话,只要你实力足够,便可挑战旧堂主然后取而代之成为新的一方堂主。 这种机制使得忠义堂内人人勤奋练功、钻研武学,不搞些偷奸耍滑之事,整体氛围十分融洽。 月一在此借住期间还正好碰上每月一次的大乱斗会,她兴致勃勃,说:“这热闹必须得去凑一凑啊。”便拉着高大叔让石华带路出发前往。 大乱斗在忠义堂算是小有规模的一次比试,人人可参与,无阶级、正邪之分,打斗之中你甚至可以用暗器、毒药等,只要你能赢,之后便可拥有和堂主单独比试的机会。成,新堂主;败,堂士中的英雄,怎么都不亏。这样一个能重新在江湖上拥有姓名的机会摆在面前,每一个人都不会拒绝,所以每次大乱斗都有上千人参加,场面热闹非凡。 在外堂主的身份几乎可比拟大宗门派里的首席弟子,甚至是长老身份,可是列分人积极参与进来,不仅是因为这个“有利可图”的原因,更是因为他们这些被驱逐出来、早已习惯单打独斗的人对列分感情深厚,列分收留了他们,重新给了他们家的温暖,只要成为忠义堂之士,便更是多了内部团结、一致对外的兄弟,这才是愿意为它赴汤蹈火的最重要的原因。 也因为此,云盏接手过来,几乎未动下面的所有人,只秘密接触了忠义堂上层,“大清洗”也只是把忠义堂越洗越干净、强悍了,毕竟背后有云盏支持着。 月一听完原委,更加跃跃欲试,她问石华,“我能去试一试吗?大乱斗感觉很好玩。” 好歹是一次见血封喉的正式比赛,被月一当成了游戏,石华无语,眼前这位事儿主是主君特意派给他的任务,他不敢马虎。于是石华对眼前的小姑娘说:“月一姑娘,你还是先旁观一下战事,再决定要不要加入混战为好。” “那好吧。”月一听劝。 于是月一和石华,还有高大叔在忠义堂擂台之上落座,观赏下面的战局。月一坐下后便嫌弃,这座椅安置得太后面了吧,什么都看不见。于是一个劲儿地抻成脖子向前望,高大叔也同样动作。 月一问:“高大叔你也好奇?” 他诚实点头,“没见过这场面,好激动。”还两手握拳在腹前舞动,对于自己乡巴佬的样子不以为意。 看起来蛮单纯的嘛,月一不知道为什么云盏让她小心高大叔的为人,摇摇头继续看下面的人乱斗。此时下面闹得风风火火,月一看得实在手痒,这时石华提醒月一往后看,“月一姑娘,我给你引荐一人,这位是堂主之一的影。” 月一转头便见一个瘦长的细高个静静杵着,他不说话,只微微颔首。月一默默打量他,他实在沉默寡言,但身上却散发着沉稳的睿智,令人莫名肯定他不是实力弱的人。 月一挑眉,“切磋一下?” 影抬眼看向石华,石华点头,“那就让影跟月一姑娘比试比试吧。” 另外两位堂主也来了,但没得石华指示,只在一边等候。他们见平时不常见到踪影的华老大只是恭恭敬敬在月一身边伺候着,一时对这个小姑娘有些其他猜测。林悄声说:“这丫头什么来头?” 扬摇头,示意他住口。 不怪他们这样想,连影也是同感,所以他根本不敢对这个小姑娘下狠手,只一味躲着。因为他擅长快,修速度之学,所以可以令月一根本无法靠近他身。 月一几番切磋之下发现了他在躲,生气地说:“你要是不认真和我打,我就让石华收拾你。” 她直呼华老大的名字,还可随意安排处置华老大!影害怕又无语,这场所谓“讨教”打得他十分憋屈,旁边站立的两人忍不住“扑哧”笑出来,平时可难见影受此委屈,这个机会要好好把握,他们窃窃私语,对影品头论足。 影跟月一对招之下,疑惑:她使的这是什么门派的功夫?但又多了一些思考,看得出来月一在武艺上是有天赋的,也受过良好的武学教育。虽对招来回之间少一分果敢,但难得的是很善于思考,巧用奇思。若是好好教导一番,再与其他的技巧配合,武艺将会添砖加瓦,达化腐朽为神奇之效。打打闹闹中影找到了和她比试的乐趣,手上不改行拳之间的灵活性,但减少了一些力量的传递,在三两拳中“敲打”月一。 “这是?”影在教她东西! 月一看出来了影的好意,这人居然在实战中教授她招式,她意外至极又被带着一点点学起来,石华慢慢抚平了皱起的眉头,两位堂主也站到身后,为月一叫起好来。 一番下来,月一拱手,“多谢堂主指教之恩。” 影本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但破例赞扬了她几句,“你挺不错,继续努力,可以更好。” 堂主中更为活跃的林也看出了月一的优秀,开口说:“姑娘要是想精进一下,我们忠义堂有一位一直不出世的老前辈最近回堂了,他看眼缘收徒的,眼光很高。我们几个有时会被他指点几句,短短一言便可解长久之惑,实乃有益,有机会你可以去碰碰运气,有益无害。“ “有这样的人?什么长辈?”月一转头看着石华。 石华跟在月一身边,谨记主君的提醒,不仅是保护月一的安全,更是随时提防着老高。这时经由月一询问,他只回:“此事得看老前辈的情况。” 月一了然,这哪是看老前辈的情况,明明是看真正处于幕后主使云盏的指示。但她也不为难当属下的石华了,只点点头,“我拭目以待。” 他们消磨时光,下面的大乱斗也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但堂士们的热情还在场馆里飞扬,有掀翻屋顶的阵仗,最近半月他们都是这个状态,声音高亢能震碎耳膜。 因为前线传来的好消息让他们明目张胆有理由庆贺和撒欢,起初是云盏清理了一些烂虫臭虾使得忠义堂的精兵更强,正好城外来了几拨打列分的坏主意的门派,他们多番来犯,可都是兴冲冲地来,灰溜溜地离开,被忠义堂打退了回去。这事无形中给了下面战斗的忠义人一颗定心丸,每一个忠义堂之人心中都有一股气,这股积少成多的信念告诉他们:我们很强,我们很安全。所以每一个人都信心百倍,更加团结一心。好似无论外面的敌人有多么强大,他们心中自有百战百胜的士气,锐不可当。 月一和高大叔这两个外来汉,亲历这一情形只有震惊和佩服的份,月一对石华竖起大拇指赞扬,“厉害厉害。” 石华谦虚,“都是主君的功劳。”堂主们是不知道云盏的存在的,他们只听命于石华,所以石华只有和月一在一起时会自然提及云盏。 这日石华来找月一说:“之前提到的那位老前辈今日有空,你可随我去拜访他。” 石华说着话时,月一正和三位堂主在一起,因为近来熟悉了许多,所以常在一起会面,更因为高大叔也交了自己的朋友,月一落得一身清闲,常常清闲没事干。她直接从椅子上站起,“那走吧。” 石华点头,三位堂主也想跟去,但石华说:“今日不妥,前辈只见月一姑娘一人。” 月一疑惑,三位堂主一贯听令,林对月一说:“等你回来,让我们看看你的新能耐!” “好嘞,约定!” 月一跟堂主们虽然有一定的年龄差,但她大大咧咧惯了,几位堂主也对她亲切有加,彼此之间倒形成一种莫逆之交的感觉。 石华一边给月一带路,一边闲聊说:“你带来那位朋友交了新的朋友?” “对啊!我常在忠义堂闲逛,他也就跟几个忠义之士混了个脸熟,别看他只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身体里没有一点内力,但交朋友能力一绝,再加上憨厚老实、耿直爽快的心性,很快交到新朋友也正常啊!”月一大大咧咧地说,石华在心里暗语,回去一定要给云盏汇报。 他们走着却接到消息,“云盏回来了?” 本不应该在列分的云盏不按计划提前回来了,而且一回来便约月一见面。月一正跟石华同行,立马掉头方向往云盏那儿去,这··一定是有商蕊和逸城的消息了! 云盏不拐弯抹角,一来就给月一看手下发来的信件。 月一一字一句念着,生怕错过,“璃南境内翠红楼有魔息出现,延伸至当地郊外•••一名外来女子,形貌类似,男子信息无··”看完全部,月一说:“魔息?上面也没说是不是商蕊和逸城呀。” 云盏解释,“我派出去的人没见过商蕊和逸城,所以只是猜测那个女子可能是商蕊,而关于摩息的事•••其实跟我们有关,有一事我未与你说,你看看这个。”说完还是掏出那个碎片锦囊。 “这有什么•••不对!” 碎片锦囊即使未打开来,也能看出纯白色的布匹外部隐隐泛黑,云盏皱眉问:“你能看见吗?” 黑色似有似无,月一只感觉灰扑扑,但云盏却有最敏锐的觉察,他说:“这上面便是魔息,我很确定锦囊近来没有遇魔,所以猜测是你的无名出了问题···它遇上魔了,在给我传递消息。” 无名,和商蕊逸城并不是同一时间不见的啊,怎么会?月一苦恼,想不通。 云盏握住月一不安分的手,也挡住她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即使不为商蕊和逸城,为了你的无名,我们也得走这一趟。” 见月一还没有被安定下来,云盏脸色增一分温柔,“不是还有我吗?我能解决。” 听到这话,月一抬头定定看住云盏。 ------------ 第二十章 云盏的心 信上所说之地在璃南境内,所以他们要从列分出发南下赶往那里。月一催促即刻出发,不想耽误太多时间,于是云盏只带石华一个手下,三人便上了车马。 一路颠簸,中间甚至没有歇息,到了这个小城也没有落脚客栈,她们径直来到名叫翠红楼的烟花之地。 翠红楼还是那般热闹和姹紫嫣红,人员流动也巨大。 月一看着楼牌,“我不信商蕊被带到这里却没有反抗,这绝不是普通的青楼,背后肯定有玄妙。”这里丝毫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似乎坏人没有出现过。 此时他们初初靠近翠花楼,一股劣质的香气就扑面而来,月一捂鼻,“好臭。” 云盏细心地递过来一张手帕,动作示意她堵住口鼻。他鼻头微动,仔细辨别着,“不对,香粉味中有魔气。” “真的?”月一说着话,不自觉把手帕落下,云盏帮她重新戴上,说:“小心为好。” 云盏很确信魔息存在过,他回头望向石华,石华点头先行去刺探一番。这次出得匆忙,只有石华一人跟随,对于月一的安危问题,他只有自己多承担一些。 但云盏有信心,即使遇上更大的阵仗,他也不输。 石华去打探一趟后回来禀告,“翠红楼内各屋都没有商蕊姑娘的身影,恐怕已经离开。”他的言外之意是此地已无线索,云盏没有必要再多费力气搜索了。石华的武功不错,也当云盏的左膀右臂时间挺久,因此他的话很有分量。 月一不愿放弃,她不自觉拉云盏衣袖求他,“我们掳一个人问问,可好?” 云盏在石华和月一两人的脸上动摇,最后还是屈服于小姑娘,“好,我们亲自去看看。” 听到这话,月一快跳起来,“好!” 凑巧,他们也走的是当初老刘混进翠红楼走的那一条路,中间正好会穿过伙房,可惜他们进入的时辰不对,没看到厨娘一类的闲人。 “这不是就餐时间,可能在外面伺候去了。”月一对云盏说,眼里的意思是:对吧,我们继续找,不能在这里打道回府。 云盏看月一这一问三回头的架势,知道她心里强烈不安需要找点依靠,所以依她性子来,展现出出奇的柔和,他甚至抚摸月一的小脑袋瓜,说:“对,我们再往里走走。” 就算月一只是胡闹,这一趟是无用功,只要月一高兴,瞎折腾一番也挺好。云盏不知道,他在无形中渐渐失去原则,一个领导人无时无刻讲求效率、付出和收获的原则。 更有,他们俩不自觉中彼此言语配合着,连身体都神奇地靠在一起。石华在后面跟随,看到这一对连体背影,默默沉思。月一对主君来说•••很不一样,不像是妹子,倒像是•••哎呀,他把快要脱口而出的惊讶生生咽下去,但晃动的眼神透露出他的激动。 前面两人默默行走,但走呀走也没见到仆人,倒是找到了一位独自在房间内梳妆的年轻粉衣女子,就是她了! 云盏分配石华去翠花楼前台查找记录,看是否有可疑之人住宿,他和月一单独行动,轻飘飘潜入了这间房间。云盏一进屋直接提刀扣住了粉衣姑娘,而月一更是趁机将刚才用过的白手帕堵住她的嘴,然后云盏得机给她点穴。两人配合默契,只消消花了一点时间。 粉衣女子一瞬间动弹不得,脸色大惊,双眼瞪着他们。月一反应过来,凑到云盏面前耳语:“怎么办?忘了伪装,她看见我们了。” 云盏不以为然,揉揉有点痒的耳朵,对月一说:“没事。”又转而对女子说:“杀了。”一前一后两句话的情绪千差万别,一个温柔,一个凶狠。 女子脸色已经发青,月一有了云盏在浑身放松,她甚至跟女子闲聊,“你也听到了,他可凶了,千万别惹他哦。” 粉衣女子迟疑,不知道月一是什么意思。月一继续说:“乖乖地回话,才不会有性命之忧。”说完还看向女子,女子迟疑愣是不懂。 月一抿嘴,“苯!”女子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于是月一说:“乖,我问你哈···” 月一装作老道的样子让云盏忍俊不禁,但在这样一个严肃场合,他还是专心于正事。 月一问到,“近来翠红楼有没有新来的姑娘,大概十八岁,比我高一点,长相漂亮,会武功,身边还跟着一个十四岁的男孩。” 为等女子回答,云盏手指一翻暂时给她解穴,却见粉衣女子刚被解穴便跳起来后撤,嘴巴张大呼叫。月一暗叹不好,幸好粉衣女子根本没喊出声来,云盏便直接劈刀砍下了她一只手。她还是发不了声,呼救无望,绝望地在室内无处遁形。月一上前拉她另一只干净的手臂,把她带回落座。 云盏说:“再耍小伎俩,你就没命,我说到做到。” 可怕的云盏再次出现,屋内好像都冷了几分,月一也被吓得发抖,粉衣女子更是直接默默流泪,婆娑着泪眼狂点头。云盏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扳开她的嘴,“说!” 这次是真的解开了她的哑穴,刚才只是试探。粉衣女子说:“那位姑娘和男童我都没见过。” 云盏的手又抬起,刀上的鲜血还在滴。 眼看着他又要发飙,女子连忙补充,“但是!几天前,翠红楼内有一个逃单客人,来历未知、要求奇怪,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想找他。” “继续说说。”云盏微微拿开刀柄。 这事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女子激动地为事情增加细节,“那位客人来的时候说自己不差钱,只要妈妈给他个空房间,不去打扰他,次日便可得一粒金豆子。妈妈觉得这样一桩便宜事情一定不能错过,对我们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去东区厢房附近。她还说什么现在的人就是有一些奇怪的喜好,都懂得起···” 云盏严肃,“说正事。” “哦哦哦,好的。我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在床上卧病,住的院子正好在东南区域,没有被妈妈赶离屋子,所以应该只有我一人听到了那晚的奇特。忘了是几更的时候,我睡得正迷迷糊糊,听到了一声巨响。那声音不像人发出的,像是野兽的声音,嗯•••有点像龙啸,我其实不知道龙叫的声音是什么样,就是觉得能发出这么大声的肯定是庞大厉害的动物,所以猜测是龙。 除此之外,还有细微女子的声音,惨烈渗人,吓得我用被子捂头不敢钻出来,担心受怕了一晚上。天亮时,听到姐妹们行走的声音我才出来,我问她们可有听到什么动静吗,她们也摇头。我还怀疑我听错了•••后来就是妈妈骂了好几天那个大人物,据说他逃单了,根本没付钱。” 月一提问,“有给你说来的人是谁吗?” “这个!这个我不好说,妈妈支支吾吾,说来的不是人,是••••”她用手指了指天。 云盏一直默默思考没再说话,月一不解,手指天,问:“这是什么?” 粉衣女子沉浸在回忆里,手舞足蹈说:“是神,天上的神!”说完又觉得自己鲁莽、直言不讳冲撞了神灵,悄悄闭上嘴,眼珠子转溜看着房顶。 什么神?古怪!月一转而看向云盏,想听听他的意见。云盏得空问女子:“翠红楼里有没有密室、刑罚之地,或者是地窖之内的?” 粉衣女子想了想,“刑罚之地倒是有一个,但是早就被废弃了,据说那里死过人,早就用泥土密封起来不让出入了。”她还给他们指明了地方,就被云盏重新点穴禁言了,眼看他下一个动作就是抬刀,月一挡住刀柄,不忍地说:“要不留她一命吧?“ 云盏默默看了月一一眼,然后劈晕了粉衣女子,没杀她。 按她指示,刑罚之地在废弃的西苑,因为如今楼里的人已经不往这条路走,所以他们来去都比较方便。石华也从前院回来复命,他说:“主君,翠红楼有怪。” “哦?”云盏止住脚步。 月一在西苑里到处找刑罚之地的入口,苦恼、急躁正想让云盏帮忙时,一转身看见他们俩严肃地站在一起,月一问:“怎么了?” 云盏示意她走近,然后拿出一封信,说:“有人留了一封信给你。” 月一打开一看,居然是老刘写给他的信,上面说:“月一,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希望还来得及。我追踪掳走商蕊和逸城的魔来到此地,本打算救人但无奈技不如人反落入他手,商蕊已丢,逸城在新翰老魔身上,你注意安全。” 月一呆住,石华解释说:“这封信藏得很好,我也差点错过了,信上所言我断定为真,目前担心你这位朋友•••情况如何。” “我的朋友,我的朋友••老刘!”月一没忍住哇哇大哭,心中恶骂老刘不厚道,有他们的消息怎么不告诉她一起救呢,非要单枪匹马,这下好了•••她不知,当初是谁厌恶了这个狡猾的老头,誓要与他分道扬镳来着。 月一边骂边哭,脸皱成一团丑陋不堪,云盏帮她拭泪,嘴上又给她一个刺激,“信上的魔息新鲜浓烈,你这位朋友的身份八九不离十也是魔。” “啊?”哭唧唧月一挤成一条线的眼睛猛地张开,嘴里不自觉打了一个嗝,“你说什么?” 她明明听到了,但是不敢相信。云盏说:“我说你的朋友是•••” 突然,他怀里的锦囊剧烈震动,蒙着云盏的外衣还能看清楚跳动的形状,月一被它吸引,直接上手抓住它不让它动。 这个位置离云盏的心脏很近,月一几乎擦着他的心口抚摸,云盏没来由地心脏暂停几下。他“咳咳”两声,说:“锦囊有感,无名就在这附近。” 月一破涕而笑,“真的?”鼻涕都吹成一个泡泡。 诚然如此,沉睡在刑罚之地的商蕊静静,无名在她旁边默默陪伴,用尽可能的暖光照亮她的梦境。 ------------ 第二十一章 梦显预兆? 不只是用锦囊指路,云盏还从怀里摸出一个古老铜罗盘,他说:“这是万里长虹盘,可追踪魔息。”然后手捏一个秘诀,嘴里再默念神秘语言。一束金黄的光便从万里长虹盘里射出,初只是模模糊糊的状态,后来越来越清晰,只片刻后便形成一束很实的光线。 月一指着东南角一个窗户下面,“在哪里?” 云盏睁眼,看到具体位置点头。 不疑有他,月一飞跑过去刨土,直接乱发泄一通,倒真让她找到了一个上下被石板密封严实的地窖。云盏内力打开后,一大群蝙蝠飞出,差点撞上月一的脸面。 “噗!” 云盏用手帮她掩面,“小心一点,魔息可侵蚀。” 这个地窖入口很小,周围都是沙土积起硬成土块的硬墙壁,月一问:“可不可以点火?” 云盏本就搀扶着月一的手臂,此时离她特别近,几乎是贴身靠着,月一知道他是在保护自己,很是感动,此时没想起自己是女子的事实,她对云盏的靠近甚至有一种亲切感。 得到云盏肯定回答后,月一点起烛火,一些蝙蝠遇光一哄而散,而有的莽撞也在靠近月一时被云盏一一击灭,云盏安排,“石华去前面看看。” “遵命。” 月一和云盏在后慢慢观察周围,一点微弱的火光照路。这里很是狭窄,路径也弯弯曲曲,走几步便见一副白骨,月一数了数,至少有三十具。仔细观察甚至会发现,这些白骨都是骨架娇小的女子,月一感叹青楼也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不比江湖好混。想到刚才的粉衣女子,是否也有自己的一腔悲情? 商蕊,商蕊也是•••希望不好的事情没有发生。 这一段时间月一深刻反思自己,也恼怒自己不擅长表达情感的性格不好,她总是被动交朋友,等着别人主动跟她交涉,与其说是信奉缘分,不如说是害怕得不到。就像被父母抛弃一样,友情会不会?她不敢想,只想当个逃兵,所以她总是等到十分确信后才敢喜欢上别人。 和商蕊、逸城的相识曾经以为是意外,或是水到渠成,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商蕊和逸城的陪伴是她内心渴求的,不可缺少的,她需要她们。她孤独、单调的生活,幸亏商蕊和逸城出现了才如此多彩、丰富。 所以,一定要找回她们,然后更好的对待她们! 大师兄临下山之前让她在玄念山上多交一些朋友,她当时还很鄙夷,觉得世上不会有人真正懂得自己,所以宁愿不要也不要将就。可是“懂得”是双向的,她不付出真心,便不会收获真心,商蕊和逸城一味的对她示好,她也必须把自己交付出去,才对她们是公平的。可是商蕊和逸城还能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月一心里想着这些事的时候,眼泪一直没停,她不知觉,但是云盏却借着火光看得一清二楚。他突然觉得喉咙很干,心湿漉漉的也缓解不了这种不适,只有不断吞咽口水来试图让自己好一点。 石华这时回来了,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说:“主君,前方发现一名受伤女子,周围没有危险。” “在哪!”月一大步往前走,左右观望,一直没放开她胳膊的云盏便被带着成了身后之人。云盏不能让小姑娘自己面对未知,所以一路护着她,怕她再次哭鼻子,然后拉胳膊的手又顺势变成搭着她肩膀,几乎搂着她一路前进。 月一拿着火光的手颤颤巍巍,凑近那团未知的物体一照,“是商蕊!”声音和哭腔一起发出,手正准备去扶。火光之时,云盏看得清楚,他制止月一的手,“石华去。”边搂住越哭越大声的月一,对她说:“没事,我一定救她回来,眼下你别触碰她,她身上有魔毒。” 中毒了? 只见商蕊白嫩的肌肤上已经起了黑色的皮质薄膜,这是长久待在魔息浓郁的密闭空间里,身体由外至内被侵染的结果,而且她一直沉睡不醒,许也是魔气入口鼻,内脏在起变化。 所幸无名找回来了,云盏拿起静静放置在一旁角落的灵袋递给月一,“你看,无名回来了。” 他支撑起伤心过度的月一,语气里满是安慰,“我们先回去,你放心商蕊我保证给你救回来,还你一个好好的人,逸城我也给你原封不动,不少一根寒毛地送回来,好不好?” 月一手指摩挲着灵袋外纱,无名在内感应到想发光却也发不出了,这段时间它过于透支自己未恢复好的灵力,之后恐怕还要沉睡很长一段时间。月一回应云盏的问句,只无奈点头,她也是在安慰关心她的云盏。可是在她心里,却是十分悲观的,还能回去吗?伤痛永远存在,她没办法把这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甚至,她认为,一切的祸端起始于她。 月一胡思乱想,云盏只好狠下心力来给她点穴,让她暂时沉睡,然后四人一同悄然消失于翠花楼。 月一一直睡着,云盏细心照看着。商蕊也被秘密运回,云盏找了江湖久负盛名的玄医在列分等她,她身上除了皮肤的魔皮现象不能小看外,石华还说有魔弄的不轻的伤口,已经流出黑色脓血,见骨之处也微微黑化,一切都显示不能耽搁。 趁月一安静之时,云盏多多布下安排,遣人来小镇继续调查逸城失踪一事。因为之前吃了带人少的亏,这次他足足派了自己五十名武功高强的死士,势必在月一醒之前得到新的线索。而且他只给了手下一夜时间,要他们在天亮之前回来汇报进展。 一众黑衣紧裹的死士弯腰领命,随后一一消失在夜空中,去到不同的方位。云盏的心没有因为布下安排而轻松,他回头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月一,觉得心里莫名其妙沉甸甸。 因为是借地儿暂住,石华随意找来的一处农家条件并不好,此刻他端来好不容易鼓捣出的清粥给月一。但还没靠近小屋,先察觉脚步声的云盏出门来迎他,径直端过粥转身关上了门。门在石华眼前关闭,他本还想问几句近况也没有时机,全被堵在嗓门。 “主君这是护食儿?还是吃味?”不懂,石华摇摇头离开。 天还只是透过一丝丝光、没有全亮的时候,月一醒了。她反应了一下,看到坐在床边因她醒而睁开眼的云盏,问:“商蕊人呢?” 云盏过来拍拍她的背,像是哄小朋友一般,说:“我找了名医给她治,但这里条件不如列分,我差人送回去了。”月一挣扎着要下床,云盏说:“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相信我,送她回去比较好。” 月一还想说什么但云盏的样子十分肯定,她便合上嘴巴。左右翻找,在枕头下看见了无名,月一轻抚,“无名,这一路辛苦了。” 室内就她们两个,云盏又热切地看着月一,月一莫名有点紧张,她没话找话,不敢看云盏的眼睛。心里嘀咕,云盏好像变得不这么冷冰冰了? “天要亮了,今天我们要出发去找逸城吗?商蕊这样我好担心她呀••••” 云盏看不出月一在害羞,还上前摸摸月一的头,说:“嗯,今天我们就去找他,一定把他找到。” 月一被云盏摸得缩回被子里,此时如一颗蚕蛹一般。 她圆圆的、没脱稚气的脸蛋埋在软被褥上,软得云盏的心成为一潭春水。云盏以为月一还没睡醒,说:“你再睡一会,等你醒来,我们就出发。” 月一在被子里随意回答,也不管云盏听没听见。 云盏刚退出房间,身后一名暗探便突然显身,他对云盏行礼,然后说:“主君,回列分的人马已经掉头,车上的商蕊姑娘苏醒,一定要见月一姑娘。” “胡闹!”商蕊的伤怎么能路程来回颠簸耽误,真是任性。云盏气恼,但转身对着月一的房门便冷静了下来,随后对身后的手下安排,“分一部分人去列分把玄医请过来,然后护送商蕊的人加快教程,天亮之前给我送到。” “是!”暗探对主君的命令一向听从。 云盏摸摸青筋凸起的前额,透过木窗看见被点了安神香睡得香甜的人儿,心情不大好,事情一桩桩堆积起来、越来越复杂了。 商蕊在护送途中,一醒来便是陌生的天地,她还记着昏迷之前下陷的泥沙,此刻虽是平躺着,但还是觉得晕眩。此时周围只有脚步匆匆的声音,之外便是黑夜、月一和虫子叫声。 她活动干涸的喉咙,发出涩涩的“咳咳”,最近的一名黑衣男子捕捉到,撩开轿子的门帘,说:“商蕊姑娘,你醒了?”这人穿得低调,声音又沉静宽厚。 商蕊问:“你们是?”她扶着脑袋,正视眼前看到的一切。自己是在他们抬着走的轿子中,身上盖着薄盖,疼痛处的伤势外表也被细心处理过了,这群人···好像不是魔。 男子自报家门,“姑娘不要担心,我们是主君的手下,得主子和月一姑娘嘱托,将您送到列分医救,再一日左右就会•••” “月一在哪?” 男子看商蕊很急,说:“月一姑娘和主君还在小镇,明日会去找另一位失踪的男孩。” “快回去!掉头,我要见月一!” “姑娘不行,主君的安排我们不能•••” “我说回去就回去,你们要是不送我,我就自己下来走路•••”商蕊态度坚决,抬轿子的人也不自觉停了下来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听她的。 说话的男子应该是他们的头儿,他下决定说:“听姑娘的,掉头。王一你快脚回去禀告主君这边的情况,我们这还不远,应该很快能赶回去。” “好!” 商蕊刚刚高声说了几句话,这时便咳嗽个不停,男子为她递上水壶,商蕊喝了水后终于缓了过来,坐在软塌上回想昏迷时做的梦。那不是一个好梦,也不是什么好预兆! 梦里月一死了,胸口插着黑气沉沉的无名,而云盏旁观冷笑,上前拔出了无名收到自己腰间。 两年期限的生死之劫,认真的?商蕊把自己的头发揉乱,思绪也如凌乱的发丝一般。 ------------ 第二十二章 破庙开战 月一再次醒来,“奇怪,我明明不困,怎么又睡着了?” 她睡着的这两个时辰,云盏拿着昨天使用的铜罗盘思考着。月一不知道这罗盘的来历,她以为只是指明方向用的,可是云盏却明确知道,这是一个百年神器——指魔罗盘。它来得偶然,辗转反侧流落到云盏手中时,让他真切知道了世上有魔的存在。无数传说和前人之言曾经的他仅是过了一遍耳朵,可是慢慢的他了解这个真实的世界。 你不得不相信,人间还有其他物种的存在,既然仙可以,魔可以,那神、鬼一定也存在了。 月一出门来,看到半支起身子思考的云盏,与最初见面相比,他已经不那么遥不可及了,但仍旧有些时候让她觉得云盏高不可攀,明明就在眼前,却还是觉得摸不着,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月一站着,云盏唤她,“醒了?”此时他嘴角是笑着的,距离便一下子被击碎。他唤月一过去坐,然后说:“两个好消息,听不听?” 月一边接过石华端上来的吃食,边回答:“当然!” 一刻钟前,云盏已经得到新的消息,死士们不负众望带回了逸城的下落,虽不是很确定,但值得一试。他看着休息好已经恢复红润的月一说:“第一是,逸城可能在城郊破庙•••” 月一扔掉手里的勺子,站起来说:“那走啊!立刻。” “先坐下,还有一个。”云盏把月一按回座位,“第二个是,商蕊醒了,一会就到。” “嗯?回这儿?” 云盏点头,月一说:“伤好了?” 云盏无奈,“小姑娘非要回来见你,手下们拦都拦不住,所以••••” 也是,商蕊拧起来谁也拦不住,也不能怪罪无辜的侍卫们,月一说:“那•••” “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把大夫请过来了,就在这也把商蕊治好。” “真的!”云盏真是无所不能又细心体贴,月一高兴极了,狼吞虎咽把吃食刨入嘴里,心心念念等着商蕊。 果然,不愧是云盏的得力侍卫们,商蕊已经抵达了农家小院。月一先行跑去,“商蕊!” 商蕊撩开布帘,看到是真的月一,也高兴地仿佛没有伤痛,不等黑衣人扶她便先跳下轿子,迎面给月一一个大大的拥抱。 两人先是笑着,片刻后就是嚎啕大哭。月一把头埋在商蕊怀里,不敢抬头,自我检讨说:“商蕊,我对不起你们,我把你们弄丢了,我不该跟你吵架的,你们对我这么好,我却那样对你们,我真是太坏了,我没资格做你的好朋友。” 商蕊也哭哭啼啼,“对啊,你就是坏,你怎么能把我和逸城弄丢呢,你不知道我差点就真的见不到你了,我差点•••”想到恶心的红衣魔,当时她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女子对清白多么看重,那是一定要给最心爱的男子的最宝贵的东西,商蕊她•••只想给大师兄。如果悲剧发生,她无颜活下去。 幸好,幸好,老刘及时赶到。 想到这,商蕊想起正事,对月一说:“我有事要告诉你。” 两人坐下来,云盏自然起身让位,但也只是隔开一个凳子,可是商蕊却说:“麻烦云盏能给我们姐妹说点体己话的空间吗?实在抱歉。” 她都这样说了,云盏摇头一笑起身离开了,月一不懂,问商蕊,“怎么了?” 商蕊拉住月一的手说:“离开这段时间,好似你跟他的关系更近一步了,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要对陌生人过多信任。” “可是他不是陌生人。” 这样的分歧又恰似在船上因老刘的事而吵嘴一样,商蕊主动承认错误,“关于老刘,我要给你道歉,他是好人,这次我能活着出来多亏有他,而且他被新翰老魔带走后可能还在追踪逸城的事,他•••真的默默帮了我们很多,关于新翰老魔,我没给你说••••” 月一听了连连点头,原来老刘默默做了这么多事,她掏出老刘留的信,说:“我之前在翠红楼得到他的信了,所以知道一点大概,要是下次碰见他,真得好好感谢他一番。” 关于老刘是魔的事情,二人未纠结过多,魔也分好坏,只要是善的,是什么身份有什么重要呢? 月一突然又想到其他,说:“你怎么又任性了,身上还有伤却不医治?” “这个••”她撩开衣袖展示伤口,因为时间的耽搁,黑化和流脓更为严重了,月一惊呼,上前擦拭,商蕊摇头说:“没用的,我也试图处理一下,可是源头不解,黑血便会源源不断流出来。” 她苦涩一笑,月一安慰她,“没事的,云盏已经把好大夫叫到这里来了,下午我跟他去找逸城,你就给我乖乖待在农院休息,切不要再严重了。” “逸城那我要•••” “不行!”月一坚持,商蕊在她脸上看不到松动的迹象,只好无奈接受,但她重新以很严肃的口吻说:“月一,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有一点这次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月一点头,“你说。” “关于云盏,不可全部信任。” “为什•••好的,听你的。” 两人终于说完,云盏也回座,下午的行程就安排好了。本来追踪逸城的事很急,稍微晚一点可能就错过了,但是商蕊的事也不能放手,两手都想抓便必定有一方失手,但幸好还有云盏。 “我早让我的人在城郊破庙候着了,庙里确定有魔,因为不能靠近,并不知道他身边有没有逸城。” “谢谢你。” 云盏自然想拉住她的胳膊,说无需客套,但手上动作无意被月一躲掉。月一根本没意识,云盏却收回手暗自神伤了一会。 去破庙途中,月一沉默,二人也一路无话,云盏害怕月一心里有事,左右踌躇中对石华使眼色。一直充当透明人的石华终于能有姓名了,但主君给他活跃气氛的任务实在是不符合他的个性。 他“咳咳”两声活动嗓子,上前跟月一大剌剌聊天说:“月一,我担心死你了,你没事吧?” 云盏无语,让他说点机灵点的话,怎么一上去就直奔主题? 月一神色正常地回答:“我没事。” 对嘛,有事怎么会在周围众多人的情况跟你说呢,真是笨!云盏在心中对石华摇头,也在思考自己这个得力助手是不是该换人了? 石华脖子一凉却什么也没察觉,继续说:“那就好,我就怕你想不开,你要是••••” 云盏迫不得已出声阻止,“咳,石华去后面看看有什么异常。” 石华在马上支起身子后望,“后面?后面没什么异常呀。” “让你去就去!” 云盏话一出,石华必然遵守。 在云盏心中,一直觉得比起月一哭闹,更怕的是她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所以石华刚才根本没起到一点作用,甚至还有越添越乱的趋势。自己好好哄着的人,怎么就让他给··· 云盏越想越气不过,悄悄往石华腿脚上施加重力。 石华哪有主子武功高,所以不知道自家主子如今嫌弃死他了,只纳闷,“为什么今日如此疲惫,步子迈得好累,口也好渴?” 幸好不远,一行人终于到了城郊破庙外圈,也与云盏的先行部队汇合了。云盏还是掏出那个指魔罗盘说:“之前曾经查到另一个地方,但我去那看过了,时日已久,痕迹也早消失得所剩无几,所幸如今这个罗盘指向的新地点魔气残留还很浓烈和新鲜,咱们九成几率找到了那魔。” 新翰老魔!手上有老刘和逸城的新翰老魔。 罗盘因为此时是白天,显示不出亮光,但剧烈的抖动能被肉眼看见,月一抬头看了一眼云盏,说:“一切听你吩咐。” 云盏点点头,一根手指向下示意,周围的大部队便从各个方位出发,将破庙围守严实,然后以小队人马出发,从正门、偏窗、屋顶等进入破庙。这次带足了好手,不愁人手不够了。他们先去速战速决,即使不能解决也至少能摸清楚底细,月一恨外墙挡住视线,无法看清楚内部情况,踮着脚尖左右游走。 这时旁边有一人靠近,“里面在干什么?” 月一专注于前面,没有留意。她猛地转身,看清楚来人,“高大叔!你怎么在这里?” 他还是憨厚老实的样子,挠着后脑勺说:“我随便走走,来看看热闹。” 随便走走?看热闹?看到这来了,月一这时候也不得不把怀疑的眼光扫射在他身上,“高大叔,你•••你是什么身份!” 云盏一直在月一身边站立,对突然出现的高大叔也有一丝惊讶,但他淡淡然说:“还是说出真实身份来吧,不然我可不客气。” 高大叔粲然一笑,“我?我有什么身份,我就是一个普通百姓,我来这只是因为忠义堂的兄弟们突然被派遣走了,我看月一你也不知道去哪了,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我就稍微在他们那套套话,便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来找你了。”他说的时候手指环环绕圈,指的是周围云盏的手下们。 因为云盏刺客联盟的手下都在位置较远的地方,无法立刻派遣大量的人过来,所以他便让五十刺客联盟的人加几百忠义堂的堂士一起出这次任务。忠义堂的人不认识云盏,只认石华,接任务本也是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也就没太把这次任务当什么秘不可宣的事情,所以•••造成如今这种局面。 云盏把犀利的眼光扫在石华身上,石华知道这次遭殃了,心甘情愿认罪。他诚恳地请罪,“主君,此事是我没安排好,回去我一定罚去•••” 云盏心中有忿,但表面不显,说:“抬起头来,身边几百忠义堂士看着呢,你才是他们的头儿,给我装像了!” 言语微微,但语气严厉,石华不由地心抖了两下,再欲哭无泪也得先把烂摊子收拾了。先不管高大叔到底有何隐瞒,石华安排说:“麻烦老高先撤后于安全之处,一会恐怕动静大会吓着你。” “不,我就想在这看。” 石华在云盏和月一面前卑微至极,也就只能拿这个没有内力的普通人出气,“那我就直接动武把你“请”走了。” 石华要动真格的了,高大叔这才磨皮擦痒地说:“好吧好吧,我走。”却走得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前方的热闹。 月一不得不承认云盏的前瞻性,“你说得没错,高大叔一定有古怪,他怎么这样?” “先不管,看前面。” 月一转头,一看才知道,前面战事已经告急。破庙内传出的剧烈打斗之声已经渐渐弱了下来,屋顶的几个破洞之间居然升起了红色烟雾。 ------------ 第二十三章 高大叔 云盏看着破庙屋顶升起的红烟,说:“情况不容乐观,庙内确定是一魔,而武力可对抗近百名好手还显游刃有余,所以我们的人在紧急报信,剩余人再进去也没什么必要了。你在这等着,我亲自去看看。” “里面有人吗?老刘或者逸城。” 云盏摇头说:“只有一个魔,没有其他人质的存在。” “我跟你一起去吧。” 云盏严肃极了,“你刚刚说听我的。” 月一咬咬嘴唇,二人正在僵持之下时,云盏只身轻功先飞到了破庙之外并且布下屏障,不让里面打斗的威力散发到外面来。而月一速度慢、功力不如云盏,破不了这层云盏同样用来挡住她进去的罩子,只好在外急得团团转。 月一在外,只见屏障内黑色的烟雾层层缭绕,肉眼可见的泛蓝色内功将黑雾震荡漫开,两股完全不同源的真气互相穿梭在招式之中不相上下、彼此不依不饶。其中零星有一些颜色发灰白色的剑术之威融合在内,给黑雾造成轻微、但胜在次数多的伤害。 魔已经是强弩之末,因为云盏的加入,黑雾大败已然是大势所趋,月一渐渐放下心来,但此时空中一声“啊啊啊啊啊!”送到了月一耳朵里。 如此惨痛的叫声,这魔是得多惨啊,但是•••诶? “这声音有点像是老刘啊。” 惨叫声仍然在不绝于耳,是他!老刘,原来里面并不是什么没见过的新翰老魔,而是老刘。 月一对着屏障惊呼,“云盏!别杀他,他不是新翰老魔,他是老刘,救他,救他!” 屏障里面的云盏手微一顿,肩上便中了一记魔击,他“呃”一声,舔下嘴角的鲜血继续战斗。 不一会第一波进去的石华扶着一名受伤的死士出来了,在月一藏匿之处和大部队汇合。月一问:“里面情况怎么样?” 石华开口,“虽然庙内只有一个魔,但身型十分庞大,武功可比拟圣武尊甚至以上,我们百人合力也不能控制他,兄弟们死伤无数,要不是主君来得及时,可能我也会被拖死。如今魔已经气焰缺失,估计很快就要被灭了。主君让我出来给你报信,顺便保护你。” 月一急,“那魔不能杀啊,他是我的朋友。” “什么?”石华不理解,“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里面那个魔,你不是一直在外面站着吗?” 石华倒是没有大碍,只是死士腹部中了不小的魔毒,此时石华尽力救治着,边跟月一闲聊。 月一懒得在这个节骨眼上解释。 这个死士躺在地上,几乎奄奄一息,他说:“属下没做好主子的吩咐,还害了其他的兄弟,刚才要不是我•••他们也不会为了救我而死在魔的手下•••••”这人是刺客联盟的一员,跟石华和云盏都挺熟悉。 石华安慰到,“一切等主君回来再做安排,你先静躺着,切莫无端挣裂伤口。” 死士打算放弃,甚至直接以死谢罪,却被速度更快的石华拦下,石华怒了,“你这是干什么!” 死士被拦下后头歪到另一个方向,不再看石华,石华叹气,“唉,活着才更重要。”这些虽说是死士,但跟石华等人朝夕相处训练、执行任务出生入死,早就不是因为金钱在卖命了。 正在互相闹脾气的二位以及一旁站立的月一突然又被一声嘶吼打断,这次声响比刚才的还剧烈,空气也变得炙热起来。 石华嗅嗅说:“异变了?魔息的味道跟刚才不大一样了。” 真的吗?月一没近距离闻过,不知道空气中有点酸酸的感觉是发生了什么。 随着这声大震动,“轰隆”一声破庙就要被震塌,然后云盏飞出了屏障,月一缓过神来双手张开作接住云盏的手势,等他落地后就紧紧抱住,像是找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月一没说话,热切的眼神示意着云盏。 云盏无奈说:“我不知•••好吧,你跟紧我,时刻靠在我身后。” 只要云盏让她进去,此时不管他说什么,月一都会答应的。 因为震动而造成的坍塌使得破庙内部的墙体全部暴露,正中正好露出魔的真面目,它被云盏定住,还在强力破除障碍。它很高,很大,不像老刘。魔气已经围绕严密遮住了头部,巨魔的周身也被魔气孵化出了硬硬的铠甲,此时它站立着就像个无坚不摧的巨型怪物。 但其实只是空有其表了,巨人早已被云盏击碎命脉,只剩一部躯壳,全身呈现出一派颓废之态。四肢破破烂烂,魔气中还混合着腐肉,发出一股难闻的丧尸味儿。 如果他是老刘,他几乎离死不远了。 怎么办?月一迫切地想找个人依靠一下,她看看周围,废墟中只有云盏一人视线追随着她。于是月一像个走丢的小孩子,哭着就跑向云盏的怀中。 云盏接纳了她,轻拍薄背,“对不起,我该早点收手。” 怎么能怪云盏呢?他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魔异变后攻击力增强,云盏想要不伤害它又制止这场战斗该多难。月一还是想要确认这魔到底是不是老刘,所以她靠近巨魔。因为自己身型太小,走近一比才发现还没到巨魔的膝盖处,月一只好仰头大喊,“老刘,是你吗?我是月一啊,我找到商蕊了,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声音传递到巨魔耳中几乎花费了两个呼吸,巨魔有一瞬间迟疑,就在月一已经要得到回应之时,魔朝着声音处——也就是脚下露出了深渊巨口,然后喷出烈焰,“吼!” 云盏见机带着月一转换了地方,没让她伤到一丝一毫,而原地被烈焰侵蚀瞬间变得坑洼不平。月一还想坚持不懈,叫喊着他的名字,一遍一遍。但云盏搂回她说:“算了,月一,他听不见的。” 无用功。如云盏所料,巨魔发出烈焰后便再没了动静,周围只有五名刺客联盟之人围着它,只待云盏一声令下便采取行动。具体采取什么行动,众人皆知。因为巨魔只差一根手指,便可覆灭。 云盏稍作等候,月一难受至极,还在自说自话,“老刘,你不是追什么新翰老魔去了吗?怎么落得如此地步,你看见逸城了吗?他还好吗?还•••活着吗?” 魔仍旧没有动静,周围人也没有动作,场面一阵寂静之时,巨魔却重新活动起来! 它居然还有力气将剩余魔气幻化成众多魔兵,散布到各处,不止把围绕着它的死士缠住,连远处把守和被就出来的伤兵也没被放过。而它自己还分出力气来专心对峙最厉害的云盏。 这一变化来得飞快,云盏厉声,“什么情况!石华!” “是!”石华匆忙来支援,但其他人却被魔兵挡住进不到破庙中心。 巨魔重新开口,“哈哈哈哈,让我们同归于尽吧!”它膨胀自己腹部,四肢急速萎缩。 月一想到那个被魔气腐蚀腹部的死士,预感接下来自己的命运也如此,她呆在原地。云盏把她薅走撤退,独身一人迎难而上。 幸好命运还是怜惜他们的,因为魔早先分散了魔兵自身力量已经大幅度降低,几招被云盏躲过后便落入下风,等云盏找到空机一中魔的正额头后,它喷出了黑色的魔血,踉跄几步后颓然倒地,死了。 云盏没多加思考,双手抚胸捏一个诀,单手凭空向魔一甩,然后魔浑身出现蓝色微光。这一招不简单,向内仔细一看,魔气已经逐渐被净化,巨型的身体盔甲也悉数退散,露出它的本来的面目。 “哎呀,不是你那个朋友。”高大叔不知从哪钻出来说。 月一看到地上躺着的一只沾染了魔气狂化的犀牛,手拍胸脯说:“幸好不是。” 只有石华关注到重点,“老高?你怎么又回来了?” 破庙凌乱打斗现场,高大叔信手闲游,独他一人身上干干净净,脸上笑嘻嘻。他说:“我呀,我来自投罗网。” 云盏默默用一个青瓷瓶收集了魔最后的神灵后,也站到月一身边,眼神犀利对着老高,“说吧,什么目的。” 周围手下们在自觉打扫战地,之前的大声响即使被屏障挡住,还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们要快点离开。高大叔一边张罗着他们,“随便打扫一下就可以了,不会有人来的。”又跟月一等人对视,他一改往常淳朴的样子,面对云盏石华等人的质问也不慌不忙。他说:“我知道逸城在哪,我也知道老刘在哪。” 月一最急,“那你倒是快说呀。” “逸城去了他该去的地方,而老刘在一个你以后一定会去的地方,他们都不需要你去找,等时机到了,自会相见。” 哎呀,月一跺脚,这高大叔变得这样圆滑、不诚恳了。可云盏还是关注他最在意的,他说:“你到底是谁?” 高大叔终于把手指向自己,“我呀,我是。”然后将手指抬起示天。 又来这一招,月一想到翠红楼粉衣女子的鬼话,“神?” 高大叔两手一拍,“对,你怎么知道!” 月一懒得跟他废话,云盏问话,“你接近月一的目的是什么?” “哪有什么接近,明明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我什么也没做好不好,你这个小子这么紧张作甚。”话头被带向这里,云盏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高大叔接着说:“我来呀,其实是想见你那位老朋友。”他手指向云盏,说:“是你,你的老朋友。” 云盏脑海中一闪,老高应该指的是江湖大盗——误。 此时误正在列分隐秘之处养伤,即使被江湖众多人士追捕,仍被他藏得好好的、外人根本不知道踪迹。可是云盏身边除了他一位在世老前辈,也没人称得上是“老朋友”了。 老高什么都知道,他不会真的是神吧? ------------ 第二十四章 商蕊苏醒 带着这样的疑虑,他们回到了农院。 此时玄医已经在商蕊身边候着了,云盏先前用驱魔诀给商蕊处理过流脓,再经由名医慢慢调理身体,应该不出半月商蕊就会好起来了。而且这样的身子也经得起路途奔波了,云盏本就需要回列分处理别的事,于是一行人正好顺道回列分。 中间商蕊昏昏沉沉,常常不清醒,月一也多日沉闷无言,只偶尔在商蕊面前露出笑容。 云盏找月一说话,她也不搭理他。恹恹的云盏为了给月一转换心情,想起之前石华提过她和影比试之事,知晓她对老前辈感兴趣,说:“你不是想见老前辈吗?我引你去见。” 而在小镇最大疑云的高大叔也一路自觉跟随他们回来,对其他不再多谈,只让云盏带他见误。这时听到云盏说着话,他立马接茬,“也顺便带我去见见。” 高大叔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可云盏淡淡看了他一眼转头而去,表示我不搭理你看你怎么办! 高大叔笑笑,左右捻捻自己不存在的两撮胡须,默默说了一句“还是这样的你可爱”。 回到列分的日子,云盏抽空总去看月一。这日,他同样找上门来让月一出门,可是月一拒绝,“我还要在房里照顾商蕊呢,没时间出去。” 云盏说:“之前说带你去瞧老前辈并不是骗你的,近来他才腾出时间。你天天陪商蕊待在房间里也闷,出去透透气也好,而且我要带你去一个隐蔽又风景好的地方,不去会后悔。” “真的吗?那商蕊病好后我跟她一起去,好风景的地方更加有利于恢复病情。” 云盏看着不是因为他带她去玩而高兴,而是想到商蕊才会兴高采烈的月一,心里嫉妒也不是,吃味也不对,气急打骂也不行,生生憋回去自己五味杂陈的小心思。云盏还是诱惑,“老前辈的武功可真是上乘呢,你真的不想去看看?” 月一还是拒绝,“不了,商蕊要是醒来我却不在身边,我会更加难过愧疚的。” 句句话都在商蕊,云盏直接拉起月一的手就跑,边跑边说:“我已经让小红在旁边伺候着了,更让石华随时守着,既不让她出一点事,醒来也可第一时间让你知晓。这老前辈已经在等你了,你可不能让老人家白等。” “这••••”月一跑着,也没挣脱云盏的手。平日里小红就一直在自己身边打下手,倒是个机灵、勤快的小姑娘,交给她也能放下心来,那就•••去吧。 云盏看月一应允了,高兴地对空气说:“石华,仔细照看。” 石华不知在哪躲着,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他微低着头向二人颔首,“明白。”然后又莫名其妙消失于视线中。对于云盏身边的人总爱神出鬼没的陋习,月一早就见惯不怪了。之后跟着云盏穿梭在繁华的集市之中,走马观花一会便被带至了一处偏僻院子,进屋后又由一处机关继而被带进一间狭窄密室。 机关又将他们传送至挑高拱门,这才将一路的黑漆漆转换成天光照亮,月一紧闭刺痛的双眼,云盏笑,“可以睁开了。” 月一便看到了这个亮堂堂的地方,不由张开了嘴呼出声,“这里真美。”谁能想到小小密室通往的是这样一个大大天地! 而且这里不仅空间很大还很美,简直是现存的世外桃源。 