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1章 前世今生 晖国二十三年，如今天下大旱，田地早已经颗粒无收，人都撑不下去了。干旱最严重的要属以南的一带，丁氏一族赫然在列。 丁氏族长毅然决定，带着族人向都城而去，盼着那些大人们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这里的丁至一是被活活饿死的。 丁母前期为了姐弟两人省吃省喝，病倒了许久。丁父不愿抛弃妻子，拖着木板一路拉着丁母。 丁至一身为长姐，体谅父母的艰辛，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默默省着自己的口粮留给幼弟，溃败的身体长期营养不良，就这么在暗夜中悄无声息的走了，再次醒来就成了现在的丁至一。 丁至一没能醒来，被发现时瘦弱的身体已经渐渐发凉，怀里还省着这几日的口粮，没舍得吃。 丁父抱着瘦成皮包骨的女儿大哭，拳头咚咚咚的捶着自己，觉得是自己的疏忽才一直没发现女儿一直没舍得吃。 丁母也是睁着眼睛流泪，挣扎着要去抱女儿：“一一，一一....我可怜的孩子啊....” 三岁的二娃，小小的一团瘦小的还没有一岁多的孩子大。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看着哭泣的父母和没有声息的姐姐，小小的人也被这种情绪感染，呜咽哭出声，小手还攥着姐姐的衣服，只喊着：“姐姐.....姐姐” 从记事起，他就知道陪着自己最多的就是姐姐。姐姐会抱着他，背着他，夜晚轻轻地哼着小调哄他睡觉，姐姐会偷偷地喂给他东西吃..... 姐姐怎么了，她怎么不理我，我今天会乖乖的，不喊累的，姐姐，我会听话的..... 青年汉子搂着女儿，哭得动容可怜，哭得脊背低垂..... 同族人，看着丁家的悲痛，一时也悲从中来。年老的族长双眼含泪，颤抖着手，只看着那天，想问问它为何不睁眼！看不到这苦难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 一旁的妇女也上前抱起二娃，轻轻拍着，安慰着小娃娃：“乖啊~乖，不哭不哭，姐姐睡着了，娃娃不哭，不哭。” “姐姐，呜呜，姐姐......我要姐姐。”二娃哭得难受极了，姐姐还是没醒，他好害怕。 一旁的婶子也上前拉着丁母：“香兰啊，你莫要哭了啊，你这身体可受不住，你还有二娃啊。婶子知道你难受，你还得为你家里的想想啊。” “婶子，是我这个当娘的连累了孩子啊。一一她怎么那么傻！我的傻孩子.....“丁母宛若割心一般难受，扑在李婶子的怀里。 丁至一虽然是个女孩，但是也是丁父丁母的心头宝，从未像其他重男轻女的父母差别对待两个孩子。从来是一口一一的，一口二娃的。 丁至一的灵魂还处于一种恍惚飘荡中，骤然被一股吸力卷了进来，落进了这个身体里。 脑袋像炸了一样疼，迷蒙间耳边是悲痛的哭声。她想抬手摸摸自己疼的要命的脑袋。 这，怎么回事？ 丁至一觉得自己好惨，熬了几个通宵赶稿子，猝死了。再次醒来就成了大晖朝的丁至一。 “动了！动了！一一没死！” “动了！” “青山，娃娃没事，快喂点汤，快快快.....” 丁至一“死而复生”，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丁父丁母更是狂喜，失而复得让他们把剩下的一撮大米熬成了汤水喂给了丁至一。 大家都以为是丁父搞错了，以为孩子只是一时背过气儿，所以陷入了假死的状态。只有丁父知道，女儿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温，是真的死而复生。 他只有狂喜，他觉得是菩萨保佑，上天怜悯。 丁至一接收了原身的记忆，虚弱的望着丁父丁母，他们高兴地搂着她，又哭又笑。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这份不属于她的炽热的关爱，受不住身体的疲累，陷入了昏睡。 丁至一的醒来，又仿佛给了死气沉沉的队伍注入了一丝鲜活的生机。族人之间随着逃荒的艰难，渐渐凝出冰冷、戒备被打破。一人上前帮忙，其他人也渐渐从凝滞中走出来帮着照顾生病的丁母，照顾虚弱的一一，还有人带着啥也不懂的二娃。 有人给了半碗水，有人给了治病的草要根..... 全部互相帮了起来，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帮助，都让这个走在悬崖边上的家庭，被一点点拉回。 丁父湿了眼眶，朝着族人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今日之恩，我丁青山记一辈子。来日必十倍百倍偿还各位父老乡亲。” 老族长一抬手：“快，扶起来。都是一族之人，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其他人赶忙扶起他。 “都是一族之人，怎能见死不救。“ “是啊，青山，我们也没帮啥。” “应该的，应该的。” 老族长看在眼里，心里也动容。 是啊，出门在外，同宗同族本该携手共进。 老族长知道，这一路太难，人心曾一度不稳，“去都城的路还远着，前面的路恐怕更难走。我们是一族之人，一个也不能抛下！“ 丁家兄妹三人。老大丁青峰，老二丁翠红，老三丁青山。 姑姑嫁的稍微远了些。临行前，兄弟二人商议，丁大伯一家四口拐道去姑姑家，带着他们一起，然后跟大部队会合去都城。丁青山则随着族人先走一步，在前面探路。 