月一边看边说:“云盏,你是怎么找到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的?” 嫩绿的草地一望,到头便是翠绿的山峰,竹林随风吹拂发出悦声,下面独一座孤零零的小院静静停靠,山脚之下除它以外便是浅浅的小溪潺潺流过,一派宁静致远之象。 云盏也心情不错,“这里是列分的北边,由一堵天然峭壁形成的石墙而隔绝,除非轻功顶尖的人再借助神器飞掠顶空,不然不会轻易被发现。至于我是怎么发现的,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在这里你可以放心一切,这个地盘是绝对安全的,除了石华外不会有人进来。 现在我要带你见的是郭老前辈,他刚因一次意外受了不小的伤,目前在这院子里静养,如今已度过最艰难的时刻,可以下床中气十足地吼你了。”许是景色太美,内心也一下子平和起来,云盏跟月一开起玩笑来,而月一也觉得当下十分美好。 跳过小溪流,进到院子的小屋内,云盏先给郭老把脉,郭老先生躺在床上微睁开眼,习惯云盏的直接切入主题。 云盏收回手,点点头,“这段时间确有好好静养,没乱运功,现只差养好精神就可以了。” 月一没进去,在门外等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屋内云盏喊话月一,“月一进来吧。” 月一见一向高傲的云盏对郭老都算尊敬,更不敢对这个陌生老头不合礼教,于是恭恭敬敬行动。 郭老打量月一,对云盏说:“就这个小姑娘?” 云盏点头。 “太小了。” 云盏不懂郭老的意思,“什么?” 郭老边抚白花花的胡子边说:“我说太小了,不适合你。” 云盏几乎要将嘴里的凉茶喷出来,慌忙解释,“不是,老前辈你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具体是解释给谁听的。 月一如今也十六有了,自然听得懂老头子的话,她点头说:“是的,我年纪确实不大,但不是盏哥的相好,我就是一个混江湖的小丫头而已。” 对自己颇有了解,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郭老正视月一,心底里倒是赞许了一些。而只有云盏一人苦涩至极,自己是不是平时过于严肃了,所以显得老呀? 郭老问话,“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出口的声音听得出点沙哑,却不比外表相似的年迈,不看脸还以为出声的是个中年人,听起来甚至挺悦耳。 “我是月一,见过郭老。” “你为何学武?” 月一微微弯腰,“初入武门之时,我懒散不好学,万事只求保命就好。真正入了江湖后,才明白精进武学可以保护珍视之人,可以不畏强权,享受真正的自由。郭老,我虽不是个顶好的苗子,若能得前辈指导一言,便定不负先生栽培,时时铭记在心。” 下山短短数月,月一早已变化不少。咸鱼的内心不知不觉变了,做一条任烤任炸的鱼太过可悲,她要游进宽广的海洋里自由翻滚。人生若只缩短为两年时间,庸常的细碎也能堆积成大坡大坎,顺势而为自然妥帖,但非要把它抻开,就得锻造自己的盔甲。 偌大江湖,人早已不能独善其身,而她急需强大自己,保护好商蕊和逸城。 郭老点点头,认可月一的诚恳,但他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我一句箴言的,初知云盏带一个小姑娘来时,我并不喜他随意引荐,但见你之后,我知你心存善意,是个不以武做坏之人,倒也愿教你几招,只是你得通过我的考验。” 云盏在旁边以喝茶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月一却根本没明白郭老的言外之意,问:“什么考验?” “你心性未定,以后仍有诸多变化,但你命归你手,只需谨记你对我说的话——以武护人便可。明日起,太阳升来找我,为时一月,造化看你自己。”这是要看月一耐不耐得住寂寞了。 月一点头,并跪地磕三个响头,郭老居然愿意以整月为期教授她更多,月一自然感激不尽。 之后的时间,月一半夜照顾好商蕊后,就一大早来竹院找郭老,那时候郭老刚结束晨功。他每天会给月一安排了好多任务,除了练功外,甚至还需读书。 月一问:“读武书不好吗?” 郭老说:“武学固然重要,可是你要知道,武不是一切,可是一切却都可为武。你人生阅历太少,宜多了解外界,也多思考自身。” 确实,月一近日对泛一大陆多了很多了解,也看到了理应被放入玄念山藏书阁、甚至被禁看的书。而在那些书的熏陶之下,月一知道了魔、鬼、神、仙其实跟人差不多。人可死而不化俗念成鬼,被魔魂蛊惑成魔,也可以突破武学极限成为仙人,破人之所念自修成神。人可达万物,那世间的善恶之分就远不在于身份了,魔、鬼也可是无奈的人,神、仙也可是高傲的人。 既然好坏可以转换,那善念、恶意可以同处一身,所以谁都可以成为意外,谁都可以披着人皮非人,这才是江湖人和江湖的险恶之处。 月一念得云里雾里,某天还在和瞌睡虫打架时,石华突然来到竹屋,说:“月一,不好,商蕊病情有变!” 月一一个激灵,“什么!”赶紧和石华出了密室,赶往商蕊静养的内室。 回列分之后,商蕊也有过迷迷糊糊突然清醒的时候,但大多在夜深人静之时,那时月一会陪着她浅聊几分,然后她又陷入沉睡。 所以月一每日除了照顾商蕊、习武念书外,见得最多的就是玄医了。现在玄医只要一见她就躲,让自己的药膳童子帮他挡一会,边说着“哎呀,月一又来了”边落荒而逃。 月一来时大老远便会念叨,“玄医,你到底能不能救人呀,你的医术是不是都是花钱请人谣传出来的?为什么商蕊还没恢复好呢?” 小小药童跟月一大眼瞪小眼,落败后把玄医供出来。玄医被药童出卖,无奈第一百次解释,“商蕊姑娘身体已经无恙了,昏沉不醒是有自我意识的影响,或是被困在梦中了,或是她不愿醒来。” “这怎么可能?你就是找不到具体病因在这里给我扯什么精神自导,骗子!” 玄医说不过月一,只好向云盏求助,云盏夹在两人中间,多番试图最后也只是跟玄医道歉,说:“麻烦玄医再多多费心费力,报酬我一定不少,担待了。” 玄医一把年纪、大腹便便,左右踌躇拍着大腿和腰腹,“这哪是钱财的原因啊,这是•••这是医者需要良好的医治环境和患者家属等的信任问题呀,你这我•••” “劳烦玄医!” 云盏的身份摆在那儿,他愿意低下头来求自己这个远离权势无名无分的老头子实属不易,而且态度真诚又虚心,不像那些•••玄医想起以前也有被请过去为某个皇亲国戚救场的时候,但那番体验只能说幸亏没丢命,最后也勉强救活了那人,没有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所以,云盏都这样了,他便再愿意使出多一点力气,他叹口气说:“那我再试一试!” 今天,月一急冲冲从密室出来一踏进商蕊的房间,看到玄医坐在病床前诊脉,便想出口,“玄医,你这又是••••”云盏轻拍月一,示意她不要说话。 “怎么了?”月一一看周围,石华、药童都在,但都紧闭双唇,场面很是肃穆,月一越说越低声,“不会吧?” 之前虽然醒得不多,但好歹呼吸正常,生命无忧,眼下这是什么情况!月一简直想破口大骂,“玄医,你是不是把商蕊当做小白鼠,实验你那道听途说的偏方了?你!” “月一,不怪玄医,我没事。” 是商蕊的声音!月一薅开挡道的玄医,商蕊也从病床上坐直身子。 玄医被扒拉开,摇摇晃晃站起来,“哎呀哎呀”,药童把他扶到一旁去。 月一走右手去摸商蕊的手臂、肩膀、下肢,都好好的,随后视线回到商蕊的脸蛋,病痛更加增加清冷美艳之感,还是那么好看。月一疑惑,“那大家怎么这么安静不说话。” 商蕊手向前摸,握紧月一的手,说:“月一,你坐近一点,靠我近一点,听我说。” 月一照做,“嗯嗯,怎么了?” “月一,我眼睛看不见了。” ------------ 第二十五章 江湖大盗 不可能!商蕊的脸除了苍白一些,眼睛所在之处的瞳孔、眼白也正常,为什么会看不见了? 月一用手平平挡在她眼前,左右摇晃。 商蕊微微一笑,“我能感觉到风,你的手在我眼前晃吧,这样好像也不算完全看不见。” 玄医这时候出来说话,“商蕊姑娘的眼睛如今惧光,只在昏暗之中对眼前的事物感觉清楚一些。魔气入体虽驱除了大半,但最脆弱的眼睛还是被雾障蒙住了,形成了短暂时期的失明状态,但月一你放心,我玄医就算拼尽半辈子精力,也一定会找到让商蕊姑娘复明的药材和方法,只是目前··商蕊姑娘要失明一段时间了。” 云盏也说:“失明是意外,别担心,我也会着手找帮商蕊恢复视力的办法。” 商蕊还是握紧月一的手,她反过来安慰月一,“没事,死里逃生只是少一双眼睛而已,已经很赚了,况且我还能依稀看得见一点光,不算完全失明,玄医也说这种情况是最容易恢复的,我还有机会啊。”最后一句话的语气上扬,看起来商蕊心情很不错。 “好吧,商蕊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看不见的,我一定一定找回让你重新看见的方法。在这之前,我当你的眼睛。”月一被握住的手挣脱出来反包住商蕊的手。 玄医看到局面控制住了,再怕月一分出精力来刁难他,主动说:“好了,你们姐妹继续腻歪吧,我回我的小屋研究草药去。” 石华也自动退出房间,临走之前安排小红加倍仔细照顾,自己就不在这女子闺房久待了。他们都十分有眼力见儿,独独云盏一人还留在屋里不想离开。 这商蕊醒了,自己是不是更加无法跟月一待在一起了,云盏表示自己很愁。 月一看着杵在这儿的云盏,说:“还有事吗?” “没•••”云盏期待月一还对他说些什么,但月一又转头去跟商蕊耳语,云盏只好怏怏说:“那我走了,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说,我不在就跟石华说,我尽力去做。” “好,好。”月一十分敷衍,云盏再没有理由留下了。 之后的时间月一每日训练都带着商蕊,让她出来透透气。商蕊由着月一扶着,左手摸摸自己眼睛上的黑纱带,这个特制的纱由黑蚕丝织成,白日避光、黑夜聚光,是竹园里的郭老赠的。没见过面的老先生听闻她的遭遇,将自己藏的宝贝都拿了出来,赠与这个命运坎坷的小姑娘。商蕊答应月一陪她练武,也是为了见见这位老先生,亲自表达一下感谢。 可是不巧老先生闭关了,云盏出来说:“郭老身体刚恢复不久,便悟出一点武学新思路,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了,接下来由我带你练习,月一。” 月一呆呆的,“啊?哦,好的。”因为被要求学以致用,她常常要和郭老、石华对打,由云盏代劳也没什么不一样。 但她还是错了,她错误估计了云盏的手段,即使自己已经在郭老的教导下,一天天进步非凡,但跟云盏比试中还是要让云盏多次对她手下留情。 “你!”月一有点气,云盏不比郭老和石华,他们二人对月一都是直拿直給,只沟通“武”,很少用到“谋略”,是的,云盏却将技巧融会贯通武术之中,虚实相辅,招招都需要她深思熟虑,这哪够时间呀,当然是剑比脑袋快啊。所以月一打得头昏眼花、脑袋沉沉。 月一输了,自我安慰:谁让云盏厉害呢。 “没伤到你吧。”云盏落了剑就来看月一伤势。这次比武,月一撤得迟了一些,手臂上划破点皮,但没流血。 “没事,这点小伤,行走江湖的人,这算什么!”月一拍拍身板,“只要我还没死,我就是这个。”她比了个大拇指暗示自己厉害,相应扬起灿烂的笑容。 云盏不由得头大,走江湖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别吗?还是她跟忠义堂的人混久了变男人了?他弹月一一个脑崩儿,“你好歹是女孩子,别学男人拍胸脯,还有以后小心点别留伤疤,男子汉身上有伤没事,可是你不行。” “为什么不行?” 云盏想说有疤就不漂亮了,但是又怕月一追问漂亮的事,只说:“我说不行就不行。” 月一嘟嘴,“那你好霸道哦。”好不讲理哦。 云盏看着刚结束打斗的月一小脸红扑扑的,脑里一想就随口说了出来,“你没想过扮男装走江湖?” 月一走到竹林的大石头边,和默默观战的商蕊同坐,“那当然想过,可是商蕊说没必要,后来我也觉得挺麻烦的,就算了。” 月一即使女子打扮也像个孩子,圆圆的脸蛋扯不上艳美,被掳去青楼的事估计只会发生在商蕊身上,因为商蕊的长相和打扮更符合美女的标准。 但云盏思考着,诚然月一不是漂亮姑娘,但她洋溢笑脸的时候倒显得活力四射,旁人轻轻松松便会被她感染得觉得什么事都可以过去,跟她相处的时候也很舒服、心安。像她这样的存在,云盏内心里盘算一番,是独一份的。 或者不止在他心中,也可能在别人心中,也是独一份的。云盏默默捏紧拳头,所以他要手里再握紧一些才不会丢。 云盏对月一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萌芽的他并不清楚,但等到他清楚意识到时,月一的地位已经很重要了,默默地,他便已经把她的喜怒同样映照在自己心上,她欢喜,他便也雀跃;她因商蕊逸城的事难过,他也不是滋味。 云盏不知是对着月一说话,还是在对自己说:“月一你要是出事就麻烦了。” 月一以为他还在说扮男装走江湖的事,回:“放心,不会的。”她对自己的长相很是放心,二来突然想到一直默默坐在旁边不言的商蕊,怕再次触到她的伤心事,于是马上转换话题就那么随口一提,“云盏,你认识江湖大盗——误吗?” 谁知随口一提便找到了谜底。 云盏还在想如何让月一喜欢上自己的问题,因为月一现在明显只是把他当朋友或者哥们儿,丝毫没往男女之情上想,要让她主动心悦自己怕是需要好好努力一番的。突然被月一这么一问,他差点脱口而出:当然认识。幸亏忍住了,他打量月一,“你问他做什么?” 月一诚实回答,“我想见他一面,因为•••唉,其实这也跟我不愿扮男装的原因切合,因为我想找到亲生父母,我怕我变成男孩他们就认不出我了。而误•••我怀疑他知道我的身世,直白一点说我觉得他是我的父亲。” 云盏惊讶,“这不可能!” “为什么?你怎么这么肯定?”月一疑惑。 商蕊一直没说话,这时听到月一首次提起自己的身世,她问:“月一,你想起来以前的事了?” 月一点头,“虽然只有一点,但我觉得跟误有关。”家人本就是她最深处的伤疤,只是口中说起便会隐隐作痛。 云盏见月一强忍住不落泪的样子,知道她这是真情流露了,可是•••“江湖大盗——误你已经见过了,他并不是你的父亲,月一。” “嗯?” “郭老就是江湖大盗——误。”他根本没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月一想多了。 “那•••不对,我要见郭老。”月一坚持,凄惨又倔强。 可是郭老闭关,没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出来的,月一只好竹林练剑后于闭关室外苦苦等候。等待的时间过得太慢,月一便又发泄般狂练剑术,总是激进、不顾身体,每次看到她练得咬牙、汗水渗进眼睛云盏都心疼不已。 他对空中挥汗如雨的月一喊,“今日量已经够了,我们去吃午饭可好?” 月一不理他,继续练习。 “我武功厉害,以后都保护你好不好?谁欺负你,我就杀了他。”云盏将真心放在随意中,假装自己不是在郑重承诺。 月一终于停下来,然后走了过来。她短促地笑了一声,“你能保护我一辈子啊?” 当然,说是一辈子便绝不半途而废,但云盏只是心里想着,还不敢说出口。 月一已经不纠结于这儿了,她兄弟式地拍了云盏肩膀一下,“朋友,你挺会安慰人的,我好多了,现在要去吃饭了。”然后对陪她练习的商蕊说:“饿了吧?不好意思,我们这就去吃饭,听说石华最近找了一个新的厨子,手艺不错•••” 月一扶着商蕊越走越远,把云盏忘在原地,云盏叹气,这次又失败了,一定是···石华的锅,突然找什么厨子?不行,我也得去尝尝味道怎么样。 餐桌上,不请自来的云盏也把这个月一和商蕊住的小院当成自己的地盘,他自然而然攀谈起来,“月一,我看你根骨适合练剑,但跟无名的配合还需要提高技巧,在郭老出关前我再教你点真功夫怎么样?你现在使的这些,在更加危急的时刻还是不够用。” “好呀!”白给的怎么不要?月一夹菜给商蕊嘴里回答着,夹完菜后终于给了云盏一个正脸,说:“云盏,你有什么除了剑别的武功吗?商蕊她丢了剑,大脑中关于剑法剑术的传承也没了,最近我们商量着,重新恢复手上的功力需要完全清楚身体的不适,那样时间太久了,有什么可以让商蕊现在修习着走的功夫吗?” “这•••商蕊姑娘有什么想法吗?” 这是一个月以来,商蕊和云盏的第一次对话,商蕊心里还忌惮着他,忘不了自己那个可怕的梦境,她也多次提醒月一与云盏保持距离,但没的说的是,云盏对月一确实很好、很真诚、很照顾,一度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臆想成患?可是,梦境里的真切感宛如亲身经历,她真的做不到不管不顾。所以她保险起见不愿跟云盏牵扯太多,让他帮忙恢复武功?不行! 商蕊婉拒,“我没什么想法,也不急这一时,云盏兄无需为我过分费力周折,一切等时机自现的时候吧。” 商蕊微弱的敌意被云盏捕捉到,第一次见面打斗那次到现在,还没消气?难道女人都这样记仇?云盏无助揉捏一下鼻子,希望很在意商蕊感受的月一不要因此也不喜欢自己。 云盏说着活话儿,“那等郭老出关后问问他吧,他走南闯北见过不少武功,而且身上珍贵的宝贝也多,他一定有办法。” 商蕊默默吃饭,微微点头算是一种回答。 云盏又跟月一聊起天,“既然你知道郭老便是江湖大盗——误了,那你也应该听说他受伤了,那伤本来不是什么大碍,但最近总爱反反复复,腿上沾着的腐蚀之物要是有一点儿没剔除干净便会使得周围腐肉复生,着实恼人。而且剔除之处短日内也难原地生长新肉,所以伤口多次拉扯周而复始,郭老很是费心。” “你说的是莩洋?” “对,一种叫莩洋的罕见药物,你听说过?” 月一震惊问道:“你之前去过耶施?不会你就是制造黑羽之人吧?” 云盏神色一变。 “难道你真是黑羽?” 云盏沉默,好一会才承认,“对,是我,当时太过匆忙,虽救了郭老,但还是让他受了伤。”当时他听属下汇报说误本就受伤又被三剑客追击,恐在耶施会遇到麻烦,便快速赶过去救援。 “你是怎么想出这个办法的?难道是你为自己做坏事想出的逃跑办法?” 云盏无奈,他还需要灰溜溜跑掉?他解释说:“我常年混迹各处,皆未以真面目示众,所以需要局限住自己的功力,只好选取一些其他的巧妙办法撤退,这个办法还是我一个璃南的亲属想出来的…” 璃南亲属?云盏是璃南境内人士?商蕊默默扒拉饭菜,谨记于心。 手下有刺客联盟、忠义堂,还能请来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江湖名医玄医,以及认识神秘踪迹的江湖大盗,这云盏到底是什么来历? ------------ 第二十六章 秘密开启前 月一问:“那你用莩洋,却不知道它的解药?” “莩洋哪里有解药?除非有肌理再生术,那估计得涉及到仙神的范围了。” 也是,月一想,虽然见识过魔了,但是神仙还没有亲眼见过呢,嗯? 月一想起,“高大叔不是说他是神吗?他会有办法吗?” 云盏沉思,更为慎重,“他自称是神,我们也没有验证办法,万一他也是魔呢?能隐藏魔息、等级更高的魔。” “他这段时间去哪了?回列分后就没见踪迹了。” 云盏倒是一回列分便派人监督着,但高大叔也确实有本事能逃过这么多双眼睛。云盏回答月一,“我的人跟丢了。” “他说想见郭老,也一直没来哦,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郭老是误?”月一惊讶不已。 “八九不离十。” “那他•••挺厉害的。”说不定真是神!月一这样想,但没真说出口,云盏以沉默回答。 这日天晚,郭老出关的消息便被石华传来,月一虽想急这一会,但决定还是等次日白天再说。明天,一定要问问关于自己记忆里那一段的缘由。 次日到,此时已经不是平常的时间了,月一忙完一看已经正午了。今日好巧不巧,玄医非要赶这会来给商蕊做日常的检查,而商蕊之前说过想跟她一起去找郭老感谢一下,所以月一就在旁边等玄医给她检查完。 月一心里急,只好在玄医检查的时候再三催促,并且口吐牢骚,“玄医,你也是真能赶巧,平时不来,非要今天来。” 玄医自觉最近跟月一相处得不错,这次来本喜气洋洋的,路上还跟药童打趣,说:“这月一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也懂得尊师重道嘛,上次居然还差石华给我送来参鸡汤,那味道确实很不错。”边说边舔着嘴唇,又用手指挑起不小心吸入嘴里的胡须继续咂摸着嘴里的味道。药童看他那吃货的嘴脸,默默转过身去想装作不认识。 只是眼前月一又恢复了以往的顽劣形象,玄医顿时“呃呃”说不出话来,想生气也被噎在喉咙里回不了话,只手上熟练地进行着动作。等终于检查完后,玄医说:“没什么恶化现象,一切正常,甚至有好转的迹象···” “好,知道了!”月一抓起商蕊就走,不跟玄医告别。 玄医在后,跟药童说:“你看看,她那粗鲁的动作,哪有姑娘家的样子,以后肯定嫁不出去,谁敢娶她呀?” 药童不说话,他才不牵扯到这两个幼稚争吵的人儿中去,他要独自清秀美丽。药童也是个有趣的人儿,年龄不大,甚至比逸城还小几岁,但跟玄医走南闯北练就得成熟又油滑,不比成人思虑深,自有自个儿的机灵劲儿。 看玄医还在唠叨,他说:“师傅,小屋内还熬着您的药膳呢,错过了时辰就过烂不筋道了。” “对哈。”玄医一拍脑袋,忘记月一、抓起自己的药箱子走得跟月一一样匆忙和所谓的“粗鲁”。药童在后摇摇头,“这一老一小一个样儿,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然后背着手信手徒步,像是真正德高望重的大家。 月一和商蕊急促赶来竹园时,郭老正好在用饭,她们申请加入。 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月一没有在这时候相问,却不料郭老吃完饭放下碗筷后就说:“你们慢慢吃,我去午睡了。”边起身边说:“闭关出来身体倦怠了,总是懒懒散散的。” 月一好不容易等到郭老出关才有了对话的机会,这时又不知从何说起了。她想了好久明白,与其想多倒不如直接一点。可不等她问,郭老先说:“决定了?我看你吃饭也心不在焉,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月一知道郭老刚才是逗她的了,心里稍微放松一点,她笑着从别地儿问起,“不知郭老原名是什么?或者是不是郭误?” 郭老坐回原位,回答:“哦?是的话怎么样呢?” “我已经从云盏那得知您是江湖大盗——误了。” 郭老笑笑,云盏那小子,私自透露自己的身份,好在只是给这个他心仪的小姑娘而已。郭老说:“是,所以呢?” “那•••不知郭老十几年前有没有救过一个小姑娘,还对她说过“别怕,有我在”之类的话?” 月一一言出,郭老直接站起身来,甚至扯动了腿部伤口处也不改急色,“你你你…” 月一一个劲儿点头,“是吗?”此时热泪满面。 郭老恍如自问,“你是那个姑娘?” 月一还是点头。 “不可能!我亲眼见她死了,就死在我面前。”郭老嗓音拉大,商蕊都抖擞了一下。 “我还活着,我还记得你,我听见有人喊郭误这个名字,还要杀你。”月一的眼泪滴落下来,溅到了檀木桌面,她泣不成声,无措于自己的真情展露。 “可是我亲眼看见她在我眼前被剁成了肉馅,满地的血和肉,我还记得!”怎么可能?郭老坚持,“说你是谁?你是来报仇的?”起身立剑于旁,刀刃就竖在月一眼前。 月一摇头,还是只说:“我是她,我真的是她。” 竹院的动静早在初次剑拔弩张的时候就上报给了云盏,此时他飞速赶来就看到这个画面,郭老剑指着月一,月一泪流满面。他挡在月一身前,对郭老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手抻回去剑柄,把郭老劝回座位,嘴里说着“有话好好说,月一绝不会是坏人。” 这时高大叔出现,“哇,这里好热闹啊。” 云盏抬头一见,“你是怎么进来的?”他这个主人都没发现自家大门被打开了? 高大叔跨进来便找位子坐,看到云盏的眼神,直言:“对,就是跟着你进来的。不过,这地儿早在你们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我便知道了,不是什么秘密!”手掌轻拂,拨去众人的猜测。 郭老看见高大叔来,一脸雾水,这人是谁? 云盏只好简单地做一番解释,然后五人安静同坐一桌。还是先一致对外,云盏质问,“老高,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眼下也见到你想见的人了,说吧。” 高大叔哈哈一笑,对郭老摆手招呼,“老兄弟,你不认识我了?” “你谁呀,我可不记得认识你。” 老高的模样还是月一初见的老实巴交,但最近脸部常常色彩飞扬,有一种违和感,让人似是而非不知道曾经有没有“认识”他。 “我们十五年前见过,你不记得了?还是我救的你呢。” “你是!” “嘘”高大叔两指一闭,示意郭老莫言。郭老疑惑,看着周围的人,说:“此事不能言?” 高大叔摇摇头,“还不是时候,再等等,等有一天被人想起的时候。” 云盏、月一和商蕊听得云里雾里,高大叔和郭老在打什么哑谜。 “为什么不说?”月一问,云盏也跟郭老对视,视线询问:高大叔这人可不可信任? 郭老轻拍云盏,说:“放心,他绝不是坏人,只是身份不能透露。” 终于能证明自己了,高大叔爽朗一笑,“对,我是大大的好人,是会帮助你们得心中所想之人,绝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那•••之前在农田上救我的也是你?那时候你可跟现在大不一样了。” 高大叔站起来,双手微微张开,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获得所有人的视线后摇身一变,莽撞的汉子便变成了一个翩翩青年。 郭老激动,“对!就是这个样子,十几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没变?” “高大叔”跟郭老朋友相见似地热情地说:“谁让我们的一辈子那么长呢。” 月一捂嘴,左右瞧刚才的变戏法儿,说:“高大叔去哪了?” “他呀,忠义堂柴房里睡着呢。”他随意一说,“不过你别担心,他本性纯良,我赐予了他一场造化,醒来的时候便可以正常习武了。他命也是苦,内部筋脉阻塞,想靠自己习武几乎不可能,但谁让他遇到我了呢!” 他还洋洋得意,云盏问:“不知这位前辈怎么称呼?” “怎么称呼?”越说越高兴,他咧开大嘴,“嗯••你们都是小辈,那就叫我白桥尊上好了。” “尊上,这是什么称呼?”月一喃喃自语。 云盏看着跟他玩味对视的白桥尊上,感觉他这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也说不清楚自己的直觉为什么如此···别扭。他试着,“白桥••尊•••尊上。” “诶!”白桥高声应答,心情美丽极了。 云盏叫了第一声后,后面就顺嘴多了。等这茬过去的时候,事情又回到了郭老和月一之间。郭老还是十分怀疑,“我真的记得亲眼看见那个丫头死了,怎么会还活着?” 云盏问,“那••那个丫头是什么来历?” 郭老犹豫不决,云盏说情,“郭老,虽然我认识月一不久,但她的为人我清楚,绝不是什么伺机接近的奸细,这事恐怕确有蹊跷。” 郭老白眼云盏,“你是早被她蒙骗失了神智,我亲眼所见还有假?” 云盏安抚气急的郭老,“我当然信你是亲眼所见不然不会这么笃定,但是万一当年对方使用了小伎俩、用了什么迷魂阵之类的假象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当年您的敌人众多,功力也不如今日深厚,难免遭人暗算……” “你是说我实力差中计咯,哼!”虽是气话,但郭老还是努力回想了一下。当年真的有鬼吗?或是自己记忆错乱?月一既然能知道当年他对小女孩说的话,那她是小女孩的几率挺大,而且••• 郭老想通一些后冷静了下来,因为释然甚至内心喜悦,他说:“大哥若是知道自己的骨肉还活着一定很高兴••••月一,若你真是那个丫头,你得叫我一声叔父。” 所以,郭老并不是月一的父亲,而是她父亲的弟弟。云盏陷入沉思,月一的生父是那位前辈,这说明她将与寻英有摆脱不了的渊源,甚至是仇恨。 这样,她还会快乐吗? 月一跟着郭老念,“叔父?您是••我父亲的••” 郭老说:“我与你父亲没有血缘关系,只是拜一个师傅的师兄弟,但私下关系甚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你叫我一声叔父不为过。” 哦,原来是在这样,“郭叔父,我··因为五岁前的记忆丢失了,所以只记得之后十一年的玄念山生活,我跟商蕊还有很多孤儿是被师傅救助的,在山上有吃有穿还学功夫,其实挺快乐的。” 说着快乐,但是却又留下了眼泪,话也断断续续。商蕊最近,给她拥抱,还凭感觉给她擦拭着眼泪。 这里,只有商蕊一人有这个资格可以帮月一擦泪,除了她,其他人都少了一些名分和礼节,特别是最想关心月一的云盏。 郭老先生年纪不小了,看着小辈哭丧个脸,也上前揉了揉月一的脸,“哎呀,哭成小花猫了。”然后眼神凝聚在上,似乎在找十一年前记忆中那个孩子。 郭老有些沟壑的脸庞印在自己眼里,月一不由地猜想自己父母的年纪和长相,她说:“郭老,你能给讲讲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吗?” 郭老听到与月一四目相对,他放下手,深深叹了一口气,说:“要说此事便会牵扯甚多,你准备好了吗?” 云盏也说:“月一,背后或许比你想得复杂很多,你•••要多一些心理准备。” 更有白桥尊上来掺和,“对啊,月一,你要想想你能承担得起这些古老的故事吗?” 月一环顾他们三人,很是慎重地点头,“我能,而且必须。” ------------ 第二十七章 虚物阁与寻英派 云盏主动和月一坐在一起,等候郭老开口。他怕月一过于紧张,说:“先喝点茶,可能时间会久。” 月一只是微微抿了一口,“我准备好了。” “多喝点,再准备一下。”云盏多番好意。 月一翻白眼说:“我真的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郭老看他们逗乐也不笑,用有点沙哑的声音娓娓道来,“我本是虚物阁座下十弟子,与几个师兄结拜,排行第五,因为平时是个武痴,他们戏谑叫我郭武,也是郭五,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郭误。 你的亲生父亲是和我成功出逃的师兄燕西,我们藏了三年,其中无尽辛苦又心酸。幸运的是,师兄在最难的时候遇到了你的母亲,这是一个美丽的意外,那时候真是动荡中最安宁的时候,期间发生了许多可爱的故事,以至于多年后我做梦都仍在回忆。 可是再真心相爱也终是难逃命运,师兄与你母亲幸福之时曾一度放弃复仇,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特别是有了你之后。我担心自己单独复仇为你们母子惹来祸端,成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我悄然离开,一人继续追查下去。 但仇人们却并不打算放过你们,他们找上门来杀了你的父母。常年的东躲西藏,我和师兄早有一种彼此才知道的独特联系方式,不管离得多远我都能看到信号得到消息。所以我看到紧急信号匆忙赶去的时候,敌人撤退地上只有师兄和你母亲的尸体了。 杀手下刀果断,造成的伤口可怖,明显的寻英一派所为。但地上没有你的踪影,我寻到师兄尸体旁的暗号才找到被下蒙汗药的你。你就这么小,睡得香甜,什么也不知道。我带着你就匆忙逃离,连师兄的尸身都没掩埋,因为•••你便是师兄全部的希望了,只要你还活着,他们就没白死。 蒙汗药作用于你,脑袋难免记忆不清。我记得狼狈逃亡了近一天一夜,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是被人找到了。他们一早便知道你的存在,不仅不想要留活口,还想一网打尽我。我再一路抵抗,多次被抢走又危机之时把你夺回来。期间我也确实是一直盯着你、没见人掉包过的。最后也亲眼看到包围之中你被夺走,死于乱刀之下,黑裤红袄全部撕坏,剩下地上一摊碎肉的场面。” 云盏喃喃,“一滩碎肉••••”他看向月一,哪一个版本才是真实? 但月一却关心其他的,她问:“仇人?寻英派?” 云盏回答,“是的,寻英派是我们的仇人,这牵扯到更久以前的事了。” “还是由我来吧。”郭老想要亲自讲述以前的恩怨,“事情是这样的。 二十年前,东逾与北晏交战,战争造成的死伤者人数高达十万。东逾死去的人中,除普通战士以外,虚物阁损失近一万人。这几乎是阁内所有的一等弟子,造成了虚物阁的急速消亡。虚物阁本不至于在战斗中承受如此伤害的,因为这是一场早就预谋陷害虚物阁、给虚物阁埋的陷阱,是荛葵等人精心设计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让寻英一步登天,成为东逾最大宗派! 他们与北晏的人里应外合,先借他们的力量灭了虚物阁核心成员,又错误传递信息,把剩下的弟子生生送去给北晏当人肉靶子,残留阁内的家属奴仆等也一一毒死,那一场接二连三的浩劫将虚物阁逼到全军覆没的境地。” “咳咳咳咳。”说到这里,郭老开始剧烈咳嗽,近乎将肺给咳出来,面貌瞬间老了十岁。 他接着恨恨地说:“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荛葵!他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成为东逾的最强力量,他生生灭了虚物阁所有生命!我一个小弟子当年哪知道这么多,一切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来这场战争的战利品是西北处的三角之地。 北晏争取三角之地,是因为那里藏着一个惊天秘密,他们手上正好掌握着进入秘密之地的方式,所以他们欣然同意这场阴谋。三角之地虚物阁并不陌生,十五年前那里的异动就引起了我们的关注,阁主一直暗中派人仔细看守着,没让一个外人知晓。阁内努力良久,付出多番努力也没揭开三角之地背后的面纱。但光是三角之地掌握在我们手中这一点便让北晏人恐慌,所以他们要我们死!北晏之贪婪,不比寻英少。 我从云盏那知晓,打开三角之地便可得一个逆天之物,其拥有者将尽收权势、金钱等一切,只要他想,哪怕是成神、成仙也可。所以北晏人才疯狂了,一直伺机而动为了从我们手里夺走这地,这时愚蠢的寻英派直接将礼物递上,一石二鸟他们怎有不要的道理?” 郭老看着小辈们仔细听着,不由陷入旧时回忆,满满掺杂了个人情感,“我们虚物阁可跟他们不一样,我们追求强者之路一直靠的是稳扎稳打和勤奋努力,对于这种从天而降的好处一向是带着谨慎和怀疑的。 但阁主深知人类的贪婪如深渊望不见底,若有一天三角之地的秘密被人获得并作恶人间,那才是人间真正的末日,会给无数渴望平淡生活的百姓带来浩劫。所以虚物阁几位长老在战争伊始就全数赶去那里支援,因为情况特殊,比起东逾与璃南交界之地,三角这个地方更加不可丢失•••谁知却遇到了里应外合的埋伏,长老们全部葬送在那里,包括我们的阁主··· 等我和几位师兄结束璃南战役后想重新赶回虚物阁途中时,听闻三角之地发生了大爆炸,据说当时轰隆之声吓得附近村民将它以讹传讹传成了地域之魂前来索命的谣言,可见那场爆炸的厉害。我现在回想起这些还是震惊又悲伤的,数万虚物阁弟子的尸首尽失,只怕是唯留下一片黑色肮脏的破碎荒芜。 唉,我和燕西师兄做过努力,本打算去到三角地找人,可是还没等出发,又收到虚物阁仅存弟子的飞鸽,信上说:虚物阁雪上加霜又遭遇了外来攻击,生者全无,让我们务必不归,恐敌人仍在暗处盯守。” 郭老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可泪珠怎么打转也没有滴落下来,“勿归勿归···这是让我最难过的两个字,而且信上还带着鲜血。当时我和师兄二人悲痛欲绝,无奈遵守信上所言,改头换面、卧薪尝胆,躲在暗处再秘密调查事情原委。可是没等到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蛰伏好几年仍被找到。 恶人荛葵却只是身受重伤,回去便被寻英派找名医救治,直至痊愈都没露面,真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东西。更可恶的是,在外他们封锁消息,百姓只道战争死伤惨重,北晏之人占了气运,东逾战士无奈成为了冤下魂,也没有因三角战争的失败而苛责任何一方。虚物阁就这样悄悄消失了,十分迅速和诡异,而寻英派的崛起却显得“冠冕堂皇”,东逾第一宗的地位甚至屹立了十几年不倒,可恨可恨。 人上人的一句话便是天翻地覆,就可改变世间千万底层人的生存环境,彻底改变了我们。” 说到这儿,郭老便沉默不再说话了。 所以是寻英一直在使坏,不仅亡了虚物阁,还杀了我的父亲母亲。月一沉思,寻英•••她见到的言君不就是寻英的吗?原来•••她早与敌人面对面了。她狠狠捶桌一拳,好似把桌面当成了言君的脸。 可恶,长着正派嘴脸的丑恶分子,蒙骗了自己的好感! 郭老气喘吁吁不能平静,喘气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久远的故事,很长的回忆,所有人像是听故事一样,有一点游离在外和不真实之感。独独月一内心带着恨意,杀父杀母之仇难道可轻视?这深仇大恨即使没有亲眼所见,仇恨也深深生在了她心中。她的父母如此相爱,如此爱护自己,却白白惨遭毒手! 月一心里,好像突然拿起了什么,某处气冲了出来,给身体注入了迅猛的能量。 云盏一直默不作声,但他好像对整件事都了如指掌,前面郭老说话时也提到了他,月一手指着云盏,问郭老,“他跟我们有关系?” 郭老抬头,看向云盏有些许为难,不知从何说起,“他••••”心里实在不知道应该说到哪才算合适。 云盏看屋里还有白桥尊上和商蕊在,不打算说全部,但也坦白了一些,他说:“我曾是璃南九王所弃的养子,一个刀剑下的幸存者而已,其他的等以后再说吧。月一你放心,我与你有一样的敌人、一样的目的,多年的谋划我一日没忘过肩上的重担和心里的仇恨,寻英派、北晏我不会放过,甚至背后的其他蛆虫我也会把它们揪出来一一杀死,绝不放过。” 月一没忍住打冷颤,云盏这个样子太吓人了,她只好一秒乖巧,“好。” 相同仇恨?商蕊也陷入思考,郭老信任云盏一定有他的原因,跟寻英的仇恨月一云盏又同一条船上了,自己那个梦境难道真是莫须有?早就懂得情愫、萌芽甚早的商蕊最近也看出来了,云盏喜欢月一,那情理之中应该不会有由情转恨而杀了月一的时候吧,梦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不得不说,相同的仇恨使得商蕊讨厌云盏的意味少了几分。 谈话结束,月一约郭老单独见面,她不好意思地说:“我有一个请求,希望郭老••••” 郭老笑眯眯回:“你我本就不是特殊的关系,以后可以对我不客气一些,能为你做点什么我也欣喜。”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月一对这个叔父还有点生疏,但对郭老倒是十分熟稔,“我想让您帮帮商蕊,她平时大大咧咧,但近来心思很多,这次意外夺去了她的武功,她一定十分难过。我恳求郭老能帮她一把,看她适合什么样的武器和功法···” 郭老摸摸白花花的胡子,点头,“当然,我自有办法。” 月一出来,商蕊先回屋了,云盏一人等候她。云盏说:“谈好了?” 月一点头。 云盏知道她是为商蕊的事求郭老帮忙了,失而复得使得月一对商蕊更是百般好、事事想着她,他都嫉妒不下十次了。但自己也不好假装“失”而让月一“复得”,万一她直接走掉不要他了,他就尴尬了。 此时室外正值黄昏,竹林在沙沙作响,一大片的深绿色成为美丽天空的背景,天边一片紫红,中间点缀着橘色的绸带,灵动拂乱整洁的画卷。 看着眼前的美景,月一叹气。曾经的她想走一条更为宽敞的路,目的地不需要多正确,但是过程要有很多鲜花和美景,就如现在眼前的美景一样,一定要有时间停留下来欣赏。可是··如今必须换成一条残手断肢铺满的血路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做梦也吓醒。月一是有点怂的,她自觉自己始终是个平凡的人,想要简单的快乐,骨子里成为不了真正的江湖人士。 而云盏跟她完全不一样,他的一举一动看起来都是要做大事的人,她好奇地问:“云盏,你以后要搅乱这天下吗?这天其实挺美的。” 云盏点头,他身后的多重身份,复杂曲折,也有无奈的不得不,他凝视天空说:“这天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美?深紫中有血红调和。” “那我一定是你主导的这场风雨际会中的牺牲者了。” “不会,有我在,不会让你成为牺牲者的,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 与天下为敌,就是拥有无穷尽的敌人。月一想到,即使是在云盏身边,自己也不能松懈、要时刻警惕危险,因为那些杀不了云盏的人却都可以轻松咔嚓一刀了结了她。 “算了!云盏,我要自己成长。”月一丢下这句话就灰溜溜地走了,不知道是在说眼下的分别还是长久道路的分道扬镳。 云盏望着月一的背影,小声说: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依靠我呢。 ------------ 第二十八章 重新出发前的准备 在列分待了不短时间,天都快要入秋了,可密室竹园里的竹叶还是绿油油的,可爱得紧。 月一不爱四季不变的植物,认为做这样的植物一定很无聊,但换个角度来说,作为乘凉和睡觉的地方,她倒觉得竹林是个极佳的选择。 听到这样的话,商蕊说:“你可真是时刻想着睡觉,真是小懒猫。” 月一笑笑不说话,躺在树枝上想事。 商蕊如今凭着直觉就能自由行动了,不需要随时有人扶着,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她伸出双手,一下子就抱住了月一,头在月一肩膀上蹭来蹭去。她在月一临近的位置,但因为身子比月一高,需要微微弯腰才能凑到月一的高度。 商蕊难得小鸟依人地说:“你可知道,你现在是我的依靠,我一刻也离不开你了,真好!” 月一听到这话很是感动,怕泪湿透商蕊的肩颈,微微仰头,时隔两月才说出这句话,“我对不起你。” “事情都过去了,让我们忘记它,逸城一定会找到的,我有感觉,他过得不错。” 商蕊失明后对事物的第六感特别灵验,玄医对此特别欣喜,他说:“这就是是福不是祸,直觉灵验媲美灵婆,极好极好。” “好个屁!”月一给玄医圆不隆冬的矮肩一捶,不管他“嗷嗷”直呼,“这是商蕊自己的功劳,你别又居功。” “当然当然。”玄医被“恶霸”制服不敢造次,然后夹紧尾巴离开。 商蕊闭眼开怀感受秋风吹拂,“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了?” 月一点头,“我也觉得是时候了。”逸城的下落还没呢,不能守株待兔。 “温室会让花儿忘记绽放的不易,只有走到凛冽的寒风中,才能知晓盛开的意义。” 月一笑,“你也老气横秋了。” “岁数大了,经历多了,想得多了。”商蕊转念一想,“别说,跟你在玄念山上孤僻、自言自语时候有点像了,原来•••小小年纪的你,不是那么无忧无虑啊。” “别说这些了,郭老教你的琴法练得怎么样?” “挺好的。”商蕊能重新开始,内心的压力减少不少。 郭老出关后给了商蕊一把古琴,是一件仿灵器,虽比不上无名的珍贵,但已经比许多杰出匠人打造的武器好太多了。商蕊不能修仙,根骨不够,但性灵贴合,与这把琴出身朴素但后天勤奋的特点十分贴切,所以目前人琴相处甚好。 而云盏也在郭老的委托下,将虚物阁的功法倾囊相授,所以近月她跟商蕊都十分忙碌,两人加紧时间练功,为在走之前多学一点。月一的态度积极起来,云盏更是亲力亲为,手把手教学。 这日,云盏说:“听说你们要走了?” 因为他的教导,日子一天天过去月一相比之前可以说是突飞猛进,月一回说:“对,等再一两月,我和商蕊的武功都能稳固一些了来,我们就要离开了。” “逸城•••” “逸城的事还要麻烦你,但是我跟商蕊也要出去寻找,不能在这里死等。” 月一说完便提剑和云盏再次打起来,以往她爱惜无名,无名又在沉睡,使用无名的频率实在不多,总是像一个宝贝珍贵地护着,有时候甚至宁愿抄起顺手的东西开打,加上自己凌乱的章法,不中规中矩,但也不厉害。 云盏说:“我赞你乱中自有一套章法,但还是用上无名为好。” 月一的剑术常常重在招式、轻对抗,遇到猛打猛攻的对手便会吃亏。 云盏告诉月一,“你时刻需记住,剑出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击中目标。不要华丽地舞动,虽美,但上不了台面。” 说得在理,月一没法儿不接受,唉声叹气听从。 云盏得郭老授意,教授给月一的都是正宗的虚物阁招式,这些都是已经在外绝迹的招数了,一经习得便不可小觑,特别是现如今寻英派只习得虚物阁的皮毛,随着流传更加偏离正统,已经生出的新法新变更是不如原来的灵活和准确。而月一功力已至虚物正七层,与寻英内室弟子比试也可达不出则已、一出致命之效果,十分厉害。 但云盏还嫌不够,他总是冷着脸对月一吼,“再快,再活,再狠一点!” 月一便只好应这个“小师傅”的要求,更加努力。 虚物阁正派剑法再厉害,郭老也警示过,剑法出世恐会引来杀生之祸,所以云盏才会强烈要求月一再狠绝一点,势必要养成杀伐果敢、不拖泥带水的风格,不要给敌人留一点余地。因为余地,便是他日的把柄。 商蕊旁观他们练武,常常感叹:月一不如以前可爱了。以前的她掏鸟蛋爬树、躲管事的处罚,做一切跟勤奋相反的事,如今这个刻苦练习的人,倒一点儿也不像她了。可商蕊也知,这是为了生存,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有些事她们不得不做。就像她自己,此时手里拿着意萃,练习着郭老给的琴谱,如若不把这攻破,她也不能有保护自己的武器。 下山半年,几乎与云盏相识也有半年了,她们心智都成熟了不少,特别是月一,可以说咸鱼不再,如今斗志昂扬着。月一虽然身高没有蹿高很多,但她说话时不需要随时仰头看云盏了,娇小的她额头也快到云盏肩头了。 就因为大脑里想了点有的没的一瞬慌神,月一没注意到云盏的剑已经朝头顶劈了过来,等意识到她立马用无名抵挡却也于事无补了。急中生智中快速右跨一步,剑一挑,索性一个后翻她才顺利度过这次危机。 云盏邪魅一笑,“别走神哦。” 他追着月一轻功飞上枝头,月一逃命似的在几棵竹子间晃荡,云盏紧跟。她上一次落脚的地方,就是云盏下一秒的目的地,你追我赶,十分紧张。 月一被追得略显狼狈,“喂喂喂,破坏竹林,不行。”实则是轻功不如云盏的她,挑高一点也不占优势。 她拉着一根竹尖滑下去顺势落地,捡起被砍掉的一根竹竿,将剑移至左手,右手改用竹竿,两手迎战。她的各方面都比不过云盏,唯有靠巧思取胜。好在云盏招招致命却不敢真正伤她,而她的竹竿却可以结结实实地打在云盏的小腿、屁股、手臂和脑袋各处。 云盏哪有被这样“羞辱”过,气急却笑了,月一这个丫头,也只有她敢这样对自己了。 月一左右穿梭,将云盏全身上下都杵上了泥点子,于是云盏也合上剑鞘效仿她的竹竿还击,一场正常的比试逐渐变成了幼稚的野鸡互啄。 月一哭腔出,“你耍赖。”她只许自己这样玩,却不让云盏使同样的招数。 云盏恢复严肃,“那··我们继续正式的。”说完便使出大风卷残云和暴雨来袭,这是虚物阁代表性的中级招式,月一如今已经练得像模像样,可云盏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大风卷残云的特点是能使竹林里的落叶和竹叶都化作利器,让每一叶都是刀片,将目标紧紧包围其中,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让对象的心和身体都会产生严重伤害。而暴雨来袭则更为隐蔽一些,它是厮杀的前兆,招出空气中会流动着恐怖气息,乍一看是一片宁静,仔细一瞧才知道它厉害在一招致命。等你发现它的那一刻便注定你死了,十分恐怖。 云盏说:“不仅要学会这一招,必须要学会悄无声息。你要成为一个杀手、一个超强者,记住用虚物阁的招式杀了他们,才能保护你的身边人,才能成功报生父生母之仇。” 是的!月一被云盏带入情境,眼神骤变,第一次燃起浓浓的杀气。 云盏惊喜,就是这样!二人继续切磋。 月一的剑法得到精进,商蕊的琴艺也大有进展,她在郭老的建议之下,选择音攻作为武力的主攻方向。 郭老说:“女子中修习音攻的颇多,但世上最好的音者却是男子,原因有二,一是男子比女子耐力、力气等更好,在身体上更能忍受住损伤,一般音功只算做交战的辅助,就是因为起效慢、需要时常久,需要音者稳定地输出;二是男子更为血性,音攻作为一门武学,在应敌的时候必须狠得下心来,才能达到好的效果,女子多习音幻之术,音符内带杀气较少,但常常会遭受暗算和伏击之类,丧命的先例很多。” 当时在郭老的竹屋内,他从箱子底部翻出一本破烂不堪的本子,说:“琴谱在我这里实在无用,所以好不容易找到这个,不容易不容易,你将就着看。关于音攻音幻之术,你先前习得的只算是琴艺入门,现在需要更加深入的修行。音攻主打的致幻和气流杀我要求你在顿悟和实践中日益精进,后面还有驱魔、净化等功法等你掌握,前路漫漫啊。 如今魔 、鬼出现的痕迹已经越来越直白,估计不出几年,它们便会出世公然横行霸道人间,你如今多修习一点,也可以为以后的百姓多谋一点生机。” 商蕊拿到手中的破旧本子,随意抚摸一下便知材质不凡,郭老真是···厉害!这样的东西拿来垫箱底儿。但她也知担子不小,前路会出现什么疑难阻碍,她都不能怕。商蕊说:“多谢郭老,您对我做的有如重塑新生命,真的•••” “无需这样,你跟月一丫头关系如亲生姐妹,那便也是我的侄女,我也希望你们多学一点,出去少遭一点罪。我知道,你们不久就要离开了,对吗?” 月一回答:“是的,大概等商蕊琴艺再精通一些的时候。” 郭老点点头,“年轻人一定要永远在路上的,我也不拦你们,你们的人生需要自己去闯荡出来,我期待你们在江湖上闯出名堂来!” 月一和商蕊点头,对面前的郭老笑笑。 商蕊不比月一,她对郭老产生的一种亲切感源于他多番照顾自己,如今能名正言顺成为他的晚辈,心里别提多高兴,她主动上前去拥抱郭老,然后月一也来。两人围成一个圈,把郭老圈在中间,两个“小棉袄”暖住自己,郭老也久违地露出幸福的笑容。他望着天,希望在天上的师兄能看到这个画面。 玄念山时期,商蕊虽然性格直接、火爆,但仍旧比月一“女性”,她天生擅长做一些针线活,琴棋书画也能来一点。如今花费全部时间主攻琴艺,不出三月便初见成效,日子也在她时而婉约时而高昂的琴声中缓缓飘到了冬日。 冬日正午最暖的时候,竹院还满满铺着白雪,叶梢上积满了雪穗,默默酝酿一个个雪炸弹,待月一经过的时候故意砸向头顶,月一遭此埋伏也只好不跟它一般见识。“烦!”月一不怎么喜欢冬日,太冷了,她必须穿着很厚的棉衣御寒。商蕊内功也不深厚,跟她一样必须靠穿得厚才不冻着,两个人走着就像冬日的小鸭子。 商蕊看她那样儿笑了,问:“你怎么不用内功?陪我吗?” 月一说:“才不是,我就是内力驱寒还是觉得冷,只有穿得暖和才不觉得冷。” 商蕊灵机一动,“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穿得多就像被子裹住容易打瞌睡?冬日瞌睡易生病••••” “你好啰嗦,商大姐!” “我打你哦!” 两个人吵着架变成打雪仗,不一会就喘着粗气,鼻子冻得通红。 云盏已经好久没见月一了,他不敢承认自己十分想她,以至于此时出现在密室入口,激动又担忧,这丫头会不会把他忘了•••一进门,云盏就被一个雪球直击面门。 月一惊呼,“诶?云盏?”商蕊听到来人是云盏,哈哈大笑。 月一补充,“云盏,你真倒霉!” 云盏抹掉雪渣,说:“多大了,还玩雪,真幼稚。”但是嘴角却悄悄下弯,喜欢快要冒泡出来。可是··月一就要走了,自己是不是该表明心意了? 云盏这阵子忙碌不出现是因为一直在找逸城,他想给月一惊喜,但无奈没有收获。 可是不能怪云盏手伸不长,实在是救逸城的好心人们有自己的厉害之处,谁能想到逸城能被人间隐居很久的人魔族收留了呢,他的奇遇也到处是惊喜。 ------------ 第二十九章 无忧止境 神、仙、魔、鬼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人间的呢? 其实早在万年前,泛一大陆便有他们的踪迹了,只是因为常常躲避人群而居,外加自身有非凡之力加持,所以一向将自己一族的痕迹藏得好好的。 而如今这个世界,神仙、魔鬼彼此交战,战场在人间,却也独独将力量最“薄弱”的人隔绝在外,普通老百姓哪知道还有其他物种的存在?他们只是一代又一代安安稳稳地过着平静的生活。 这种生活有如平静的海面,终有一天会被哪一片浪花激起而翻涌起来,可是等待那一片浪花的过程是漫长的,漫长到几乎花费几百万年,漫长到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人类社会。 救了逸城的人魔族在这个盛世藏身于璃南以南,一个十分炙热的地方。她们一族不同于云盏月一于城郊破庙遇到的那个魔一般,因为早在千年以前便与人族先辈达成了友好协商,与之共同维护人间的和平,也在经过几百年的共同生活中身上带有了不少人性。 几乎可以说,她们只是一些拥有魔族能力的人类。 可是无奈的是,她们在百年前那次神魔大战中被神界抛弃,如今孤零零留守人间,想求助于人类顶级的高手,又因人类短暂的寿命问题在复杂的传宗接代中交接失败,只好处于不明不暗的境地,在不尴不尬中生存至此。 逸城于船上失踪后,一路坎坷。当时红衣魔将他安置在翠红楼之外,又提前告知了新翰老魔位置,所以新翰老魔准备将他带回北晏,却中途遇到伪装行走的人魔族的蝶族长老,于是逸城才捡回一条命来。 逸城身受重伤只看了长老一眼,便昏睡了至少七个月,从夏末到春末。蝶族长老没有跟商蕊碰到过面,救逸城也只是因为他身上带有很浓的神魔族气味。 他思考再三,“还是秉着宁愿救错也不要错过的原则带回去吧。”将逸城带回了蝶族祖地——无忧止境。 一路上青蝶长老费了老大力,他看着逸城的脸,十分不解,“怎么就是不起作用?” 他对逸城进行的治疗全都穿过身体消失殆尽,没起效。他拍拍逸城的脸蛋,“难道你真的跟神魔有关?不然不至于我的魔力没用啊?”神魔才能高于他的灵级,使得他只能治疗一点皮外伤,不能完全让逸城醒过来。 “真是麻烦!看来还是要自家的归山老祖出面。” 逸城一路躺着逍遥自在,就被运往了璃南最南端的无忧止境,与此同时月一和商蕊还在列分密室里修行武艺。他睡的这半年多,云盏一行的各种努力全部白费,但好在彼此之间谁也没有放弃过努力,无形中为以后的江湖生活带来了更多奇遇。 这日逸城终于醒来,一睁眼就看见围绕在身边的一群陌生男子。 逸城警惕道,“你们是谁?” 可是他忽略了自己大病初愈,质问的口气实乃不够凶狠,带头的中年人说:“年轻人,你不用慌张,我们不会伤害你。” 在他身后一个小姑娘站出来说话,她之前一直规矩着,所以才无意被忽略了,她十分不服气才跳出来说话,“祖父和父亲救了你,你还不识好歹!” 逸城这才回想起留在记忆中的黑魔巨人身影,与此时屋内站着的一群相比,谁是坏人,谁是好人,一眼明了。 自己鲁莽了,逸城坐起道谢,“各位前辈,逸城在这里向你们赔礼,也感谢各位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只能如此向你们答谢。” 他准备磕头,却被为首的中年人阻止,“年轻人不必如此,你今日先休养一番,明日我想详细与你交谈一下。”中年人的心里话却是:若他真是神兽灵志的人类,在以先天灵级划分中,自己可不敢受此一拜。不够资格,也不敢想。 中年人走出室内后,吩咐给下人,“去通知先祖,年轻男子已醒,约谈定在明日。” 他们都走了,就剩那个小姑娘还杵在原地,她不管其他,坐在床边就向逸城发问,“你的名字叫逸城?我是粉欣儿,等你能下地了我带你去无忧止境逛逛,这里好玩好看的地方可多了,你去不去?” 逸城还很虚弱,中年男子把人都带走后,本想好好思考一下如何跟月一取得联系的事,却没想到被粉欣儿吵得脑瓜子疼。他只好敷衍回复,“好。” 粉欣儿看出他热情不高,“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是说说做不到?我跟你说,我可是无忧止境的少主,我哪里都能去。” 她指了指站在周围的仆人,“他们可都要听我的,是不是?” 一众仆人应声附和,“是!少主说的是。”讨这个年少的小丫头开心。 粉欣儿露出“我就是这么厉害”的表情,逸城懒得跟她搭话。虽然骨龄跟她差不多,但是寄人篱下、小小年纪就走江湖,遇到不少事的逸城眼下比她成熟多了。 这日就在粉欣儿的吵闹之中过去了,夜晚才还他一个清净,让他能想想月一和自己的情况。 如今已经快春末了,万物复苏都结束了,花儿在抓紧最后时间绽放,一院子都是浓香。之前还纳闷这里的花儿生长得如此好,以为无忧止境土壤适宜种植鲜花,谁知却不是普通地方。 他们居然是魔。 下午时分,粉欣儿看到他因为自己的话这么震惊和害怕,一个劲儿拉着他强调,“我们不做坏事,我们也没有伤害你呀。” 在她稀稀拉拉解释中,他才渐渐了解蝶魔一族,他们修习自然法术,擅长伪装、打听消息、治疗和信息传递,生性单纯、与人友好。 粉欣儿还给他科普说:“每一只蝶呢,生下来就会跟花草树木对话,能生能灭,主宰植系生命。我们人魔一族,又天生具有人形,还有着人类无法比拟的生命长度,平时会用粉灵彼此传信、沟通心灵,离得再远也知晓。” “可是虽然我们可以活很久,但是我们一族本就是无私奉献的一族,记载在我们本性里的舍己为人使得我们一族日益人丁稀少。这次救你也是花费了好多力气,如今我们只剩一位归山老族庇佑才得以在人间无忧无虑,为了救你还请了他出山,更是集齐五位隐世长老一同,费了不少蝶灵,你可不能当白眼狼,一走了之。” 逸城问:“你们为什么花费如此心力也要救我?” “这我就不知道了,好像听说你很重要?” 逸城回忆着白日所闻,眉眼还是带着疑惑,天亮之前好不容易才入睡,没过多久便到了次日与真正的无忧止境当家人见面、解谜的时候。 不止昨日见过的那位中年人,此时还有其他人。中年人如今位居下位,坐在上位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年人,他眉毛也呈雪白,浓密遮住了眼眸,你不知道他在看哪里,却总是觉得有眼光落在自己身上。 逸城跟随月一生活几个月,已经被她教育了不少,在外见正经之人时切不可随意,所以他端着手恭敬作揖,“逸城拜见各位长老,再次感谢救命之恩!” 老年人摆摆手,示意中年人开口。 中年人说话,“昨日没来得及做介绍,我是如今的蝶魔一族当家之主,你可称我灰伯,这位是族内先祖,旁边坐的是治你有功的五位长老。”逸城再次一一精准道谢。 灰伯继续说:“不瞒你说,惊鸿一瞥发现你身上的神魔之灵昭显,我是震惊又兴奋不已的。百年来人魔族走到今日,辉煌不再,后辈时时刻刻都在为重现当时之景而努力,你的出现便给了我们新的希望。” 这是救他的原因?逸城听得一脸懵,只好解释自己身上的神魔之灵来得偶然和不知所措,“逸城实在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恐担不起蝶族如此的重任。” 一直没说话的先祖犹如一座雕像站立,一时间屋内所有人都静静注视不再打扰,他走到逸城面前,伸出一双手,露出掌心。 灰伯出声不安道,“先祖确定要如此?我觉得事情没有到这一步,我们还是再•••••” 先祖悠悠一句,“无需多言。”灰伯退回自己的位置,不再说话。 逸城只是站起来,却不知道先祖此举动的意义。 他慢慢解释,“这是我们族内最神秘的一门技法,叫做蝶溯灵,你且把手放到我的掌心,我便可与你神志中的神魔对话。” 这么厉害!逸城赶忙出手照着他说的做。 他不知道蝶溯灵对蝶力的损害是巨大的,几乎需要回族地元脉休整调息一年,可身边的灰伯和五位长老却了解情况,他们内心急成热锅上的蚂蚁,这背后的代价可是很大,如今整个无忧止境只有先祖一人得到蝶神传承,其他人有心也办不成此事,可先祖的身体··· 逸城只感觉脑袋出神,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先祖却在他无意识中默默与意识里沉睡的神魔搭上了联系,为了以防他偷听,甚至把他打发到了虚妄之地闲游,所以逸城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短短片刻,先祖就变得汗涔涔,在要软弱无力滑落地上之前被几位长老扶起,闭眼前的最后时刻喊住灰老,“送我回屋,你榻前听命。” “是!”灰伯照做,几位长老收尾。逸城回过神时已经被带回自己屋内,身边又变成了粉欣儿。 他问:“诶?他们人呢?” 粉欣儿说:“走了,你们刚才说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说呀。” 粉欣儿不信,但是逸城一脸诚恳,他确实不知道就一会功夫走神怎么就跟不上周围人的速度了。 下午,灰伯代先祖重新召集先前的人马于老地方相见,对逸城说出蝶溯灵的结果。 跟着逸城悄悄来到会议厅的粉欣儿,本以为自己躲得好好的,结果还是被父亲发现了,他厉声呵斥,“回去!大人商讨要事,小孩子不能偷听。” 粉欣儿向一直偏袒自己的父亲撒娇,“不嘛,父亲大人,你看他也是小孩子,可是他却能在这里,那我也能,我保证不捣乱,安安静静坐着,好不好?” 她指的是逸城,可是灰伯没给她机会,“快把少主拉下去,看管在房间内,没有命令不许出来。” “父亲,不嘛!” 灰伯这是认真了,粉欣儿怎么哭闹也没用,被身边的仆人一左一右就架着拖了出去。临走之前还深深地看了逸城一眼,“都是你!”所有的错都是他造成的,俨然化身为逸城的敌人。 逸城无辜,“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灰伯赔罪,“不好意思,小女在无忧止境任性惯了,我管教不严,让小公子你为难了。” 逸城摇摇头,“还好。”只是之后要加倍被粉欣儿唠叨了。 “回到正题,也在我开始之前,希望小公子你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所说之事可能有些神奇,但我句句属实,切不敢欺瞒。” 与灰伯两日的接触都显示,他对自己十分客气和尊敬,逸城此先只觉得他是因为良好的教养才如此,现在听他这话却预感不详,“灰伯··你不会要说出一个惊天大秘密吧?我有点害怕。” 灰伯摇头,不知是叹还是否定,他说:“是关于你身体里的梅英大人的!” ------------ 第三十章 逸城能驭兽? 逸城问:“梅英大人?” 灰伯激动极了,“对,梅英大人!我们几位长老都没想到,会遇到梅英大人,会遇到你,真是蝶族大幸!” 逸城一头雾水,灰伯侃侃而谈解释,“上午先祖跟小公子神志里的神魔溯灵得以对话,你身体里确实住着一位沉睡的昔日大神魔肥虫遗长老,它便是梅英大人。 那时它被神界以带来大旱打为不祥之物由此贬下人间。因为神物在人间有灵力限制,它又遇上神界的仇敌追杀,本该命丧于此,但幸好遇见了公子你才幸免于难。 我见你对自己身体拥有的异能不详,才如此淡然。其实不是所有人类都能和神魔合二为一的,你体内具有特殊的能力。先祖见多识广,他说曾经有一族人类比我们蝶魔一族隐居更早,他们生活在地下,远离人世。他们中的一些人生下来便随机拥有神、仙、魔、鬼的能力,除此之外更特别的是能拥有驭兽的能力,世间一切的兽,乃至神魔之兽,也因此是最稀少和最被大能暗中捉拿为自己所用的一类。 先祖已经跟肥虫遗大人确认,你就是这族人后代,拥有最神秘的此驭兽能力。大人如今沉睡,一是因为自身受伤,二是因为你的能力还很弱,终有一天它要成功恢复原身,还得借你的能力。 你是被大人选中的人,未来是同为伙伴还是你成长为它的主人,一切还未知。但眼下我们会好好照顾你,也会传授你一些魔的灵法,来助于你功力更上一层,助梅英大人早日归来。” 逸城小声,“他不是不祥吗?你们还救他?” “都是误会,梅英大人是祥瑞,并非不祥之兆,一切说来话长•••” 这意思就是现在不是时候呗,好吧,逸城不多想。但是简单地听故事还能牵扯到了自己的来历,这•••他就要掰扯掰扯了,“我•••你们弄错了吧?我就是个普通孤儿。”什么地下人族?什么驭兽? “此事十拿九稳,老祖的溯灵功法深厚,不会弄错,所以接下来就请你好好住下来,我和几位长老安排会送你去秘境,希望你在那里会有好的机缘,这将有利于梅英大人的再次出世,让蝶族重新回到神界。” 灰伯一提到他口中的梅英大人和光复蝶族就脸部涨红、口水喷溅,逸城被他一个个内力震慑出的字词弄得云里雾里嘴上含糊,“好•••好的••••不好!”一不小心便随口答应了留宿无忧止境,差点忘记自己要早日和月一重逢的决定。 逸城说:“灰伯,很感谢蝶族为我做的一切,只是我还有我的朋友,我与她们已经分别很久了,我必须去找他们。” 算算时间,加上自己躺在床上悄悄流逝的时光,日子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时间越长便越难找到月一和商蕊她们。 逸城眼底的神色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很珍重自己的朋友。可是灰伯心想,要是留不住他先祖和大人一定会怪罪自己,于是他苦口婆心,“小公子,请你再考虑一下。去秘境一事其实对沉睡中的大人颇有益处,它会更快恢复真身,恢复实力••••或许是我们自私了一点,大人苏醒对我们人魔一族十分重要。如今人间各族分散又彼此窝藏真心,小范围也有不少争夺地盘、彼此伤害的事例发生,我是真想各家欢乐,和谐相处、不再促发矛盾啊!” “可是我在这里,我的朋友们也会担心••••” “这你放心!”灰伯拍拍胸脯保证,“我们蝶族有常年混迹人间的长老在,你可以传信给他们,像这样这样•••” “还可以这样!”逸城算是见世面了,世上居然还有能通信息的粉蝶灵,一种只在目标对象面前显现的隐身小兽。 当日,灰伯为了成功把逸城留在,给他展示了碟族各项绚烂技能,甚至直接上手教授他如何用粉灵传递信息。原来技法也不难,只需要将信件用蝶粉燃烧,粉末便会吸收信件上的内容然后随着燃烧消失殆尽融入空气中,在途中默默找出正确的地址和收信人,再由蝶粉重新汇集成蝶形,化成粉末信件,让收件人展阅。 逸城让灰伯代笔,可是末尾要留地址好让蝶灵往这个方向去找的时候逸城却停顿说不出话了,他自言自语,“行船去列分途中分开,如今过去这么久了,她们还在不在那里?” 灰伯拍他的肩膀,“地址只是个参考地标,如果没有也无妨,毕竟蝶灵的触角很是灵敏,一定会找到的。如果蝶找不到正确的收件人而一直在空中寻找,虽然三个月灵力会消失,但我同时给你发出五只蝶灵,让它们分别去北晏、东逾、璃南各地搜索,便一定会有一个精准找到。” “真棒!”逸城听完。 于是他们二人专心致志,一个教一个学,五个终于完毕时发现粉欣儿又成功钻了空子,她站在身旁对信件说到,“你上面还有两个姐姐?真厉害。” 逸城不理会她,她眼珠子一转,说:“父亲还有一点忘了告诉你。” “是什么?”逸城果然看向了她。 她也不置气,说:“如果收件人成功找到,父亲也会有感应,就算蝶灵力散尽父亲也能感应到,我们蝶族可不是白白随便称呼的,我们呀天生跟蝶有心灵感应的。” 灰伯笑着点头,“是这样。”突然反应过来,”不是让你在房间内关禁闭吗?怎么出来了。“ 粉欣儿两根手指捏出一个猪鼻子,吐舌头戏谑灰伯,灰伯好不容易保持住的严肃脸蛋便被逗笑了,“好了,一边玩去。” 他给逸城道歉,说:“我一个大男人带着她,总是忍不住宠着她,每次想要她学点道理的时候,又下不去手。哎,不知道以后她能不能不让我操心。” 逸城跟粉欣儿差不多大,此时逸城看着一脸幸福的粉欣儿,不忍心地说:“若是幸福,谁会想要懂事呢?一辈子做一个不懂事的小孩才是最难得的吧。”不止他自己,例如月一,例如商蕊。 逸城惆怅,但灰伯有了自己的考虑,不如就让欣儿跟逸城多多接触,也能学到点什么。 这个时候的灰伯,没有想过男女之情会发生在他们俩身上,只道这两个小孩有个伴儿挺好的。也因有了他的默许,欣儿跟逸城的接触越来越多,牵扯也越来越大,以至于未来的几十年也纠缠在一起,理不清头绪。 逸城就这样答应了留在无忧止境,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蝶族如今救了他一命,又对他百般照顾还要教授他蝶族独门武学,这些都是逸城担待不起的,所以为他们做点什么也是应该。 所谓的梅英大人,就帮他恢复真身吧,逸城这样想着。 接下来的时间,灰伯给了他一周去深度熟悉书本上记载的人魔族蝶族内的密辛和术法。因为逸城不识字,粉欣儿自告奋勇为他念书上的字,一大一小两个便凑在书桌前鼓捣书本。欣儿也是个半吊子,逸城总是用怀疑的眼光盯着她,“你到底会吗?” 欣儿便气恼,“当然会!只是这些字不常见,我得想一想。”她苦大仇深地盯着课本,好像盯久了便真的认识了。 灰伯在窗外悄悄打量许久,还是决定唤回吩咐上前帮忙的书童,“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对于欣儿来说也是个学习的好时机。”平时让她看会书费劲不少,如今让她当这个小先生,看她怎么解决自己也大字不识几个的问题。 灰伯笑眯眯地走了。 他如今是族内的当家人,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现在老一辈的病的病,死的死,只剩下了十个称得上辈分的长老。族内其他的年轻一辈又多是孤寡之人,青少年唯粉欣儿一个,这些年来不管她怎么吵怎么闹也只是为没有人声的无忧止境增添了一分的生机而已,整个蝶族便一直是死气沉沉的。如今她终于交到了一个朋友,作为父亲的灰伯为她高兴。 同时,他也把逸城找人的消息发出去,发给所有无忧止境在外流浪的族人们,甚至心神传念神魔大人之事,号召有志之士速回,等待逸城进秘境之时允以保护。 是的,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如今回归神界的途径就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必须一搏,为逐渐人力稀少的蝶族搏一搏! 粉欣儿是蝶族珍藏的一个秘密武器。 她是少主,不仅是因为他是灰伯的女儿,还因为她生下来便继承了蝶神的能力,只是未被激活开启。老祖的蝶溯灵再厉害,也只是继承了神秘的蝶神之力的其中一种,除此之外还有无尽的技法未被开采。 归山老祖表示,“我的悟性不够,也只是懂得了皮毛,蝶溯灵算是一个,其他无大的修益。可欣儿不一样,她的悟性土壤还未被开垦过,她还有很大的天地可以舞动。如果有一天我驾鹤西去,她便是是蝶族的全部希望,你要让她尽快成长起来。此次便是最好的时机,让她跟逸城去秘境历练,之后最好也让欣儿随逸城离开无忧止境去外面成长一番。你要忍痛割爱,为我族的未来着想。” 欣儿从小没有母亲,又没有朋友•••灰伯为难,“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逸城的实力还弱,把他留在无忧止境我再亲自辅导几年,等欣儿也大了再让她随行出去?” 先祖极力反对,他摇摇头,说:“逸城是族里的贵人,他带来了肥虫遗大人的消息,但是要说真正的贵人却有其他。人老了,知天命也知不了多少先机,但我看到了逸城周身有黄色圣光,他一定是大运之人,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他身边之人,对欣儿来说都是好的际遇,要知道黄光是跟神有亲密接触和联系的证明,若真能联系上•••难道不是更能解决我们危机的吗?” 在全部族人命运面前,对女儿的呵护显得见识短浅了一些,灰伯忍泪跟老祖告别,接受了这个安排。 转眼间,逸城和粉欣儿成为了好朋友,彼此互相督促,共同学习进步中也把无忧止境玩了个遍,当然主要是贪玩的欣儿带着逸城上蹿下跳。 这日她又拉着逸城逃学,她说:“我带你去无忧止境的入口,那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也是最有趣的地方。” 为了以防普通人误入无忧止境,入口处设置了很多陷阱,来彻底阻止外人进入。蝶族本就善草木术法,每一片看似没有危险的草坪,只需要一个呼吸间就幻化成绝命之火。 逸城看了,说:“是有趣。”明明是很危险。 欣儿说:“这里还有地下千万尺引过来的地火哦,烧起来就可以把一切化为灰烬,光这一层便无人能过。” 逸城竖起大拇指,指着另一处问:“这里怎么有一湾湖水,你们跟水也有感应?” 欣儿摇摇头,扬扬眉,“你猜?” 逸城左右看不出动静,就上前去舀了一掌水,水清澈无端,看不出什么奥秘。他又瞧周围,之前的草坪蔓延至湖水外圈就不长了。他把手捧着的水浇到草丛上,草地上顿时连连出现”哇哇“的叫喊声。 小草居然会移动,还会说话!它自动转移地点,离水沾湿的泥土远远的,甚至有几根被直直浇满头的草还自己弯腰摇晃,把水晃下来。 “这是为何?“逸城好奇极了。 ”哈哈哈哈。“看着一头雾水的逸城,欣儿笑弯了腰,顿时周围的树木也开始无风摇晃,好似也在嘲笑什么都不懂的逸城。 ”诶?诶?诶?“ 不打算逗他了,欣儿开口,“这入口是有守卫的,守护这里的就是这些草儿、树木。这湖水对人类和活着的人魔都没作用,可是对魔族、鬼族却有损伤心智的大作用。无忧止境的位置一直在变化,但也有被他们找到的时候,所以这是专门为他们设计的陷阱。” 一根小草亲昵地蹦到欣儿的脚下蹭她的裙摆,好像认识她一样 ,有了自己的神志一样。欣儿弯腰抚摸它,“我们魔族本不是人,都是动物和植物等修炼成人的。这些小草如今虽修出神志,但还需要下很大功夫才可以有人身。它们数量众多,自己成为一个阵点,团结起来抵御外敌,共同守护我们的家园。” 这是第一二层的入口考验,除此之外还有五六层逐步升高危险的试探,欣儿不建议他以肉身试探,说:“剩下的就别玩了,受伤了父亲该骂我了,而且你受伤了也不好,秘境我也要跟你去,到时候我才不想保护你。”她还补充说:“我不知道你的水平在人类中算什么等级,反正光是入口,武尊、圣武尊也进不来。“ 逸城的武功当然不可能比武尊、圣武尊还厉害,但是他不由地在想,人间最厉害只不过就是一个无忧止境入口的水平,那进入秘境该多艰险? 再换个角度,自己学了蝶族的武功,是不是可以打遍人间无敌手了?下次见面就可以保护月一和商蕊再也不受伤害了?这才是最棒的! 时光匆匆,他们的友谊升温,转眼间也到了逸城进秘境的这一天。 欣儿最激动,“逸城,你快点!” “来了来了。” ------------ 第三十一章 就这样死了? 终于到了逸城进秘境的这日,此时无忧止境各处都是紧张兮兮的氛围。那些被灰伯召集回来的精英们悉数到齐,此时才看出来灰伯曾说的人丁稀少是有多稀少了,所谓的青年精英队伍只有五人。 他们是外门年轻有为而被破格收入本族、精心培育的五个蝶系男子,灰伯介绍说:“这是黑一黑二黑三黑四黑五,通金木水火土五系,因秘境对进入之人有年龄限制,我和长老们都被规避在外,所以将是你们六人加欣儿共同前往,路上彼此有个照应。” 灰伯此次特批粉欣儿进去,源于老祖对他的一席话。在正式进入秘境之前,他还与欣儿破天荒进行了一番谈话,耐心传授了她一些新术法,以防在秘境内遇难。 此番真正送行,灰伯又没忍住为粉欣儿揪心。 他悄悄跟逸城说:“小女性情跳脱、天真浪漫,没有经历过大事,我实在怕她吃亏,麻烦小公子一路上多多担待一些。” 逸城宽慰灰伯,“不说已经接受了蝶族如此多的照顾,更有我和欣儿已经是很熟的朋友,这点小忙当然愿意。而且不只欣儿,就是这五位陌生的兄弟也一样,进入秘境我们便在一条船上,自然要互相支持的。” 灰伯欣然点头,“是这个道理,那祝你们在里面有好的收获。” 逸城欣儿跟灰伯告别,五黑兄弟也在长老们面前承诺,“弟子们一定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提升巫力,不负长老们的栽培!” 灰伯泪眼婆娑,为一行人开阵。他们来到蝶族的雾阵,一路跟随灰伯弯弯绕绕才顺利通过阵法,没落入任何一个隐秘的陷阱,直到一刻钟后终于来到一棵参天大树面前。 树木之大,恐有百人不可合抱,高也几乎穿过云霄。 逸城目瞪口呆,灰伯说:“这棵树就是秘境的入口,我们蝶族祖先本就是由虫形所化,对自然最为亲近,这棵树就是我们的灵源,有它在我们才可以源源不断拥有生机。一会我和五位长老会使用密法开源,你们位于中心位置不动,片刻后会被吸入树洞再传送至地的深处。关于地下的情况我并不知晓太多,因为千变万化都在一瞬之间,过往的经验都不能套在这次游历中,所以你们只有自己好生应付才能平安。切记生命为大,遇到不能解决的危险时随时捏碎这枚令牌出境,我们就在入口处打坐等待你们归来,无论早晚,我们都在。” 灰伯说完,重重地拍逸城肩膀,好似把所有重担都交给他了,逸城回灰伯一个笑脸,“放心,一定完好无缺回来。” 欣儿一直不正经,也不慎重此行,临行前还撒娇,“父亲,你为什么不跟我告别?”然后亲昵地跟灰伯拥抱,“放心父亲,等我把蝶神之心拿回来给你玩。” “你呀!”灰伯哭笑不得,蝶族的珍宝——蝶神之心沦为她的玩具,真是可气!“你别受伤,别给逸城和五黑拖后腿就好,其他的我也不求了。” 欣儿皱皱鼻子,“你对我要求真低。” 告别结束,七人围绕大树,等待密法生效。短短一息之间,世间突然发生颠倒,恐怖的黑暗扑面袭来。 逸城也得凭借强大的定力才勉强稳住身形,而欣儿直接大喊大叫,“哇哇哇,好黑好可怕,好好玩!” 逸城准备伸出去扶她的手默默收回,额头一脑门冷汗,蝶族少主果然不同凡响。而五名精英定力稍微差了一些,在旋转摇晃中有些跌跌撞撞,有一人甚至吐出污物,旁边的说不清楚黑几的兄弟一边给他清洁,一边搀扶着他。 “黑五撑着点!” 原来是第五的个啊,逸城暗地记忆。只见黑五吐完想说话,可下一波颠簸又来,他没忍住继续大吐,“哇。” 欣儿捏着鼻子后退,“真脏。”为了远离五黑兄弟,身体都要贴到逸城后背了,逸城也勾住欣儿的肩膀不让她太晕,安慰黑五兄弟,“没事,应该不远了。” 因为他的不介意,五黑兄弟从少主的嫌弃中稍稍缓过神来,内心对逸城百般感激。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中最受宠的一位,二者地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他们面对欣儿有本能的自卑感,幸好有逸城在。 五黑默默对这位陌生的公子产生好感和信任,从被吩咐以他为首到自愿尊他为手,其间差的心理变化也不是一星半点。 逸城话刚刚落下,结果树洞中更为剧烈的波动袭来,这次直接将一行人甩进了更深的黑暗涌洞。 “咳咳。” 好不容易四周恢复了些微光,潮湿阴暗的地脚也传来老鼠叽叽喳喳的声音,世界安定了下来。逸城第一个醒来,身体需要适应的时间。等缓过神来,一看周围躺着的欣儿和精英们都无大碍,逸城放下心来。片刻他们便一一苏醒过来, “咦!”欣儿秒速坐起,“怎么跟你躺一起了?” 她在黑暗中不自觉地跟五黑兄弟头靠头,此时一起来便百般语言攻击,逸城拉起她,问:“没事吧?” 欣儿摇摇头,注意力马上转为左顾右看,“这是哪里?” 早早勘查了附近地形的逸城说:“这像是一个密封的山洞,我绕着走了一大圈也没发现出口,我估计需要凿开石壁才能出去。” 五黑的一人主动站出来跟逸城说:“这个我可以。”许是过于唐突,他开始彬彬有礼,“公子有礼,正好我是五人中善金土之人,这个交给我吧。” 欣儿施舍眼神,“好吧,你去。”然后把逸城拉开,不让他触碰“腌臜”的泥土。 逸城本想说不必如此,但看养尊处优的欣儿是真的嫌弃满地的泥,边走还边咂嘴,所以他便住口了。 五黑被召回之前常年在外历练,跟粉欣儿不熟,只知道她少主和独宠的身份,卑微、不想拖后腿的他们此时有一技之长可帮得上忙,黑五表示很开心,做起事来很卖力。但也有人内心里不乐意着,什么少主和不知名来路的公子,通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边欣儿看着鼓捣金器的黑五,对另外几人说:“你们除了擅长五系外,还会些什么说说吧。”欣儿自然端起的架子,从没在逸城面前展现过。 逸城不喜她这样,在欣儿没意识到的时候微微远离了她一些。 五人介绍完自己,说:“我们会的主要是五行元素相关的术法,此外•••合体能做一些阵点防御、主攻等。”越说越没底气,欣儿不让他们说关于五系的,别的他们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也就真的显得没有用处。 五黑中的那人更是眼神渗出黑幽,众人不察。 欣儿评价,“那还不如我的一根手指,临行前父亲可是教了我蝶族最高心法——灵闪,关键时候能请出老祖帮忙,甚至以最快速度平安返回灵源。虽然次数只有一次,父亲也告诫千万不可随便乱用,但比起你们什么五系的功法,真是天上和地上的区别。” 欣儿说得露骨,逸城看不下去,引导众人看向黑五,“好像能出去了。” 众人一瞧果然,“咚咚”作响后石壁硬生生被造出了一个巨口,七人可以不弯腰从中顺利走出。 出来大有天地!要不是灰伯早说过这里是地下,他们根本想象不出来眼前的一切,脚底踩着的松软泥土难道是地下的地下,抬头望见的蓝色天空是地下的盖顶? 五黑惊呼“哇”,欣儿也欢心雀跃,“真美!” 无奈小姑娘喜欢,这里就真的像是画卷里一般的鸟语花香、美不胜收。他们六人本就是蝶族,更是喜爱这样生机勃勃、五颜六色全是花花草草的地方,便一下子都奔入了花丛里嘻闹。 事出反常必有妖!“等一下!”逸城没来得及唤,六人直接变成蝶体飞舞在花丛间。 不可能!灰伯曾说过他们是人魔族,一生下来便有人体,不是由虫体直接进化而来的,所以一辈子都没有过蝶体的时候。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急也没有用,奇怪接踵而来,突然之间逸城像被器物重击后脑勺一般,腿脚无力一下子软啪啪地跌落到了土地里,沉沉睡过去。 意识不知道浮沉了多久,逸城听见有人叫他,“逸城,快醒醒。逸城,天亮了。” 他睁开粘住的上下眼皮,好似承担了千斤重一般,一番努力才终于看清眼前。 月一在叫他! 月一见逸城终于起床,走过来掀被子,说:“太阳晒屁股了,今天说好要去列分的,再晚一点赶不上船咯。” 上船,去列分!逸城下意识出口,“不能去。” 月一笑了笑,“为什么?你是不是在说胡话。” 逸城摸摸快要炸裂的脑袋,把头放在被子上强制冷静。月一见他这样不像是玩笑,也来关心,“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逸城找回舌头,他看着月一说:“这是真的吗?我看到的是真的吗?” 月一还是那副疑惑的表情,逸城只好说:“没事,我好像做了一个很怪的梦。” “什么梦?” 逸城提气,然后松下,“算了,没什么。” 月一狐疑,但逸城再三不说她便嘱咐几句就出了门去。 明明刚才还在无忧止境的秘境中,然后欣儿他们遇到了危险,怎么自己又回到了去列分那日?逸城不解。 他更不知道的是,另一边月一也遭遇了同样情况,这个梦境把他们二人同时困在了里面。梦境里,逸城和月一再次以自己的视角重新经历了那一天,从遇敌到走散。 奇怪的是,月一面对满江的尸体找不到逸城和商蕊的绝望,逸城也同样感受到了;而逸城跟巨魔对战时受的疼痛也使月一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煎熬。他们居然能看到、感觉未经历过的人生! 可以说,在这个时刻他们彼此心有灵犀了,对方的所有喜怒哀乐都被双份奉上,不巧的是这日痛苦格外剧烈。 熬过去就好了,月一辗转反侧,湿汗满身,醒不过来,破不出来。逸城也是。 梦里的夜晚来临也并不代表这一天就结束了,日子在无尽重复着。上船、走散、心酸、痛苦,每日都来一次,月一那一份,逸城那一份。 不等月一放弃,逸城先喊,“我受不了了!”失去月一和商蕊,真的是他最痛的失去! 喊完这句话,眼前的画面便破碎了。 原来是幻觉呀?逸城心想。 可是一口气没松完,他便心如刀割、口吐鲜血。 一个陌生的童声说:“你输了。”然后逸城便七窍流血、倒地不起,眼前最后的景象便是黑漆漆的周遭,以及一双赤红色的眼睛盯着他。 “你是谁?” 没人回答他。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人的一辈子那么长•••• “醒醒!醒醒!” “唔,什么声音?”逸城揉着惺忪的眼睛,不想起身,全身都软趴趴的。 “逸城,再不起来,你就死了,站起来!” “你还想见月一和商蕊吗?你再不起来就真的见不到了。” 逸城被这句话激得顿时清醒不少,可是眼前什么都没有,“刚才是谁在说话?” 此时周围是一片蓝黑色的光幕,悠悠发着亮光。“奇怪!”逸城上前准备触摸这个鼓动的屏障,心底里却传来声音, “别碰!” 逸城果然拿回了手指,可是东张西望也没听见说话的人。 “我在你心里,我是梅英。” “谁?”逸城一头雾水,然后想起,梅英大人,“哦,是你啊。” 这个听起来有点沧桑的魔再次说话,“我时间不多了,长话短说。你要快点从这里出去,不然我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第二次。” 逸城不解。 梅英恨铁不成钢,语气里带上了狠绝,“宝贵你自己的命!刚才你已经被食梦魔吞噬心智死过一次了,要不是我在你心里,你怕早已无力回天了。我如今灵力微弱,马上沉睡,从这里出去只能靠你自己的能力了,你要是••••我要是恢复不了真身,就算跑到阎王那里鞭尸也不会放过你,死小子!” 逸城跟梅英某种意义上一脉相承,此时逸城心神不由地抖了三抖,知道梅英此话不假。 我刚才已经死过一次了?逸城望着周围的奇怪屏障,下不去手。 ------------ 第三十二章 逸城意外和水结缘 逸城脑袋里回忆梅英大人说的话,思考着。 他如今寄生在自己的身体里,暂时在泛一大陆现不了身,灵力又很虚弱,只有自己功力大涨才有机会让他离开身体出来。虽然他不会害了自己,但有个东西一直在自己身体里,怪吓人的。 这样想着,心肝儿就颤了一下。 算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情况,虽没想依靠他人,但在这空旷无声、方圆几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地方,害怕已经伪装成了寂寞,还是早点出去得好。 “这里是一个水牢,也就是梅英大人所说的水罚之地,不提之前的食梦魔,这又是什么来头的鬼东西?” 逸城也越发觉得自己淡定了,如今不管什么神神鬼鬼站在他面前,他都能戏谑表示“就这?” 可水牢下一秒便给了他一个下马威,“鬼东西,鬼东西,鬼东西•••” 逸城双手抱臂,左顾右盼瘆得慌,“我•••我不怕你哦。” “你哦,你哦,你哦••••” 这里居然有回音,随着他话音再次落下,空中随处弹跳着他的末尾两字。还是闭嘴好了,这完全是自己吓自己嘛,摸也不能摸,说也不能说,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处境,逸城只好原地坐下,先静止打坐一番。 梅英没出现,但一直默默观察着逸城,看他这样沉着暗自嘉许了一番,“死小子,挺有潜力,那我便再助你一臂之力!” 逸城打坐打的本只是普通的武学沉心静神之功,因梅英暗自辅助,向内灌入了一股亲水灵力,逸城不自觉便跟着这股灵气运行,从丹田行走着特殊的线路,几息之下便觉得全身有力。他的体质只是普通的人类,命脉里有跟神魔合一的能力而已,对五行各系了解的并不多,因此梅英的好意他初修炼得很不适。 水很灵活、轻盈、弱软,但是力量却很大,滴水可穿石,可破坝,内在的力量十分强大。这是一个能跟水同处的绝好机会,此刻逸城闭着眼,脑海中一滴水滴浮现,他一边运行内力一边能跟它对话。 可是水滴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动作,逸城不放弃,坚持重复动作。 水是很不好驾驭的,它们既千军万马,也独当一面。你想跟它们建立联系,可是你有它那么包容、无私、团结,甚至是凶狠吗? 逸城不懈怠,但努力的方向却有点失败。单单运行内功还算简单,可是对话很难。本就不擅长聊天的他,搜刮肠肚后再没有其他可聊,就后知后觉讲起了悬念山跟月一初遇、下山历练跟梅英大人合体、去列分船上遇敌、跟月一走丢等等一系列事情。 说到开心处,他不由地带上笑容,而到了难过之处便落下了眼泪。与其说他在跟水滴对话,不如说他在以口说心,诉说着内心感受。而先前食梦兽制造的幻境悲痛还停留在他心中,并没有随着破碎而消失不见,它深深印在了逸城心里,每次想到都是倍数的悲伤重新覆盖,给心蒙上了一层灰色。他沉浸在悲痛中,没注意到水滴逐渐变大的身影,直到水滴变成一个大水球一下浇到了他脑袋上。 “傻瓜!” 冰冷从头凉到脚、甚至去到了心上,逸城清醒过来,“谁?”没注意到心上的灰色也顺便被清扫干净了。 “傻瓜!这里有一个大傻瓜。” 一片透心凉后,逸城拥有了冷静,便再次被引力吸住强行继续运行内功。 “死小子,争气一点。”梅英一直窥视着,不能出来但还能干预一些。 逸城和内力继续奋战,闲聊也进行不下去,他不敢再碰难过的回忆,只是嘴巴动、讲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将回忆里为数不多有朋友陪伴的琐事诉说出来。水滴忽近忽远,好似在试探他,又好似在邀请他玩。而逸城安静、沉浸、不被打扰。 时间过去了很久,梅英觉着有几个月那么久了,但实际上只过去了一天一夜。可是不管是一天还是一年,逸城就像坐定一般,身上都起了蜘蛛网。这段时间,水滴内部也在无形商讨着,它们由成千上万个细微的水粒子组成,彼此之间犹如一体。 一个说着:“我对这个人倒蛮喜欢的,他讲的故事不错,酸甜苦辣都有,但小小年纪便已经懂得放大快乐,铭记痛苦,永不言弃,珍惜朋友,懂得感恩••••” 它说个不停,另一个出来反驳,“但他过于重视感情,这点让他走不长。” “不是这个道理,他的体质虽不是完全的天才,但重情重义会让他在路上走得更坦荡,未来之路肯定能走得很好。” ••••• 一番讨论下,必须得见一个分晓。它们好不容易达成协商,一致表示“这人不错,可以接受。”至于你问接受什么?那就•••先卖个关子,水滴童趣地说。 逸城还在打坐,真是坚韧不拔。他刚运行一周准备进行下一周的时候,水滴等不及了,突然破脑穿心而进,逸城“噗嗤”吐出血来。 其中一枚水滴瞬间后悔,“他好弱呀,我们会不会选错了人?” 另一个表示,“来不及了。” 梅英把这滴水邀请进逸城识海的打算,本是想要培养他们之间的亲密感,让他用亲水灵力稍微能拉拢一下关系,能在破墙的时候可以顺利一点、成功率高一点,却没想到水滴直接认主了! “死小子,运气这么好?”梅英抠搜着蛇尾,百思不得其解。 逸城是捡了大便宜,水滴内部有不得不出世的原因,它们千等万等才等来一个稍微看得过去的人,所以••••从今日起,逸城便可以对任何有水的东西发号施令,让它们为自己所用,而眼前天牢一般的水罚也变成摆摆手就能解决的简单机关了。 逸城吐完血,“我不会又死了吧?”挣扎起身发现全身并无大碍,他欣喜不已,蹦蹦跳跳关注自己的身体,“真的没事,手脚、心都好好的。” 但一瞬之间,他咧开的嘴便收拢了回来,脸孔间多了丝清冷、睿智,心中变得清凉和冷静,浑身气质发生了大的改变。 逸城不察,梅英撇嘴烦躁,“我还是乖乖去睡觉吧,人间已经看不懂了。” 进心的小水滴此时在识海里鞠躬,“新的主人,你好,我是水,以后可以随时呼喊我,我可以出来帮你打架,你不要难过了哦。” 另一个声音说:“什么主人,喂你,一定要带我们去•••” “嘘!” “好好好,我不说。” 逸城一头雾水,“你们••你••是谁?” 梅英正准备盖紧小被子,“这傻小子,什么都不知道。”然后便随手一指将小水滴的来历捏成一个识点打到了逸城脑中。通读后,逸城才知道了,眼前小小的一滴水居然是万水之源,一向高高在上、可遇不可求的它们居然主动认他做主。 他震惊地快跪下来,没有注意到其中一个水粒说漏嘴的话,他对水说:“你好,我不是你们的主人,我们是朋友,以后一起生活,我会对你们好的。” 大部分水粒开始雀跃,纷纷表示“他还不赖嘛。” “我喜欢,我喜欢。” 一个水出言,“收”,将全部水粒收入囊中,然后重新站立在逸城面前,它便是最开始对逸城礼貌相向的一个。它说:“主人,为了不叨扰你,我们会内部融合,只留一体跟你对话,平时也不出来扰乱节奏,你有需要只需要意念便可使唤我们,我们尽心尽力。” “好。”秩序有加,不需要管理,方便有效,“那•••” 水会意,轻松用水灵一抚,牢固的水罚之牢便给逸城分开了一条干涸的道路。水没有肢体,若它有,此时一定是九十度鞠躬,因为它口中的尊敬真不是开玩笑的,“主人,请。” 逸城一瞬不适应,但水悄悄使劲,他便自然而然接受得理所应当了。逸城走得逍遥,出来得如此简单,完全超出梅英想象。梅英念念不忘心法,跟逸城对话,“死小子,结合水灵再试一次心法给老夫开开眼?” “咦?”逸城翻开手掌,随手向外一劈,先前展开的深蓝色的光幕便被击退一里,逸城不由感叹,“厉害!” 此心法正好是一套水系术法,天生可使功者与水沟通亲近,加上水灵认主,逸城便可支配水退水进。那光幕被击退后,又自行前进三里,直愣愣杵在逸城面前。 单单的一面墙,也不与左右临近,孤寡地站立着。墙化为一粒小水珠,哭诉“为什么打我?” 逸城挠挠头,“梅英大人让我打的。” “梅英大人是谁?”它懵懵懂懂,有如稚童。 水的本体发话,“过来。”小水珠便被它吸附消失了,水一直都是这么淡定,“我们可以出去了,主人。” 逸城点头,走到路的尽头时,一扇水门自动打开,外界刺眼的光便瞬间涌了进来。原地站立一会睁开眼,逸城发现这里居然还是花丛,欣儿等六人也在,她们安静躺在花丛地上,周围的鲜花围绕一圈,像是墓地。 水对空气中的湿度敏感,它藏身逸城身体后用意念告诉逸城,“有蝶灵在滋养他们,他们躺在地上无碍,反而会大大相助功力增长。”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危险只留给外族之人,他们作为能进来的本族弟子全部都会得到馈赠,蝶神倒真是不错。”逸城说完,倒出干净的水给他们灌口,不一会他们就清醒了。 真是短短一天,便昏过去两次,逸城也无语了。 欣儿说:“我们这是怎么了?”五黑也望过来,表示他们也好奇。 逸城解释,“这个花丛对你们是没害的,只是会令你们沉睡吸收花粉中的灵源,而对于我这个外族之人来说,就会被送到幻境中去,我破境出来了才弄醒了你们。” 欣儿站起来环顾逸城,“你可真厉害,一个人就破境了?” 逸城笑了笑摇摇头,哪里厉害?都死过一次了。 那边黑二也不再任由自己躺在花丛里,他跑过来,临近后又有些迟疑,吞吞吐吐地说:“我怎么觉得公子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欣儿恍然大悟,“对,我刚才就是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可是又找不出来,但是真的不一样了。” 逸城无语,“欣儿你是在说绕口令吗?”他转转圈给他们展示全部自己,“我还是原来的我,什么也没变。” 逸城没有照镜子,也不是关注于自身皮相的人,让他自己发现几乎不可能。但外人便可一目了然,他真的变了,一下子长开了,变帅气了。 欣儿甚至不敢长时间直视,第一次产生了羞红脸的感觉,她看向前方,“继续走吧。” 于是一行人继续上路,不知道到达放置蝶神之心的灵堂还需要多少考验。等他们一离开,刚才还春风吹拂的彩色花丛便一下子单调起来,红的、粉的都消失了,视线内只剩下黄色了。 连远处都是金灿灿的黄色,单调寡淡,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黑一“诶”一声,说:“前面的···会不会是金子呀?” 黑二给他一巴掌,“你个财迷。” 黑一正是金系的,他这样说虽有贪财的原因,但众人还是把他的话放在了心上。而四黑兄弟最是清楚他,黑一在武功修行上可从来不马虎,此时他的话,不无道理。 这种感应越来越强烈,不等一步步慢走到达,黑一对身后的逸城留下一句话,便匆匆跑了过去。 “我先去看看,你们慢行。”黑二和黑五也附和说:“我们也去。” 三兄弟迫不及待就飞奔了过去,不一会传来黑一的呐喊,“真的是金子,快来。” 欣儿说:”金子?秘境了为什么会有金子?蝶神敛财?”说完捂嘴。 逸城犹豫,“难道又是蝶神对后辈的馈赠,她人也太好了吧。” 欣儿拉着逸城,说:“快,我们去看看。” 可是她们还没靠近,那边就传来,“别过来!” ------------ 第三十三章 伙伴黑化 不等欣儿磨蹭,逸城严肃起来,“快,出事了。” 还不等他们赶到,远处传来黑一的哀嚎,“假的,怎么会是假的!啊啊啊啊,救命。” 索性距离不远,逸城和欣儿赶到时还有救,只见他们二人全都陷入泥沼里,在缓缓下沉。黑三和黑四黑五在旁边想去拉人,遭到逸城阻止,“不要造成更多人员伤亡。” 他转而问三人,“刚才什么情况?” 几人絮絮叨叨说一通逸城才听明白,什么明明看见是硬邦邦的金子山,专心致志搬运的时候,地面下陷金山全部消失,变成了泥浆,把他们困住脱不了身。 逸城也好奇,刚才花丛中他们不入幻境不正是说明,蝶神对本族弟子十分仁厚吗?所以他第一眼看见金山时,也曾内心觉得情有可原的。 他在心里默默呼唤水,然后捏诀凭空扬出水柱,顿时填满整个沼泽区域,嘴上说着“千万不要挣扎抽动,尽量躺平,然后在我注水使泥土融合起来可以流动的时候快速游出来。” 黑三黑四在一旁使劲,“对,听公子的,你们千万别沉下去了,浮起来。” 欣儿见逸城凭空生出水来好奇极了,渐渐地从担心中转换为这事挺好玩的,她哈哈大笑,“黑一,你爬的样子好好笑,像狗!你不是金系的吗?怎么还遭殃了?对了,黑五,你是土系的!你居然都破不了?” 她越说越惊讶,逸城也被带着思考了起来,“秘境里到底有没有所谓的规则?” 黑五哭丧着脸说:“我开始还能使出一点,后来就完全不行了,如今连我的手都被困住。” 因为逸城思考,所以小水滴也能知道他的想法,在秘境里呆久了对附近都十分熟悉的水滴说:”他虽是土系,但功力太弱,而且他实则旁系分支,身世复杂,蝶性不足•••••” 原来如此呀,逸城看着黑五,无怪于他。成功救出三人后,逸城还用水给他们通身洁净了一番,毕竟水连去心之蒙尘都可以,更别说小小的泥沙。危险暂除后,此时黑三才找到机会和逸城说话,“公子,我察觉到你身上的水系能量十分纯净、有活力,之前都没有这个感觉,可是幻境中••••” 逸城点头,黑三了然,“真羡慕。”各人有各人的机缘,还是放下纠结回到兄弟队伍里去吧。因他同修习水系,从此开始对逸城产生强烈的“自己人”感觉,不自觉亲近逸城,将灵力上的亲近落实到了行动上的亲近,紧跟逸城步伐。 黑二手肘敲打黑三,私下打趣,“黑三,你不会好龙阳吧?”本来玩笑之语,说出后却成功说服自己,“一定是,你你你•••” 黑三翻白眼,“没事上别地儿玩去。”黑三自己清楚,逸城这个人年纪不大,但种种人格魅力让他钦佩,他甚至愿意永远追随这样一位公子。 金色沼泽的危险简单便解除了,实际上它根本没发挥出自己全部功力。落入陷阱的三人中,两人都是蝶族后辈,秘境的保护原则致使沼泽没有伤害他们。黑五的身上因为常年跟蝶族打交道,外表也有浓厚的蝶性作掩护,一时间又再次蒙蔽了它,所以它还在犹豫不决,“唔,要不要出手呢?” 逸城出手及时,注水时它本想大发雷霆、好好“招待”他们一番的,却没想水灵源直接发力,“畜生!”连带把它沼泽里的水都“收买”了。它只好把头低下来,让这位“大佬”带走它要保护的人。 逸城有了水的守护,几乎可以在秘境里横行霸道了,这一点意外于所有长老甚至是蝶神。后来某次,逸城跟云盏闲谈说起自己破解金色沼泽时,云盏反问:“沼泽乱葬岗、金石同化、沙风带刃等的具体解决方法是什么?” 逸城摇头,“有这些吗?不就是一个幻化为金山的泥沼泽吗?”他不懂。 云盏无奈极了,“你的运气一向很好。” 逸城看云盏正经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幸运,避开了陷阱,可是他却是通通体验了一番火厄峰的厉害。 火厄峰的火是无形的,可是它十分炙热,直接能把人变成黑炭。黑四修习火系,也只有他可以跟火厄峰较量一番。 逸城内心里跟水沟通,想要向它求助。 水却说:“我虽是水源力,但火厄峰内同样有火源力坐镇,我跟它不和,水火本就不相容,更是分不出高下,强行对抗只有两败俱伤的份,若是主人需要,我便••••” “算了。”怎么能让它去白白受伤呢,逸城得自己想办法。 黑四主动请缨,他进秘境最大的期盼便是会会火源力,然后收服火灵,像逸城一样让他认主。这事不简单,但他跃跃欲试,对自己颇有信心。 四黑兄弟们阻止不了,只跟他说:“小心一点。”逸城也给他罩上一层水源力作为屏障,以防他被烧伤。他朝所有人点点头,激动的眼神透露出自己等不及的焦灼。 这是一次真正的危险,只见黑四用手伸出屏障,作出抚摸无形之火的动作,眉却没忍住皱起来了,这火非比寻常的厉害。它既不认同修习火系的人,也不认蝶族弟子,甚至还看到给他罩子的水存在而越发厉害。 黑四伸出去的手眼见得浮起了黑色,手臂也变得油亮。逸城料想不好,出口:“黑四,快回来!” 欣儿见逸城这样急,情况一定很不好,她也跟着吼起来,“黑四,不要,回来!” 内部的黑四听到呼叫,可内心还是想征服这火,他热汗淋漓,“让我再试一次。” 每一个入秘境的人,都想着能在里面收获至宝,要么是功法,要么是灵物,这火灵力便是绝佳,他怎么能放过!要让它认主,只有比它更厉害、更坚韧。 可是直到他的手臂被烧伤化脓,火都表示对他不感兴趣,它甚至直接出现真身,不再用隐形术将自己藏起来,光明正大露出来。它看着黑四找死的行为,不屑一顾,“可怜的蝶族后代。”同时加大火力。 “啊啊啊啊啊。” 黑四的手几乎被烧没的时候,他终于收回来了,手臂已经见白骨。失魂落魄不足以形容他的模样,他像是刚刚从窒息中幸存下来,但还是对生的希望不强,“倒不如死了算了。” 四黑兄弟关心他,“没事吧,你怎么这么傻呀!” 可是人生不就是用命去赌去搏吗?赌成功了即便丢条手臂又有何惧,黑四转而看向收获了水源力的逸城,心底里叹了一口气。蝶族虽然弟子不多,但是竞争十分大,像他们这种非直系弟子的本就心理压力颇大,如何才能争得自己的一席之地?幸好他们五人兼修五行,由此获益不少,比起一般弟子得到了更多资源,这次秘境也是因为如此才得到的机会,下次就没这样的好运了。 这样想着,黑四还想掉头再次尝试,平庸不如不活。 逸城是此行的主导,他把黑四搂回安全之地,“你的手•••回去后好好治疗,或许还有救。” 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小姐欣儿苛责不停,“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呀?命才是最重要的,大不了不要蝶神之心…”话越说越小,因为她也意识到蝶神之心有多重要,所以她补充,“对不起,我不该…” 黑四眼也没抬,“没事。” 六人还没整理好心情,看好戏的火走到逸城面前,不屑地说:“水,出来。”话音一落,水便出来了,没跟所谓的主人——逸城知会。 六人一瞬间从刚才的烤肤之热中缓解出来,对水系元素亲近的黑三更是浑身上下神清气爽,一改疲劳。 水像个山老大一般,如果有腿的话一定大咧咧地翘着,它说:“叫爷爷出来干什么?” 逸城歪脑袋,水的性格好像有点多变,难道是因为它由千千万万个小水滴组成,所以有千千万万副面孔? 火说:“我们好久不见,不切磋一下吗?” “跟你切磋有什么意思?手下败将!” “哈哈哈,谁是手下败将可不一定!”它走到逸城面前,“这就是你新认的主?你能量不行,连眼光也不行。” “你放屁!” 然后一火一水便打了起来,场面一下子变得水深火热,让六人无法承受。逸城作为水的主人有水保护并不怕火,于是他施了一个术法将所有人罩了起来。在凉意浸透皮肤的状态下,大家才能专心致志享受观赏的乐趣。 欣儿感叹说:“真厉害,人类还是太弱了啊。”说完捂嘴看向逸城,“我不是说你弱哦,我只是••••” “没事。” 得到逸城的回答,欣儿还是介意,内心也更加认定:逸城真的变了,变得冷冰冰、不活泼了,身上还带有一种压制别人的感觉。 本来难破的火厄峰因为有水的参与,变成了两灵物之间的对决,站在一旁观战的众人,时不时感叹灵物的厉害,也庆幸自己不用单独应对它的攻击。 只有黑三,一直沉默不言。他的手在水的滋养、治疗后不再化脓,但骨头旁边的腐肉剔除不掉,死死地贴着白骨不愿离去。同样的位置以后也不能生长出新肉,这便是灵物的霸道,伤害就致人死命,这次只是给了黑四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 火与水再次没有分出胜负,彼此天生对抗,谁也不能消灭了谁,却又永远看不惯对方。今日一战,或许火可以杀了欣儿和五黑,但是却不能伤水的主人——逸城。 它顿时觉得没意思,卸下战火,说了一句:“走了!不会!” 水还没打够,它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喂,别走!没打够。” “从来都分不出胜负,我现在觉得没意思了。” 火突然变成这样,水也有点不安,想到火要是不跟它打架,跟其他人打也没什么意思。它居然也生出心心相惜的感觉,感叹既生瑜何生亮啊。 火瞬间变得透明,眼看就要消失得无影无踪,水喊住它,“你••••要不留下来?认我主为主,这样我们天天打,总有一天能分出胜负。” 火的火气一下子窜出来,天地一片躁动,它愤怒地说:“你开什么玩笑,让我认他做主,我疯了吗?” 水还是好言相劝,“因为我要跟他走了,这秘境就你一灵独大,没人是你的对手,这不是很无聊吗?认他为主就可以出去了,外面的世界可•••不一般。” 逸城听到它们在商量这事,觉得十分不可理喻,水火本就不相容,还要在他一个人身上? 而且最应该商量的人不是自己吗? 火指着逸城说:“他会死的?” 水思考了一下,古往今来倒真的没有人可以同时认主相克的灵物,它转头看向其余的人,资质好一点的可能就那个女子和刚才受伤那个男子了。 识别水的意思,火第一个出口,“手下败将不要。”它的意思是绝不会和黑三为伍,黑三从刚才受伤后一言不发,此时全身甚至开始“咕噜咕噜”冒黑气。 黑气微妙不为人察知,甚至两灵物也专注于争吵没注意到。逸城本好好地站着,心底的梅英大人再次例外苏醒,给他传音,“逸城小子,有人黑化入邪了。” “什么意思?” “火小子邪念入魔,怕是拿蝶神之心有难,你小心些。出了秘境,让人给他清心咒,若邪念入骨入心,他的命没救。”梅英大人还借予逸城灵眼,他才得以看清楚黑三浑身上下冒的丝丝黑气。 黑气正在围绕黑四一顿舔,像是遇到了可口的食物。逸城将灵力由眼聚手,装作若无其事靠近黑三拍肩,嘴里安慰他,“时机未到,你会有你的机缘。”有一些黑气成功被逸城拍散再无法聚拢,但还有更多黑气残留着,逸城治标不治本,阻挡不了人的心。 黑四不说话,嫉妒蒙蔽他的心神,看不到别人的真心。妒意催化黑气变得越发浓郁,黑四的七窍甚至开始淌出黑血,黑血又生成一个个黑舌,一头七舌肤黑发绿的怪物便出现了。 ------------ 第三十四章 蝶神不依 火因在秘境里呆久了,就算不识蝶神,也对蝶神的魂神很熟悉。它隐隐感觉到欣儿身上有蝶神的命脉,觉得她该是个不错的主人。 它施舍一般地对欣儿说着,“就你吧,爷会好好待你的。” 欣儿却说:“不要,我不喜欢你。”世人谁不想契约灵物,唯独任性至极、做什么事情都随心意的欣儿不落入俗套。 火既气也十分好奇,“为什么?” 欣儿一脸嫌弃地说:“你脾气太暴躁,而且是男的,我不喜欢。” 火一脸懵掉,“我是火,当然暴躁,还有••••我不是男的!” 欣儿疑惑,“什么?” 一边看戏的水帮火解释,“准确来说,我们没有性别,也就不是男子也不是女子。” 欣儿说:“可是它说话的声音是男的?” 火的声音粗鲁嗓门大,水虽然温和一些,但也可以听得出来是少年声。它们颇有一些不好意思的感觉,颤颤巍巍地说:“我们就是想当男的•••这样比较厉害。” “哼,我才不同意,我不喜欢它,不要和它契约。”欣儿指着火。 火气得一闪一闪,时而透明时而火红,它突然灵感乍现心生一计。取而代之委屈巴巴地说:“好吧,既然你不要我,这事就算了。我为了送水一程,我带你们去灵堂拿蝶神之心吧,我知道位置。” 水说:“我也知道啊,为什么••••”可是它刚一冒泡就被火燃烧沸腾成了烟气,火霸气十足。 蝶神灵堂位于秘境的最高处,云层阻挡住了眺望的延伸,蝶神还要求后人只能以脚力虔诚地步行到达峰顶。 水不乐意呆在逸城的身体里,和火小打小闹上山,边还跟逸城科普,“据说蝶神爱拷问,必须要心诚极致才能见到她的真身化影,从而得到蝶神之心。” 火也补充,“一会我们不能进去,只靠你们自己了,一切灵物都会被隔绝在外的。”水附和点头。 逸城因为有了灰伯的提醒,加上欣儿的传承在,觉得蝶神之心势在必得,内心没有多余的担心。他问欣儿,“得到蝶神之心会怎么样?” 火抢先出口,“蝶神之心是无忧止境秘境的立境根柱,没了它秘境的灵源就会枯竭,蝶族的发展也会一代不如一代。” 可是欣儿却说:“父亲和老祖的考虑是,蝶神之心入我识海,我能继承蝶神一半的功力,以后在修炼的过程中因为有前辈经验打通经脉和悟性修炼速度会更快,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对蝶族更重要的是,蝶神之心实体消失后会自动点燃神界往日蝶神所在的星系,星师会昭告天下蝶神继承人出现,这样我族回归神界指日可待。” 秘境之外的归山老祖此时默默注视着暗空星系的位置,这次蝶族便是要赌一把,没了蝶神之心或许几十年内蝶族都会辛苦不少,但若有蝶神之心助力梅英大人回归神界,又点亮蝶神星位,蝶族才算真的有希望回到神界,回到蝶神还在的辉煌时日。 昔日蝶神的陨落是光荣的,她剥离自己的心脏,以身制止了一场神仙与魔鬼的大战,这本该为蝶族经年的地位挣得依靠,不料中途被一些神界的污秽阻挡住了道路,蝶族全体都被算计了。 而人间关于神、鬼等的资料是自然消散,还是被神界强行抹去?是谁生生创造了一个只有人的大陆,而把他们的存在藏在阴暗里,蝶族不知,只有怀疑。 回到秘境,逸城对欣儿的话表示理解,蝶神之心的珍贵几乎要花费族内所有人对它做出努力。若不是这次灰伯钦定欣儿帮助逸城拿到蝶神之心,以及身体里有梅英大人暂住,他心里有数,仅凭自己根本没有实力拿到蝶神之心。 终于到达峰顶了,只见孤零零的一个灵堂在一片开阔的平地上显得平凡又孤独,灵堂自身的建造也只是用一些普通的木头堆砌,像一个许久无人居住的废弃之屋。 欣儿裂开嘴“哇”然后声音自动变小,“和想象中不一样。” 另一边水与火对众人说:“你们自己进去吧,我们在外面玩着等你们。” 逸城问:“是直接推门而进吗?” 欣儿挠头,“我也不知道。” 黑三说:“之前水大人说蝶神喜欢拷问诚心,我们还是先拜一拜再进去吧。” 黑一不赞成,“不是应该进去之后再拜••••”旁边黑五捣了一下他胳膊说:“保险起见,都拜一下!” “好吧。” 所有人排成一行,对着灵堂大门恭敬地鞠躬,逸城心里默念:蝶神大人,无意冒犯,今日所求,望大人成全。 欣儿见逸城鞠躬不起,嘴里嘀咕着,也学他跟蝶神说话,只是她说的就像是唠家常一样。她说:蝶女神,见到你很高兴,我和逸城一起来的,你一定要把蝶神之心给他呀,他会让我们整个族回归神界的,拜托了。 瞧见所有人都恭敬完毕后齐刷刷望着自己,逸城代表大家上前轻轻推开门。门一开,便有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鼻而来,众人捂着鼻子退后,黑一还说着:“什么味道这么臭•••” 结果他就被莫名气流抬起扔出了门去,气流还礼貌地为里面的人带上了门。一行人面面相觑,欣儿抖着声音重复那句水随意说的话,“据说蝶神喜欢心诚极致的人•••”内心思考着刚才没大没小的话希望没有被蝶神听见。 而逸城身体里的梅英则因为刚才那股气流激动不已,“就是蝶神!看来我梅某人要重出江湖,回到神界了,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只在逸城一人脑中回荡,震得他脑壳疼,他出声,“梅英大人,一会拿到蝶神之心我应该怎么做呢?” 梅英笑毕,“拿到蝶神之心后给那个女娃,让她把蝶神之心萃取形成一瓶白色液体,你喝了便是,我会在你身体里将它全部吸收,等待一月便可全部恢复真身出来。” 逸城点头表示明了,转眼一看,刚才被黑一赶出去吓着的人全部都跪拜不起。逸城上前走近,发现每个人状态不同。欣儿还是不规规矩矩一个头一个头地磕,而是时而扭动屁股,好似蒲团硬邦邦硌着她了;黑二、黑三和黑五老老实实地行礼,面部祥和,甚至像是入定一般陷入沉思;而黑四则因刚才受了不小的伤,腿脚微微颤抖,磕磕巴巴地跪拜着。 逸城在最右边的蒲团跪下,行礼过程中感受到了如沐春风般的温柔,他猜想这可能是契约了水的缘故。欣儿曾说过蝶族对土木元素亲近,而水又是万物之源,滋养了数千植物花朵。这可以解释蝶神对自己的优待,甚至黑二、黑三黑五也是如此。 只有悲惨的黑四,看来蝶神不喜火系! 欣儿问:“要开始吗?”父亲交给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逸城示意可以开始了,于是她便站立,两手张开挥舞,手掌作鸟翅状,接着脚步微动,像是在地上细细勾画着古老的图腾,脚趾所经之处皆发出绿色光芒,直到绘制出了一幅圆形陌生的符号,这便是唤醒蝶神现身的术法。 接着她继续在图腾符号上跳舞,手臂仍旧伸向天空,挥动之间空气中出现丝丝光线,慢慢显现形成两扇绿色光翼。欣儿双眼紧闭,嘴里默念咒语,眉之间出现一滴红泪。泪珠一闪一闪,源源不断往周围输送灵力,短暂时间后便不止是一双翅膀出现,而是一个带着皇冠的蝶神原体现身。 黑二惊讶道:“蝶神!蝶神现身了。”逸城也很好奇,这就是传说中的蝶神了? 欣儿继续发功,变换姿势改成席地坐于图腾之上,通过手指的不断变化借力给蝶神。她的眉毛也在使劲,紧紧皱着,不一会额头便开始出冷汗,脸色十分苍白。欣儿的这一番使劲,蝶神都还未真正现身。 后来欣儿告诉他们,“蝶神早已命丧,唯留下蝶神之心给后辈,里面隐藏着她最后一丝心魂,只有在蝶族最高心法的唤醒下才会短暂显示,而且还是在消耗后人的精力之下,因为蝶神陨落得···十分彻底。” 终于欣儿费了百般精力才使蝶神显现,只见一位带着巨大透明之翼的女神凌空,她的翅膀上还镶嵌着不少彩色的灵珠,衣着是素净的白色长纱,但更显得皮肤洁净、浑身带有神秘色彩。近乎透明白皙的脸孔上,小巧俏丽的鼻子静立,再上方一双大大的眼睛紧闭着,睫毛翘弯如羽扇,她还没醒。 欣儿独自支撑着这一切,心神耗费,身型开始轻微摇晃,可是她谨记着父亲的嘱咐,不敢轻易说累,咬牙拼命强撑着,嘴角渗出些粉色。 要抓紧时间,欣儿会坚持不住。逸城向前放出身体里梅英的神魂,与蝶神心意相通。 昔日神界之时,梅英不仅是地位还是战斗力都在蝶神之上,高等级对下级神物有天生的血脉压迫制约能力,只要蝶神感受到梅英的存在,便会如梅英所愿,这是梅英的原话。 蝶神终于缓缓睁开眼,向下看到众人,也注意到了梅英和欣儿,她开口,“是梅英大人?” 逸城身体里的梅英激动不已,用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丁点精力支撑自己破身,它一下子跳出来说:“是我,蝶灵,我如今需要你的蝶神之心助我回归神界。”梅英一向高高在上,求人的话也说得不低声下气。 蝶神慢悠悠地说:“回去?你还能回去吗?” 梅英立马接话,“那是当然,我还•••” 蝶神打断他,说:“昔日一战内鬼不就是你吗?你还想回去干嘛?” 确实,当日一战神与魔关系破裂,隔在中间最为尴尬的就是梅英。他站在神一边,冲在讨伐魔的第一前线,但是战争中死伤的神士仙师数不胜数,却单单把他留到了最后。不少人猜测他是神界的内鬼,帮助魔兵直捣神界腹地,演了一出卧底戏码。 蝶神在那一战中立下赫赫战功,最后甚至以身爆体将魔兵一网打尽,她的忠诚毋庸置疑。可是她也站在怀疑梅英的阵营里,和她的好友雀族一般不信任梅英,而朱雀一族更是直接把梅英重伤除去神灵赶下人间一帮中的代表神兽。 蝶神说:“蝶神之心不能给你。” 梅英生气,“为什么?”手里痒痒,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幻影打散,但无奈他现在只有神志凝成的小人,光是体积上就打不过蝶神,更别说灵力。 一幻影,一寄生,半斤八两,两败俱伤。 梅英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两难的情况,逸城也心底害怕,不会拿不到了吧? 这话传到梅英那里,他顿时就不高兴了,“怎么可能,我可是比她等级高的神兽,我只要放出血脉压制就可以,你••••借我点力量。” 逸城表示,“什么?”怎么借? 梅英虽寄居在逸城身上,但从没跟他合体过,之前是不屑,等自己有真身那一天还跟着一个实力很差的人类绑定在一起,他觉得丢面儿。但这次却不得不了,他闭眼凝神准备自愿和逸城契约。 契约之后,他便真的是逸城的神魔兽了,逸城便是他的主人,他说的话也必须听从。只短暂的几分钟之内,逸城闭目被动消化着梅英的举动。 蝶神默默注视,看出了梅英的目的,他这是要主动认主然后让这位少年对自己使出血脉压制,让我不得不交出蝶神之心?真是可恶! 不能等待下去了,正好这时,一直隐忍坚持的欣儿“噗嗤”吐出一口鲜血,她的灵力也不能再支撑蝶神继续显现了。 蝶神的内心疯狂思考着。 ------------ 第三十五章 好运连连 场面一片混乱,两边都在做着什么,只剩下四黑在旁边目瞪口呆,先是对蝶神真身显现一顿叩拜遭无视,后又是梅英显现现场契约让人瞠目结舌,“传说中的神魔也,就这样出现在眼前,像是做梦!” 再次没人理会他们。 就在逸城跟梅英契约马上结束的时候,因神魔本身能量过大,此时灵力瞬间充盈逸城身体,他再也抑制不住身体骨髓肿胀、发痛的感觉,大喊出来,“啊啊啊啊啊!” 灵堂外的水感应到主人身体的变化,一溜儿跑过来在门口着急,却进不了门,“怎么办?” 火跟着水也来到这儿,可是却暗自点头,时机就要到了! 逸城喊叫结束后跌落在地,眼见梅英就要···一旁的蝶神内心做出决定,她将蝶神之心投入蝶族继承人欣儿的身上,甚至为了不中途被梅英得手,还将之化为一粒白珠亲自为它保驾护航,直接往欣儿心上去。 而在旁悄悄关注的黑四此时出手了! 他快步上前截获了蝶神之心准备将之直接吞入口中,其余三黑没预料到变化,在外的火和水却第一时间察觉到蝶神对灵堂的禁制消失从而一冲而进。 早就伺机而动的火先一步进来,等看清楚是那个被自己嫌弃的火小子就要吞下蝶神之心时,更是心头冒火,这人才不要当他的主人! 对了,他一直打的算盘就是,要主动献身于那个得到蝶神之心的人。可现在,他不允许这个人是那个火小子。 他化身为火原体,顿时周围木质灵堂一下子被点燃,黑四再熟悉不过这种疼痛,手脚慌乱,火就把蝶神之心夺走了。拿到手时,里面还有蝶神最后一点的心念,“给蝶族少主•••” 于是火便将珠子递向了一旁耗神过多昏迷的欣儿,从她微微张开的喉咙倒进。 欣儿睡着也不安全,被珠子卡住喉咙眼,很难咽下,“咳咳”了好几下。珠子心愿得到圆满,主动稀释给欣儿消化了,自此蝶神之心便是欣儿的了。 她的幸运还没结束,火就着蝶神最后的灵力加持,也主动摄入欣儿眉心之处,与她未消散的红泪结合。 一时间发生太多变化,逸城契约梅英后好不容易有了精力站起来,却发现欣儿昏迷不醒,黑四身上再次出现灼伤,三黑一边扶一个,看着他尴尬不已,“那个刚才黑四做的不对,我们没拦住···” 但眼下更为紧急的是,灵堂已经烧了起来,浓烟滚滚之下,他们必须先逃生,“快出去,灵堂马上要塌了!” 水赶来救援也没用,火的怒火不是短时间可以被扑灭的,只有放弃这个地方出去再说。期间黑四一直昏迷,跟逸城亲近的黑三走来过,结结巴巴给他说了刚才的事,他十分愧疚,比较黑四是他的兄弟。 原来是因为黑四贪欲迷心,想夺蝶神之心,那他的黑气还在吗? 慢着!欣儿得了蝶神之心,不就意味着••••••逸城于灵识联系梅英,它契约后便知晓这情况,正怒气无处发泄,“哼!这女人果真不给我,算她狠!” 逃了出来,逸城坐在山峰难得的平坦之处,默默跟梅英对话,“那你还能有真身吗? “哎,有倒是有。”他说:“只是必须得跟你绑定在一起了,回神界也得把你捎上了,你也得给我成神!不过好在你有了我已经突破武者,成为修仙者,如今更是拥有了少数灵力,未来再努力修行一番,争取早点突破,我就也能实现我的事业,你可别枉费我一番苦心。” “什么!我怎么就成了修仙者,我就是一普通人。”逸城惊讶不已。 梅英白眼翻个不停,它以为逸城看不见,但事实却是逸城对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梅英继续高傲,“我可是大名鼎鼎,天上、地下唯一的一个神魔也,我跟你契约,你若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武士,那我的实力不就是个玩笑嘛。” 是这样吗? 逸城翻翻手掌,用手指随意指着远处山峰,仿照使用灵力的样子,却没有动静,“那我这是•••” 梅英留下一句话,“我现在身体、心灵都收到了伤害,必须闭关一段时间,你别来烦我。”然后就大字仰天打着呼噜睡着了,说不上是逃之夭夭还是真困,完全不打算解决逸城的疑惑。 逸城唤出水,再次询问:“火呢?” 水扣扣手指,自觉没看住火是他的责任,支支吾吾片刻才狠下心指着远处昏迷的欣儿,说:“在她体内,跟她契约了。” 所以不止是蝶神之心,连火也被欣儿得到了,逸城想说什么,但紧接着注意力被黑四吸引。如今他也是一个契约了神魔兽,初步具有微弱灵力的人了 ,此时他可以亲眼看见围绕在黑四身边的黑雾,轮廓越来越浓、大了,刚才的贪念已经增加了更多,邪气快溢出体了,这可如何是好? 梅英让他不要打扰了他,所以逸城也不知道去哪找办法。他靠近欣儿,摸摸鼻息,好在欣儿只是暂时沉睡,身体状况尚好,如今蝶神之心有没有跟她好好结合还是疑问,先在秘境里静静等待地好,于是他对所有人安排说:“欣儿还未醒,出去的方法得等她醒了来,我们先暂时找个地方休息吧,这一路都辛苦了。” 四黑点头,利落地拿出行囊里的东西,不一会就搭出了一个临时帐篷。黑一把欣儿妥帖安置好,对逸城说:“公子你在帐篷内照顾少主吧,我们几个在外跑惯了,在帐篷外面守卫着。” 逸城看着尚且宽敞的帐篷,开口:“篷里空间还很足,黑四也还昏迷着,你们把他也抬进来。左右一个,我们各照顾一个,都将就歇一会。”把黑四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为好,看看他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四黑推脱不过,于是一行人便在这个简陋的帐篷里闭目养神。黑四醒得早,他看看周围,黑一就是睡得人仰马翻的性格,而其他几个醒着的兄弟只轻拍他的肩膀,“再休息一会,等少主醒了我们才出秘境。”并没有去责怪他任何。 他刚醒的时候逸城正好睁眼瞧了一下,碰巧两人一个对视。逸城现在性情凉薄、话少,什么也没表示。而黑四本就逐渐阴郁,更是不愿交谈,况且他总是从逸城那里映射出自己的挫败和无能,甚至他脸上寡淡的表情也能被黑四解析出轻蔑。黑四不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二人的摩擦悄然滋生,逸城不管他的心态,只要他不做出实际行为,剩下的就交给灰伯,而四黑等人根本没意识这边的眼神杀气。 后半夜,几人沉睡中被欣儿的声音吵醒,他们一睁眼便是锃光瓦亮的红光,光罩中欣儿一头散落一地的火红头发笼罩睡颜,她身体已经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嘴里嚷嚷着痛,“痛,我受不了了。” 水开口,“是火,火强行进入她的体内,在灼烧她的内脏。” 欣儿边哭边大喊大叫,“不要,你走开,我不要你。” 水无语,这是火认主被嫌弃了,那女娃死也不要它?太惨了,对比之下还是自己的主人好,默默凑近逸城,逸城问:“我们能怎么帮她?” “没办法,只能靠她自己•••别担心,她有蝶神之心,应该无恙。” 但欣儿的挣扎好似不结束一般,逸城还要用余光兼顾着黑四。此时他果然刺裸裸地看着欣儿,像是心爱之物被人夺走了一般,眼睛一瞬变红一瞬变黑,嘴角洋溢着奇怪的幅度,似笑非笑。 该来的就要来了? 几乎近一个时辰,天都出现微光,欣儿才渐渐平复下来,不再痛苦。直到苏醒,她睁开眼看着围坐身旁、对自己表示着关心的逸城和五黑,心情高兴不已。像是平凡的一天刚睡醒,丝毫没注意到自己今天有什么不同。她往逸城那里靠,“逸城,我饿了,有吃的吗?” 欣儿现在大不一样,一头红发,加一对忘收回去的火翼,整个人笑起来洋溢着热情,还混杂着天真和童气,即使是身穿弄得脏兮兮的衣服也挡不住全身的流华,宛如新出世的女神。 严格意义上,她也确实如此,新一代的蝶神。 她的苏醒重新让神界星宿上蝶神的位置发光,原位出现了一颗新的红星,神界每日打扫的星师正巡查周围情况,对这一个灰暗了百年的位置没有兴趣,谁知今日此位却光耀四周,甚至将周围的星系都显得渺小。 “这是•••这是!” 星师激动不已,大喊着,“十三师兄,二七师弟,快过来看,这里居然•••”他提出自己大胆的猜测,“一定是新的蝶神出世了!人间怕是天门开的日子也不远了,我们快去禀告几位神主吧。” 十三师兄和三七师弟一看,“诶,好像真的是!” 接着彼此都是一顿慌乱、东倒西歪,把消息传出去,不久远处的几个神主宫内也开始议论纷纷。 人间蝶族的无忧止境秘境中,逸城跟欣儿说:“你现在变化很大,你好好感受一下。” 欣儿环顾自身,衣服又破又脏,然而散落的头发坠在自己前肩,她才看见,“颜色怎么变红了?”她惊讶抬头,逸城和五黑相应对她点头,不等她询问,他们的意思就很明显:你变了。欣儿很懵,她好像上一次睁眼还是黑发来着。 逸城决定点醒她,“蝶神之心现在在你身体里,而且火也和你契约了.” “啊,为什么?” 逸城两手一摊,不告诉她梅英和蝶神之间的纠葛,只说:“这是蝶神的选择。” 一边的水也学自己的主人,“这是火的选择。” 欣儿急了,“那我怎么和父亲交代,你没拿到却被我拿了?还有还有,我不想要火!” 说完身体里的火旺起来,却对欣儿产生不了一点伤害,欣儿厉声,“滚回去!” 火便夹着尾巴、哭唧唧藏起来了,水诧异不已,内部粒子叽叽喳喳,“人类中还有这样的?还是我们的主人好。” “对对对!” 逸城安慰欣儿,不让她哭鼻子发脾气,“没事,灰伯会理解的。然后火其实挺好的,能力很强,你以后就可以让它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 欣儿邹起的鼻头略略伸展,给逸城一个面子,暂时允许你在我身体里好了,听见没?火! 火卑微点头,甚至不敢说话“打扰”她。 之后逸城安排大家,“既然欣儿醒了,我们也不要在秘境里多逗留,直接回去吧。” 五黑都同意,于是欣儿拿出父亲给的联络牌,用他教的方法捏诀现瞬移阵。但因欣儿刚契约火和合体蝶神之心,一时间灵力喷泵而出,几个人在时空隧道里遭受了强烈的飓风攻击,落地时身上都带着擦伤。逸城环顾,发现黑四不见了! 他是没从秘境里出来,还是在隧道里逃走了? 黑四自知如今没有实力在欣儿和逸城面前蹦跶,更不能被灰伯和老祖逮到,即使再有想要蝶神之心和火的想法,他也得先找到一个厉害靠山来,好在心里早有了盘算和目的地,而且欣儿已经被他留下特殊烙印,不怕天涯海角找不到人,所以···逸城和欣儿,你们就等着我来报秘境之仇吧! 几位长老一直守在灵脉面前,他们一出来便凑上来关心。灰伯更是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心疼极了,此时就是个看着小辈吃苦的老人,拉着欣儿和逸城的胳膊说:“疼不疼?怎么弄成这样?”他还以为他们是在秘境里遭受了什么大灾难,然后紧急捏诀逃命出来的,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源于她的女儿力量使太大劲儿了! 欣儿摸摸脑袋,“呃••••父亲我饿了,给我准备吃的了没?” “当然,我每顿都让侍女给你备上了一桌爱吃的,不管什么时候出来都有得吃!” “父亲,你真好,那我们走吧。” “好好好。”灰伯就被欣儿拉走了,逸城在后面,“都不说说结果的吗?还有黑四···” 其他几位长老示意逸城,“昨天归山老祖刚出关,刚你们的消息已经传回去了,那边说老祖在会议厅等着你。” “黑四不见了!” 长老一看果然,摸摸脑袋,“许是先回去休息了?”他们不知道黑四黑化了。 好吧,逸城去跟老祖见面说,谁曾想灰伯也在,逸城问:“灰伯,你不是陪欣儿•••” 灰伯说:“哪能被那丫头蒙混过去,正事要紧,而且这次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不是吧!”除了拜托过灰伯那一件事,其他就没了,逸城激动不已,“是我朋友那边有消息了?” ------------ 第三十六章 差一点 和月一取得联系了? 灰伯说:“对,那边一收到蝶灵传递的信件,我这边就感应到了,位置在璃南国界内的任河,时间就在前两天,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久待。” 任河任河!月一收到他的信件,一定会等着他的,他坚信!只不过,离开无忧止境的日子就要来了。 见到老祖后,逸城把秘境里的遭遇一一诉说,特别强调了黑四的事情。逸城说:“黑四消失了,这一定不是好预兆,我希望蝶族能够通缉他、处决他。” 逸城在灰伯和老祖看来只是个稍显成熟的少年,身上始终带着干净气息,不是什么喊打喊杀的人,这次他居然会强烈要求他们对黑四进行处治。 灰伯也是短暂见过那个少年的,他惊讶地说:“如此紧急和必要?” 逸城点头,丝毫没有所谓的心软,归山老祖难得开口,“逸城所说绝不会是玩笑之言,他的认定一定是有道理的,按着他说的办吧。” 灰伯回:“明白。” 黑四已经不在秘境,四黑们姗姗来迟,跟长老们和灰伯请罪:“四弟所做之事,我们有责,请处罚。” 灰伯沉默不语,预感事情比自己认知的严重多了,通缉黑四的事情必要,但希望途中不要真如逸城所言,黑四会伤害自己的女儿欣儿。 人生世事总难料,灰伯顿时觉得自己老了。 地点回到耶施,时间回到月一收到逸城消息之前,某一个普通的夜晚。 月一睡不着,来竹林看星星,可是天气不大好,没有星星,她又不愿意回去,于是呆呆地在树上静坐。没有刻意留神周围,但长久的相处已经让月一对云盏独特的气味有所记忆,她没转头,百无聊赖地说:“来了?” 云盏轻功了得,没发出一点声音,落脚于她旁边,他说:“在愁什么?想逸城了?” 月一说:“你说他会不会••••” “不可能,你别自己吓自己。” 月一把头低到膝盖上,“我好担心,我不敢在商蕊面前说这些,就是怕她更伤心。” 云盏安慰到:“这事情不是你们俩任何一方的过错,这就是遇上了危险,下次我一定不让你•••” “决定权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好,你知道我的,我要靠自己的双手保护他们。” 云盏不说话了,月一转过头看他却和他的眼神对撞,云盏破天荒地露出伤心的表情,月一问:“你怎么了?” 懦弱不是云盏的戏码,他也是一瞬间就转换了过来,“没什么。” 月一再麻木也看得出来,他只是表面没事而已,月一说:“你可以跟我倾诉,如果把我当朋友的话。” 云盏无奈地笑,“当然!你以为谁都可以和我大呼小叫?” 月一这才放下心来,“确实,你平时那么凶神恶煞,对待别人才没有现在这么平和。”她拍拍云盏的肩,“兄弟,谢谢你,你真的•••帮了我很多。” 云盏苦笑“兄弟”二字,“其实•••你知道吗?我很喜欢•••” 而月一却想到别的去了,因为最近云盏总是早出晚归,以前经常能一起吃饭的,现在却很难见到人影,月一推测他一定在忙自己的事,什么家仇、冤屈也一定压得他很累。她说着“诶,你喜欢什么?”然后主动靠过来,“你别动,我给你捏捏。” “什么?” 云盏完全没反应过来,月一就把他扳向左边,后背对着自己,直接上手给他捏肩,“你放心,我可会了。” “不是,你别这样,我不习惯•••” 月一不理,继续闲聊,“你刚才说喜欢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我•••你。”他太不习惯她在身后了,而且两只玉手还在自己脖颈处活动,这种身体的直接碰触让他僵直后背,反遭月一一巴掌拍到背上,“你放轻松,我不会恶作剧你的。” 云盏还发现,月一的双手一左一右活动在他两边,伸长的胳膊像是环抱着他一样,他不由地双耳通红,脑袋里浮想联翩。 他等不及,他“噌”的一下就飞走了。 月一没料到这突发情况,“诶?还没完呢?” 空气中静谧无声,留下月一的“诶?” 云盏逃走,莫名沮丧,如果今日没说出口的话,改日再提还需要重新鼓起勇气,不如•••于是他从远处传来声音,“我刚才说的是,我喜欢你!” “什么?” 为防止呆头呆脑的月一不能懂他的意思,云盏还特意一步到位,“噌”一下飞回来,正对月一,不管自己的脸有多红和紧张。 他郑重其事地说:“我说••月一你听好!我从来没把你当兄弟,即使曾经把你当做妹妹,但如今已经不是这种情感了,我现在对你的感情是明确的男女之情,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情愫,我很喜欢你,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你明白我的心意了吗?” “啊?”月一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嘴里“唔•••”说不出整句话来。 云盏见她懂了,便留下“希望你给我一个准确答复”然后就兵荒马乱地回到了住处,甚至一进屋就慌乱关上门窗,不让任何人看见自己这副蠢笨样子。 月一行尸走肉般回到自己屋内,听不见商蕊对她说的话,脑海里一直重复云盏的“我很喜欢你,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的话,被商蕊拍肩才得以看清楚,啊,已经到屋了。 商蕊关切,“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然后一溜烟钻进了被子里,连头也不露出来。 这夜云盏根本睡不着了,可是紧邻的就是月一的院子,他不敢在院子里练功混时间,只好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后,春心萌动的他居然做了个梦,早起后尴尬不已。于是天刚蒙蒙亮便出了密室,给石华留下莫名其妙的嘱咐。 石华嘀咕:“最近除了找逸城的事,还有其他事可忙吗?主君怎么走得如此匆忙。”他按指示把云盏的信件递给月一。 月一拿到,“这是云盏给我的?里面是什么?”一副不敢拆的样子。 石华说:“我并不知道,许是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然后一秒变颜色把信件捂在怀里,好像石华和商蕊会来抢她的一般。等到偏僻的位置展信一看,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希望三日能给答复,期待是个好的结果,拜托。 云盏很急,而且破天荒用了“拜托”二字,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如此低,把做决定的权力交给了月一。月一既欣喜又惆怅,不知道该如何拿主意。 密室里练武日子枯燥且充实,商蕊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已经将琴艺和音攻练到了远远超越以前剑术的功力。除此之外,她还和月一练就了一套合作战斗法,一前一后,一个直打直攻,一个潜在暗处,危机时刻致命对方。二人练习很久,已经配合默契,可战人间武尊级别,为此月一和商蕊高兴不已。 商蕊失明后,整体安静很多,以前闹腾,刚刚失明时候阴郁,修琴后丧气又转换成文静的大家闺秀范儿。商蕊对现在的变化也挺喜欢的,有时候还会开玩笑说:“月一,我如今听觉异常灵敏,甚至可以听到你在隔壁屋打的呼噜声。” “真的吗?” “你猜!” 月一笑笑,其实商蕊的任何样子都美,她也都很喜欢。但她什么都好,却在一件事情上悲观十足。 月一愁要给云盏答复的事,便想起商蕊跟大师兄的事,于是装作闲聊,说“你说我给大师兄写一封信,让他来找她玩怎么样?”她准备撮合他们俩,还添油加醋地说:“以前大师兄跟我说过,他就喜欢那种画本子里面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商蕊,我觉得你现在简直就是真实的画本子主人翁,大师兄见了说不定喜欢得不得了。” 商蕊说:“别开玩笑了,我现在眼睛都看不见,难道要让大师兄一辈子跟一个瞎子在一起吗?” 月一反驳,“大师兄才不是那样肤浅的人,你内心那么善良,他会看见的。” “以前都没喜欢,现在怎么可能喜欢。月一,你别为我忙了,这事也•••别再说了。”商蕊转身拄着竹棍走了,月一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真的不懂这些情情爱爱,是不是也不要瞎参合添乱了?” 云盏的事•••• 密室是一个与外界绝缘的地方,只有石华偶尔来,置办东西或是和郭老商事,很明显最近他来的次数多了。而云盏说好的三日,却没来。 他在干什么呢?月一支着脑袋思考着,以云盏的性格一定是没有闲着,充分发挥着他搅乱江湖的作用。外面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了呢?她还是挺好奇的,正好这次石华来了,她要悄悄听一耳朵。 因为郭老是严师,月一和商蕊没出师便不让出密室,自此她们与外界的联系已经失去了很多。但石华今天停留的时间格外短暂,她还没来得及偷听他就走了。月一只好腆着脸问:“郭老,云盏又咋了?” 郭老捻捻胡子,“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啥?啥意思?郭老你说清楚呗。” 郭老什么也没透露就走了,无奈的月一只好看看天,外面要变天了? 没过几日云盏来了,他看着月一沉默,好一番才开口,“或许这不是最好的时机,我们•••我给不了你安稳。” 月一听完,慌乱“哈哈”笑,“没事,我本来就在想该怎么给你说,我觉得我们这样挺好的,也别那样了,是吧?” 然后二人沉默,对视中眼神颇有变化,好似下一秒就要开口。他们都在等对方先说话,可是谁也没说。郭老派石华来,石华传达说:“月一、商蕊姑娘,郭老让你们去一趟。” “哦•••好的。”月一最后一次示意云盏,但云盏还是只看着她没说话,她便转身赴郭老的约,内心说不上是什么味道。苦涩?还是不甘?亦或是难过? 云盏也深深叹了一口,唇缝微开,“对不起。”清风一吹,便吹散了。 郭老居然提前放她们出师,让她们跟云盏去外面真枪实战锻炼一下武艺。他临行前谆谆教诲,“商蕊,你要继续努力修习琴艺,还会有大大进展,我期待你的变化。而月一,我希望你仍旧快乐过活,潇洒自如,报仇的事交给我和云盏就好。此去一别,希望还能很快见面。” 月一和商蕊一一答应,月一更是灰霾的心被马上出笼的激动擦拭干净,快乐得像一只鸟儿等不及要看一看久违的天空。而脑海中想不通的事,让人不开心的事,都不要去想了。 郭老曾说,父亲不给她取名是因为,希望她游历世间,来去自由,不被姓名束缚,无忧无虑。即使她不能百分之百做到,但在某些事情上努力一下还是可以的,就比如说···这让人想不通的情爱问题。 ------------ 第三十七章 词不达意 云盏带着两只快乐的小鸟从列分去见他的大部队,美其名曰让她们见见大场面,于是月一和商蕊摩拳擦掌准备见证历史,结果只是一群“自己人”,人数才二十几个。 云盏冷酷地说:“这是精英部队,剩下的没必要见。” 好吧,月一抿嘴。 这是云盏的部队,比忠义堂更直系的手下,都是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也是江湖人称神龙见首不见尾、摸不着任何踪迹的刺客联盟。 其实组织原本并没有名字,只是因为执行任务常常在对方不觉擦之中轻松完成,中途既不留下特殊符号,也不开口说一个字,这样高效而神秘的作风让一众江湖人闻风丧胆才自赠其悍名,而联盟的人也乐意接受,将这个名字沿用至今。 精英队伍总共有二十人,每人再各有带领一个百人分队,全联盟加起来大概是两千人,也就是两千个杀人机器。一个个都做黑衣黑面打扮,让月一想起初见云盏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黑漆漆”,不说话的样子十分冷酷。 可是多相处一些月一便发现,除去云盏对他们执行任务时严格要求外,生活中这些人就是有血有肉的普通大老爷们,很是对月一的胃口。她和商蕊应云盏要求,暂时跟着福子训练。 福子人如其名,是一个笑起来很是有福气的胖子,又高又壮,像一个大黑熊。因为没见过他作战时候,平时总是笑嘻嘻,倒真有点像狗熊。 跟他截然相反的就是影子,一个沉默寡言的黑瘦子,他也是除石华外,潜伏在忠义堂里的另一名刺客。在这里,他是福子在哪他就在哪,一声不吭地跟在他右后方,更加不说话。 福子是整个队伍的小头儿。 一开始月一是这样觉得的,因为每次都是福子充当发言者的身份,可是后来她发现福子眼光总是右瞟,时刻观察影子的反应,心中才了然:真正做决策的人是影子,他才是一声不吭的狠角色。从忠义堂到刺客联盟,他都在,还可以断定他是云盏的心腹,跟石华分量相似。 这日正常训练,福子带月一、商蕊去和另外十几人的小队长一起,他们分别是风、胜、隐、鸣、扬、恒等,皆是云盏以他们出色的能力赐予的名字。他们当中年龄最大的三十岁,最小的今年才十五岁,因为跟了云盏近五年,彼此关系十分亲密,私下无一例外都称呼云盏为老大,月一在其中直呼其名显得十分狂妄。 年仅十五岁的扬问她,“你是老大的旧识吗?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他看出了云盏举手投足中对月一的照顾,真切发问。 月一只比她大两三岁,平时为了方便训练穿着颜色淡雅的男装,但联盟的人都知道她跟商蕊是女子,而且月一圆圆的脸蛋更把她显小,看起来几乎跟十五岁的扬一般大,扬便对她宛如同龄人,初见就生出亲切感。他一口决定要做她的带队队长,扬言什么都教给他,祈求福子说:“我可以带队吗?我跟她关系好。”直接定性两人的熟稔程度。 月一不忍心打击他:自己的武功已经不需要带队队长了,说不定连福子都打不过她呢,何况小小年纪的他!而且她跟商蕊联合起来更是所向披靡之势强烈,她委婉地说:“其实不用,我就是被云盏使唤来看看你们而已,带队队长不需要的。” “不!”扬一副“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的表情,福子严肃板着脸,搬出老大,说:“这是老大的命令,谁也不能违抗,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不止是扬的任性,还有月一的随便。 福子召集所有人、以代领袖姿态还说:“月一和商蕊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们的一员了,大家要把她们当自己人对待。商蕊跟着扬,月一跟着影子,我从旁督导。” 扬分到了沉默寡言的商蕊,有点不高兴。 商蕊从头到尾没发过话,但恬静的性格让一众老爷们儿都喜欢上这个姑娘,认为她虽然眼睛失明,但是气质不减。这当中独独除了年少无知的扬,他说:“呆呆的花瓶哪有古灵精怪的月一好玩。”抗议不服嘟着嘴。 商蕊看见了也当做没听见,对一个小孩不予以计较。她的眼睛看不见这一点,在扬那里是缺点,但在这群男子中却觉得很是“恰当”,因为他们顿时觉得自己希望满满、有机会,所以大胆主动地对这么一位美丽女子表达着自己拙劣的喜欢。 胜说:“扬那么小的孩子怎么懂得怜香惜玉,还是我来带对商蕊姑娘吧。” 周围马上有人反对,“让我来,我细心,我可以•••” “让我来,上一次比试我赢了你,要是出了事,你没我行•••” 不等福子出言制止,月一先说话,“都不行,就让扬来,你们谁也别想,扬!给我盯紧点。”这一群如狼似虎的糙汉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商蕊即使眼睛看不见了,但还是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商蕊微微一笑,月一的心意她明了,但不管遇到多优秀的男人她都不会心动了。她的这一淡然一笑,更是惊诧住众刺客联盟之人了,各个开始暗自较劲、互相比着给商蕊献殷勤,烦得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小小的源头就是从这个放松一笑开始的。 多年后,还有白花花的老人回忆起记忆中最美的女子形象,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笑,让他们沉沦半辈子。 福子才不管他们,说:“事情就这样定了,谁都得严格执行,不然···处罚伺候。” “好!”众人再不情不愿也得回答。 刺客联盟的规模即使商蕊没有眼见为实,但两千人的杀人机器还是令她也体内的热血沸腾起来,内心对云盏产生一番满意之情。云盏总是过于神秘,总是有很多秘密,如今更是亲眼见到他背后某一处的强劲实力,商蕊不禁在想,或许月一跟着他一起便再不会受欺负、有一个坚固的后台。 她不操心自己的情感问题,便愿月一收获幸福。但她忘了,初下山时月一咸鱼一般想找个靠山可是却遭到她强烈反对的事情,她当初对江湖还有妄想和抱负,可是如今叱咤江湖的女侠梦早已破碎,内心求稳的心在作祟、动摇。也是,跌跌撞撞一生,哪里比得上愿得一良人之心呢? 月一跟云盏可行! 而且云盏百般真心对待月一的感情不会假,一时间让她暗自羡慕不已,你说如果自己没有失明,当初也勇敢追求了,是不是大师兄也会这般对她?这样想着,她便走了神,扬在她眼前晃晃,反应过来她看不见,出声“不训练了?” “就来。”商蕊走了。 月一不依不饶要跟商蕊去,福子让她换个训练场,她不依。 影子难得开口,“麻烦月一姑娘听从安排,或者你亲自去跟主子提?” “提就提!”月一抬腿就走,两步停下,转身看一动不动的影子。本来在忠义堂对他还有好印象,此刻见他眼睛转一轱辘,就像没安好心的样儿,心中略有不喜。 这时周围人议论的声儿更是渐渐大了起来,“这人好像是个刺儿头。” “她跟老大好像不是一般的关系。” “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什么?什么?” “看她那样我不喜欢,老大不能跟这种人在一起,她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儿?这是我们的•••••” 月一生气,“喂!你们说些什么。”但内心打鼓,不敢露馅摊开跟云盏的尴尬关系,他们如今只是朋友、兄弟好吗!不准胡说。 有人又接茬,“我倒觉得她只是性格直了一点,说话没那么圈圈绕绕。” 叫鸣的人开口,“好了,都别说了。听说之后的黑森训练,是我们二十二人一起?到时候有个人战,都以拳头说话,就知道是不是刺头了。” 福子看不过去,出言:“你们什么时候跟女子这么计较了?大丈夫可不能这样•••••” 月一也不服气,正好有机会怎么能放过,“不行,计较可以,到时候就看谁厉害咯,我说,你们这群男人,不行!” “呵,不行?我就要让你看看我们行不行。” 她来了兴趣,这群老爷们也不落后一个小女子,一个个都出声表示自己不会手下留情,一旁的扬见到此景高兴极了,“打起来!打起来!有趣!” 月一微微一笑,问福子,“诶,你知道云盏去哪了吗?”难道去找白桥尊上了? “主子的事,我并不知晓。” “算了。”等见到云盏再问问,白桥怎么突然又不跟着他们了?云盏说去了解情况,一时半会没动静传来。 舍不得走的几位联盟人在商蕊身旁逗她说话,扬作为护花使者,尽职实行月一的受命。商蕊今天一天都没怎么说话,这下才嗤笑出来,“别闹了,我和月一就承蒙照顾了。”这些人也不是坏人,更何况还是云盏的人。 “哪里的事,小事小事。” 月一见他们还在逗留,赶鸭子似的说:“去去去。”他们才渐渐散去。 商蕊拉着月一的手说:“怎么跟他们闹起来了?” “太久没出来了,这样不很有意思吗?” “也是,许久没跟外人接触过了,我甚至都怀念起•••”耶施的集市和列分的商船,“没什么。”商蕊又恢复了文静。 月一内心沉浸在和刺客联盟约定对决的事,较劲到时候一定要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才行,让你们小看自己和商蕊,也让你们见识见识不好惹的女子什么样!不得不说,充满血性的一群人激起了月一不同于安生立命、想要随便人生的胜负欲,让她深深期待之后未知的生活。 云盏回来了,跟月一坐着说话,他也是一脸懵逼,“白桥尊上说话总是打马虎眼,没一句实话,我只套出来他说等我恢复身份,我还有什么身份?我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他是神也,你一定是有什么身份你没发现,还有···他去哪了?” “他说去那个山里等我,反正我也会去哪,他先去采这月份最嫩的什么草。”越说越不耐烦,“反正他说的名词我一个都听不懂,他又模模糊糊••••” “没事。”月一安慰云盏,帮他抚开挡视线的头发。本是一个自然而然的动作,但一对视便发现不对,往日的尴尬又回来了,月一猛地收手,“呃,商蕊还等着我呢,我先走了。” 云盏唤,“月一。” 月一止步,没回头,没让云盏发现自己脸通红。她对自己说,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觉得无法面对云盏呢,最近又总是觉得云盏那么厉害和帅气,皮相好、武功高、有忠义堂和刺客联盟,对自己也好,优点多多,自己要是•••不能想! “月一,我上次说的话是认真的,我不是随便说说,但也确实有不得已的原因让我不能现在给你承诺,或许•••或许你再等我两年,两年后我一定•••” 又是两年的期限,范师说自己两年内有杀生之祸,云盏说两年后和自己在一起,两年或许不长,但却可能是自己的余生,所以到死才能体验爱情吗?她不要! 不知怎么地,月一突然怒起,她背着云盏,说:“我不要两年,我们•••就这样算了吧,此事再也不提了。”不是现在,那就不可能稳稳落定在千变万化的将来,月一不要口头承诺的美好。 她还疑惑,有什么困难和难处不能一起承担吗?自己一直在他身边呀,有什么是不能跟自己说的?云盏什么都瞒着她,就是没把她当自己人! 月一跺脚疾走,边走边喷鼻息,留云盏一个人在后面,脑中被那句话伤到了,“算了,此事再也不提”。他双手搅在一起,“所以•••这是被拒绝了,月一她不喜欢自己,不想等我,我如今对她百般纠缠,于她也是一种麻烦吧。” 月一走到房屋门口,正好碰见前来的扬,她先开口,“没空,不聊,再见。” “诶•••”扬伸回不知所措的手,支支吾吾说:“我是来找商蕊的,之前有一招我们沟通得•••” 月一不说话,狠狠盯着他,扬落荒而逃,“我我我••下次再来。” 等跑到拐角处,拍着胸脯说:“看来鸣说的,女人还是温柔得好是真理,月一还是不如商蕊姐姐。商蕊姐姐人漂亮,性格好、文静温柔,武功还高,遭遇眼祸但破茧成蝶••••啧啧啧,这样想起来,好太多了。” 他手指都数不过来优点了,突然想起,“我可是姐姐的带队队长,这也是鸣所说的,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要把握机会、抓紧时间。”一溜烟跑回了训练场地。 可是小小年纪的他,要抓紧什么时间? ------------ 第三十八章 黑森悍女 所谓的黑森,其实只是一个旬河附近有名的禁地,以大白天也如夜晚一样黑暗著名。 月光透不过茂密严实的树木,细长的树枝也直直插入云霄,火把在黑森里只能照亮一刻钟就会熄灭,火苗的一瞬间消失就像是这里永久的黑暗张了张巨口把它舔入了腹肚。 刺客联盟的人心想:挺有意思,黑暗他们可不怕,小姑娘肯定要被吓哭。 月一挑眉挑衅,我可不是一般的姑娘。 据说还不只是黑,森林内也时不时有阴风穿过,伴随着不知名的动物叫声,诡异至极。附近的百姓是因这个才从不靠近这一危险地带,甚至在周围摆起阵法,妄图镇住这片不安详之地。但无奈黑森幅员辽阔,连绵了几座山峰,巨大的阵法会耗费过多的钱财,村民只好在东南角靠近村落的地方才花钱设立了一个攘祟幡。 幡布虽小,但给村民带来了不少宽慰。 月一她们来到这里,还听说了一个曾经发生的诡异事件。 据说,村里有一个六岁的女童贪玩误入了黑森,亲人们哭喊不已悲痛至极,几日下来已经心灰意冷准备放弃的时候,谁知村民就发现女童昏迷在攘祟幡下,被幡布包裹着。回来后虽然有些痴傻,但身体健康,捡回了一条命。至此村民开始很信任这一个阵幡,没它不行。 月一一群人行至村落时,村民听说她们要去黑森都纷纷劝阻,“姑娘家家的,不要去呀!你们这些男人也是自寻死路!”要求他们止步的原因是攘祟幡新近有异常。 月一套话,“什么异常?” “最近攘祟幡出问题了,不灵了。虽已经请了当时制幡的阵师重新出山修复这阵幡,但还没有完工。要是现在你们进黑森,遇险就必死无疑,没有幸运的攘祟幡庇佑了。” 习武之人,不讲求运气,只讲手段。 “没事,大娘,我们心里有数,感谢您的介绍。”月一跟她告别。常在刀口行走的刺客联盟,以及心中早就知晓魔、鬼存在的月一,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这点灵异都不是大问题。 月一只是象征性叮嘱大家一句,“遇事不可大惊小怪,世上无奇不有,举起手中的武器,杀他个片甲不留。” 扬眼睛熠熠生辉,大声应到:“好!” 胜却说:“嘴巴厉害,谁让你当领导了?” 月一没理,旁边商蕊出声,“只是关切的话,哪里算得上领导。” 众人很给商蕊面子,纷纷说:“商蕊姑娘的话,当然要听咯,都小心点,别出乱子!” 月一扭脸“哼”一声,不屑。 夜晚至,他们悄悄行动潜入深林口,便见到了传闻中的阵幡,只见这破破烂烂又五颜六色脏兮兮的攘祟幡看起来普通极了。 机灵话多的风说:“这布破损难道就是不灵验的原因?” 胜还一把抓起幡布,“你还真信这个?” 小小的扬是他们中最怕这个的人,他曾经亲耳听过鬼说话,所以此时畏畏缩缩,不敢碰幡,只拉扯胜的衣袖,“你快把它放下,不管是不是真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鬼真是存在,但联盟的人都是普通的人修武士,所以神、仙、鬼、魔都没在他们面前现身过,“幸运儿”独独扬一个。 胜虽满脸不信,但确实放下了幡布,还对扬说:“你要是怕了就回去吧,回去直接领罚,一年的打扫战场就交给你们队了。” 旁边的胜补充说:“看你这么怕,肯定是保护不好商蕊姑娘了,让我带队吧,我一定把她保护得好好的。”这时候还在争风吃醋。 扬不服气,“我不!我也能保护好姐姐。”不再是谨记老大和月一的嘱咐,而是自己把商蕊当成了崇拜的人。他对商蕊说:“姐姐,别怕,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如果有危险,我一定第一时间替你排忧解难,不然就替你受伤。” 胜撇嘴,“小嘴叭叭,在哪学的油腔滑调。” 扬挺直腰板,“这是我的真心话,姐姐,你别信他的。” 另一边的隐说:“一口一个姐姐,快把我听吐了。” “你就是嫉妒,嫉妒只有我能叫商蕊姐姐,你们都只能是老大叔!”扬洋洋得意。 “好了,好了,都别耍小孩子脾气。”商蕊在大众面前说话,不卑不亢,“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我的实力不是你们能小觑的,我们个人战见。”这是跟月一同步调了?完全是月一的口吻。 月一仰头示意,“对啊,我们就是这么厉害。” 扬也点头,“对,我们可厉害了,” 月一对被三人说得臊得慌、无脸面的老爷们再做鬼脸,气得他们敢怒不敢言。 行走江湖,无意识就将女子作为柔弱之人,需要自己保护的人,但也确实是把女江湖人士贬低了。她们中也不乏有十分厉害的人在,只是数量较少,常常被忽略而已。 眼前的月一和商蕊便是女子中的高高手,联合起来还需要主动放他们一马。胜、鸣等人对刚才不尊重的行为,一一向商蕊鞠躬道歉。 商蕊也只是淡淡表示,自己根本不在乎。商蕊一直就是这样不咸不淡的,但隐隐有刺有棱角,几个老爷们再不敢随便对她说话了,可内心的仰慕之情越发浓厚,只是走默默呵护、保护那一挂追求方法了。 其中独树一帜、得天独厚的唯有扬,不仅能一口一个“姐姐”喊着,还能跟月一商蕊打成一团玩在一起,别提多高兴了。 福子不待他们一群更加吵闹,直接开口下令,“单打独斗,十二个时辰后结束,东北处燃放特制熏烟,闻到之时就表示战斗结束,一刻钟内必须撤出黑森,全体在入口处集合。 每人身上有十条命,代表队里的兄弟们,十个布条被扯掉一个就原地“阵亡”一刻钟,每个人布条颜色不同,最后清算留下布条最多的人胜利。 然后就是森林里面突发状况多,危险重重,记住命比胜利更重要。好了,出发!” 十几人异口同声的“听命”声势浩大,顿时将森林里的鸟儿都扰飞了,等再次恢复安宁的时候,每一处普通都显得危机四伏。 月一和商蕊被要求单独行动,眼下她摸着面前直直的树干,发现树枝光滑甚至没有分支,飞行不易,“上天”不可行只能遁地了。 幸亏地表矮矮的灌木倒是密密麻麻结了一片丛林,月一便选择在入口往前一百米的地方猫着,暗自计算着离结束的时间还早,先等他们厮杀完,自己再一锅端。她实在是懒得一个个去找人,只想被别人遇到。 遇神再杀神,遇佛再杀佛,那么大的森林跑断腿,月一实在是懒。 藏在某处的月一并不知道,云盏未吱声也跟来了,还在暗处默默观察着她。他们如今的关系是,云盏忍不住要关心她,却不再敢大大咧咧和她厮混,被拒绝实在是伤了他的尊严,他只有默默捡起自己的云淡风轻伪装起来。 月一看看周围,黑森很黑,很难看清楚前方的东西,但其实还是夸张了一些。虽然黑,但不如传闻那样全黑,因为在灌木根部,她发现有只萤火虫,尾部的光点一闪一闪着打光。 虽然很快就熄了,但月一相信有一只就有第二只,萤火虫在野外草地里常见,它们喜欢在有水的地方,常常多只一起出现。所以,这说明黑森有水源,还有小动物! 猫着无聊,于是一场训练变成了月一眼中的寻虫探险,她因为唯独自己细心发现的这个秘密,还十分兴奋。 可是飞虫身体太小了,只有仔细地扒着草根才会发现,好在光不管多微弱,在黑暗中仔细看还是会被发现的,月一就这样盯着脚下,不知不觉慢慢就离森林内部越来越近,不再猫在入口处。 云盏默默舒一口气,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至少参与进去黑森历练了,这样就好。 月一边走边想,真奇怪?为什么每只虫都危在旦夕呢,闪烁不了几下就死了?不等月一继续发散思维,后方就传来脚步声。月一把虫子的事情暂时放在身后,准备对付起联盟之人,“这就遇到了?” 黑暗中,听觉会变得意外的灵敏,踩在树叶上也会发出不小的响动。月一发现对方本着行踪反正已经暴露了,不如酣畅淋漓直接来一较高下地好,于是直接向她攻击。 月一也灵敏运剑应敌,过程中发现对方也是个很会用剑的人,是二十人之中的谁呢?她想不出。 彼此都知道是自己人,虽然招招狠,但都不是杀招,目标只是拿到对方腰间的布条。 月一作为女子,身材娇小,动作灵活,像个滑腻腻的泥鳅,怎么都不让对方得逞,不是钻腋下,就是下腰,把老爷们逼得像拿绣花针有劲儿使不出武技一般,内心只有气急败坏。 抓住机会的月一往右一掏,却发现腰间光秃秃的,一根布条都没有!这是为什么? 月一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找到对方腰间的布条,想着福子曾经特意嘱咐她不可耍小聪明把布条藏起来,违者将被严重惩戒。自己即使再嗤之以鼻,还是听话遵守了。既然如此,对于视命令为死命的联盟之人来说,更是不可能违反规定的。 所以最终解释只有一个! 月一改守为攻,靠灵活的身手就将剑把搁在了对方脖子上,她恶狠狠地说:“你是谁?” 对方眼看自己等于“阵亡”了就准备缄口不言,谁知月一直接把他当作敌人对待,眼看就要划破脖子。 黑衣人出口,“别杀我,自己人!” “什么自己人!” 月一本来的动作行径突然变化,开始不按套路出牌,她把之前准备的草藤绳子给他用上,将他绑在树上。 月一又问,可是他除了“自己人”再不说其他。听不到想要的答案,他明显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月一便蹲下直接开始扒他裤子,只留下了亵裤,并直言:“再不说可就当不了男人了。”月一当然只是威胁,她不可能真干出这事。 但是这一举动不止是惊着黑衣人了,还把远处观望的云盏给吓到了。月一不知道,云盏不仅来了,还带了五百名黑衣刺客融进黑夜,和他们一起战斗。他们将默默消耗布条,让刺客联盟的人满盘皆输。 云盏好一番打算,坑自己的兄弟,结果自己的属下如此快速叛敌,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又看月一不计较男女身份,把人裤子扒了!云盏整个人气得想把两人都狠狠揍一顿,自家的孩子,哪个都不安生!当然,其中月一要最狠狠地亲手打。 云盏身后的石华也没忍住出声,“这还是一个小姑娘吗?我怎么觉得像•••青楼里的老鸨。”那扒裤子的手势如此娴熟和粗鲁,就像是嫖客精通宽衣解带一般。 云盏回忆起对月一的初印象,一开始只觉得这小孩端着懵懂的样子,实则是个人精,越相处越还发现她散漫的性格下带着男子的爽快。浑身上下结合成一种特殊气质,就是敢时不时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比起别的姑娘呛了些,但就是•••有点莫名对云盏胃口。 唉,想不得这些。 黑衣人见月一手上动作不停,整个人开始颤抖,“我说我说,别真阉了我。”这人吓破了胆,完全把云盏的规定忘到了脑后。 云盏在一边拳头打树,气死了气死了,却不敢站出去教训这黑森悍女——放在自己心尖上的月一,他表示难受,想哭。 ------------ 第三十九章 不止一个小动物 黑衣人看月一好像要来真的,急忙说:“我真是自己人啊,老大让我们来阴你们,多夺几条布,给你们增加难度。” 月一一想:黑心的云盏干得出来这事儿,而且这人也没动杀心。于是她接着问:“来了多少人?”边说还边用剑继续挑着裤边,知道了是自己人后,她只是逗他玩儿。 把黑衣人吓得快尿裤子,说好的怎么还反悔呀? 他欲哭无泪,“五百个兄弟都来了,从各个方向潜进来的。姑娘,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彼此之间没有私仇啊。” “好吧,放你一马。“月一眼睛轱辘似地一转,“但是你就在这里等你兄弟来救你吧!放心,反正五百个人呐,等不了多久的。”月一就想膈应他。 得到了这一最新消息,月一准备主动去跟其他人通气,她并不想全体失败,而且她打着鬼主意,要是二十人伙同起来先把五百人灭了,云盏是不是就不这么盛气凌人了? 月一离开没一会,云盏就从暗处出来了。他亲自松了倒霉的刺客的绑,“穿上裤子回去吧,回去领罚。” 刺客委屈地哭出了声,但是没敢继续,一溜烟就跑了。 月一在郭老那里待了小一年,武功有了质的飞跃,提高了不少,所以这五百人也只是松松腿脚便被解决了。 云盏本来打算追上月一的步伐,看看她的情况。却没想一路跟来发现不少被绑在树桩上的自家手下,都被绳子捆绑着。树藤搓成的绳子挺结实,再加上月一都给点了穴,一个个不仅使不了劲儿,还被口中的树叶团堵住不让出声。 作为老大的云盏一边接受手下的幽怨眼神代表的无声控诉,一边被迫无奈地当起了松绑的苦力,苦不堪言。当然石华也是,只是看着自家主子这样受气、敢怒不敢言,莫名想笑,感叹爱情果然是个让人变性的东西!而且内心对月一刮目相看。 一个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不敢哭出声的刺客大老爷们被送走后,云盏都气笑了,如今估计只有月一能让他甘愿做这样的事了,可叹。 另一边,月一先后遇到了隐和鸣,隐的藏匿功夫不如月一,一早就被发现了躲避之处,继而被月一先发制人夺了布条。 隐本来暗暗不喜欢新来的月一,觉得她狂妄又不合群,需要好好敲打一番,这下战败后倒是看月一哪里都满意,说:“我承认你的能力可以做老大的女人!” 月一黑暗中白眼翻个不停,“我不是你老大的女人,你要是再说这话,我就让你“一直”阵亡,永不“活着”!” “喂,你脾气真差!”他年纪也才二十出头,一副没长大的孩子样儿,嘴巴一撇,尽是委屈。 隐“阵亡”后一刻钟不能移动,月一懒得跟他废话,居高临下看着他跟他说话,“跟你说,云盏派了五百人来暗夺布条,你自己小心一点,布条宁愿给我们训练的人,也不要给他们拿去了。” 隐还在情绪中有点不领情,没好气地说:“那些都是自家的队友,怎么可能赢过队长呢,我说你怎么还不走,故意等着看我笑话呢。” 月一改站着为蹲在地上跟他说话,不变态度。她戏谑地说:“你也不能保证人家群攻呀,万一有平时闷着不服气正准备这次暗中对你下狠劲儿的人存在呢?而且你死后一刻钟不动,人家可以一拨一拨出现,轻轻松松杀了你。杀了一次又一次,直到你一条命都不留下。”说罢玩弄手中的布条,旋转着形成风声。 隐哼出声,但也没话可说。直到月一终于要走了,隐才泄了一口气,左右观察动静,害怕危机四伏。 可是月一并没有走远,回过头接着跟隐说:“还有森林里我总觉得有什么十分危险的东西还没出现,我的感觉一向很准,你小心点。” 等她走很远,隐已经恢复正常活动了,他站起来,不服气说着反话,“要你说,我也感觉得到好不好?这森林是有点瘆得慌。” 后来月一就遇到鸣了,只是这个过程要戏剧化一些,因为鸣居然对她使歪招! 鸣先发现了森林里密布着旧式屠杀野兽的陷阱,所以猫在暗处等月一掉入陷阱后再出来说些嘲笑的话,本也只是小打小闹。可谁知月一的隐匿功夫比隐还好一些,自然一早就发现了他鬼鬼祟祟的踪迹。 月一试探性地左右移动了一下,就发现了鸣的计策。鸣想让她入陷阱?想得美! 她决定将计就计,假装掉入深坑。 鸣看见月一“惊恐不已”掉进去,马上就从洞下传来呼救的声音,便得意地从一旁跳出来,“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看你还蹦跶得狂妄吗?” 可是谁知月一根本没有落坑,而是跳到了旁边又躲进了茂密的草丛,以至于在黑夜中不被看清楚具体位置。 月一的声音反从前方传来,鸣还放心地往前走着,反而把他自己哄骗进了陷阱。 “啊啊啊啊啊!”鸣的声音从洞里传出来,声响之大,在空旷的森林里像一个怪兽的叫声。 月一凭着很好的感官,在洞口上和鸣对话着,“哟,原来是鸣大哥呀,怎么在这见着了?” 他气急败坏,也知道自己被算计了,“月一,你不安好心!太有心计了。” “我做什么了?”她扣扣耳朵,“你说这个陷阱呀,这不是你想让我承受,我就让你尝一尝中计的滋味而已?” “我就是想让你掉进坑里而已,这普通的捕兽器怎么可能难为到你,况且我还会救你的。可谁知你居然下黑手使暗器!” 随后他惊呼起来,“好痛,我感觉我要死了。” 他的声音确实不像是装的,月一扒着洞口解释到,“我发誓我没有使暗器,这不是我干的,一定是还有别人。我跟你说,我之前就碰到了好几十个刺客,是云盏暗中吩咐夺布条的人,所以很有可能是别人干的。” “不可能,就算是老大下的命令,他不会眼看着我们死的,这暗器可是致命的,兄弟之间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他说话都慢慢开始费力了,声音缩小许多。他埋怨到,“月一,你太坏了!” 月一心急,“我马上救你上来,我帮你看看伤。”虽然鸣还是拒绝着,但好在没有力气反抗。 月一点燃短暂的火石,尽量生起柴堆。即使火光以肉眼惊人的程度熄灭着,但她还是看到了鸣腹上的伤。 “真的有伤!而且还不小。” 鸣的腹部那里有黑乎乎的一团,像是快要烧糊的锅底,最神奇的是那一坨黑色还像是活着,仍在蔓延、吞噬周围健康的肌肤,速度虽不快,但把鸣疼得直打滚,疼痛在剧烈增加。 月一不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火光一下子没了,鸣也看到了刚才的奇特。月一问,“是什么样的痛感,然后你细细想一下,刚刚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鸣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接近绝望,回答起来十分不积极,月一狠狠地给了他一拳,他闷哼出来。 月一说:“你就这么想死吗?自己给自己判处死刑。”一拳好像也给了月一内心以坚定,她温和地说:“我也是你的队友,暂且相信我一次,我一定竭尽全力救你。” 鸣姑且信了,慢慢开口,“痛起来是一层层加深的,好像刚刚已经是不能承受的痛了,可是下一秒痛感就更甚了,渐渐地有点被麻痹了,没那么痛了,但是会突然又开始痛一下。” 听到这话月一完全没有思路,这是什么病?而且这种症状从未听说,她心里忐忑着却表面镇定。 鸣接着说:“刚才我就只是远远察觉到你过来了,一直躲在那棵树下,期间除了感觉有风和水汽之外,一切都很普通。” 走了几个时辰,时不时有风传来月一也有所感觉,可是水却一点没有找到,更何况因为寻找萤火虫,她也格外注意有水流的地方,想着那里说不定可以看到很多萤火虫聚集,而且能做个萤火虫火把照明,但一直没有找到,所以有水汽的地方一定有问题。 难道是下雨了? 她抬头望天,脑海中出现一望无际的树干。 对了!“或许有办法了,鸣哥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看看,你放心,我绝不会抛弃你。”月一说完就行动起来。 鸣就在地上躺着,仰着头。月一爬树,越往上越看不见他的脸,但察觉到他的目光并没有转移。不知怎么地,月一居然从里面感觉到了一丝信任,她很高兴,信任是队友间最需要的特质,这说明她正在逐渐被接纳了。 树干真的够光,没有可垫脚的地方,她只有用匕首加轻功,一刀一刀往上缓慢地飞着。期间她向上看,试图看到树干尽头,或者是能看到月光也好,结果是失望。 她飞了好久,大概两刻钟,手被劈麻了,才看出一点奇特。 这时树干出现分枝了,在下面看起来相隔很远的两颗树,顶端的树枝却彼此交缠着。也因此距离一下子变短了,从这里可以轻松到旁边去。 而向外散发的颇多分支却汇集到了一处,那里便是最粗壮的一个节点。有一个洞窝在节点处,圆形的只留一个小口。 月一悄悄看着,“咦?”里面居然有一只小鼹鼠爬了出来,圆圆的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它和月一对视了一下,彼此没有动静,随后它叽叽的叫了几声回自己洞里去了。 “这里居然有小动物!” 随后周围居然传来许多窸窸窣窣的声音,和树枝折断的声音。好似有什么东西以很快的速度奔跑过来,动静颇大,正当月一怀疑是一只大鼹鼠时,却没想对方是一只猴子。 “又一个动物!黑森居然悄悄藏着这么多小动物。” 猴子一上来就开始猛烈攻击月一,它能荡秋千似的灵活穿梭在树之间,还分身锲而不舍地向她吐口水。 口水?液体! 鸣伤势的来源可能就是这种液体,所以不能被沾上。她跑远一点躲开,但猴子的口水像箭一样精准地射过来。她改为扣住它的脖子不让它转头,却没想到它身体强壮得跟一头牛一样,好几下撞得月一眼泪汪汪,身体受了不小的内伤。 “好痛!”月一惊呼。她一边躲一边试图扰乱它的方位辨别,尽可能在树之间变化,但怎么都不如这个黑森“土著”灵活。月一只好无奈地跟猴子说着话,想试图沟通一下,“我真不是坏人,我不会对你和小鼹鼠造成伤害的,我就是一个朋友不小心沾到了你的口水,我想要救他,所以上来看看,你给我解药我就走。” 她尽量友好,祈求猴子能听懂话境况就会有所好转了,心里也默默在打的退堂鼓,但一想到鸣的伤又… 愧疚在心里转悠,他的伤月一是有责任的,如果这种厉害的毒要了他的命,她就•••• 月一最后难过地说:“我们来森林里面可能打扰了你们是我们不对,但是我们不坏的,我们一会就走了。” 黑森的可怕她可能如今才了解三分,可是既然有那个去而复返的小女孩,她决定不能放弃,继续一博,“我知道你们不是害人的动物,我见到那个小女孩了,她说她要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让她回家了。” 此时月一不知道的是,小鼹鼠早已出现在洞口,露出大大的眼睛听了好一阵,它发出“叽叽叽叽叽叽”的声音,好似在发号施令继续攻击,又好似在求情。 猴子动作微顿,犹豫着下一步动作。 ------------ 第四十章 兽神 最终猴子没有下去手,退了回去跟小鼹鼠站在一起。 这是不打我了?月一想,有机会! “请问可以给我解药吗?我的朋友还需要这个救命,拜托拜托!”月一祈求,语气温和,自认跟它们已经很熟了。 猴子用“哇哇哇”的声音跟小鼹鼠交谈着, 小鼹鼠上前咬了一个果子给她,月一问:“这是什么?”第一反应便是想要用火石照亮看一看。 却没想到小鼹鼠扔掉手中的果子被吓跑了,躲到了猴子身后去,猴子也开始嘟起嘴来准备喷射口水。 月一吓了一大跳,“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她熄灭火,然后在黑暗中无所适从。 好心的小动物们还是决定把解药给她,于是猴子荡过来往她怀里扔了与刚才一样的果子,瞬间内又借势荡了回去。月一拿着失而复得的果子,万分感谢,“真的很谢谢你们。”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解药。 月一准备告辞了,但是猴子“哇哇”叫了两声,她回头,“诶?” 猴子过来靠近月一,月一微微退,它声音委屈“哇”,好似在说:这次不吐你口水了。 月一不好意思地挠头,“习惯动作了,不好意思。” 猴子过来用手贴住月一的额头,月一感受着这似人类的手掌上茧子不少,然后便进入了冥想状态。黑漆漆的森林好像出现了光亮,一个老者声音出现,“你好,我是人行者。” “谁?” “我便是那只猴子,人类你好。” 原来猴子的手贴住月一的头部,彼此就能“对话”了,月一有点好奇,“你好!请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黑森生活呢?”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是被人神赶出来的,神界也不安宁,兽神几乎都死绝了,正道的光不对我们怜悯了,只有黑暗还能容纳我们。” 兽神!“你们是神兽?” “如你们人类修仙者一般,我们兽也有修习进阶,功成者也能上那天宫神界当中去,只是如今不止不能修行,连活着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人类,若你以后有机会上那华顶,能否为人类还未灭绝的兽修们争取一番,我们不胜感激!” “上神界···我可能没那么厉害。”月一在人间的事都没做完,成仙成神不是她的梦想。 “无事,我们只是看你有缘,想要跟你沟通一番,地炼很喜欢你,我也好久没有跟人对话过了,你无需压力,只是若真有那一天,麻烦人类你为我们兽族做一点事,我在所谓的九泉之下会为你余生祈福的。” 地炼应该就是小鼹鼠的名字了,但九泉之下?猴子的声音年迈,这是进入到兽族的老年时期,又不能修行进阶,白白等待老死的那一天,该多么绝望。月一伤心,“对不起,若是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为你们争取,一定!” “有人类这句话,我就很高兴了,谢谢你,你走吧,别跟别人说我们的事。”猴子说完就回到洞口的位置,小鼹鼠“叽叽”叫着,这次月一听出了喜悦。她对两兽鞠躬,再次感谢,然后便下了树。 留在黑森只是为了简单的生存, 它们并未伤害附近的村民,还出手救了村落女童还有鸣,即使不被神界认可,但仍保持着善心不变,何尝不是一种修行上的“神兽”了呢。 月一拿回了解药,此时鸣还在地上躺着哀嚎。月一的到来让他很高兴,“幸好活着。” “给,解药,吃了就好。”月一只递过去一个红果子,鸣以为她在开玩笑,“哪里来的果子,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他嘎吱地咬着,也还说着话,“其实死了也没事,刺客都有这一天的。我一开始那样只是觉得羞耻,以这种死法不光荣,我应该死在执行任务中,或者是被敌人捉住怎么也撬不开我的嘴,成功保住了秘密后自杀,唉。” 黑暗中,月一悄悄扬起笑容,“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以后我督促你。还有别总想着死啊死,你应该想着有一天实现刺客最高荣耀,跟着云盏登顶享受辉煌。” 他反驳月一,“你是真的外行,刺客的一生不是这样的。刺客注定活在黑暗中,成为一个悄悄致命的武器,哪能暴露在光明之中被人敬仰呢。” “那我就祝愿,你的主子云盏有一天做出大事,而你也跟着腰缠万贯好了。” 两人互相逗趣,氛围变得嘻嘻哈哈,莫名其妙轻松起来。 “诶?我怎么感觉不痛了?”察觉到变化,鸣突然撩起衣服看伤口。月一点起火堆,也凑过去看,一看才知道肚子上的黑全消失了,现在根本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 他抓住月一的肩膀表情十分激动,“月一,这是怎么回事?月一,你真的?” 月一拍掉他的手,故意阿谀到,“男女授受不亲。” 鸣说:“你才不是女子,你比男人还男人。” 月一拱手,“借您吉言!” “哈哈哈哈哈。”鸣此刻的心情很好。 解决了鸣的伤后,此时离训练结束不到两个时辰了。如今她已有十根布条,鸣却只剩五根了。鸣因觉得跟她一“战”中他输了,非要又给一根布条给她。月一推脱不了后只好接受,此时她与鸣分道扬镳重新上路,鸣原地等待。 走了不一会远远就听到打斗声,她远处观望,发现是影子和商蕊。想要看影子真正身手的她默默退至最佳观赏位置,一直关注他们的动态。 影子有着不错的实力,一直压制着商蕊打,可是手脚之间却不夺布条。月一评价,“像个男人,但是却是个迂腐的老夫子。” 他明显在教商蕊打,这场教授武艺的切磋商蕊应付得不算游刃有余,她眼睛看不到,虽然黑暗中耳朵灵敏,可是她作为女子不善近战。 商蕊吃力地呼吸着,月一看得眼急。又待商蕊再次落入下风时,月一出声,“商蕊,尽全力,打他!” 商蕊听闻,嘴角一弯,知道是月一在旁边,莫名心安起来,更加沉着冷静起来对付着。 影子的武器是两把弯刀,此时只上手了一把,弯刀对上商蕊拿来近战的剑,好几次都被弯刀缠上迫不得已退攻。 商蕊手臂的衣服已经被划破一些,却没有放弃。她拉开两人距离,认清体力悬殊不可破后不再让影子近身,重新拿出琴,采取远攻,一次次使用着绝招,便每次都能准确攻至他身。 影子说:“不错,但是还差点。”商蕊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谁知影子转头对一旁角落的月一说:“你们一起上,输了我给两条。” 月一不服说:“影子真不愧是你,反正时间快到了,玩点特别的,我也喜欢,但你可别输不起。” 影子笑了,“不会。”他也不是完全不善言谈的人,只是平时藏得深。 月一走到商蕊旁边侧拥了她一下,“我们俩一起,无敌。”商蕊得到安慰,内心的暖流再次流淌。 大战开始,商蕊侧攻,不遗余力使用耗费武力的第六级水花涣散,此功可使敌人越集中精力越失神,非一般定力的人可破。但是影子也有他厉害之处,就是他的心神十分坚定。 另一边,月一一次次使用着大风卷残云和暴雨将至,不管多么大开大合,左右逢源,靠自己灵话的身手都不能占到一点便宜,招式一一被影子击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月一开动脑筋,于是她注意到周围有萤火虫存在,好的,就这么办。 等下次大风卷残云时悄悄将萤火虫作为最后武器,打向了影子的双眼。影子料想不到,突然的光亮使得他闭紧双眼,手上的动作就稍显停滞。月一抓住机会,凭借这一招声东击西成功顺手牵羊一根布条。 等到周围恢复了黑暗的时候,影子意识到布条被夺。月一说:“我们不占便宜,一刻钟后再战,两条布条就战两次。”她耿直,影子也不扭捏。 正好影子“阵亡”时间,大家闲着无事便开始闲聊。却没想到短短一刻钟,彼此关系就近了一步,月一再次觉得影子好像也不是那么坏。 为什么主意总是变来变去?反正月一就是如此善变之人,随心随性。 影子是联盟里最早与云盏认识的人,月一趁机挖了好多云盏小时候的故事。 “云盏小时候是什么样儿?”说是小时候,但也应该有十几岁了。 影子回想曾经,慢慢诉说。至于为什么愿意跟月一说这些话呢?实在是他再迂腐,也看得出来自家主子这是难得地动了心。凭借着敏锐眼光的影子,初次见面默默观察了月一很久,甚至好好考察了一番。 从列分到刺客联盟,月一这个姑娘已经见过主子太多“真面目”,这一件事对神秘走江湖的主子来说算是奇迹,更何况自家老大对这个姑娘又如此上心,凡事亲力亲为、纵容有加。这些不就说明了什么吗?要是石华在这,听到影子的一番分析,一定会狂点头、强烈赞同,他可更为直接,心中认定未来月一说不定就是自家女主人,从现在开始便对她客客气气、殷勤有加。 可是对于周围所有人的拉郎配对,月一一概不知,她沉浸在当年的故事中。 原来影子是被云盏救的,他出生环境不好,和屠夫的父亲相依为命。从小为了生活储备了一手好刀工,随时准备接替父亲的班。可是不料父亲借钱看病还不了债,被债主上门剁掉了半个手掌。没机会继续工作后,开始整天郁郁寡欢酗酒成性,最后偶然醉酒摔死。 影子没了母亲后又没了父亲,小小年纪本也想靠宰肉养活自己,却因家境贫寒、瘦弱多病一路受邻人欺负,这种情况直到遇到云盏才变好。 云盏,一个年级比他还小,却成熟得像个小大人一样照顾他,就此收获了最忠诚的朋友和左右手。影子先是成为云盏的护卫,后又帮助他管理着忠义堂和刺客队伍,一路上为云盏扫清无数障碍,是云盏绝佳的秘密武器。 月一问:“云盏到底是什么人?他师承何处、家住哪里?” “这个···”影子回答:“我也不知道,我从没问过他的真实身份,起初只觉得这是个很好说话的公子哥,跟着他能吃口饭就好。时间长了就算知道一些内幕,也足够信任他,不需要问了,估计刺客联盟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 也是,他们如此忠心耿耿,也是源于云盏的魅力。可是云盏的秘密太多,虽然认可他的能力,但对于他所肩负的,还是想要力所能及分担。一想到他的童年,才知道云盏活得有多累,重担不管他的年岁,只管一股脑儿压上去,压得他不得不早早学会筹划谋略、步步为营,如今更是连月一要报的仇也一并承担了下来。 月一不知道云盏跟寻英和北晏的纠葛,但他一副“此事交给我,你无需担心”的样子,便知自己的轻松,一定是凌驾于有人替自己承担全部,这个人便是一直默默存在的云盏。月一心中有点感动,也产生一点酸涩,唉,还是自己太差了,什么都不敢,和不愿。 月一最后一问:“那你可知道他要做的事是什么?最后的目标?” 影子说:“这个··等情况到了他自然会说,我只跟随他,做他的影子,不问,不犹豫。” 好吧。自此闲聊中一刻钟也到了,三人之争又开始了,这次的胜负就有看头了! 影子手拿双刀准备迎战,知道了他的故事后,月一看他的武器开始看不顺眼了,这是把敌人当成老母猪开砍?现下自己和商蕊就是猪? 哼!月一提起愤怒,和商蕊左右开弓,打算逼得他顾及不了另一边。 你把我当猪,那我就要把你当臭虫!月一的小性子上来了。 ------------ 第四十一章 黑森训练结束 月一想把影子逼得走投无路,可谁知他就是左右兼顾不落后两个女子的任意一招。 “还真是顽固啊。” 三人交战了一会,影子便看出了商蕊跟月一两人已经培养起十足的默契,但美中不足的是月一全程要靠对自己的攻击来指引商蕊方向,因此商蕊总是慢半拍,需要一些反应时间从而总是慢了步调。二人配合唯一胜在彼此信任,视力无差的月一出手又果断。 影子的观察确是事实,而且他还仔细地发现月一的轻功不好,于是直接将战场转移至了空中,一计成功惩治两人。 可恶! 月一无奈,攻击速度明显开始慢了下来,剑气也达不了准确,连带着商蕊也不能招招送至影子身上,她在空中飞跃失去固定的攻击目标后总是打偏。 月一暗自生气,看来轻功必须得好好练!不然是个人都会以她的短板来回敬她。月一撇嘴发声,“影子,你跟云盏一样狡猾。” “不敢不敢,主子的能力不是我们能达到的。” “他不在,你还要恭维他,真是得了一群好手下!”月一心底委屈,云盏!你这群手下欺负我,你得给我撑腰! 三人的战斗场所在空中,于是树干便变成了他们的落脚点,月一蹩脚的轻功只能一直以守敌攻,她对商蕊说:“合作,你拖我攻。” 商蕊一下懂了,她灵巧轻功带着月一飞跃,右手不忘鸣琴,弹不了复杂的强攻曲,只给影子增添点麻烦的能力还是有的。只见她听着月一的口头指示,“左上,右中”;一边弹单音“咚咚”催眠,力求促使影子心神涣散、行动迟缓。 月一有了与影子可比拟的轻功加持,只需要将注意力专注于招式上就好,于是每招都能准确打到他的手脚上了,不一会两方到达不分上下的地步,中间免不了月一和商蕊的一番努力。 影子秉着擒贼先擒王的原则,攻击处于下盘的商蕊,她是月一的速度担当,只要商蕊稍微一慢,他就能得逞。果然!月一就被影子的双刀压制住。 还好此时三人同在一棵树上围绕着打,月一脱离商蕊,近身痴缠影子,一脚踩在树干上斜着往上边跑,一边手里刀光剑影。 影子被逼到一个后翻,稳稳地越过两人落到下方树干位置,手里却不知什么时候拿到了商蕊腰间的一根布条。 “不好!” 月一救援来迟,从另一棵树赶来时只见影子淡然一扬布条,说着:“一根到手。” 商蕊后知后觉摸索自己腰间的布条数量,才知道自己“死亡”了,心有许多不甘。 月一来不及安慰商蕊,影子就直攻了过来。月一擅长逃跑,于是就在草丛里利用娇小身材钻来钻去。谁知影子不追,唯悠悠地说:“我不进去,你出来。” 气得月一悄悄绕道于他身后,一个身跃想要偷袭他。 结果影子的单刀更快,一甩差点刺到月一的脸。她相应往后一仰背,在就快要躺倒时顺势踢了影子屁股一脚。 “嘿嘿,这不怪我!”怪就怪在你太讨厌!月一吐舌头。 影子捂着屁股,说:“这招倒是无赖。” 月一还没起身,影子也脚一提踩在她胯下泥土上,幸亏月一两腿一分,正好躲过,可影子继而又将脚一移,眼看就要落在月一左腿上,月一迅速把腿往回拨,狼狈至极右腿踩地支撑起全身,终于站立,月一气急败坏,“我可是女子!” 影子淡淡说:“以其人之道。” 哼!看我回去不在云盏那里告你状我就不姓月!此刻月一忘了,她本就不姓月。 月一拿剑不言,准备继续,灵光一现,左手顺势捡起一根草藤当作鞭子,学影子双刀。她也双管齐下,先是右手的剑四两拨千斤般大力量地刺过去,左手只是轻松一甩,要往他右腿上缠。 影子的双刀交叉,只握住一只刀柄,像空中转磨盘一样,一刀架起另一刀,二者旋转起来形成凌厉的刀气。双刀和月一的剑交缠在一起,把她的剑缠得叮当响。 月一应接不暇,没注意影子右腿撤开,一个转身两手分开刀柄,右刀直接挑走月一身上的布条,“承认了。” 烦!但也不得不服,正面交战她跟商蕊合作都讨不了一点好处,于是只好气鼓鼓地把剑回鞘。月一和商蕊默契对视,彼此都从对方那里感受到了失望。是啊,本以为在密室内修炼了许久,她们的实力应该不容小觑了,哪曾想,就是刺客联盟的一个小高手,她们便战胜不了。 影子看到月一如此输不起便哈哈大笑,“你挺棒的,在二十人中都算上乘,商蕊吃亏在眼睛上,攻击性发不出来,但轻功卓越,也算是二十人中的佼佼者。” “可是离你还差太多了。”月一就是不服气。 “那是因为我是被主子一手调教出来的。” 月一努嘴,商蕊知道影子是好意安慰,不管月一有没有消气,反正她是不生气布条被夺的事情了。 此时两人停止一刻钟,时辰离出森林的期限也快到了。商蕊陪在月一身边,影子在远处默默等待,保护主子的“女人”?影子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觉得不能让月一受一点伤。 果不其然,不一会特制的熏烟便四处散开,他们闻到气味后正好一齐行动。 月一布条本有十二条,被影子拿走一条,还剩十一条,算是很多。商蕊吃亏在眼睛上,遭遇了几次伏击,此时还剩五条,影子还剩七条。 月一问:“影子你这么厉害,怎么才七条?” 影子说:“不想出头,就主动丢了几根。” 月一无言,心想:难道这就是高手的姿态?她不知道,影子在刺客联盟一向低调,在外是福子主事,他常常是如名字般躲在后面的,自然不能出风头,他性格也不爱这些名堂。 到了黑森入口,等待不一会,里面陆陆续续便出来了许多试炼者。一番较量之后,战况结果也出来了,布条数量鸣剩三条,隐有六条,福子九条,一众人中果不其然月一就是最多的人。 大多数人,包括隐和鸣等人都服月一了,只有一两个人还有点叽叽歪歪,接受不了输给一个女子,但被福子眼神示意,便再也不敢开腔。 月一知道自己胜之不武,全赢在藏得好,也不把这个结果放在心上,对大家说:“实战经验我不如大家,全靠一些小机灵而且,不敢当不敢当。”曾经或许还有点自大,看不起刺客联盟的水平,直到被影子打击后,她知道人外还大有人在,准备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而且,商蕊的功力也必须精进,现在的水平远远不够,只是她的眼睛还有救吗? 隐和鸣在人群中带动气氛,“哪有!结果说明一切,我们认可你的实力,月一。” 月一欣然一笑,这下终于被接受了? 结果一出,云盏便从一个不知名角落飞了出来。月一东张西望,以为会有五百个黑衣人跟着他出来,结果却什么都没有。 云盏看月一这个样子,脑海中又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想起自己堂堂老大要一个个给手下松绑的画面,心中无奈。他主动对月一坦白,“我让他们回去了,不然他们伙同起来要找你算账。” “他们找我算什么账?”摸摸鼻子,越说越没有底气,“又不怪我,让他们来的是你吧,要怪也怪你呀,自家人欺负自家人,是你干得出来的事儿••••”最后眼睛眨巴眨巴,对云盏说:“如果他们真要找我麻烦,你一定要帮我,他们那么听你的话。” “好。”云盏宠溺地说,然后又冷不丁地出手打了一下月一的脑门,月一吸气,“痛!”一抬头看到生气的云盏,“怎么了?”便委屈巴巴边揉脑袋,被云盏看了两下又弱下火气低头不说话了。 云盏没在众人面前拆月一的台,没说她扒兄弟们裤子的事,转头准备安排回行的事情,却见自家的手下们一个个目不转睛地注释他们俩,将刚才他和月一的全部互动看在眼里。 云盏假装淡定,“有事?” 众人摇头,不敢发表看法,但内心都了然,嗯•••就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二人的猫腻黏糊糊的。 因为总的结果显示出每个人所剩的布条数量都不多,刺客们也才知道被老大坑了,不由得看向老大的眼神由刚才的八卦变成了幽怨。 云盏从月一身上转过一看,嗯?这情景有点眼熟。 想了一下才发现是松绑时弟兄们的同款表情,心塞不已,咳嗽了一下解释说:“我也是为了训练更好得进行而已•••好了!这事儿不提了,全体回营吧。” 稀稀拉拉终于回去,二十人分头行动,未免被人发现端倪,都选择绕道而行。离开之时,月一念及鼹鼠猴子的事情,想要重新回到那个村落再看看小女孩的状况,所以和商蕊单独原路返回村子。 云盏大大咧咧跟了过来,不说为什么,一路上也不跟月一搭话,“掩耳盗铃”式我不说你就休想问的架势。月一心里装着事儿,懒得跟他别扭,容他胡闹。 女童不是不会说话,只是关于那个森林所见说出来的事情村民都不信,家人们甚至还觉得她中邪了,专门还请人来驱邪。一来二去女童就变得越发沉默和敏感,不再说话和在人群中出现。 月一去到她家时看到那是一个贫穷的普通农家,父亲不在,屋内就母亲一人操持所有。月一说明了来意,妇人虽不完全信任,但还是不情不愿同意了他们进屋。 走进院子,小女孩一个人在菜地里抓蝴蝶,身边只跟着一条小黄幼狗。 妇人嫌弃极了,说:“她就那样,不跟别的小孩玩,整天和一条狗在一起。”边说边摇头。小狗见来了生人,汪汪个不停,不仅要咬月一他们,对妇人也很凶。 妇人“哎哟哎哟”地躲避,还边揣它,“死狗,走开!”又转身对月一说,“你们去吧,我先走了。”怕狗追过去,走得匆忙。 狗还是狂吠,女童轻轻说了一声“不”,狗吠消失了。 月一示意商蕊和云盏让她和小孩子单独说话,云盏同意且自行退后,商蕊却拉着月一的手,说:“或许我更懂她。” 月一看看商蕊,然后同意。 至于云盏,虽不能保证武艺高强的他用内力完全听不见谈话,但也想不到别的好办法。月一蹲下身与小姑娘平视,微微一笑,不管小姑娘有没有在听,自讲自的,“我见到它们了,一只小鼹鼠和一个大猴子。” 话瞬间引起小女孩的兴趣,她睁开大眼睛看着月一,喉咙咕噜一转却没开口。 月一不急,她问:“你是不是也看见它们了?它们是不是很好?不伤人也不坏?” 小姑娘还是不说话。 月一继续说:“它们帮了我,救了我队友一命,它们是很好的动物,不是害人的。它还帮助了你,对不对?而且它们还记着你呢,我跟它们说了你在心里有好好感谢它们,说你过得很好••••”话还没说完,小孩一下子跑过来抱住月一,往她衣服上抹眼泪。 月一顺势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 她哭了好一会,然后扬起湿漉漉的脸颊对月一灿烂一笑。她把小狗唤过来,说:“它的名字叫小黄,是我的朋友。” 月一摸摸小狗的脑袋,再摸摸小狗的下颌,它顺势一躺,对她露出圆鼓鼓的白白肚子。月一的手从脖子挠到肚子,舒服得小狗一直舔她。 女童还是话不多,但是开朗了许多,一张小脸变得生动起来。月一跟她说:“多笑笑,你这样很漂亮。虽然他们不相信你,但是我相信你,你看小黄也相信你。” 在一旁静静聆听的商蕊不清楚月一在讲什么事,但空气中流淌的悲伤感染着她,她过来和月一、小女孩抱在一起。 商蕊像是在开导小女孩,也像是在跟自己说,“姑娘,别怕。你长大了就会知道,别人的眼光和言语都是不重要的,真正爱你的人会永远相信你,不管你怎么样,她们都会一辈子对你不离不弃。” “我知道,小黄爱我。”小姑娘摸摸毛茸茸的狗头。 月一也温柔地抚摸她额前的短发,说:“还会有很多很多很多人爱你的,只是你还没有遇到。” 小姑娘重重点头,表示自己会等到的。 告别了村落,回程月一和商蕊都不大想说话,仍被刚才的情绪裹挟着。这个宁静的下午,她们好似都遇到了小月一和小商蕊,谁说童年是美好又没有烦恼的呢。 云盏不是会安慰的人,看着月一难过,他变着法儿折腾,以求吸引月一的目光。 月一根本不想理他,全程无视,可是他还一个劲儿地在眼皮子底下恍。商蕊早就见势一边躲开,她知道月一快发火了,只有倒霉蛋云盏还不知接下来的暴风雨。 不等商蕊心中默数三个数,月一的怒火就燃烧了起来,此时云盏居然还在给火气添柴,“月一···”。 月一气得很,“你走开,别跟我说话,我烦你。” ------------ 第四十二章 不懂女人心 月一不开心,小女孩的情绪传递到了她身上,她又回忆起悬念山上没日没夜的山顶翘望,那种孤寂和无所事事,让她烦躁、不安。 这边云盏还在不依不饶询问,“月一,你怎么了?” “没事。”月一说不清楚,也不想多谈。 “你不可能是没事的样儿,你说出来,我帮你。” “帮不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 月一大喊,“云盏,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好不好!” 云盏顿愕,旁边商蕊突然出现,给两人的处境支起一个平衡,她安抚月一,又悄悄给云盏使眼色,暗示他别再说话了。 云盏不再皮了,月一也冷静了下来,她开始自我检讨,“我就是心里不开心,不小心拿你发火了,对不起,云盏。” 云盏关切地问:“你是怎么了?我••••想帮你。” 商蕊搂着月一的肩,代替她或者是帮她糊弄过去,她说:“我们想到了逸城,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心里很担心。” 原来是这样!云盏明了,也愧疚自己帮忙找人却一直没有进展,“这事••••”想帮帮不上。 商蕊一说逸城,月一便真的开始担心起来,无奈地说:“我本来觉得武功厉害了之后,再天大地大自己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如今看来,武学无止境,人生无预料,我永远不可能最厉害,也永远不可能什么忙都帮的上,说白了我什么也做不了。” 月一颓废至极,说完便倒地而坐,像是撂挑子一样,商蕊和云盏都想安慰她。 云盏先开口说话,“人这一辈子怎么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人类,不是受限于能力,就是受限于情形、情感等等东西。我也常常失败的,所想而不可得。” 说到这里还神圣看了月一一眼,然后继续说:“月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一点错都没有,所以千万不要怪罪自己。你要往好的地方想,逸城并不是普通人,他的命注定坎坷,但好在好人有好报,福泽也一定会庇佑他万事无碍,他肯定会平安无事地回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等他回来,不要让他看到你这副失意的样子。” 商蕊在旁边附和,“是的,我相信逸城还活着,并且好好的。” 月一点点头,拥抱商蕊,跟她说谢谢,然后小声地跟云盏也说谢谢。 云盏点头,不得到月一的讨厌已经实属不易了,更何况是感谢,他自当笑嘻嘻地接受。 黑森训练已经告一段落,月一经过这次行动后,已经跟云盏的刺客联盟手下们熟悉了起来,他们也接纳了月一和商蕊的加入,而且两个靓丽的少女在一群大男人中间格外受到照顾,成为了一道特殊的风景线。 月一常常和影子、扬一起进行日常训练,因为最开始便跟他们接触得多。其中令她十分意外的是,从黑森回来后,鸣就天天在她身边转悠。 月一让他走,他还不要脸地说:“我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看在你年纪比我小的份上,以后我就做你大哥,什么事儿我都给你担着。”说着就要用手来勾她的肩,月一眼疾手快一巴掌把他的手打了下去。 “去你的吧!”月一说:“男女之间不要过于亲密,这样不好,而且我不喜欢身体接触。” 鸣说:“我又不把你当女的看,你这么彪悍,简直比男人还男人。“他还竖起大拇指,月一翻白眼。这也是一种夸奖了,毕竟鸣这种没读过书的人,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巾帼不让须眉的话了。 他还接着补充,“而且你话虽少,下手倒是狠,这随随便便一巴掌就快把我的手拍肿了。” 商蕊就在旁边,他搭不了月一的肩,本想试着去搭商蕊的肩,但是想到什么就中途放弃了。他手指指了一下商蕊,对月一说:“商蕊姑娘比你秀气,我就不造次了 月一提手一抡,几乎使出十分力气,一拳就打在他的背上,咬牙切齿地说:“给你三秒钟,消失在我面前,不然•••”她阴狠狠地笑,眼光从上到下打量鸣,最后停在他的下肢中间。 鸣一个激灵,嘴里喊着”你还是不是女人?”跑了。 月一看着他一溜烟儿就没了踪影,把话用内力呼到他的耳前,“你刚不是说我不是吗?” 这一系列互动落在商蕊眼里,她开心一笑,“刺客联盟的人倒是心思单纯,相处起来十分有趣。” 月一嘟嘴,跟商蕊撒娇,“他们就逗趣我,却不敢招惹你,你才是他们心目中的温柔女子,我就是一个粗旷的爷们。” 商蕊抚摸月一的脑袋以作安慰,但是内心却有一丝苦涩,她何尝不羡慕月一的坦坦荡荡、想做就做,只为了开心就好。 其实月一跟商蕊在刺客联盟的行动都会被石华回报给云盏,当然主要是月一的日常,比如今天做了什么、跟谁一起的这些事。石华没觉得这些平淡有奇怪,谁知云盏听后自动把重点放在了细节,男的搭她肩了?动作亲密、嬉戏打闹? 云盏十分不喜,那些小子还是太闲了,于是他说:“石华,马上安排这些人出去做任务,哪怕再小的任务,也得这些队长亲自去做!做不到我满意不准回来!” 石华为兄弟们找补,“可是人数过多,没有那么多的任务可做。” “没有任务就创造任务,明日起所有人都给我发配出去!” 救不了你们了,兄弟们自求多福吧。石华颤颤巍巍回答:“遵命。”主子又受了刺激,又是跟月一有关,以后还是提醒弟兄们,不要随便动老大的女人! 月一只是跟别人说了几句话,就被云盏过度解读成情投意合,他的表现就是吃醋了,因为自己也不能每天都陪着月一,还有公务要处理,已经从密室把月一引来了自己的地盘,却被手下们截胡,所有人都围堵簇拥着她,反而让自己不好意思插进去,云盏自然不高兴。 这天,他慢悠悠地晃到月一的住所。 月一跟商蕊还是住一个院、一个内屋,远离刺客联盟的大通铺,远离那帮毛头小子。 商蕊因为眼疾,不常出门,大部分时间都在屋内练琴,月一就在旁边看闲书、画闲画,有时候看到好笑的就讲给商蕊听,商蕊时不时微微一笑,又重新专注于琴艺之中,两人的相处十分舒服和自在。 但有时候月一会忘记月一看不见的事情,把画本子上的故事画到纸上,描绘得不过瘾便想让商蕊瞧瞧这个怪诞的形象,但商蕊只侧耳聆听,月一便僵住停止话语,屋内顿时变得冷冰冰。每当这时,商蕊不免心中苦涩,所有的自在都会被这一禁忌打破。 月一安慰式地跑过去拥抱商蕊,心中再次埋怨上天,她抱着商蕊默默流泪,即使没有发出声音,也很好地被商蕊感受到。 世间好像就是这样,好人被迫害,坏人正得意。想到隐藏在暗处、可能生活得有滋有味的魔,以及现在正风生水起、在江湖上拥有最高地位的第一宗派 ——寻英派,月一心里就恨,凭什么他们可以伤害了别人却无动于衷。 总有一天,一定要让他们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后果! 月一搂着商蕊再次郑重承诺,“你放心,我一定治好你的眼睛,为你报仇,也为我父母报仇,坏人我会一个个杀掉!如果不成功,我也不活了!” “别这么说!”商蕊去捂月一的嘴,她震惊月一的变化,悬念山上用剑都没有杀气的小姑娘,现在懂得以牙还牙,不再逃跑了,而且居然还能发出如此大的煞气来。 可是接着商蕊又忍不住心疼她,把所有责任都承担在自己身上多累啊。商蕊对月一说:“我跟你一起报仇,相信我,我能成为你最好的搭档。”然后还有一句话她没说,那便是:永远不要丢下我。 所幸这样的悲伤时刻并不多,更多的时候月一都会为商蕊制造快乐。 这日云盏到达小院的时候,她们便在日常打闹,一个安静,一个蹦来蹦去。商蕊耳朵灵,早就察觉到云盏来了,她主动退出去,留他们单独聊的空间。 月一不解:“商蕊你去哪儿?” “我去找石华买点东西,你们先聊着•••” “我跟你一起去呀。”话没说完,商蕊早走了,她对着刚进门的云盏说:“诶?你知道她要买什么吗??” 云盏摇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说完又怕月一想出商蕊的撮合之意,找补着说:“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需要石华带,但是粗心的石华记错了,他哪知道女孩子家家用的东西,所以商蕊便亲自去瞧瞧了。” “诶?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商蕊要•••”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什么事?” 云盏是第一次进屋内,之前都太忙了。今日他才得空来好好逛逛,结果发现两个姑娘都没置办什么东西,房间里上上下下太简陋了,像是抓起包裹就可以今晚不回来一样。 这可不行! 云盏回答她的问题,“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太无聊了,怎么突然联盟里的人都去执行任务了,你是不是又背地里做什么大事了?” 哪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把他们打发走,离开你的视线而且。云盏微微咳嗽一下,“最近确是有事,不过相信他们能完成。”眼下便有最好的借口,云盏说:“我看你屋里都没东西,我带你出去买点东西,给这屋子装扮一下吧,你女孩子家••••” 直接被月一打断,“不用,麻烦得很。” 云盏:好吧。 之后他又提议 ,“要不要去就近的湖区划船?听说荷花都开了,还有新鲜莲蓬可以吃。” “对啊!” 月一的话刚让云盏欣慰,终于有独处的机会了。谁知月一接着说:“夏天真是到了,蚊虫好多,烦死了。外面也晒,还不如在屋里睡觉凉快,你想吃莲蓬的话让石华给你买来,你也别出门了,好不容易闲下来不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吗?而且太累了也会生病,你本来就显老,还是••••” “多谢你关心哦。”云盏苦笑,我真的显老吗? 月一点点头,真的往心里求了。 云盏还不放弃,“你就没有想做的事?” “有啊!”月一重重点头,“我呀,最近好想杀人。” 月一拿起无名剑,跑到小院里,云盏也跟着出来,见月一对他说:“我现在就想把当年灭虚物阁的人全部都杀了,还要把那个伤了商蕊的魔一刀一刀活剐了。” 她边说边不自觉把复仇的欲念注入进了剑身里去,许久没出现的剑灵一下子感受到了蓬勃的杀意,火光骤起冲向天空。 与其说月一在舞剑,不如说剑在控制着月一将心中的怒气、杀念、苦恼一一发泄出来。云盏就见月一混身散发着银灰色,剑所及之处灰浓郁为黑,消散处才变回银灰,直至最后的白色。 云盏想:亦正亦邪?还是邪气入侵本体?但是月一混身上下整体是和谐的,怒是一时的怒,狠也是一时的狠,剑停止后又变成了原来的那个月一。 月一停下来,仔细端详无名,“这剑今日好像不同?” 云盏说:“你的状态也与往日不同,难道怒火可以驱动这剑?” “我再试试。” 月一深呼一口气,脑海中回想起商蕊的眼睛,顿时怒火重燃,一团直冲大脑,“杀了你!”她边惊呼边使剑,这次剑没能凌驾于她之上,反而和她相辅相成,灵活配合,一番行云流水又剑锋嗖嗖。 云盏喜极而呼,“对,就是这样。” 等月一停下来,她又不悦起来,“所以无名是需要怒气、杀气滋养才能发挥出它的功力?那我会不会变成一个只知道杀人的坏蛋呀?” “所谓剑里有人,你要驾驭它,而不是让它驱使你,关于这把剑的秘密我们还没有真正解开,锦囊的事也没搞清楚,我们一步一步来,会有真相大白那天的。” “但是好慢呀!” “急也不能促使成功,我们要一步步来。” 好吧,月一点头。云盏今日还是没能约月一出去,慢悠悠不想走也还是走出了她们的小院,唉,今日又失败了!回去骂骂石华,一切都是他的错! 石华表示:? 云盏走后,月一继续思考无名。她想起下山时,师傅跟她说:无名剑,因人而异发出威力。然后又想起负华仙子说的无名是一把好剑。 会不会真的是因为自己不好,所以才使得无名变成这样? ------------ 第四十三章 终于联系上 但月一只稍稍烦恼了一会,思绪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等商蕊回来时,月一已经在桌上枕着手臂睡着了,本打算给她盖一层薄被,谁知月一“噌”一下惊醒了,她瞌睡着说:“你回来了?” 商蕊“嗯”一声,然后轻声像是哄睡婴儿一般,“去床上睡吧。” “不,你回来了我要跟你聊天。”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 月一被哄到床上盖着被子还拉着商蕊的手说:“你跟我说说话。”这时候的月一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特别需要依赖。 商蕊就一边轻拍,一边给她聊着闲话,不一会就聊到了现在。她对眼睛已经眯起来的月一说:“云盏是个不错的男人,只是你总觉得自己太小,从没有正经考虑过这些事情。其实呀,爱情需要一个好的时机和一点运气,你的运气不错,我希望你能幸福,比我幸福。” 悬念山的孤儿不止月一一个,但是像商蕊这样不愿意找寻亲生父母的人更多。月一曾有一次问过她,“你渴望一个家,为什么不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商蕊笑着摇摇头,“可能是••怕失望吧。”我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好女儿,他们也不一定是我想象中的善父慈母。 商蕊渴望家,她对爱的渴望贯彻到所有,以至于曾经疯狂地爱慕着别人,渴望着有人爱她。商蕊一个人时常说:“自己就是自己的家。”但她内心却是希望有人陪伴、呵护她,就像在悬念山上时,大师兄对月一的爱,是非常浓厚、无私的,这爱便是她十分羡慕和想要拥有的。 如果大师兄也能像对月一好一样,对她好就好了,她就也有人把她捧在手心里。 新的一天,月一和商蕊被云盏找来,他说:“之前出去的一个刺客队伍在任河失联了,可能已经遇险。现在我有其他事走不开,郭老也说要给你们多的锻炼机会,所以我希望你们去查一查其中的牵扯。有能力就救出队友,不行就传信给我,这次我会让影子和隐与你们同去,路上有个照应。切记不要意气用事。” 月一跟商蕊相识一笑,没有执行任务的紧张,只觉终于又有新东西可以玩了! 云盏咳嗽以示提醒,“任务不轻,不可懈怠。” 月一吐舌头,“知道了。”然后拉着商蕊就跑回屋收拾东西。 云盏不悦,“这是早就想走了?厌烦我了?”说完摇摇头。 石华旁观者清,“月一还是孩子心性,圈养着她反而得不到她的关注,不如让她去外面的天空体验一番的好。”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只是•••“石华!谁让你站出来说话的,反了你!”云盏装怒,石华双手捂嘴,嘴里道歉,“我没···”居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云盏把石华赶走,再多留他一刻,自己就忍不住想让他好好吃一壶的了,石华也有点眼力见儿,跑得飞快。 空下来的屋子,只剩云盏一个,他想着石华流露出的真心话,自言自语:“我何尝不想让她出去体验一下真正的人间?只是外面太残酷,而我想保护她一辈子不受伤害,也不知道是否拥有这个能力,唉。” 月一商蕊两个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而任河具体在哪儿,她们也并不清楚,但仍旧阻挡不住心中的热情。 其实仁河已经位于东逾境内了,她们必须要从这里长途跋涉过去。任河具体位置是在东逾国境东边,城包围着任湖,此时正值秋日,天朗气清,是个出游的好天气好地方。 她们花费十天时间赶来,两人还没进城,便先听闻紫殿旗下的言君正在此地巡查。距离上次月一与言君相见,已经过去一年之久了,可能他早就不记得萍水相逢的月一了吧。而且···他已经是月一的敌人了。 言君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在如此小城出现的,月一直觉他的出现还和刺客失踪的事情有关,一桩加上一桩,这次得会会言君了。 月一商量和影子、隐分头行动,基于跟言君短暂认识过,她们更好“伪装”,所以两人撇下其他人单独去会言君。如今虚物阁的独到剑法已经被寻英派学去七八分,月一自然也不敢在他面前使用正统剑学,所以带着商蕊还可以在危机时刻帮她一把。 影子和隐身份特殊,若走失的刺客们真在言君手上,那他一定也能看得出来子和隐的身份。他们在外活动十分不便,月一想让他“灯下黑”,于是主动上门去言君落脚的府邸“自投罗网”。 刚让影子落脚刺客联盟的据点,谁知天空中就飞来一只金色蝴蝶,月一大喊:“小心有异!” 周围三人立刻机警,彼此拿出武器准备先下手为强,离金蝶最近的月一又感到它并无恶意,金蝶其中所蕴含的灵力就快要耗尽了,它已经奄奄一息。 月一手一抬,表示制止。金蝶便缓缓靠近,坐落到月一伸出的手掌上。 突然金蝶化为满天金粉,金粉渐渐汇集成一个个字体,空气中写字的”沙沙“声掩盖住了微弱的人声。 耳朵最灵的商蕊震惊,“月一听,逸城的声音!” 所有人竖起耳朵,随着周围安静下来,月一也听到了逸城微弱的人声,”我很好,很快就会和你们汇合。我很想你们•••••“ 金粉写的字早就结束,此时一个个字慢慢消失,人声也渐弱,直至没有。月一和商蕊的眼眶里都盈着泪,这是逸城!他还活着,他还会来找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她们太高兴了,月一紧紧把脑袋扣在商蕊怀里,呜咽着说:“太好了,你们都在,希望他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逸城和商蕊的失踪,给月一造成了太多打击,她只希望逸城好好地回来,不要有事。 金蝶悄悄地消失了,就像是最开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月一上空一样。月一望着白白的天思考,这又是世间一种神奇的密法吧,泛一大陆潜在的能人居然如此之多。 得到了逸城的消息,解了月一心底很久的疙瘩,商蕊擦干眼泪也开始笑脸盈盈。只有影子和隐没见过逸城,也不知道她们的事,看着两个小姑娘哭成泪人,不一会又展开笑颜,觉得十分神奇。 影子知道主君一直对月一十分关心,这事于他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汇报给主君一定很有必要,所以之后分开行动时,他悄悄给云盏写了一封信。 云盏很快就收到这封信了,他为月一高兴的同时,也很在意影子心里所写的细节,什么金蝶既能带信还能传递人声?逸城又有什么际遇? 另一边月一带着商蕊来到言君所住的地方,府邸门口戒备森严,好几个侍卫看守着。月一上前客气地跟一位大哥说:“麻烦大哥,我找一下小厉。”还怕侍卫不知道具体是哪位,补充道:“是紫殿言君的护卫小厉,麻烦大哥通报一声。” 侍卫看着两个小姑娘,年纪不大,穿着也不富贵,不信她们真与言君身边的第一护卫相识,所以满脸不屑地说:“去去去,小孩子一边玩去。” 月一说:“真的,我们真和他认识,麻烦大哥去通报一声。” 那人还是不理,旁边的侍卫也开始赶人,“别在这里干扰公务,速速离去,不然动真功夫了。” 月一一撸袖子,哎哟,看来要让自己动武了? 商蕊拉月一的衣袖说:“先别,要不打点一下?给他们点碎银子?” “凭什么!而且咱们没钱,花这个闲钱我不乐意。” 吵闹之间,结果小厉自己从府里出来了,看着站在门口(实际上挡路)的月一和商蕊,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惊讶地说:“呀,是你们呀。我还以为月一你流浪去天涯海角了,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他酸溜溜地。 月一知道他是故意的,还假装生气,转过身去往府里走。月一跨门而入想要跟他解释一下,不料侍卫俩把她拦住,月一赶忙说:“大哥,这都跟我说话了,不可能不认识吧?怎么就拦上了?” 大哥眼睛都不抬一下,“虽认识,但是不待见你。” 幸好此时远处传来小厉得意的声音,“让她进来。” 月一赶忙扶着商蕊跨过台阶进来,小厉坐在石凳上嗑瓜子等她,表情不咸不淡地说:“来干嘛?” 月一肯定不能说出真实的目的,只好说:“游历至此,一进城就听说你们在这,来找你们玩。” “可没时间玩,有正事呢。对了,怎么大事一发生你就在?难道···”他不怀好意地打量月一和商蕊。而且还注意到商蕊跟上次见面的时候不一样了,他走到她面前,用手在眼睛前面晃了晃,问:“眼睛怎么弄成这样了?” 月一的心一下子又沉下去,商蕊代替月一回答说:“意外促成,天命如此。” 小厉说:“哪有什么天命,人定胜天。” 月一一拳打在他的背上,说:“我喜欢这句人定胜天,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种有哲理的话。” 小厉默默脑袋,嘿嘿地笑着,“都是耳濡目染,被熏陶的,你不知道我的主子有多厉害,他那天下第一君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月一想到上次见到的言君,天下第一君不能说言过其实,但是她总觉得他随时有深意,不知道脑袋里装着什么,反而怵得慌。她把话题往正事上面带,“你刚才说的事到底是什么厉害的事件?” 刚才小厉侃大山不知道侃到哪里去了,此时他已经把月一和商蕊当成了朋友,像是抱怨似的,嘴里说着:“你是不知道,不知道哪来的刺客居然给我们荛葵殿下下毒,得亏当时言君和惠君都在,毒初发时就发现了,惠君还特意找了从不出山的白山老儿来解毒,所以呀寻英最近忙得很。” 月一好奇地问:“紫殿主体在任河?” 小厉瞥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当然不是,紫殿在东逾映城内,我们在任河是因为一路南下追击刺客停留至此。你不知道,这一伙刺客有多厉害,一行整整两百人,组织严密、手法果断,言君追到仁河和当地的护城卫一起围绞才活抓住了十人。他们嘴巴太严实,好几个寻机自我了结了,如今只剩下三人。最近我们就在严加看管着,恐再生异端。” 只剩三人了,月一感叹,然后不知不觉想到了鸣,不知道他的刺客梦想还能实现吗? 月一好奇云盏用意,又问:“他们为什么要杀荛葵殿下呢?” 一问到这,小厉得意洋洋地说:“当然是为了殿下手中的虚无宝典了。” 看着月一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嫌弃地对着月一“啧啧啧,这你都不知道!”然后给她介绍,“虚无宝典是外人眼中的医典,本不该被武林人士所热衷哄抢的,实际上一些上层人士才知道,它也是一本武典,一本不可多得的无上尊贵的宝典。 其中记载的用内力疏通经脉的医术不仅对施行者有身体上的疏导作用,甚至还会在武艺上给予拔高。特别在当下的情况,传说中世上只有三位至尊位,一位是北晏的栖长老,一位是出生于璃南后出家的无求大师。我们东逾上一位虚物阁阁主战死于沙场后,许久没出现一位能顶起东逾最强的武者了,直到荛葵殿下的出现。 所以东逾的人振奋不已,也对荛葵殿下手中的虚无宝典兴趣盎然,民间也渐渐把虚无宝典传成了神话,很多人都想拿到它。 荛葵殿下常年遭到刺客伏击,因武功高强,无一次不胜。这次的刺客不知怎么居然下毒成功,就差一点就刺杀成功了,所以言君惠君决心一定要找出幕后主使,此事必须严惩。如今紫殿众多人已经在任河待了一个月了,但还没查明刺客来源,我真是太无聊了,你来了该多陪我玩玩。” 虚物宝典!云盏要虚物宝典做什么?这听名字明显是我们虚物阁的东西啊!得从紫殿那夺来。 所以···可恶的寻英派,不仅杀了整个虚物阁,还拿走本该属于父亲门派的所有宝贝!得到如今的所有荣耀,都是踩在虚物阁所有人的尸骨上得来的,臭不要脸! ------------ 第四十四章 温柔的背后是什么 心中再气,月一也故作轻松地说:“虚无宝典听名字好像跟虚物阁很像,难道是从那里出来的?” 小厉没什么心计,说:“对啊,你不知道,曾经寻英派的霍掌门跟虚物阁的阁主兄弟相称,彼此之间关系很好,现在寻英派的剑法也是当初虚物阁亲自从自家剑术中提炼出来的,后来阁主遭此大难,霍掌门还服丧三年,他们之间的忠义之情令人无限感动和向往啊。” 放屁!月一内心笑呵呵,看来寻英派暗地里做了不少的事啊,痕迹都没了,还编出这种新故事蒙骗小辈们,真是可恶加无耻。月一内心腹诽着,牙齿紧紧咬住,但是外人只看到微微扯开的嘴角,她在微笑。 此时正好言君从房里出来了,他熟稔极了,对月一说:“月一姑娘,真是好久不见。” 月一见到言君总是不大自在,如临大敌,还觉得言君居心叵测,看自己的眼神总让她全身起鸡皮疙瘩。她直愣愣地站起来回答,手不知道放哪里,“我路过此地,听闻你们在,就来找小厉叙叙旧。” 言君点头,“正好我也想休息休息,一起,可好?” “一起什么?”月一问。 言君忍俊不禁月一的呆愣,他说:“去街上逛逛,你说是路过,那说明你还没有游览过任河的街市,对吗?” “哦,是的,对。” 言君又温柔一笑,月一全身僵硬,她拉商蕊的手找安全感,也使得言君注意到商蕊和她的眼睛,可是他不像小厉那样没脑袋,什么也没问,这就是天下第一君的素养吧。 他对着商蕊说话,“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商蕊姑娘也同去游览呢?” 商蕊感觉到有目光放在她身上,她也体会到了月一的全身不自在,尽管她看不见,她轻声回答,“当然。”只是要陪月一,此后就沉默不再说话。 言君倒是对她刮目相看,这个清冷又洁净的女子,遭此···仍却不卑不亢,心中不由地生出一点敬佩。 月一和商蕊硬着头皮答应的游览终于到了约定时间,任河的晚市名不虚传,商品多、活动也多,她们还正好碰到任河放秋花的习俗日子。放秋花是将一年中最后一批绽放的花朵摘下来,分成花瓣盛到纸船上。人把纸船放入河流中,如果船从上游成功行至下游并且花瓣没有散落的话,船主就能祈祷一个愿望,可以许一年远离病痛疾患,也可以祈求美好的爱情、圆满的婚嫁等等,仁河的百姓十分喜欢这个习俗,特别是年轻男女。 月一觉得跟言君和小厉去放花船很奇怪,提议只沿途逛逛夜市就好了,谁知小厉第一个反对,“不!我要去放秋花。”他对花船很感兴趣,吵着一定要去。 月一不想去,她说:“你一个男孩子也要像女孩子一样祈祷婚姻嫁娶吗?” 小厉红着脸,说:“我祈祷平安健康不行吗?” 月一不信,“撒谎!”当然她只是逗他,想达到不去放花船的目的。谁知却被她说中了,小厉一脸怀春、不好意思的模样让月一不想为难他了,“喂!不笑你,回来吧!” 小厉一溜烟儿自己跑了,可能还是坚持放花船去了。现在只剩言君一人站在月一和商蕊身后,他微笑地看着吃瘪的月一,说:“走吧,我们接着逛,他一会就会回来。” 月一问:“你的随身侍卫这么任性,你都不管一下吗?” “他不是我的侍卫,是我的朋友。” 从他嘴里听到朋友二字让月一很是惊讶,她还以为像他这种人既不需要朋友,也不屑于拥有朋友。因为···某种情况下,上位者说自己需要朋友好像在说自己是弱一般,毕竟他是天下第一君,应该无所不能、更不能“缺少”什么。 月一不喜寻英派,也就隐约不喜言君,不愿把他往好里想。 察觉到月一的惊讶,他补充道:“我很孤独,需要朋友,还需要很多,你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吗?” 月一因惊讶而张开的嘴又撑大几分,她说:“我?”言君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言君还对跟月一手牵手的商蕊说:“我也想与这位商蕊姑娘成为朋友。” 商蕊还是一笑,她想的是:一切听月一的。 言君看到商蕊很冷淡,却不以为意,转身对月一说:“我很是羡慕你跟小厉那样相处,可以舒服说话、随意打闹。” “羡慕这个••”你是不是有病?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而不是每次一见到我就端端正正,称呼我为言君。”接着他看见月一歪了歪头很是疑惑,几乎请求地说:“我的名字,言木,如果可以请叫我言木,商蕊姑娘也是。” 月一觉得他真的很奇怪,奇怪的亲近,奇怪的平等姿态,这可不像是“天下第一君”呀,他是不是在酝酿什么阴谋!难道知道了自己跟刺客联盟有关,在拉关系找线索? 接下来月一就假装正常逛着街,看看附近沿街小摊铺摆放的东西。有好多商铺卖着一些面具、扇子、木梳和泥人等小物件,她跟商蕊每一家都跑去看,把那些小玩意一一放在商蕊手中,给她描述物品的样子和用处,两人因逛街心情变得喜悦起来。 她们遥遥领先,把言君忘在身后,言君却示这为她们接受了他,不介意不守规矩,反而也满脸笑容,把周围逛街的少女们迷得团团转。 姑娘们说着悄悄话,“这位俏公子是谁呀?” 有的说:“据说最近来了一位紫殿言君,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君,应该就是这位了吧。” “哇,难怪哦,真是名副其实哦,真的好帅!” 月一和商蕊听到这种话就悄悄掐对方的手,然后相视一笑,但是是嘲笑的笑,言君就靠这具皮囊不知道蒙骗了多少小姑娘。 言君跟了她们一路,看着她们逛了不少的店铺,但是还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买,便问:“难道没有喜欢的?怎么什么也不买?” 月一摇头道:“不买,喜欢不一定就要拥有。” 言君说:“又不是什么很难拥有的东西,为什么不尽数收入囊中。” 月一深思了一下,说:“可能是我觉得不想要抛弃它们,所以拒绝拥有吧。” 商蕊凑近月一的耳朵说:“难道不是因为没钱吗?” “哈哈哈。”月一用手肘顶了她一下,以示玩笑。 言君好似没明白月一的意思,一直看着她。 月一难得真心地说:“我要轻装上路,要去很多很远的地方,所以不能带太多的东西,只要不是必须的东西,我都不得不抛弃,如果我注定要抛弃它们,为什么要拥有呢?还是让它们被更好的主人拥有比较好。” 说完这话,言君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月一被他盯毛了,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言君终于察觉到这样盯着女子不大好,更不符合他在外界打造的天下第一君的称号所需要的礼仪,顿时脸微红。可是他本就长得像天上谪仙一般,再加上白衣飘飘的服饰,如今更是白里透红的英俊脸庞看着月一,月一的不自在就变成另外一种了,她强忍住不脸红,装作若无其事。 言君整理好心情,脸上破冰似的绽放笑容,“你的耳朵红了。”说着就要摸上去,月一惊呼着:“你别动。”然后拽着商蕊跑远了,跑了好远才开始停下来喘气。 她摸摸自己滚烫的耳朵,心道都怪你不争气,可是脑海却更不争气地开始回忆刚才的情形,然后心脏传来“咚咚咚”的剧烈跳动,“或许这就是男人。” 商蕊打破月一的幻想,她说:“那人是寻英派的人。” 对啊,他是敌人,自己这样近乎于叛徒呀,不行,必须端正心态。 此时一直默默跟踪着她们的影子和隐出现,特别是隐一下子从墙上跳下来,把她们都吓了一跳。 隐说:“在想什么?生病了?” 月一摇头,说:“没事。” 他们从月一出门前就开始跟踪了,没察觉到言君的危险,便一直隐身于闹市之中,因月一和商蕊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才跳出来。旁边的影子也慢慢悠悠走了过来,看到她们的样子什么也没说。 月一问:“可是有什么情况?” 影子说:“队友们的记号到郊外就消失了,只能初步判定是在这座城里。” 月一点点头,想到今天获取的消息,立刻跟他们沟通,“言君他们从映城一路追击下来到任河,如今只剩三个活口了。目前关的位置我还不知道,但我心里有感觉,马上言君他们就有大动作了,我们要抓紧时间,在这之前调查出结果。” 影子深深看了她们一眼,说:“注意安全。”隐也重复,“注意安全。” 两人郑重答应。 走回大路后远远就看见小厉已经和言君汇合,小厉也看到了远处的她们,朝着她们招手。 走到跟前,小厉责怪说:“你们去哪了?就留主子一人在这孤零零待着。还有两个花船给你们留的,要不要放?” 月一心想:我才不放。结果拒绝的心一见着言君的眼神,就鬼使神差就接下了,直到走到了河边,月一才反应过来,恨不得砍了这只接下花船的手。 让你手快! 在河边踌躇了很久,她发现自己并无所求,想还给小厉,“还是还给你吧···”小厉一副严格嘴脸,拒收意味明显,“必须!” 那好吧,月一无奈,随便放放。而商蕊同样也拿到了一艘船,月一想:或许她会许跟大师兄有情人成眷属吧。但操心别人的事有趣,自己却一点头绪都没有。月一看了一眼还对她笑嘻嘻的小厉和言君,苦涩地笑着,那我许报仇雪恨好了,杀了你们寻英一派。 用寻英派人给的花船,许让你们灭宗的愿望,哈哈哈哈,月一有点嘚瑟。 她假装无奈地把船搁在河水上,闭眼合掌,心中默念,“希望能为父母报仇雪恨,让坏人得到惩罚。”一边的商蕊许愿的时间更为长一些,月一结束了还看见她虔诚地闭着眼。 月一叹一口气,愿望该换一个的,仇可以自己报,但是商蕊的快乐却不是能人为的,或许只有找到大师兄才行了,要不然••••就找到他!月一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把找大师兄的事情提上日程。 回去的路上,小厉一如既往呱噪极了,一直询问月一是不是求的姻缘,月一开玩笑说:“你给我说我就给你说,公平起见。” 小厉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一眼,最终说出口,“我告诉了你,你可别告诉别人。我总是做梦梦见同一个女孩,她扎两个辫子,跟在我身后叫我厉哥哥。我看见梦里我给她买糖、背着她去玩,只要她要的东西我都想给她。可是每次一醒来,我就是想不起来她是谁,我的愿望就是想要找到她。” 月一问:“你没想过她是你亲妹妹?” 月一的话一说出口,小厉就追着她打,把商蕊和月一牵着的手打散,边追月一边反驳:“我有没有亲妹妹,我自己不知道嘛,你就是皮痒找打。” 两人打闹,只剩下了单独的商蕊,失去了月一给的安全感,她在陌生的闹市里手足无措,“月一,月一•••” 那边的月一躲得狼狈,又笑得直不起腰,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她跟小厉打打闹闹在前面,后面的言君自然肩负起照顾商蕊的责任,他对商蕊说:“商蕊姑娘别怕,我在旁边,我带你回去。” 商蕊害怕,但是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没事,谢谢你。” 言君注意到月一一直牵着她的手,于是向旁边的商铺借了一个半臂长的木棍,他递给商蕊说:“你抓住这跟棍子,我带你回去。” 商蕊碰到了棍子,知道他的好意,于是两人就这样前后隔着一根棍子慢慢前行。期间言君会跟商蕊提醒前方的障碍物,叮嘱她小心一点,每次商蕊就“嗯”一声视作回应。 其实中间就过了很短的时间,月一意识到把商蕊一个人丢在身后,就很快跑回来找她。甚至还因为只注意看商蕊而不小心撞到了走在前面的言君,“哎哟!”因为言君高高的身影完全把商蕊挡得严严实实。 月一道歉,“言君,对不起。”但是马上重新去挽商蕊的手,说:”对不起,商蕊,我不该抛下你,我错了•••••”对言君的抱歉只是随便应付,对商蕊的愧疚才是真的,可不能再次让商蕊受伤害了。 商蕊安慰月一说:”没事,就一小会,我好着呢。” 月一心酸,商蕊总是这么温柔,说自己没事,好像不管她怎么伤害她都没关系。月一苦涩,“商蕊,你骂我,下次我再这样你就狠狠地骂我、打我,我就记住了。” “我不是好好的吗?一点事都没有,我们回家吧。” 之后她们执意住客栈,但最终还是被言君挽留下来,住进了他的府邸。月一故意挑了一处不怎么起眼的西边院子,正好可以观察到言君院内的出入情况,还能悄悄溜出去找影子和隐。 但之后的三天,互不打扰的情况下,言君就在自己府中院子里走动,根本没有出府,月一甚至还去他院子里看过,外部面积和内部布置比较起来也没发现有暗室的存在。 他都不去审问刺客们吗?难道···有地道?或者是一个偌大的地下室? 月一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紫殿的言君如此清闲,都不做事的。 ------------ 第四十五章 对峙 人到底被关在哪了? 月一见到小厉第一天起就知道,这孩子是个自来熟,再加上言君对她态度表面挺好,小厉便更对月一没什么遮着瞒着的事。月一悄悄问话,心纯的小厉也没被套出什么话来,其中到底有什么特异之处?但也就是这样什么都没有,才是最可疑的。 月一和影子他们商量,该怎么找出关押地点。月一开玩笑似地提议,“他们根本不动,要不我们动起来?” 隐说:“你也不想想敌人的数量和我们的数量?” “我不是说直接去找,而是我们假装被抓,不就正好知道关押地点了吗?” 隐响应我,“这是个好办法。” 影子全力反对,“风险太大,这里能去的人只有我和隐,到时候你和商蕊都帮不上忙,我还是先写信给主子说明情况,找队友支援。在此之前,我们稍安勿躁。” 隐沉不住气,“这法子不错啊,我们为什么不做?” 影子直接拿出领导气度,“听我的,不准动。” “好吧。”隐再不服,也得听着。 之后几天,给云盏的信一直没收到回信,几个人再次聚首,月一说:“会不会是言君已经查到云盏那边去了,现在联盟也遇到麻烦了?” 影子说:“不可能,主子不会那么轻易就被算计的,只是我们找不到支援••••” 隐激动道:“实施那个计划!” 无奈之下影子答应,但他还是惶恐不安,“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还有隐你要小心•••” 月一补充说:“假自投罗网也要装得像,你要演成幸运逃脱但是刚愎自负,妄图救出自己兄弟的无脑小子,什么都没准备便鲁莽前来救援,却最终被抓住,所以你必须要演得像。” 隐认真考虑着,“演?” 月一摸摸下巴,思考后说:“到时候你就假装鸣,学他平时说话,然后行事。” 影子被月一的机智逗笑,商蕊凑近说:“道理是这个道理,隐万事小心。”隐点头。 到了计划那天,月一在府里看着只是在书房舞文弄墨的言君,他果然还是静止着,没有动静。 隐按原计划执行,然后被言君的人顺利抓住,逮捕途中全程动作都没避着月一,一切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审问,言君问:“何人指使?” 隐做哑巴状。 最后言君摆摆手让侍卫们拉下去关押,月一不经意问,“关去哪?” 小厉不在意地说:“城主府的地牢啊?” “就关在那?关得住吗?”月一她们最开始便否认在那里,就是因为紫殿言君亲自出马,城主府的人本就溜须拍马,成不了大气候,言君肯定要诸事亲力亲为。怎么如今就直接让关在那了?而且自己还不管不顾,不去审理? 月一还是问出了口,“怎么不见言君去审犯人呢?” 小厉回答:“什么都不说,问不出,言君就懒得去了,把差事交给城主了。” 啊?就这么简单,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将情况跟影子说明后,他皱眉,“此事绝不会这么简单,我们不会是中计了吧?” 月一惊讶,“啊?” “但好在之前给主子写的信得到了答复,已经发了一百个兄弟过来,我们有支援了!”原来云盏信上报告了他那边一切无碍,只是紫殿确实异常,目前他还在紧锣密鼓调查映城那边出了什么事。 正好当日夜晚一百个兄弟便聚首成功,多亏云盏的安排,影子害怕多耽误时间,隐就多一分危险,所以当机立断一百人即可出发营救。 商蕊一直惶恐不安,跟月一说自己的顾虑,月一摇摇头,想不出阻止的办法,俩人只好暗自祈祷一切顺利。 影子提前弄清楚了城主府地牢的地形,还有城主的实力情况。虽然城主几年来积攒了一些武林散客,再加上自己本就有的几千护城卫,算是准备充分。但是刺客联盟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他们训练已久,还都是在真刀真枪下锻造而成的,这些散客和护城卫远远比不过他们。 于是他们目标明确、行动迅速,于瞬息之间,趁夜在城主府的人还在睡梦中就安全到达地牢。中途几个散客发现了刺客们的影子,但是功力不到家,全都被一剑穿喉杀死了。 一百人中的三十人还去言君那里拖住了脚步,故意与侍卫们展开一番械斗,弄得动静很大,为这边争取时间。 月一故意没睡,听到动静就跑出来浑水摸鱼。因为刺客们知道她是自己人,所以月一全身没挂一点彩,她每次都凑近跟刺客们说话,“喂!兄弟装得像一点!来,砍我一刀。” 可是刺客们谁敢对她动手啊,石华老大都打过招呼了,对这个女子态度尊敬和客气些,小道消息还说这是他们未来的女主人,所以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愿对上月一,所以月一全身更为干净、整洁了。 月一恨铁不成钢,这一群猪头刺客!她实在怕被怀疑和揭穿,于是开始一个劲儿往前送死,想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正好打斗之中,有一把剑向月一劈来,她灵活躲开脸部,却左臂动作故意放慢。就在要划伤手臂的时候,没曾想小厉冲出来把她踢向一旁,自己跟刺客对战起来。 本来一心等刺的月一反应不过来这一脚,一下子被踢飞了。她看着眼前的刺客自己人离自己越来越远,跟泥地的距离却越来越近,内心一阵难过。可是她没被摔到地上,因为言君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月一惯性回过身手搭上了他的背。言君在空中旋转一圈,不知不觉中月一的胸口就紧紧贴着他的胸口了。 她下意识放手,可是没想到顺溜就滑了下去。言君再次重新抓起,一只手紧紧箍住她。月一此时的位置就变成了头部抵住他的腹部,尴尬地能近距离感受到男与女生理上明显的差别。 月一整个人都呆了,两只手不敢抓他,就这样任它垂着,直到言君把她放到平地上。 月一脑袋懵懵,刺客什么时候撤退的也不关心了,不在线的状态持续了很久,谁也不知道她的内心在兵荒马乱什么,她实在是忘不掉言君的呼吸声和那个陌生的东西。 呼,呼,呼,月一整个抓狂,想大喊大叫,逃离这个闭塞的地方,可是没曾想还有大戏等着她呢。 府里上门的刺客悉数退场,可是小厉却跟言君禀告,“城主府按中埋伏的手下抓住了尽五十人刺客,都是去救人的。” 月一惊呆在原地,旁边的商蕊也暗叹不好,真的中了计!言君的调虎离山之计。她俩的惊愕被言君看在眼里,言君仍旧如沐春风般微笑着说:“先关着,明天我亲自审。” 他就这样走了,只在临走之前看了月一一眼,就让月一的腿脚忍不住打颤,具体害怕的是什么,却有点说不清楚。 商蕊耳语,“我们要跑路吗?” 月一说:“先联系影子,看看那边的情况。” 当夜,月一跟商蕊溜出去找影子,幸好看见他们还在客栈,平安无恙,但整体气氛很是凝固。 月一道歉认错:“对不起,是我太轻敌了。” 影子不说话,只摇摇头,不知是在否定月一,还是只是难过感叹。他和少部分兄弟见情况有变马上撤离了,但是大部队还是被言君埋伏的陷阱抓住了,这下··牢里关着的就不止几个了,再次想救出来就更加不容易了。 月一跟影子说言君的怪异,影子愁眉苦脸,“如今我们的处境也很危险,你们跟我们走说不定更会暴露目标,言木也并未说过要对你们怎么样,我看···”他实在说不出让月一和商蕊继续留在危险的言君身边,但眼下他们这里才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商蕊懂影子的为难,帮着劝月一,“言君或许不知道,只是你误会了?” 误会?最后那一眼到底是看出了什么,还是只是亲密接触的尴尬躲避,月一现在也分不清了。那就回去看看吧! 第二日,言君照常邀请月一和商蕊同游,这次的目的地是城主府,两人事先做好跑路的准备怀着忐忑的心情奔赴。一进城主府,除了感觉到随处的装饰富丽堂皇外,并无感觉有什么隐藏的玄机,倒是普普通通、正常家居,结果走到地牢外部,月一看出来不同了。 这不是普通的地牢!虽然外部情况看起来跟其他牢笼没什么差别,但是仔细一看却不同,每一根柱子都带有蔚蓝色的灵力,进可加固,退可屏蔽,甚至一旦遭到破坏,立即就传递给施予灵力者以感应。 像影子这样的普通武士,即使武功再高强,也抵不过仙的法术。他们看不出也实属正常,月一也只是有无名剑的提醒摸到一点痕迹,所以··他们真是轻敌了。而且没想到,寻英派早就知晓了仙的存在,甚至已经拥有了部分灵力,那往后月一想要报仇便更难了。 进到地牢里面,近六十个刺客被分开关押到了五个房间,最先进来的三个刺客和隐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 月一走过去一看,地上血迹和水迹混合,干草都发着霉,四个人分别被捆绑在木架上,手上脚上拷着铁链,一个个低着头,手脚下垂,全身没有一点生气。与隐才分开没多久,他就变成了这样。月一心里恨意十足,寻英派私刑真是厉害,下手从不计后果? 很好,言君,我月一也记住你了。 城主府的手下给言君端来了座椅,他安然入座,旁边小厉等自然站立在他身侧,好似在说:该主子主持大局了。 唯独月一和商蕊站在他哪边都觉得碍眼,索性随意一点,当做自己不存在一般。 言君发话,“小厉,把其他人带出去,留月一和商蕊。” “好。”小厉按照他的指示,本以为自己也会被留下来,结果言君说:“小厉在外面守着,谁也不许进来。” “诶?好。” 都走了,只剩下她们三个了,这是为何?不是审刺客而是审她们?月一问:“言君是什么意思?” 言君一人坐在椅子上,跟之前游街的时候又不一样,此时他像一个夜晚盯住猎物的猫头鹰,眼神牢牢锁住她们,说“不知道月一跟商蕊姑娘做这些事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月一看都到地牢里了,言君什么意思她是明白了,如今这处境这时候,倒不如直接鱼死网破,把事情敞开了说。月一说:“很简单呀,我不喜欢寻英咯?” 刺客们给荛葵下了毒,月一跟他们脱不了干系,那就直接已经跟言君处于利益争执的两端,不可协调了。 “幕后主使是你?你指使的下毒?” “下毒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是我认为干得漂亮。”月一一脸不怕死的样子,嘚瑟的脸上写着:不服来打我,她直觉言君不会对她怎么样。 言君思索了一番,说:“我不愿相信你们是一伙的,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还是那个答案,讨厌寻英派。” 言君第一次严肃起来,月一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话,他不由地心焦。 ------------ 第四十六章 再次同一张桌子 但言君的严肃也只是绷住了一秒,随后便恢复往日的亲和,不知道是不是又戴上了面具。言君心平气和地说:“那我能问一下,你为何不喜寻英而跟它做对呢?” “那就要问你们自己,干了什么坏事吧。”月一恶狠狠地说。 随着月一的自暴自弃,场面变得冰封,商蕊在旁边缓和气氛,“月一嫉恶如仇,也是真性情的表现,她一没主使下毒荛葵殿下,二没劫狱被抓,与这案件关系也不大,言君不妨放过••••” “可是荛葵殿下是我师傅,我不能坐视不管,不如你们告诉我幕后真凶是谁,我就放过你们。” 月一气得很,原来言君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要你放过,你有本事就把我们也抓起来!”说着就把无名剑拔出来,挡在言君面前,顺便把商蕊护在身后。只听闻天下第一君的剑法高绝,却并不知晓具体有多厉害,而且之前地牢还有灵力加持,万一也是言君弄出来的玩意儿,月一跟商蕊拼死一搏也不知道有没有胜算,月一心里也怵得很。 言君看着无名剑出,只是开鞘并未动念,还是能看得出来这是一把不凡的剑,应该如师傅所说是神界才有的物件。 本来以为月一只是个野丫头,却没想到每次都让他惊讶,不只跟组织严密的刺客团伙有联系,如今还可以随便掏出一把寻英也拿不出的灵剑,所以···她到底是谁?言君不由地正视她。 另一边的月一也在头脑狂转,她想:我不能使虚物剑法,一会真打起来了该怎么办?商蕊在旁好像知道了她的想法,默默说:“我在,一会你抓紧时间就逃。” “不行,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言君没有一丝要应战的想法,他还想多问出一些话来,他指着无名,说:“这剑从何而来?” 这是?怕他要抢自己的宝贝,月一紧紧护住,不给他瞧,“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吧。” 言君也无奈了,月一什么也不说,不然就动武,他既不愿意逮捕她用私刑,也不想轻易让她走,毕竟这是关乎师傅的重要事件,这可如何是好?他早就从座椅上站起来,左右徘徊,最后好不容易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卸下一口气,他说:“我想再给你一次机会,因为我并不想抓你,但是你要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商蕊说:“请问言君想要什么理由?” 月一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但是心底又不对味了,你说他把自己放了,可是自己终有一天要去寻英报仇,那时候该怎么办呢?月一越过界限,问了言君一句,“或许你了解寻英吗?你觉得它真的好吗?要是你被骗了、被蒙蔽了,你发现寻英根本不如你所想象的,其实到处都是看不见的肮脏和邪恶。” “寻英绝不可能是这样••••”言君很肯定。 月一丧气,“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我总会处在生死对立面,我不会放过寻英,你最好也··离我远一点。”话一出,月一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口气就像把它呼出,于是先发制人开战起来,根本没有想起自己的担忧和商蕊的嘱咐,习惯成自然地使出了虚物阁的武功,一套大风卷残云行云流水。 于是也就自然而然地被言君看出端倪,言君没有应战,一个迟疑,“你是谁?” 月一不回答,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而商蕊无条件支持月一,已经在旁用音攻迷倒他,虽然维持不了多少时间,但她们速战速决还是有一定的胜率的,说不定隐也能救回去。 拼一把! 商蕊使了大力,几乎手指磨出血,她心中默念:再快一点,再狠一点。月一也是不计余力,言君看在眼里,然后眼一闭,装作被音攻混淆心智的样子,半放水般让她们走了。 算了,相识一场,一个残废的人质,和两个年级还小的姑娘,也不能成什么关键,于是言君顺势一趟,让两个姑娘把隐带回去了。 她们艰难前行,把隐扶回了据点,一进客栈房间,影子便过来帮忙,他惊讶不已,“成了?” 月一来不及细说,只摇摇头,脸上的沮丧一目了然。 等暂歇片刻影子把隐安顿好了后,他眉头紧皱和月一、商蕊聚了首。 “怎么了?”商蕊于凳子坐下。 “他们把隐舌头拔了,手筋脚筋也挑了,他··再也不能做一名刺客了。” 屋内一阵沉默,救回了生命,却没救回他最宝贵的东西。月一手掌捏紧,手指泛青,“真是可恶!下次见他,一定要算这笔账。” 虽说是这样说,但月一心里很是痛苦,她真能做到吗?更不要谈商蕊,她想起那个在仁河夜市上与自己一杆之隔的谦谦君子,内心总是带着一种侥幸,万一他不坏···自己不想把他当做敌人。 希望他能是那个万一。月一和商蕊心中拥有同一种想法。 她们走后不久,言君便在地牢中苏醒过来,中间时间并没过去很久,她们只来得及救走一个人质,若是紧锣密鼓追赶还有可能抓回来,但是言君没有这么做。 走出地牢,荛葵殿下赐给他的锁灵绳已经被月一砍断了,地牢周围的禁制也被破了。五十名刺客因为没来得及处理私刑,有的已经恢复神智、有手有脚逃跑了,现今只剩下最初被挑断手筋脚筋的三名刺客,一切情形又回到了原地,遇到月一之前的状况。 说到月一,言君还是想不通,她跟寻英派有什么仇恨呢?而且月一还使出了寻英派的剑法,虽不正宗,但有章法,难道她···曾经是寻英弟子?遭受寻英不公待遇所以对寻英有恨?回映城一定要好好查一下。 他还让地牢的事在小厉面前瞒了过去,暂时不能让紫殿那边也知晓。月一商蕊的不告而别,小厉最为疑惑,“主子,她们怎么走了?这又是去哪流浪了?还有地牢里的其他人呢?” “走了,他们···我用化尸散处理了,没什么用处。” “诶··好吧。”小厉一切听言君的,一点不怀疑。而言君也没透露任何给他,让他单纯地把月一当作普通人看待。 在据点,影子悉心照顾隐,又早早把情况汇报给了云盏,云盏回信让他们回联盟再议,但因为月一收到逸城的消息,害怕又与他错过,于是执意要在原地等逸城。 自此,与刺客联盟的一行人分别,月一和商蕊独自在据点里不露面,仅仅让周围的百姓帮忙添置生活用品,与言君仍旧同处一城,万事都小心谨慎了一些。之后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城里没有出现言君在找她们的消息,她们才渐渐放松下来。 而且有好消息!次日言君一行就要回映城交差了,那她们就不用东躲西藏了,真是太好了!傍晚,月一兴高采烈,几个时辰后,这仁河就没有任何危险了,她放松警惕,要不···就近溜达溜达,给商蕊买点药膏,涂涂她受伤的手指,对了!还要买点保护手的肤脂,她白嫩细滑的玉纤纤手要好好保护一下才可以。 自己一个人出门,她抖擞自己的衣着,散散久不出门的霉气,再吸入一些新鲜的空气,阴霾的心情居然渐渐好了起来。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想到再次被小厉碰到了,这是什么阴魂不散的烫手山芋和鬼敲门的缘分! 月一远远看见他,便一个人躲在小摊贩的顶棚之下,掩盖自己的面容。她在一个个生意人旁边百般道歉、辗转身体。小厉是出来买夜宵的,正好在一个卖红薯的摊儿面前,月一在的位置正好是他的视线盲区。 极好!就在月一觉得事情马上要成功的时候,一位大姐嗓门极大,“姑娘,要吃枣糕吗?新鲜出炉的,特别香甜!” 她可能是这条街上最家喻户晓的人物,所有做生意的摊贩都开始搭话起来,“樊大姐,今天的枣糕难道是桂花馅儿的?我闻着也是格外香呢。” “当然,我可是提前做了好多准备工作,一点不得马虎,所以今日的枣糕····啧啧啧,不是我说,不吃错过要后悔一年!” 小厉刚包完红薯,听到这边谈话,匆匆跑来枣糕摊子面前,“后悔一年···明天我就要走了,这可不能错过,特别是给主子尝一尝···诶,月一你怎么在这?” 月一站着,尴尬不已,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她支支吾吾说:“我也是来买枣糕的。”然后跟樊大姐交谈,“来··来一份吧。” “好嘞!我就说嘛,姑娘你得尝一尝,真的····” 您可闭嘴吧,坑我坑得还不够吗?月一腹诽。 小厉对樊大姐说:“大姐,我要两份!”然后自然攀谈起来,“月一,主子说你有急事走了呀,我还以为你早就不在城里了。” 月一呵呵笑,幸亏只是小厉一人,应付起来还稍微容易一些,而且看情况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她扯起谎来,“之前有事离开任河了,然后办完事情又回来了。” “哦,你吃不吃红薯,热乎的。”手一递。 “不吃了,我回去了,拜拜。”月一逃跑式地接过枣糕,也忘了要给商蕊买的东西。 “别呀,好不容易看见,而且明天我们就要走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碰见到处流浪的你了,你跟我回府里聚一聚呗,正好言君想吃的烧鸭我也买回来了。”小厉挽留她,还直接拉住她的衣袖。 这是走不掉了? “不不不,我不去。”月一拒绝得生硬,然后往回找补,“我现在有点事,必须回去了。” “不行,你必须跟我走,不然••••”他做生气状,感觉要纠缠月一很久,月一被他磨得烦躁,被迫不得不答应。 直到坐在桌前,面对即将要到来的尴尬场景,月一恨不得转地缝。前段时间还刀剑相向的两个人,现在虚假地客套着。 这里还是言君之前住的院子,小厉已经在石凳上摆满了糕点和买来的吃食,还拿来了珍藏好酒。自然旁边言君也在,他自顾自倒着佳酿。 月一不敢抬头看他,只能拿糕点的时候看向糕点,余光瞟他的下半张脸,心想:这是翻篇儿了?她偷偷摸摸的举动,自以为言君不知道,等她吃第三块糕点的时候,言君嘴角拉开了,月一第一时间察觉,伸出去拿桂花糕的手也不香了,直接收回来。 言君说:“糕点不宜多吃,晚上睡不着。” 月一含糊不清“哦”一声,小厉也说:“吃烧鸭,这家特别好吃,主子也天天想着。” 言君纠正他,“是你天天想着。”然后小厉就腼腆一笑,继续狂吃。 之后,言君就没怎么和月一说话,宵夜变得严肃。月一有点烦躁,难道那天发生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过不去?言君这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肚子里一定憋着大招! 小厉突然肚子疼,去如厕的时候,给他们制造了独处机会,言君才打破沉默,“现在可能是个不错的时间,要不要说说你的故事?那天的剑法,和恨寻英的理由。” 剑法? 对!那天情急之下,月一使用了虚物剑法,这个该如何解释? ------------ 第四十七章 天帝山谿边 言君问出这个话,是因为他从来没觉得这个小姑娘是危险的,内心只觉得她有着不凡机遇,本质上能看出来她是单纯和善良的。 可是月一却不愿直接给予信任,只想好歹作为朋友给他提个醒,让他早日脱离苦海。所以月一说:“寻英不像表面上那么乐善好施,你该了解一下寻英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言君笑,他站起来,在月一面前旋转一圈,他说:”看我,我的一切都是寻英给的,甚至生命也是它给的,没寻英就没我。” 为什么他身上有一种无奈,...... ------------ 第四十八章 下一个挑战 自知理亏的逸城和欣儿一边拉一个胳膊,把谿边架走。谿边边走还边抱怨说:“凭什么!他们就是欺负我们••••你们怎么不帮我说话?” 逸城苦笑,实在是谿边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威力又多强,看看他们俩的黑眼圈有多重就知道了。没办法,他们只好连夜赶路,正好深夜没人,三人就使用灵力助跑,比拼着谁快。 谿边人脚比不上逸城和欣儿,“你们别跑那么快。” 欣儿做鬼脸,“你自己实力不够,就在后面慢慢来吧,我们在终点仁河等你。”逸城...... ------------ 第四十九章 天帝? 去地下城? 云盏接着刚才的话,说:“目前地下城经由战争暂时被北晏掌管着,但地理位置上离东逾还是更近一些,可是困难是近年来东逾垄断了来路,我们要去地下城就必须得先得到寻英派的首肯和帮助,这一趟•••危险重重,不被发现才是最难的。” 要瞒过寻英的人,还要悄悄混进地下城,确实是难。 云盏早在提出计划时就各方面考虑清楚,他出谋划策说:“郭老的身份暂时不能跟我联系起来,所以我拜托他去虚物阁旧址,给寻英造个“噩梦”...... ------------ 第五十章 云盏的童年 谿边发什么神经? 但他坚持说:“我很确定,但是还要万无一失的话···只有把他带去天帝山了。” 月一缓过神来,“这事要不要先跟云盏沟通一下?”你背后这样说他,他知道吗? 逸城点头,“要的,他知晓了情况后决定权应该在他。” 欣儿直呼,“不得了不得了,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厉害,我这个蝶神倒显得普普通通了。” 月一泪目,我还只是个普通人呢,我说什么了吗?还是有了无名剑后勉强算作修仙者,但是灵力也细微,连一个小魔都打不...... ------------ 第五十一章 内心深处的缺失 当时云盏看到养父的这封遗书时年纪也不大,才十岁,他没哭反而想笑。爱情这个东西真可笑,让人疯狂又没人道,还很悲哀,让死到临头的他竟然对云盏也低下头,恳求自己为他完成遗愿。 养父的执拗是不懂爱情的小小云盏对情的第一感受,盲目,失智。 而至于他的遗愿?云盏不打算为他做事,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十五岁,二十岁,直到近日。意外让他得到一个锦囊,让他知晓地下城的秘密,却也一步步把他推向养父给他安排的路。 因为那个女人也...... ------------ 第五十二章 阳山一行 另一边,云盏和月一、逸城要与北晏的刺客联盟分队汇集,他们先行出发由北向西再东行,早已在阳山口等待多日,就等云盏等人的信号。月一见到队友们,便问云盏:“我们一行三十人都去阳山吗?取雪莲真的很难吗?” 阳山气候恶劣、天灾频发,人多些照应多些? 云盏这时候才告诉月一、逸城自己的计划,他说:“去阳山只是一个幌子,我会声东击西,安排人回母宿探一探地下城。” 月一不解又坚持,“那雪莲呢?难道是不存在的吗?” “雪莲曾...... ------------ 第五十三章 船上神秘人 欣儿注意到雪崩,第一时间拼命把谿边扑住在下。 此时雪崩的声音轰隆隆,积雪大量滑下来积在地面,这一条路本就被左右山峰夹击着,这下直接被填平了。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谿边和欣儿已经被困在黑暗中了,眼睛也习惯了黑暗。时间不长不短,等到外面的声响逐渐缩小到最后听不到时,他先不是活动身体,而是哑着声音问:“欣儿,听得到我说话吗?”没第一时间得到回答,谿边自己先哭了起来。 他其实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幼兽呢。 “我还活着,你...... ------------ 第五十四章 地下城的当年 月一是真的不敢往后看,可逸城胆子大,他直接就转过身去。在大多时候,逸城希望自己能肩负起男人的责任,保护月一和商蕊,让她们不被欺负,所以判断没有危险后,逸城让月一和商蕊都回头。 商蕊眼睛看不到,这一路只是跟着月一和逸城,她只从周围的感觉出发,也如逸城判断一般,觉得对方应该不是坏人。 月一定睛一看,这是一个被黑纱牢牢裹住的男子,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的脸被黑纱遮得严严实实,面部甚至没有鼻子嘴巴的起伏,只剩...... ------------ 第五十五章 云盏的变化 这次还是月一扶着商蕊,少年带路,逸城打头,终于经过弯弯绕绕,好不容易到达了城主府。少年带他们走的是一条隐秘的路线,途中没有再见到那些黑纱不说话、会消失的人,走了很久直到走到一个破损尤为明显的房子面前,这儿占地很广。 月一仰头看天,感觉这城主府上面的天都要黑一点,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离她最近的商蕊却笑了,“只听声音有点像马。” ?月一狠狠瞪了她一眼,意识到她看不见,于是紧紧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朝她耳边说了...... ------------ 第五十六章 鬼王还有孩子? 生死之即,云盏突然迸发出超越身体极限的力量,猛地将内心全部的情感和信仰释放。与其说在输出,不如说在放弃,放弃自己曾拥有的一切,把脑袋里、心里的全部都扔出去,扔向体外。 也就扔向了这个女人。 可是奇特的是,云盏的筋骨不仅在发热,还开始膨胀,身体也随之鼓起来,内部像是有风舞动一般把他的皮肤撑得几乎透明。这是怎么回事? “要坚持不住了•••” 不行,云盏咬紧牙关,像是面临活着以来的最大挑战,他如今眼睛充血,将内...... ------------ 第五十七章 又一个陷入爱情的女人 他们的孩子是逆天的结合,鬼族和修仙者相斥,魂力和灵力更是死对头,可是他们的孩子却能天生体内灵、混二力自由转换、完美地混合在一起,再加上孩子本就可爱漂亮,鬼王相信,这个孩子长大后绝对会是三界中最厉害的存在。 她带着这样的期望却被命运狠狠地拍打在脸上。 可爱的结晶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手毁了,鬼王气不过,发誓要报仇。可是天门不开,那个负心汉也见不到,她只好跟魔君的徒弟魔主合作。魔主承诺她,说他有线索,让她静候...... ------------ 第五十八章 月一反噬 月一始终闭着眼,唱起歌来却表情生动、绚丽多彩,跟变成另一个人似的。 然后她突然拿出备好的匕首,没有怀疑地刺向自己的心脏以左三寸位置,血一下子漫开在她白色的衣襟,像一朵血红色的鲜花。 她像是看不到,也不痛不痒似地直接把剑从胸口拔出,带出的血流扬洒在白布之上,只见白布染上鲜血,不是缓缓变红而是慢慢变成黑色,等到差不多变成一把黑旗后月一把它插入地面。 之后她再用手握住这个破碎的扳指,继续歌唱。此时天空开始“轰...... ------------ 第五十九章 城主 少年本来是想前来查看月一的病情的,因为自己早些年间时跟爷爷学了一点医术皮毛,即使看不出月一的准确病因,但他还是想帮上点什么忙,而经由他的判断,月一的症状只是跟普通伤寒相似,理应无大的问题,所以把完脉后他便跟云盏、逸城说:“应该无大碍,是伤寒的几率很大。” 云盏满眼都是对他“应该”“几率”等字眼的不信任,觉得他是庸医。 少年心里也没有底气,转而趁这个机会把好消息分享给他们,顺便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少年说...... ------------ 第六十章 大人还是小孩? 闲聊之后原老就告辞了,云盏和逸城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 此时少年自告奋勇,说:“我懂一些医术,照顾病人很是娴熟,就由我来照顾月一吧。你们昨天那么幸苦,下去洗个热水澡、吃点食物吧,随意点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不要客气。” 云盏才没跟他客气,这位少年一直对月一殷勤至极,“不用了,我自己来。”他想都没想拒绝,但逸城把手轻轻放在少年手背上,说:“就麻烦你了。” 少年笑眯眯答应,“没问题!” 云盏只好被安排妥当,下去歇息...... ------------ 第六十一章 暗自较劲的两个男人 听到小女孩的话,负华一瞬间又心软了,她踌躇着不愿发力,可女孩的魔性再次出来,看仙子杀招不致敌后又出来嘲讽,“哈哈哈哈,你等着我废了你的仙根吧,让你再也回不了神界。” 小女孩忽明忽暗的表情,展现着内部两个意识的斗争,也让负华一会杀招一会收回,最后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魔性致深了,女孩也活不久,负华决定给她最后的致命一击。 “对不起了,小姑娘,下辈子托生成普通丫头吧。”然后用无名剑直指女孩心脏,“刷”一下刺...... ------------ 第六十二章 转向天帝山 云盏的暗自较劲,谁知言君根本没被激怒,反而很有礼貌地回答道:“是这样吗?没事的,等她结束后再来映城也可以,我随时恭候她。麻烦焉祁公子帮我向她转告一句话,我们一行明日就要启程映城,没有时间亲自跟她告别,言木表示很抱歉。” 直到他走了,云盏望着他随时随地工整、仙气的衣着打扮,愤愤地说:“道貌岸然的狼,死鸭子嘴硬,有我在,绝不让你得手!”此时此刻的云盏,不像是刺客联盟英俊潇洒的头儿,更像个眼睁睁看着自己白...... ------------ 第六十三章 觉醒仪式 月一想连吃带拿,谿边挠挠后脑勺,“杜衡有的话,当然可以给你们,只是···没事,等你们走的时候,一定有!”到时候天帝苏醒,还愁天帝山没有灵气吗?谿边心想。 之后等安排他们住下,又热心打来泉水做饮后,天帝山的各个小伙伴已经前来报道了。它们听说了山怪老人事先的提醒,说是谿边把天帝带回来了,此时一个个都在打量月一一群人,看谁是天帝。 嚣最是急躁,“你们谁是天帝呀?” 葱聋用山羊角顶嚣,“就两个男的中的一个,但是...... ------------ 第六十四章 成为天帝 “你真的要成为天帝吗?” 这问句像是他自己的声音,可又不是他真的在说话。 云盏点头,接受成为天帝的挑战,满心以为会有什么新的攻击出现,可左等右等却等不来任何。云盏问:“怎么不说话了?” 那人不知是细细思索了什么,开口:“你为什么要成为天帝,你真的想成为天帝吗?” 云盏两手一摊,“我有选择吗?”我的血液里留着天帝的魂,我就是他选中的人。 “这不是我的愿景,我不希望你成为天帝。” 你又是什么牛鬼蛇神,云盏疑惑,“...... ------------ 第六十五章 云盏离开 山一下子被削平了,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对话声瞬间停止,甚至连树上的鸟儿也不敢吵闹了。 谿边最机灵,第一个反应过来,“天帝!天帝您醒了?太好了!” 云盏转头回过身,这才看见周围助他觉醒的山精奇兽,但他却只微微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表示,可一股无形的压力就在兽群中产生了。 这下所有的奇兽才意识到事实,他真的是天帝!于是它们久久跪拜,说着“拜见天帝,拜见天帝•••••” 云盏瞥了一眼,淡淡说一句,“起来吧,助我觉醒你...... ------------ 第六十六章 虚物阁遗址 “什么满分?”月一不是很懂,但言君意会,对欣儿粲然一笑,他想到了没来的焉祁,有小小地扬眉吐气一回。 欣儿看着言君的俊俏长相,“对对对!就这么笑,这一笑实在是绝,以后多笑笑,千万别板着脸,一点也不好看。”云盏之前就爱冷漠不说话,成为天帝后更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言君你可要把握机会啊。我推测,月一一定喜欢像你一般的暖男,我看好你哦。 欣儿边想,边对言君挤眉弄眼。 言君被这个小孩逗得更加“风度翩翩、美不胜收”地...... ------------ 第六十七章 郭老狂化 不管怎样,月一总得找出证据来劝服言君,好早一天让他知道寻英有多可恶,若是能远离最好,这样他也少受罪。 到达遗址,虚物阁的样子也正如月一心中所幻想的一样,但此刻她没心情去仔细端详,而是全身心放在了什么时候能真正进塔上。 月一忍不住小脚乱跺,但言君还有事要做。 他跟先来的惠君交际,正站在塔的正前方谈话。惠君转头回话,信步上前之际眼神在月一身上停留了一会,也疑惑了一会。对此,月一早有应对,不与他直视,“低眉顺...... ------------ 第六十八章 老熟人 言君追盗贼去了,月一本不想参与追捕,怕又让言君误会自己跟盗贼一伙的。她可真没想过虎口拔牙,那多危险呀,她最多最多就那么一点点,想过让云盏去抢人,嘿嘿。 月一不怀好意地摸摸鼻子,不参与便是不知情,装傻混过去才是正道。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的心不得不被这事儿牵动!不怪她不淡定了,实在是这情况太出乎意料了。 她刚刚就远远看了一眼言君与盗贼的对决,却莫名觉得那贼身形、执剑的手势和爱上蹿下跳不断挑逗敌人、引怒对...... ------------ 第六十九章 纠结的言君 可惜惠君这边一个女侍卫都没有,手下们不由地看向了马匹上的主子,摇头表示,要让不近女色的惠君招女侍卫?还是小心自己的狗命吧,活着要紧。 言君稍整顿队伍,自己又回到了和月一同处马车上,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月一。月一被看毛了,装作若无其事,说:“怎么了?” 言君说:“你跟逸城虽然是姐弟,但好歹男女有别,都十七八岁了,别的人早就成亲了,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月一不懂,“你想说什么?” 言君嘟囔半天,才表示自己吃...... ------------ 第七十章 鬼气 月一难过,所以•••他也有他的使命,跟云盏一样,没有人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优越的条件、天大的使命和任务,对吗?因为自己不值得,不配让他们这么做,自己多么渺小啊,什么事重要,什么事不重要,正常的人肯定有判断啊。 不会有人喜欢自己! 月一眼泪决堤,泄洪一般倾倒出来,她快速转身用轻功离开了这片湖泊,不愿再停留下去。 人终将长大啊,终将知道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被收到,所有事的出发都能是我乐意,人生还有更多更多,是做...... ------------ 第七十一章 赵大 乡绅的家里怎么会有鬼气,而且还很熟悉。月一仔细嗅,唔···这味道? 很浓郁,对!就是鬼王身上的味道,在这个院子里萦绕,时不时窜出来一股尸味儿。怎么回事?事情突然变得不简单起来,不会这乡绅还大有来头吧,希望青楼那边逸城不要有危险。 在外面看再久也没用,月一还是潜进了院内。一走进来,这股味道更加明显,而那两个在远处闲逛的护院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长时间在这种场合生活,怕是身体内里已经腐朽不堪了,说不定不久就...... ------------ 第七十二章 新鬼王? 其实月一根本不知道真相,一切只在乱猜,但就是光想到这一点她便欣喜不已,“看来必须把赵大抓来亲自问上一问才行,赵大,你可千万别给我死在路上了,我要你活着,只能死在我手里!” 青楼一事已经打草惊蛇,月一不敢妄动,只有等待两天后的月圆之夜,看他的背景到底有多厉害。 这两天月一并没有闲着,她悄悄做了许多事。她的举动令映城掀起了小小的狂风,使街头巷尾的人都在谈论赵大。 “没想到他是这种人!看着挺老实的,怎么做得出...... ------------ 第七十三章 再次选择 月一问话,逸城算是比较迅速地回答了,可商蕊和欣儿则回答得很艰难,欣儿咬着牙不给其他人添麻烦,“还还还行。”独自应付着。 这里黑不溜秋,唯一好在他们都身在赵大内部,只要找到弱点,或许有能出去的机会。但是游魂们又纷纷把她们哄骗得团团转,让他们根本弄不清此刻自己的位置。游魂们也变换着自己的位置,而且它们仿佛拥有了一个共同的神志,或是直接受命于赵大,还不让月一等知道赵大把他们吸到了哪个脏器。 欣儿总是一顿乱刺...... ------------ 第七十四章 在一起了? 月一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要是对情感再熟悉一点,或许她会知道这种热热的感觉叫“心动”,可是她还太稚嫩。但即使是这样的她,她扪心自问,还是知道自己是喜悦的。所以此时她掩耳盗铃的动作,以为捂住脸就能不看不听、内心不欢喜的动作是十分可笑的。一旦正视到这一点,她便有回答了。 月一一向是无欲无求的,她总是全身心奉献自己,不求对方对她怎么样。可是突然有一个人居然愿意为了她离开生活二十几年的家,为了成为她的朋...... ------------ 第七十五章 傅佳一见钟情 月一激动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是什么,是什么,你快说。”不知不觉手就挽上了言君的手,左右摇晃,动作自然,像是早就撒娇过百次一般。 远处的逸城咳嗽一声,似在提醒月一此刻的行为,也似在凸显自己的存在,只是弟弟的身份怎么也有一种吃味的感觉?嗯? 月一听话,悻悻放下胳膊,言君也不再打趣,恢复正经的模样。言君说:“虚物阁跟西部有关系,神秘的西部。” 月一不解,“西部?” 言君继续说:“事情是这样,虚物阁神阁里有一个...... ------------ 第七十六章 医者圣手 傅佳自认是做了权力场的棋子,而云盏接着问:“为什么是二皇子?” “二皇子是几个皇子中最温文尔雅、不争不抢的人,但是我是知道的,他夺嫡的事早已计划良久,民公主只是他一个契机,没有这场造势他也能考其他途径成功上位。大皇子就是被他这幅不争不抢的面具蒙骗了,表面上维持着坚定的盟友关系,二皇子和十一皇子为他出谋划策,但二皇子私下却利用清楚大皇子的每一步,而暗中撺掇七皇子争抢,等到多人斗得不可开交之时自己出场渔...... ------------ 第七十七章 又是地下城 老夫子在问云盏,屠夫直接接过去,爽朗回答:“哈哈哈,这是我刚认识的小兄弟,是个好人!他说他家有一位病重的老人,到处求医不成。我看他的样子像极了当初的我啊,所以带他来拜访拜访您,希望您有办法。接下来就你们自己聊,我要赶回家吃饭了,孩子还等着我买糖回去呢。” 老夫子笑眯眯说:“好,好,孩子估计都急坏了,你快点的吧。” “那是当然。”然后便不见人影儿了。 直到院子里只留下站立的二人,老夫子再次眼神带有深意地看...... ------------ 第七十八章 神隐宗 事在人为! 云盏问老夫子,“若是把我那朋友带去地下城,毒会有所缓解吗?万一还是没效果该如何?” “那就••••”老夫子深深看了云盏一眼,说:“那就要看你了,看你的实力。在那之前我可以尝试减缓你朋友体内毒素的生长速度,暂时把他运至极寒之地好生调养着,直到你找到更好的办法。” 云盏点点头,目前来说这算是个不错的办法了,毕竟要在如此艰难的困境内。话毕,云盏本想结束饭桌站起来离开,但又一秒倒回坐下,对夫子说:“...... ------------ 第七十九章 商蕊放弃 朋友们的道歉似乎出于真心,又似乎在埋怨他。 大师兄辩解,“我没有•••我不是•••” “算了,你还是走吧,我们继续当你的朋友也很为难,以后你还是别来了。” 曾经的同窗之谊便变成了这样,大师兄再也无法待下去,于是赶忙道歉,“对不起,是我耽误你们训练了。”然后匆匆离去。 他一走,外院广场上又恢复正常,一派热火朝天的训练场景。这里没有他,更自在。 大师兄往后山偏远地方走去,去那里找他唯一的“朋友”九长老玩。其实他...... ------------ 第八十章 傅佳入后宫 商蕊的情只萦绕在自己身边,另一边大师兄匆忙离开了,这一趟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把所有的都留给月一来解释、圆谎了。此时面对言木的眼神,月一揉搓衣角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迫不得已点了一下头,便跑回房间关上了门。 这该如何圆过去啊?不得举双手投降吗?就看言木怎么理解了。 言木也是一只老狐狸,月一逃走的意思明了,她便是间接承认了大师兄的身份,就是当日掠走误的盗贼,月一跟盗贼又是什么关系?不想这些,言君心中起初的顾...... ------------ 第八十一章 宫斗从忌惮开始 他们卑微的姿态让傅佳十分不好意思,但她还是不管不顾手上的泥、身下的农具,坚持亲力亲为,说:“不,就要我来,不是自己种的,有什么意思?我不如让你们去外面买呀。” 这一幕被移步过来的皇后和三个嫔妃看见了,其中的兰妃对淑妃说:“你看看,这就是民间来的,气质跟煮饭婆子似的。”边说边被自己逗笑。她居高临下的气焰越燃越大,鄙夷之情露在表面上,而旁边的淑妃只是笑笑,微微点头。她主要的目光更多朝向着皇后,看她的脸色...... ------------ 第八十二章 她和他 傅佳夸着,手上也不闲着,笔随即在听雨阁旁边相继绘出了各不一样的房子,使它们并排成列,逐渐绕圈形成一个完整的小巷道。不一会这个巷道又与另一条街道连接,那条街道上人声鼎沸,有卖食货的、卖糖葫芦的、卖胭脂、圆扇的,和卖包子的等等,他们静止着,但姿势各不同,看得出来行人是走是停还是坐,几乎百貌百态,生动极了,好似耳边已经听到各不相同的叫卖声了。 这下连皇后都不免夸赞到:“画工了得,观察细微,确实是厉害。”是...... ------------ 第八十三章 秀恩爱 第二日,逸城告知老人身份后,月一主导把四人暂时凑成了一队,共同前行。关于云盏的身份,她只是自然接受,没有好奇和惊讶,云盏奇怪,“诶,月一变性了?” 月一没怎么搭理他,好像还顾及着他天帝的身份,和上次不告而别。 路程中,言君与云盏的马匹靠近,言木自然提出疑问,“这位先生是为何去西部?” 云盏哈哈一笑,“我呀,老了想着东部走遍了也没意思,不如去西部瞧瞧,看看神秘的西部有什么可探寻的,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反正我...... ------------ 第八十四章 巴赫族部卢达 黄沙之路过于艰辛,欣儿早就没了热情,要是往常她一定会打趣月一的感情之事,如今饥肠辘辘又口渴难耐,她只是内心微动一下,羡慕月一有人对她好。 结果真如云盏所说,这座沙山翻过来居然有满眼的绿色,突然窜到眼前的清凉由外到内解渴能力十足。所见草坪上的小小冒尖的草叶虽不是很精神,但是极力证明了附近有水源的事实,这对于她们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信息啊。 他们飞奔而下,发现越往下走草越来越多、越来越茂盛,跋涉很久的马儿自动...... ------------ 第八十五章 掀开久远篇章 之后月一一行随着老人走到了族里深处,众族民居住的地方。路上放羊郎跟逸城用手比划倒聊得开心,老人用东部话跟他们一一介绍这个地方。 “这个叫巴赫族的部落,其实离西部人员密集活动的区域挺远的。部落长老在一次争夺地盘的内乱中拖家带口逃离至此,然后在这儿安生立命近一百年。 他们不爱迁徙,花了好久时间才落脚这个地方,便不愿更改。最开始族人们靠打猎为生,但随着附近野生动物减少,以及逐渐东部化。大部分族人已经开始在这...... ------------ 第八十六章 突发惊变 “在很久很久以前,巴赫族曾经得罪过神界,我们迁徙到这里,也是因为受到神的旨意,它说让我们在这里等候一位命中之人,它将为部落带来新的太阳。关于这位命中所说之人,神没有透露过特征,我和我的先辈世世代代兢兢业业耕种牧羊,也只在部落见过你们几个外来人,所以···我想看看你们是不是所说的那个人。” “命中之人?”月一真的很烦这种没来由的预言,难道再次所有的结局早有预兆?又是云盏拯救人间,之前是天帝山,这次又是...... ------------ 第八十七章 亲亲 白桥尊上突然出现在一众人的面前,着实是把大家吓坏了。 面对月一让他救人的急切请求,白桥尊上不慌不忙走动着,嘴里说着“不急不急”,然后走到了云盏的身旁。白桥对云盏粲然一笑,“好久不见,小壹儿。” 云盏不喜,自然脱口,“白桥,别闹。”出口的话给云盏按下暂停键,他疑惑:诶,我怎么自然而然就说出话了,这····随后,心底的天帝遗魂不言,给他传递了个心领神会。 云盏懂了,这神是天帝曾经的旧友,但是不大喜欢的那种。...... ------------ 第八十八章 老戏法儿 月一一把推开言木,捂嘴生气,“你坏!” 言木不气不恼,“这是正常的反应,面对自己心仪的姑娘,情难自禁。” 月一半边耳朵红透,微微侧开身子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窘迫,“反正你就是不对,你不许这样。”清冷俊绝的言君不是这样的,可是月一不想想,是谁把言君变成言木,还让他做一个随心所欲的人,这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了,以后一定争取你的同意,可以吗?”看月一难堪到真的无法接受,言木做出这种承诺。 “这还差不多...... ------------ 第八十九章 云盏吃醋 “这个好像···一点也不厉害,不就是把天上那套用在了人间吗?弄虚作假!”白桥嘟囔,不服气大家对这种小把戏看做大厉害。 “难道这是一个神仙的恶作剧?” “你们神仙真的很闲!”这是逸城和月一的吐槽,白桥捏住下巴仔细思索,说:“应该不会啊,天门关,在外的神仙应该就我了吧?难道还有人?” 云盏直觉不是这样的,他说:“我倒觉得对方不是神仙,而是熟悉神仙那一套做饭的魔或者鬼。”关于魔鬼,这一路来他们可见多了,而且云...... ------------ 第九十章 勋卫 白桥逗商蕊,但商蕊根本不理会他,白桥收回想握手的手,“切,我可是闲游尊也,可不是普通人能有一交的。” “对,我是普通人,不能和你们深交。” 商蕊不知道在生什么气,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段时间以来,除了人间魔鬼纵横以外,连身边的一个个都大有来头,不是天帝,就是神魔附身,还有蝶神在世,现在又来一个真的现任神仙。周围的人好像除了自己,都不是普通人了,她看看自己,不仅是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平凡人,还不是一个健...... ------------ 第九十一章 负华的脸 当家的说:“他人倒不是坏人,只是他家却是吃人的地方!附近的人知根知底,也就只有你们外地人会被骗去了,进了那个门就再也出不来了。他人不坏,也常常帮我们这些村民做事,自己在外面晃悠成个野人,只在邀请别人去他家做客的时候想起自己有家。” “以前有过人进去了没出来的例子?” 当家的点头,“对,之前有一个不会说西部语的中年女人进了他家就再也没出来了,我们旁敲侧击问汉子,他说她死了,除此之外问什么都不回答了。” 真...... ------------ 第九十二章 谁是坏人 西部人伙同起来,将勋卫全部的东部人都用天火烧死了。天火遇精炼的人油越燃越烈,几乎要将整个城毁灭,那时候西部人也慌了,他们没想到引来的天火这般厉害,根本不听火石令的号召,没在该停的时候停下来。 这时候她便出现了,当时我在火圈比较外面的位置,听到人们的呼喊,以及她的说话声。 “所有人远离异火,跑到有水源的地方湿身等候,没有指令不得出来。” 那时候的西部人能说东部语的有少数,但大部分人因为长久的生活都能听得懂...... ------------ 第九十三章 争吵 云盏看到众人只是在推牌九而已,并没有想象中的事情发生,便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观局。他正好坐在月一身边,右边靠着言木。 月一手肘怼了一下云盏,说:“帮我看看,下一张打哪个?” “这···”云盏看着花花绿绿的牌面,尴尬地说:“其实我也不会。” “你也不会!那···白桥尊上肯定会,闲游尊的名号,要是天上地下玩乐的游戏他都不会,还叫什么闲散人士的最高位,对了,他人呢?” “哦,他有事处理去了,稍后会回来。” 言木一边...... ------------ 第九十四章 真言令 “异心?呵,你是怕了,怕我抢走。” “我怕什么!”言木死鸭子嘴硬。 云盏说:“我…”他不看言木,“我没你想象得能那么随心所欲,就算我再想我也不可能实践,你就放心吧。” “我怎么能放心,堂堂北仙山坐虎仙弟子,而我只是个普通人,人和仙如何抗衡。” “你都跟月一在一起了,便不可能是我的对立面,除非你有算计,也就是异心。” 换成云盏怀疑言木的真诚度了,云盏问:“你是真心喜欢月一的吧,不是因为其他,难道你还抛不下寻英...... ------------ 第九十五章 脸皮 “咚!”大门倾倒。 众人乒乒乓乓地终于将门打开了,一进屋便见壮汉母亲倒地不起,壮汉不知道是不是被巨大声响吵醒,见此景痛哭:“母亲,你怎么了?” 白桥上前诊断脉搏心跳等,说:“好在不碍事,应该是惊吓过度晕厥了,云盏,我们走后应该有人来过了。” “不会的,我母亲怎么会给陌生人开门呢。” “怕的就是,不是陌生人。” “不是陌生人?当家的!除他之外没人了。” 云盏出口,“他果然是有问题,就怕现在人已经找不到了。” 话音...... ------------ 第九十六章 魔君到 脸变成了一个小点儿?月一的下巴都要脱臼式惊吓,白桥白眼一送,“没见过世面,我们神仙身体的任何部位都不是普通的躯体,单独存活保存只是最简单的一点。” “神仙!?”伍大当家、壮汉和他母亲顿时惊讶,“你们是神仙?真的?” “有何奇怪?你们既然都知道魔的存在了,难道世上有神仙的事却不信?” “不是不是,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就一群游玩的年轻少男少女便拥有如此大的身份,伍大当家不敢想,但是转而欣喜起来,“那...... ------------ 第九十七章 新倒霉蛋 神隐宗和魔界的关系?如今还不明显吗,当今魔主便是神隐宗的大当家,更是玄念山的···范师! 所以大师兄刚出阴谋界,一身霉运便又主动给魔主送上门来,范师当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见到倒霉蛋许汉,也着实惊讶不少,但更多的是心底生出新的打算和计划。他搭在宝座上的手掌轻轻动了动小拇指,我记着许汉这小子跟月一的关系不错,那便是又给自己多了一枚棋子? 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大师兄许汉便又被范师以假缘由发配到了西部的勋卫。 临走...... ------------ 第九十八章 魔主现 这魔君不是别人,是商蕊心里头的那个人,他是自己的大师兄,月一的大师兄。一想到这里,商蕊想让云盏和白桥停下手上动作,可是刚张开双唇便咬住了下唇,要暴露自己? “月一!”商蕊选择喊出月一的名字,让大师兄许汉认出眼前的一群人。 许汉一惊,“嗯?你们是谁?” 云盏和白桥都很蒙蔽,这个魔君还认识月一?感觉有诈便不搭话,白桥说话,“你要是乖乖的,我们可以暂时留你一条小命,不然便拿你试刀了。” 许汉不怕,不想错过刚才的...... ------------ 第九十九章 魔主不坏 “我要你们都死在这里!变!”话音毕,周遭环境立马变化,墙体硬生生裂出缝隙,地板也在疯狂抖动,眼前的画面好像一幅幻画顷刻崩塌。什么都变了,小院不见了,热闹的集市也没了,四处变成了一片荒漠,空气都在褶皱,热烈的火风在吹刮月一的耳发。 “咳咳。”月一躺着的床榻也不见了,商蕊和许汉一边扶个手臂,逸城没来得及。 “多谢大师兄、商··”月一刚出口的话被商蕊轻轻掐了一下胳膊,“嗯?” “归云欠你很多,无需道谢。” 什么...... ------------ 第一百章 商蕊追随 离行路上的言木,边骑着马边愣神,任由马匹自由驰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荛葵殿下说随时等他回家,可他却突然不想回去了。 天大地大,何以为家? 言木拉停骏马,跨步而下,随地而坐,不知从哪掏出一只酒瓶,自顾自饮着,“人生得意须尽欢?难的是人有时候并不知道什么是欢。”脑海中不觉想起了月一和自己未完成的承诺。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写下来,我陪你去做。” 言木苦涩一笑,愿望? “这第一个愿望,就是月一不要恨...... ------------ 第一百零一章 白桥的犯蠢过往 商蕊的背随着白桥的手势,所到之处神力灌注于内,居然有些微微光点浮动,如同黑夜中的淡淡星点。普通人是不可能出现这种现象的,神力是一种滋养,普通人骨肉杂质很多,神力会在缺陷处补全、提升内质,也就是起到锻体的作用,可是商蕊出现的这种体内有物质和神力呼应的情况很特殊。 非常人能做到的,她,也有身份? “嗯。”商蕊闭着眼,一声闷哼,“疼。” 微光也在帮助她的身体净化杂质、提炼精华,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咬食她的血肉,她...... ------------ 第一百零二章 少主逸城 月一也是一惊,“他们不会跟魔主是一伙的吧?帮他骗我们?” “这就要和他们对峙才知道了,他们到底在瞒些什么,为什么要兜圈子绕晕我们。” 仍旧是古堡内,女人小眼神左右漂移,不落到一个定点上,全身上下都显露着不安。她被众人夹击着,“我什么都说了啊,知道的,那不知道的我又怎么说?” “你们为什么总是为难我母亲?因为我们娘俩好欺负?”壮汉挺身而出,把勉强算壮实的胸脯顶上天。 月一汗颜,这个呆子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 第一百零三章 撒呼不再 云盏一把把撒呼拉起来,说:“说正事了。” “诶?好好。”撒呼看云盏很是严肃,对逸城一顿挤眉弄眼,“少主!少主诶。” “说正事。”逸城也不吃它这一套。 “好吧。之前你们已经知道了西部人火烧东部人的事情,当时的天火来源奇怪,我跟魔君相处甚久,好不容易才探出说,魔界有一种火使花,出了魔界便花瓣变火,唯有魔息才能扑灭。当时我们哪知道什么魔息,只有被西部人算计了。 魔族借西部人清除东部人后,又用魔豆把他们变成自己的...... ------------ 第一百零四章 勋卫易城主 月一慢着白桥跑得飞快的步伐,问云盏:“他去能行吗?” “没事,好歹是个神仙,不能这点事儿都做不好。”他回月一,看月一还是不怎么放下心来,知道她是把巴赫族当成自己人了,怕他们受欺负,便接着说:“白桥不会动粗的,这事儿是好事,于他们是绝佳的好机会,部卢达会明白的,特别是他是一个好首领。” “好。” 神力果然厉害,不出两个时辰白桥便回来了,他气喘吁吁一坐下便猛灌茶水,嘴里说着,“累死我了,我要歇会儿,云盏你答...... ------------ 第一百零五章 时势催发英雄 “杜衡!”月一太高兴了!谿边不就是管理杜衡的嘛,难道她又要和谿边见面了? 月一嘴里念叨不停,“谿边,谿边,他要来吗?” 云盏无语,看着月一这么开心,心里有点小吃醋,“他不会来,种草这样的小事随便一只没开智的灵兽都做得到,何须他来?你别忘了,谿边现在可是天帝山的管理者,天帝山还需要他好好看着呢。” “好吧。”月一失望,然后把嘴嘟了起来。 云盏与天帝山的灵气之间是亲属关系,或者说是主仆关系,天帝山的灵气因他而...... ------------ 第一百零六章 言君回宗 月一和云盏等人打算从勋卫直接前往玫瑰花园所在地,但他们没仔细想想,魔主引他们来真的就这么简单?只是一个勋卫就是他的全部目的?就算云盏想到了魔主比他们更想要打开天门,但到底是不是想神魔大战他们也不知道。 所以,此刻去不去开天门,在云盏心中还在犹豫。开了,魔主的目的达到,他的下一步行动自己真的能应付吗?不开,他,天帝便不能获得全部力量,不能拥有自己强大的后援部队,在人间只能单枪匹马行走。 他很纠结,月一看...... ------------ 第一百零七章 情敌见面 言木踏上北晏国境,虽然天下第一君的名号在外,但他还是以原生模样示人,简单以性命木言行走。北晏的百姓见到他最多以“这男子好生俊俏”而多看几眼,未必会联系到东逾寻英的言君身上,所以他便有恃无恐了。 北晏跟东逾大部分相差无几,虽然气候和日照时间有差,但风俗民情等还算言木能接受的范畴。 可是一踏上晏城内,他便听说了民公主傅佳的事,以无背景、平民身份不仅在民众中声望高,还当成了贵妃!真是了不起,要是能有一会便更...... ------------ 第一百零八章 见到女孩 傅佳把月一当成了情敌,可月一才不这样想,她想的是:又可以认识好姐妹了,所以对待傅佳她是又热情又主动。 她有很多好奇,所以在搭话途中问东问西,还旁敲侧击地给云盏使眼色,她真的好喜欢你哦,你可不能辜负人家女孩子的心。 接受信号的云盏表示:什么,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想。 傅佳的伤心不是一星半点,这俩人不止有默契,还挤眉弄眼有彼此知道的小游戏。 这些都不是云盏对傅佳的行为。 这时云盏作为全场的串联人,说:“其实大...... ------------ 第一百零九章 琉璃灯真主 女孩说:“从地下城逃出来的那个人,不是我。” 先前城主曾说过,负华仙子带了一个女孩从地下城里出来,之后便不见踪影了,眼下这个能预知未来的女孩明确说那个人不是她,那云盏的线索就断了。 “既然你能预知,你知道她在哪吗?” “我也不是世上所有事都知道的,想知道自己不该知道的,会损伤寿元的。” 月一问:“可是你不是神吗?你还担心寿元。” “谁告诉你的?我是神?我只是个普通人,一个被天光照住一瞬的人,得来这个不知道应...... ------------ 第一百一十章 大方的云盏 “失忆?我怎么不知道?” “你傻啊,失了忆还记得起什么?”女孩恨铁不成钢。 “可是,可是我有完整的从小时候到现在的记忆啊?丢失了哪部分呢?” 月一反应过来,“对啊,丢了哪部分呢?” “哎呀哎呀。”女孩跺脚焦灼,“你们真是。” 云盏开口,“她的意思是,你的记忆被修改了,或者是有人在你脑海里加了段不属于你的记忆,让你以为是这样。” “谁?谁!”傅佳只要是云盏说的话就会相信,“难道是皇帝?”除了她,傅佳想不出是谁了...... ------------ 第一百一十一章 言君不过如此? 云盏把铺子上所有的东西都买了,可是还是只拿了那个竹编束发,其余的就递给了逸城,说:“你帮我把这些分给晏城的贫苦妇人吧。” 逸城拿着沉甸甸的一袋子,“呃,好的。” 白桥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我打赌你送不出去,逸城你要不要加注?” 云盏拿出长兄气势,“别跟他胡闹,还有这个别跟你姐说。”他晃了晃手上的束发,已经用湛蓝色的花布包了起来,正打算揣进包里。 逸城夹在两人中间,得罪谁也不行,“我先回去了,今日还没有练...... ------------ 第一百一十二章 秋猎 亭子里的兰妃对傅佳招手,“佳贵妃,快来!” 傅佳还没跟月一说完话,便对那边露出职业假笑,“就来。”前进的时候小声说,“你猜里面谁是坏人?” 月一低着头,装作低声下气,但语气可一点不弱,“鬼都能猜到是谁,肯定是皇后!” “再猜。” “那是跟你打招呼那个?主动示好的总是奇怪。” “大错,是两人联手准备治我呢,你且等着看好戏吧。” 走进亭子,皇后拈着保养得很是纤长、光滑的手指,说:“佳贵妃坐,我们正说起你呢,说起皇......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再次相见 秋猎一切尽在安排中,皇帝跟云盏都在为和东逾的见面做准备,云盏也如月一一样,想过东逾使者会是谁,结果一看就是言木。 言木也纳闷,自己来北晏并不是堂而皇之准备以真名露面的,怎么荛葵殿下从大老远就给他支了一招,让他和北晏皇帝直接见面,他可是准备实行魔主给的计划,要灭人家的国,这个谈判···可怎么谈啊。 云盏见使者是言木,没有第一时间和他见面,而是传了消息到宫中,告诉月一言木在北晏。 得到消息的月一在傅佳身边神......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傅佳知道所有 傅佳完全是在诋毁月一,她肯定气不过,:“别胡说,我不是那样儿的人。” “那你就是看上他那张脸了,不然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哼,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喜欢云盏什么?他那么冷冰冰对你。”月一说到这,就看见傅佳整个人暗淡了起来,“没没没,云盏就是那样一个外冷心热的人,而且相处这么久,早就把你当成起自己人了,不是吗?” “是吗?” “当然,肯定的。” 傅佳又自己把自己破碎的心一片片拼了起来。秋猎实在是不被她......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命理 傅佳昏迷之前,最后看着月一的时候,嘴里还念着,“我应该赎罪,或许我真的该死。” “别这么说,傅佳,你应该活着,你什么错都没有,哪怕你就是有错,你更应该活着,活着才能发生一切。” “可能没那个时间了,月一,替我对他们说声,对不起。”说完这句话,傅佳就晕了过去,月一没时间纠结她说的“他们”是谁,本想大声“呵斥”皇帝还不快点救人,但言木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她才意识到此刻自己是藏匿的身份。 言木替月一说:“皇......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死亡 “什么意思?”皇帝问,月一也不自觉点头,对啊,这是什么意思? “每个人身上都有五个命理,包含了情、悔、理、真、性,我只从娘娘身上看到了情、性,却没发现悔、理、真。她缺失了一部分存在的证明,其实与其说缺失了一部分,不如说她只是由小小的一部分组成,缺失的剩下的才是真正的她,更显性的她。” 啊?月一忍不住在后面左右都前辈半弯腰的队伍里,悄悄扣了一下脑壳,云盏···会算命?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 听完这句话,......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殊途同归? 小润抬头,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世间少见的绝,在她自己编纂的话本子里也绝对担得起大篇幅,可是…她此刻没有心情,只想躺下、隔绝外界。 “我说,你是那个女孩吗?我不是坏人,我是来带你出去的,离开这个皇宫,去外面的大千世界,可比做一只笼中雀好玩哦。”言木话语里全是诱惑。 “出去?”离开这个闭塞的后宫,确实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可···出去了我又该去哪儿呢。 最佳的选择是跟云盏、月一和逸城一起,可是我有预感,傅佳的事跟...... ------------ 第一百一十八章 魔性 他远远呼唤着,“师妹!师妹!你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月一也迎着他,“大师兄,我也想你。”配合着语言的还有她激动、委屈的眼泪,这段日子的所有假装淡定在一向疼爱自己的大师兄面前全盘崩溃,她抱着大师兄的手臂,想把所有心里话都跟他诉说。 大师兄抚摸她的背,轻拍安慰她,这时一个女声出来,“月一,好久不见。” 月一抬头一看,商蕊! 大师兄把跟月一搂着的姿势稍稍往后,给月一说:“对,我忘了说,归云也跟我一起来的,你们......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情意萌动 众人边走边说,这时白桥收藏得好好的负华的脸突然抖动了一下,争着抢着要跑出来,白桥一手捂住,满脸惊慌,“不是吧,负华她真的在这儿?在魔界?” 前行的步伐暂停,所有目光都放在负华的脸上,它蹦蹦跳跳表示着喜悦,跳动的轨迹确实像是在带路一样,这是要带众人去找负华? 白桥口齿不清,“走走走,跟着它,就快到了,一定是她。” 许汉本打算引人去他那儿,指不定什么时候魔主就再次现身和这群熟人见面呢,怎么突然来魔界的目的就...... ------------ 第一百二十章 奇怪风俗 她到底是不是小负华呢? 白桥不知道,可脸激动惨了,它自顾自跑到小婴儿的脸部位置,一个劲儿地要贴上去,想要代替婴儿现在的脸,可···它实在是太大了,小婴儿的脸只有它的五分之一大小不到,它不仅像是一张饺子皮儿包裹抠门的肉馅,而且五官各处更是完全不贴合,这场面尴尬极了。 白桥不忍直视,唤它回来,语气是训斥小辈的那种,“你到底有谱儿没有,这是她吗?”你要是敢说不是,我就敢打死你! “吱吱吱。”脸肉眼可见地迟疑和......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还差一点 云盏突然就晕倒在地,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白桥想起云盏刚才说自己神力暴涨的问题,所以白桥不敢耽搁一点,对众人说:“快把他扶进室内,动作要快。” “哦,好好好。”其他人都听白桥的吩咐,然后他又说:“逸城、月一跟我在屋内,其他人到外面去等着,好好守着,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商蕊和许汉很听话,一切照做,等屋里确实只剩他们四人时,月一问:“云盏到底怎么了?” “他体内的神力奇怪增长,不知道会不会爆体而出,......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引水火 “你可曾真的了解实情,不是光凭一己之见?” 魔主的质问使云盏一瞬间说不出话来,关于当年的那场大战,他是通过天帝的回忆了解的,一己之见?也确实是天帝的脑中构造,会偏离事实真相吗? “可你也不是事情的亲历者,你敢保证自己不是?” “好玩,年轻人就喜欢玩一些逻辑游戏,在自证不了的时候耍滑头。算你言中吧,你和我,都没有亲眼所见那场战事,我们都是参与者的后代,你我还有那只小蝴蝶。”魔主指着逸城脖子上的项链,意指欣......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因祸得福 不能让这些魔士为所欲为,所幸云盏等人来得及时,月一看着许汉被一群人围着,还轻松地上前打招呼,“大师兄,我刚听见声音了,方案开始了?” “开始是开始了,可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你们快救救他们吧。” “谁?”他们是谁。 “一时说不清,反正不能让水火被引到地面上,你们快阻止它,也求求你。”许汉跟云盏说,两人年纪相差不大,但云盏气场更大,众人几乎事事以他为主,可许汉跟他中间隔着一个月一,两人的关系其实说起来并不熟......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四股力量 陌生的声音,奇怪的熟悉感,“呃,噗。”云盏想要爬起来,却先从丹田口喷涌出腥臭的污血。对,腥臭,怎么会有这种怪味?他在漆黑中无法正常视物,不然他便会看见那喷发出来的不是简单的血。 血是黑色,浓得粘稠,然后有闪着黑色点点,仔细一看是密密麻麻的虱虫,活的,到底爬动。 “老朋友,见面先送你一份大礼,你也得还礼哦,我真是等你太久了。”也饿、寂寞了太久了。 “你是何人?” “我?喂,你这样就过分了,我是谁你不知道嘛,......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来得容易 四股陌生力量,真真是在云盏身体里乱窜,他煎熬着、拼死拼活着,就是不想被打败。凭什么,人生二十世,特别想向上天问这个问题,为什么是他,他为什么不能只是一个普通人,是谁选择了他,又是谁把他放到了历史洪流之上。 现在他好像明白了,不是谁选择了他,是他自己上赶着被选择。曾几何时,他都不服气着,我云盏一定可以战胜困难、超越自我,这点小事儿难不倒我。 或许就是这样的话被上天听见了、知道了,它说这样的人儿不该普通、...... ------------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中奖? “天帝,你不知道我们好苦啊,你不在的日子,我们太难了。”红薯精的脸皱成一团,模模糊糊更让人看不清五官了。 云盏一个淤泥潭里拔萝卜式将腿拔了出来,无情冷酷至极,“好生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红薯精看云盏不吃这一套,讪讪地说:“好,好,好。天帝陛下,你们去开天门能不能带上我啊?”小脸一红,还知道不好意思。 月一一根手指将它戳走,看它那样儿恨不得贴在云盏身体上,“凭什么带上你?你有什么用,就是一方水土的小精灵......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难违抗的命 “先不要让外人知道,御医和除了你们几个外的我们宫里的人也不要,一个个给我把嘴闭紧了。然后下一次饭菜按往常正常准备,再帮我准备一碟酸枣,到时候才能看出这事是大是小。” 酸枣?贴身丫鬟“啊”一下,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算一算皇帝在宫里的日子,若是幸运,还真是中了!淑妃抬眼一看,满脸不是对未来的期望,反而黑着脸、沉重至极,“为了不惹来杀身之祸,咱们的脑袋都不掉,一个个最近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暴风雨要来了。” “是......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傅佳复活 “小姐····” 笑儿嘴角抿成一条线,委屈、不服气、生气、难过、舍不得,千百种情绪都含在眼里。可是谁不是呢,屋内听着棍棒一声声打在肉身上的声音的淑妃内心也是难过至极,从小娇气、只有嘴皮子利索的笑儿越是一声不吭,默默把所有扛了下来,她越是怕自己一时心软,怕把她唤进屋。 可是不行,她留在这里,才是最危险的。 淑妃安生养胎,嬷嬷照顾得滴水不漏,汇报给皇后的信息也是一些正常的日常活动。日子过去两月了,她的肚子越......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擂台 傅佳活了,虽然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但皇帝还是很高兴,他在舞室里左右走动,计划着之后要带傅佳做些什么,之前她种的橘子树,精心照料后现在长势颇好,果子自己一个都没吃,就是等着她呢,还有民间····突然猛拍大腿,“对!得先从这里出去才是,我把最重要的事儿忘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傅佳扶起来,傅佳躺了太久,全身有点使不上力,出去?皇帝会让自己回原来的宫殿吗? 事实上没有,皇帝把傅佳复活的消息瞒得死死的,他也不想后宫那些多嘴的女人来打扰她,更不想让傅佳知道淑妃怀孕的事。所以傅佳被他金屋藏娇了,藏在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傅佳看看周围环境,这不是小润住的地方吗?看来诺大皇宫,皇帝也并没有自己太多的私人空间,这里还套用原来的守卫,皇后等人也并不知道这里的存在,他可以来去自如。 傅佳一进来,以好奇的眼神左右观看,看似对新环境的喜欢,其实是在找小润的身影。果然,皇帝不可能让小润和自己见面,不然把她藏起来还有什么意义,为的不就是歪曲事实,给傅佳重塑一个世界吗。 小润在哪儿,皇帝不知道,她突然就消失了,皇帝找过她,找不到就算了,那样一个神奇的孩子突然消失就如同她莫名出现一样,不是在自己这里,在别处也一定能活得很好,他就无需担心了。 跟着言木来到魔界的小润,如同一只脱缰的野马,对周围一切都充满好奇,时间也正好跟月一等人在魔界相撞,只是暂时没有碰面。言木因得了魔主的指示和庇佑,一路上过五关斩六将,硬是没有被任何魔士看到,也更不可能被月一等人逮住了。 言木来魔界就一个目的,把小润交给魔主,所以他准备跟魔主碰一个面就离开,可是魔主把她们安排在一个隐蔽地方,说自己暂时有点事处理便走了,另一边小润嚷着出去玩,破坏了言木准备安静等候魔主归来的计划,言木很为难。 “你要在这里睡觉,你就去睡,我自己出去玩儿会,你要是不放心,我天黑前就回来。” 不行,这小姑娘古灵精怪的,万一跑了就坏了,言木态度强硬,“不行,我得跟着你。” “那我就要出去,你又不想出去,你该····不会是要把我卖了吧。” 小润的随口一说,再次击中事实真相,言木支支吾吾只好跟着她出了门。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你一定要等我,千万!”临出门,言木反悔,让小姑娘先不忙出。 “诶?” 言木走得急,所幸回来的也及时,他两个麻袋掀开,一男一女的身体就被倒出来,小润捂嘴,手指指着言木,“你!你!你杀人了!”这么一会功夫就! “瞎说什么。”言木上去把男子的衣服脱了,然后说:“女子的衣服你来脱,我们换上魔士的衣服比较好行动。”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小小年纪尽把人往坏处想。”两人也熟了,特别是小润经常撒娇、出状况,有一句话是:要想快速拉近距离,只需要让别人帮你一个忙便好。小润这是处处让言木帮忙,言木言语上也对她不客气了,两人就像是叔侄关系,经常斗嘴。 小润还是个小孩子,扒了和她差不多年龄女子的衣服便直接穿在身上,也没在意什么身体裸露之类的,毕竟魔界的魔女的服饰可是十分火辣和自由的。小润呆呆萌萌的,穿起来只有可爱和玲珑。 “哇,我喜欢这个衣服,感觉很方便。”她上下舞动手臂,没了人间穿得严实的衣服,更喜欢这种可以野性的味道。 言木穿惯了正式的衣服,对魔士的盔甲贴身一点都不喜欢,但无奈必须穿,所以一个蹦蹦跳跳在前面拉扯后面不愿迈步的另一个,奇怪的组合就出发了。 魔界没什么集市可逛,小润就去看那些魔士对抗,类似斗兽场那样的。她拉着言木混了进去,正好台上一个主持在大声让众人安静。 “安静安静,今天的兽赌来了新货色,所以规则要发生一点变化,都给我听仔细了。从现在开始,正方若是在半个时辰内打倒对方呢,我们是一赔二;若是两刻钟内打倒对方呢,是一赔五,若是十秒内呢,是一赔十,若是秒杀,则一赔二十。今日的赌注可是史无前例的,胜了可抵平时十次呢,各位想不想来?” “哇!这赌注可真大啊!”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今天的货色是哪种。” 小润疑惑不已,悄悄怼了言木一胳膊肘,“你说,难道正方一定会胜?为什么不是反方打败正方呢。” 言木也好奇,“现在正反方都没有出来,可能反方是弱小的那类吧,但怎么说,魔士都太残忍了,” 小润点点头,下面的人的热情一路高涨,已经等不及地纷纷投下赌资,然后喊着,“快把反方弄出来吧,我倒要看看今天刺炎将军会遇上个什么弱者?一秒毙命不知道多爽。” 所有人都猜这反方是个胆小怕事、没有能力的低级野兽,而言语中知道正方的人选,看来是常胜将军了。 “哈哈哈,这反方可不是一般能见的,今天你们算是遇到了。咱们魔界有多久没有来过低等人了,除了近日的许先生,但那是咱们不能碰的,可这个就不一样了,是自己撞上门来的,外出的巡逻魔在界门前发现的昏迷者,就把他们抓了回来,浑身上下一点武力值都没有,所以今日是个必胜的战斗,观众们就看个热闹,看看这人能坚持多久。” “人!” “太好了,我早就看不惯那什么许先生了,一天天优越感十足,也不知道他瞧不起我们魔士什么,在咱们自己的地盘儿上还要遭此闷亏,我可气死了!我要改注,我押一百魔币赌秒杀。” “哇,你可太大方了。”一百魔币不是小钱,几乎在魔界可以安家置业了,他也真是恨人类。 像他一样不喜欢人类的大有人在,可是像他这么有钱的是少数,但大部分魔士在听到主持说的话后都或多或少增加了赌注,最后便是几乎没有魔士觉得反方能坚持两刻钟以上。 “太气人了!我要下赌注,我要赌他能坚持半个时辰。” 小润生气了,言木一锤敲在她脑袋上,说:“咱们一分魔币都没有,而且下那儿肯定引人注目,你不能去。还有,你是陷入对方的思维定势里去了,我们凭什么要在他定下的选项里做选择,我们明明有更多的途径和方法,到时候见机行事,能救则救。” “哇,不错嘛,我还没想到你挺有男人味儿的。”小润再次手肘上阵,但这次就是兄弟间的鼓励。 “双方上场!”主持说完话便离开擂台,两边盖着幕布的笼子也被工作人员掀开了。左边赫赫的就是常胜将军——刺炎,他俨然是个强壮的巨魔,下颌包裹着野兽毛一样的胡子,一圈围绕着凶神恶煞的脸庞,这不是一个清醒的魔,是一个走火入魔的魔。 一般走火入魔的魔会被魔主囚禁在出不来的地方,而刺炎比较幸运,他武功好、没有个人意识,不滥杀,若是不好好加以利用就浪费了,所以兽赌场的老板便千方百计弄了他出来,以引铃控制他为自己打擂。这样的魔,确实很厉害。 观众们感慨完刺炎后,便将目光投向了右边的笼子,幕布打开,里面是带着猪面具的一个穿麻布衣服的少年,纤瘦的身躯卧在地上,被猛然打开门的声音惊醒,抬起滑稽的头颅。 这是哪里?为什么会有很多嘈杂的声音。“呃呃呃!”为什么我的喉咙无法发声了,这是怎么回事! 小润看了莫名难受,“哎,好惨的人,他看起来很无助,真倒霉。” 是有点,言木也看不下去了,想救的心思也活了起来,他握住栏杆的手紧了紧,救不是没办法,这些魔士人多势众,自己若是制造点混乱混淆视听,趁乱救走少年也不是不可以,浑身解数之下可以一拼,可是····在魔主的地儿为非作歹,到时候还怎么和他合作呢。 “咱们先看看场上的情况再说吧。” 少年失声,但耳朵醒后越来越清明,周围向上蔓延,纵深很深,感觉自己在最下面,上面好多好多人。不仅如此,正前方也传来浓烈的杀意,前面有敌! 少年想用手把挡住视线的面具取下来,结果发现拉扯之下脸皮居然有疼痛感,真可恶!居然是用了什么材料直接粘在自己脸上了,要是强硬使劲儿,皮开肉绽!眼见着掌势就要劈到脸上了,少年左脚一滑右脚一撤,准备用体内的灵力应对,可丹田处愣是冷冰冰,捂不热的腹部告诉他,此刻灵力被封存,使不出来。 怎么回事!不可能,梅英,梅英,你快出来! 是的,这个不知怎么被换了衣服、禁锢灵力的少年,便是逸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引水火的工程区一下子坠落,黑黑的虚空环境一睁眼便是这里,也很黑,但突然就有许多人和劈头盖脸的危险。而且月一、盏哥和白桥他们去哪了,怎么就自己一个人。 小润还在上面发表评论,”那人好惨哦,一直躲,有点狼狈。“ 逸城躲的是致命袭击,对方出手很狠,好像知道这场赌注不一般似的,下面的观众看得也是很心急,“刺炎,打啊,打准啊。”逸城不能攻只能守,还靠着自己灵活的腿脚满擂台上蹿下跳。 下面的人一直读秒,“一,二,三,四,五·······” 逸城这才听清楚了,这是把我当猴耍你们在看戏?生死局?呵,要我死,我偏不死。 喜欢咸鱼圣女:跟天帝混有饭吃请大家收藏:()咸鱼圣女:跟天帝混有饭吃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一百三十章 难道? 逸城也拧了起来,“我偏不”的情绪充斥头脑,与命运搏斗的热血被激活,一瞬间浑身上下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下面的观众也看出了变化,“咦,那人好像不一样了?”转念一想,虽然秒杀不可能了,但能看一场精彩的对决也很有意思,于是嚷嚷着,“好!打起来,打死他,继续!”也不知道是站在刺炎那边,还是站在了逸城这边。 人类崛起了,小润和言木都十分长脸,借着吵闹的背景为自己的同类加油呐喊着,“好,打得好!”这时候她还不知道下...... ------------ 第一百三十一章 神奇奶奶 天空再次做出巨响,地上的魔士们望天兴叹,“最近怎么总是有许多奇怪动静?变天了?” 这一声确实来自欣儿,她突破虚空,由意念生出形状,从一个小小脖子上的挂件跳出来,摇身一变,一个比之前长大几岁的妖娆女子便出现了。她不止心智成熟了,连外表也长大不少,若是跟月一走在一起,怕是都分不清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了。 欣儿一跳出来,离逸城最近,便见他无法动弹地躺在床上。许久不见的想念让她直接扑过去,“逸城,你怎么样?” 被她...... ------------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神魔两力的男人 这奶奶的意思是,她有个远房表妹嫁给了虚物阁的阁主!那她跟月一有关系?欣儿一路上跟着月一,虽不是每件事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但大概的她知道一点,但更多的就只有等逸城醒了问他,你说要是她真的跟月一有关系,逸城不知道有多高兴。 “奶奶,我我我太激动了,你不知道这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反正就是特别重要的事。对了,我有个···朋友一直陷入奇怪的昏迷中,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可以让他醒过来呢。” “不吃饭了?”奶奶示意...... ------------ 第一百三十三章 言木后悔交易 谁说的是对的? 这个老奶奶还是很坚决,“一定是你,不然还会是谁?你跟他长得一摸一样。” 怎么会这样,逸城表示很懵,撒呼骗了他?不可能的,盏哥用了溯魂,怎么可能弄错,那····就是眼前的人认错或者故意的了。 “当时他并非与我作对,相反还对我一直照顾有加,是我没处理好私情,让他成为了垫背的,你要是怪我就怪我吧。” 呃·····我没什么感觉啊,光是口头上说一说。 “不信你去地下城看一看,我当时给他立了个简单的坟冢......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女孩不是负华? 黑四说:“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又是何苦呢?冤冤相报····老奶奶摇摇头,决定不管这些年轻人的事了,她回到自己家,“砰”地一下关上门,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翻天,打算和自己的鸡过一辈子了。 黑四捏碎手里的土块,以泄怒火,复又安慰自己,“没事,他们总要再去一次的,我就不信这次弄不了他!”他唰一下消失在原地,估计是去地下城守株待兔去了,可惜···· 逸城和欣儿直接去往自己的快乐老家——无忧止境,根本没往地下城......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再回列分 “难道这里是虚物阁旧址?我们到东逾了?” 许汉不是特别清楚虚物阁的事情,也只是大概了解一些月一跟它的关系,但本着对师妹的关心和爱护,师妹的事就是他的事,所以这事儿大了!他撸撸袖子,问商蕊:“暂时不回魔界了,正好我也跟魔主的约没了,现在我就好好地帮月一报仇。”他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可实际上根本不知道月一的真实想法。 “报仇一事还是让月一亲自来吧,东逾?上次与郭老一别之时,他深陷剧毒,也不知道云盏有没有......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光明重现 许汉反应很快,“归云,你怎么了?” 白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早该这样了,她的脸色发青,由眼部黑丝萦绕的淤毒早就蔓延到别处了,能挺这么久算她坚强。” “你别说什么风凉话了,有救吗?” 白撇一眼许汉,看他急得失了智,自信开口,“当然。”作为圣医的亲传弟子,怎么能没有两把刷子呢! 圣医脚步旋转成一个圈,一副不管年轻人的事的样子,石华眼神示意,他摆摆手,说:“让他们去。”好像就算自己的徒弟治死了人,他也不会眨...... ------------ 第一百三十七章 莫名聘书 许汉一觉醒来,先唤,“归云!归····” “我在这儿。”商蕊的手紧紧握住许汉,看来她一直守护在床边,悉心照料着他。 许汉的目光由归云的手及眼,“你,能看见我了?” 商蕊点头,“你很英俊。” 许汉有一丝羞涩,“是否如你想象一样?”许汉不知道归云是商蕊,所以一直以为她不知道自己的长相,他很忐忑,自己有没有让她失望呢?要是她不喜欢自己怎么办? 许汉的头低低的,期待又害怕。 商蕊说:“和以前一样帅,在我心中一直是最帅...... ------------ 第一百三十八章 虚无正脉 但老百姓们聊完这天下聘书后,接着又开始聊起另一件怪事,月一多一耳朵,顺便一听后就乐了,胳膊肘怼云盏,说了一句,“这事儿是荛葵一厢情愿,言木也不同意!” “哦?你怎么知道的。”若是月一有心,便知道这句话比别人说的什么聘书更令云盏生气了,可惜月一大大咧咧,心真没那么细。 月一指着面前交头接耳的百姓说:“他们口中说的那件怪事,就是言木在给我传信,说此事与他无关。这个奇形怪兽出现的瞎话是曾经我编给他听的,只要......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寻英接亲 月一惊了,“寻英?”真的吗?内心好象有点舍不得。 郭老也是义愤填膺,“我早就看寻英不顺眼了,月一别怕,我们给你撑腰。” 呃···月一本着商量的语气说:“要不只把帐算到荛葵和霍掌门头上,其他人是无辜的。” 其他人?云盏心想,你指的是言木吧。不知怎么地,云盏有些心灰意冷,要让月一下狠心必须得有一个不得不的理由,“月一,你先在郭老的帮助下,试着觉醒一下虚无正脉吧,看能到什么程度。” 于是接下来,郭老和月一又进入...... ------------ 第一百四十章 傅佳归来 荛葵有着他自己的打算,从一开始便不准备做个善良的人。 面对他的客套,月一浅浅笑,只做表面上的礼貌,内心一点儿也不想回答。幸亏荛葵也不想听,他自顾自说着,”虚物阁曾经与寻英派是不分伯仲的最佳对手,我与阁主昔日也是私交颇好的朋友,他的后代与我的徒儿结合,也算是友谊的传递,我十分高兴你们在一起,我也了解到,你们情投意合许久,便不耽误时间了,七天后就是良辰吉日,不如就那天吧。”他大手一挥,殿上四面八方就抬出...... ------------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情绝 月一一点也不顾忌这是什么场合,硬是要悄悄掀开盖头瞧外面,商蕊在旁边管束她,“哎呀,得新郎才能掀。” 她声音不大,月一像一个被惊到的兔子“噌”缩回了自己的洞,反应过还嘴,“假的,你忘了?你帮我看看傅佳在哪儿?” 傅佳这个听过许多次名字的女人,商蕊没见过,也环视周围找着人。果然!只要是找到云盏,就能找到她。此时她的目光正投向月一,所以跟商蕊来了一个对视,商蕊淡淡一笑,傅佳也回应一个笑容。 两人在周围一片喧闹......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新掌门 做什么?我不愿见到自己当作家的寻英被灭,也不愿见到你们被杀,一个个死去的样子,既然这样,不如我先去吧,等我闭眼这一切就看不到了,这一切就结束、不关我事了。 活着这一辈子,有悔、有憾,但有得、有奢望,五谷杂陈,不算白来。再见了,月一,“再见了,寻英、师父,惠君、易君。” “铛!” “铛!” 这是言木剑一拉,但被月一紧急调动虚无正脉,先破易君手中之剑,再震飞言木手中的剑,所发出的此起彼伏两次声响。 易君惊讶于手...... ------------ 第一百四十三章 灰伯之死 国不可一日无主,北晏皇帝已经任性许久了,做一个普通人的愿望也实现了,可人终究是要认清现实的。北晏,他要回去了。他盯着傅佳,无言有声,傅佳不忍与他对视,说出那句彼此心知的话。 这时候月一跟他说:“皇上,傅佳跟我是贴心姐妹,这次失而复得我贪婪地想向你多求些日子,让我与她朝夕相处,可以吗?” 你要朝夕相处,难道我不要吗?北晏皇帝假笑,说:“佳儿始终是北晏皇宫的佳贵妃,在外面胡闹终究得有个度,这次婚礼之事本以......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海浪烟花之喜 “是神界吗?是神做的?”欣儿甚至想把云盏拉下来质问,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揍他一顿。 不知哪句话惹的老祖开心了起来,脸上松弛的皮肤经过拉扯,慈祥和爱倾洒下来,他说:“看来,出去一趟,你已有上佳的际遇,这便是我和你父亲祈愿的,欣儿,你做的很好,接下来蝶族就靠你了。我身体越来越不好,能带任的日子不多了,蝶族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 老祖说完就烟消云散,欣儿怎么唤都唤不回来了。逸城再次成为欣儿的依靠,陪着她回到昔......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搬家 而且这静悄悄又突然出现的男子,也让逸城有些不自在,“你在那棵树下多久了?”眼神随着手指看向远处的树干,他才不承认自己不敢直视的不自在。 “回少主夫君,小童天一亮就来了,见少主和夫君没醒,便远远等候。”这人也是个实诚、不会撒谎的人,他这样一说,逸城是真的没办法糊弄过去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少主夫君,老祖不在寝居,让我带你们去宗堂。”他不走,坚持完成自己做领路人的任务。 “你走吧,欣儿知道宗...... ------------ 第一百四十六章 补天? 老祖点头微笑,也终于是累了,回去休息了。 蝶族的命令不需要当面下,他们本就是具有感应和特殊渠道沟通的灵物,一刻之内整个蝶族都知道归山老祖退位、蝶神欣儿上任了,也都知道无忧止境搬离原地、下一个地方就是天门开后的神界了。一场急需扬眉吐气的认祖归宗活动,在众人的期待着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欣儿和逸城又上路了,无忧止境揣在身上,每个地方都是家的感觉真好,他们兴高采烈、想要分享好消息的心情迫不及待,这时欣儿才说:......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奇怪的方法 商蕊害怕事情朝她想的那样发展,问:“怎么补?”不会要祭天吧? 月一也是懵逼看着云盏,然后一下子重重地拍在欣儿手掌上,“你说你,一来就说些吓人的话,把大家都吓到了。” 欣儿嘟囔,嘴巴扁成鸭子,一只手还在身上蹭蹭,想把上面红红的藏起来,“我也是感觉作怪嘛。” 逸城拿起欣儿的手,仔细端详后,在自己手心里捂一捂,好似安慰。然后带着欣儿和众人见面,有的认识了,有的还不认识呢,逸城说:“我与欣儿,在无忧止境已经成亲......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云盏胡来 云盏的话没有让城主一愣,他像是早就想到了这个,可他接着说:“大运童还有一个作用,一方子民的兴与荣由他而定。龙吟能再次给地下城一个牢固的物理保障,活着的人暂时不怕外面的气体了,可那些已经没有意识的人还需要帮助,他们要醒过来就要大运童坐镇,我这个城主让位是小事,怎么让大运童的灵力长久,保佑地下城遗民才是大事。你,可以帮我们吗?“ 笑话!这种忙怎么能随便帮? 和傅佳肌肤之亲,那就意味着和月一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又是离别 北晏皇帝的意思是,这些出了地下城要继续过生活的人,他们只是普通人,而普通人是要受权利和地位的压迫的,当时候他要治他们就绰绰有余了,这·····傅佳一脸惊讶地看着皇帝,想不出他怎么变成这样的人,就算他暗地里是这样的人,怎么会当面说出这样阴险狡诈的话。 “皇上,你不要这样。”傅佳的语气断断续续,坚持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超乎身体的承受了,可她并不知道,北晏皇帝才不管什么面子和表面功夫了,有人要夺走他心爱之人...... ------------ 第一百五十章 天真小孩 城主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对此早有准备,但云盏的考虑不无道理,城主让傅佳跟云盏成亲的目的确有不纯。云盏还没伸手阻止,城主便决定了自己的结局。一阵风吹过,城主仿佛不存在似的,徒留其余人看着空荡荡的地盘,不知所措。 月一惊呆,“城主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他去哪儿了?” 她还看不出城主这次的离别与以往的不同,简单的小脑瓜里还存留着城主总是不打招呼出现和消失的记忆,可商蕊和逸城的表情告诉她,这次不是这样。意思到...... ------------ 第一百五十一章 玫瑰风暴 傅佳很开心,但其实除了她其他人的内心都很沉重,这是重要的一仗,每个人都希望能打赢,不,必须赢。 沉重的气氛围绕周围,这时一个声音出来,“喂,我等你们许久了,怎么这时候才来?” 月一惊讶,“白桥!你怎么在这儿!”太让她们意外了。 “嘿,小姑娘,叫我白桥君上,一直没纠正你,你就这般没大没小,我不止是神,还是比你大个几百岁的长辈好不好,对我尊重点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眉开眼笑的样子暴露出他的亲和和不介意。他......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天梯现 许汉的嘴张得极大,他不敢相信眼前见到的场面,在打斗中的云盏和白桥也是一样,白桥更是对着天空吼着,“喂,怎么不来了?继续啊,再猛烈些,看谁输谁赢,今天我还非要和你争个你死我活!呸呸呸,当然是你死,今天我要看到你死。” 白桥很烦这样的对手,一直不见真身,尽弄些玄乎其妙的借物,让他打得3一头雾水,总讨不了好,就算你伤了它,它也不痛不痒,白桥不喜欢这样,他想看见对方流血。 但变天的结果让他不喜,同样强烈表示不......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天问 小婴儿对天梯的出现也是激动得不得了,所以咬了自己一口,白桥很能理解,他自己也是,腹腔里翻滚着烈火。 云盏回望众人,什么也没说,昂扬的斗志无声牵动众人的目光和动作,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前进。前进,往天梯落地的地方前进,天梯缓缓地,按着它自己的节奏,总会落地的,可众人意外地看见它在离地还有百米的时候就停止了。 这难为不了众人,绝佳的轻功可抵达天梯末端,更不要说能腾云驾雾的云盏。云盏一纵身就上去了,月一和逸城...... ------------ 第一百五十四章 魔临天门 傅佳自从变傻了后,总是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周围人谁也没放在心上。可如今白桥这样一细想,就察觉出了她的不凡之处。她,勘破天机?已经突破人人求的道另辟蹊径,或者是站在了更高的层次看待我们,看我们在命运和使命中浮沉。 白桥“噔噔噔”从天梯上往下跑,左右手拨开商蕊和许汉,他要下去抓住傅佳的肩,好好质问一番。中间破开阻碍十分顺利,只是小婴儿向上爬的手顺势一箍,就抱到了白桥的小腿。她死死不放,白桥只好顺势一拉,......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再现神魔大战 魔主的出现对于云盏月一等人来说,既意外又莫名在情理之中,他本就一直很关注开天门的事,所以如今天门开了,他出现也很正常。可顺风耳和千里眼被魔惯有的既定印象吓到,认为他的出现一定是不详,月一等只好安抚他们,说:“没事,魔主是我们的,朋友。”是朋友,还是伙伴?月一也不是很清楚。 顺风耳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你们和魔是朋友!那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呀,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魔主他人不坏的,他是来......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云盏重伤 煌三眼睛血红,“魔!该死的魔。” 云盏也问:“你这是…” “我的决心你们可想象不到,为了让你们死,我可以做一切,甚至我死,也可以。” 太狠了,以命换命。 更意外的是,突然之间,“啊呀”逸城口中冒出难听的嘶吼,衣衫直接被大电流炸开似的,开始对自己人自相残杀起来。 “啊呀,啊呀。”他本就厉害,所以一杀一大片,一些小仙们就死在了他手里。 月一大喊,“逸城,你怎么了?” 云盏也皱了一下眉,魔主大笑,“哈哈哈哈,惊喜吗?......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创世还是灭世 傅佳的惊人之举让魔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哈”皱眉冷笑,“你,你以为你那个小身板能抵挡得住我?” 傅佳一人凭借自己纤细的腰身牢牢把云盏护在怀里,眼神狠戾,酷得滴血,手上还做出向前伸举,制止魔主的行动。她一个凡人之躯,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这是魔主的疑惑。 既然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命,那我就连着你一起杀了吧,这样想着魔主动作极快,仍旧对准云盏,“哈呀。”一掌隔空投送,积聚了极强的力量,魔主对自己能力的把握极强......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月一没死 “姑娘,你失忆两次,濒临死亡两次,活到如今,生命对你来说是什么?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这天,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可曾想过。” “生命····”傅佳呢喃,随后摇摇头,“我从来没去想这么深奥的问题,我只是活着而已,但单单就是活着我也不觉得自己卑微,我渺小地生活着,喜怒哀乐都不关乎大事,但情感是真的,感受不假,人间板上钉钉地走一遭,已经足够了。我没想过这些问题,怎么?” 这人淡淡一笑,“姑娘这才是人间难得,......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战之后 月一终于恢复视力后,也确定了身上的伤要不了自己的命,可自己的伙伴呢,怎么没有人影,“云盏!逸城!商蕊!欣儿!你们在哪儿,听到回我一声。” “我在这儿。” 月一猛地转头,是欣儿。她“呸呸”几下把嘴里的沙土吐出来,一脸嫌弃地整理起自己的衣衫,甚至腾不出时间和月一说话,“好脏,我。” “你没看见逸城吗?”事发之时,欣儿跟自己一直候着逸城,不让他被魔主控制发起疯来,自然事故后也应该彼此距离不远呀。 “他?哦,他在...... ------------ 第一百六十章 不同现状 逸城的变化是令人心酸的,不是那种猛地一打击,而是一点点,你发现了不对,然后产生自我怀疑,又原谅、自圆其说,最后确定的心寒,又对未来产生盲目的信心。 他是病了,总会好的,欣儿这样想。 月一从大战后,整个人也木木呆呆的,随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逸城的情况她是担心的,但也是无力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为什么有点提不起精神继续生活了呢? 云盏好好地做着他的天帝,一边找傅佳,一边给逸城医治。即使最好的大夫,和神界最......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栽到女人头上 傅佳的变化很大,她整个人冷淡起来,对任何访客都一惯不在意,包括云盏。 她那么爱云盏的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了?“傅佳,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回去吧。”也不留她们片刻,便直接吆走了。 月一踌躇望云盏,云盏伸出的一只脚还是站了出来,“傅佳,我们谈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你们走吧,别再来了,以后我也不见你们任何一人了。” 傅佳肯定是遇到事儿,月一想。这时候老头子看他们叙......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自杀 救与不救,傅佳不想去想这个问题,人生处处需要做决定,若是把自己放在中间天平上,不管左右细微如何变化,都会牵扯自己的心不断摆动。 经历了这么多,有努力改变一些,但大部分仍是无能、眼看它覆没的,不争了,不想了。 “云盏,北晏的人民不能受罪,不能经历战争,不管最后是谁坐上那个位置,请你保护北晏的子民。”傅佳,坐上贵妃之位之前广受人民喜爱的民公主,她还记得自己被人民爱戴的场景,他们只是一群普通、老实,想过平常......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北晏国母傅佳 北晏皇帝,他死了?他怎么会?月一百思不得其解,一头雾水,但终究是泼出去的水,一切无法挽回了。 月一不知道,有时候话赶话儿,事情到了这一步,即使不是今日也是明日,对于即将处以死刑的罪犯来说并无不同,皇帝做出这个选择是他的决定,也是他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承担的个人代价。 她很怕,赶紧叫来云盏,“怎么办?真不是我故意的,他自己上赶着到我剑面前来,他是故意的!怎么办?”国不可一日无主啊。 云盏绕着尸体转悠,这真是......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结局 曾经一行六七个人,彼此都是好朋友,也是年龄相近的年轻人,有什么困难一起承担,也一起分享喜悦。如今虽然实现了目标,但人却散了,每个人去走他自己的路了,不能说不好,但这种离别带来的痛苦还是让月一心里很煎熬。 什么是永远?什么是一辈子? 神仙和魔兽,他们没有一辈子,他们比人类多出好几辈子,月一时刻谨记自己作为人类的身份,她没有无边无垠的寿元,总有一天她会死的。商蕊劝她上神界,便是想让月一突破人类的局限,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