路上不知出了什么意外，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大伯一家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姑姑，还是没有赶上来，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丁至一融合了记忆，已经不慌了。既来之，则安之。 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家里突然来了一个云游的和尚，路过讨口水喝。那和尚给了丁至一算了一卦，说她24岁那年有一劫数，走的时候还留了一个桃核吊坠。那吊坠到时雕刻得精细，是一四方居所，刻着几个小字，好似“一元居”，到是有趣。 家里半信半疑，找了不少算命的，都没算出个啥。虽是不咋信，但是一直不允许她把脖子上那和尚留下的吊坠摘下来。 自己突然来到这个世界再续生命，会不会与那吊坠有关？ 丁至一不自觉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啥也没有。 然而她不知，在她心口处出现了一点红，细看下好似桃核上雕刻的纹路。 她看了一眼自己瘦得跟麻杆一样的胳膊腿，一抬眼对上一双圆溜溜清澈的眸子。 “姐姐”软糯糯的小奶音，丁至一听得心都要化了。小娃娃瘦瘦小小的一团，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守着你，因为瘦小，脸颊上没什么肉，小下巴尖尖的，眼睛又大又清澈，直教人心疼。 这应该是二娃，原身的弟弟，现在也是她的弟弟，白捡一个可爱弟弟。 丁至一“嗯”了声，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二娃立刻欢喜的眯了眯眼，又往姐姐旁边蹭了蹭，像只小奶狗，可爱极了。 “真乖！” 丁至一一把把他捞了过来，抱在怀里。 啧，轻飘飘的，没啥肉。 二娃想起爹说得话，不敢坐在姐姐怀里，扭着小身子要下来。 丁至一松开了手：“怎么了？” “姐姐累，不让姐姐抱，二娃自己可以的，爹爹说我要保护好姐姐。” 丁至一听得心头微酸，小萝卜头稚嫩的话让人动容，与前世亲戚家那些熊孩子相比，可真是太乖了。 这么懂事可爱的弟弟请给她来一打，谢谢，我可以！ 她再次伸手抱住了小萝卜头：“姐姐不累，乖，快让姐姐抱抱。” 最终，小萝卜头还是回到了姐姐的怀抱，乖乖小小的睡在她旁边。 李婶子陪在丁母旁边，看着旁边亲密懂事的姐弟俩，有点羡慕：“你家俩娃娃感情可真好。” 丁母也眼眶湿润：“是啊。都很懂事。我这一病，都是一一照顾的二娃。二娃跟他姐姐最亲。是我这个母亲没用，没有照顾好他们。” “香兰啊，你可莫要多想。他们姐弟俩这么乖，你有后福呀。熬下去，就好了。我可羡慕你呀，哪像我家那俩小子，为谁多吃一口，就差打一架了。比你家一一还大一岁，还是不懂事。哎~” “哪是孩子的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遇上这样的年岁，能怎么办？这一路上还不是兄弟两人一起扶持着走了一路，感情好着呢。” “香兰你说的对，怪不了孩子，是我想差了。我家俩小子也瘦得可怜.....哎，不说了。青山他们找水也快回来了。” 天将将擦黑，出去找水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丁青山想到手里的存粮，生病的妻子，饿倒的孩子，压力很大。想趁着外出和同村的人拿着弓箭看看能不能打到什么东西，想给女儿补补。 走了很远，同行的几人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丁三海：“青山，咱走了这么远，也没看到啥东西，要不……回去吧。” 丁青山停下，身旁几人早已经气喘吁吁，明显已经很累了。 “你们先回去，我再看看。” 丁三海知道，他现在压力很大，知道劝不住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在这歇一会儿，你往前去，我们在这等你，一块回去。” 丁青山领了他的好意，朝几人点了下头，迅速背着弓箭迅速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山枯林燥，一般的猎物全都藏在了山林深处，走了许久，都不见一丝猎物的踪迹。 天色渐黑，林子已经暗了。虽心有不甘，但是该回去了，再待下去路不好走了。 丁青山用袖子草草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沿路返回。 山林昏暗，丁青山有点着急，脚程赶得快，没仔细注意脚下。 树枝干燥，枯叶层层。 突然，“哗啦啦”一阵响。 丁青山暗惊，屏住了呼吸，身上寒毛不自觉竖了起来，就好似被什么盯上了。 ------------ 第2章第一口肉 刚刚的动静距离他不太远。不像是巨大的野兽，但是那种令人发寒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让人不敢放松警惕。 他悄悄往旁边的大树退了退，半遮住身体，手中的弓拉满。 此处处于背山阴处，有动静的那处枯枝错乱较多，一时让人看不清是什么东西隐藏在里面。 双方无声对峙…… 他一刻也不敢放松，脚下悄悄勾起一截短枝，飞速朝旁边踢去。 瞬间，那边的东西被这动静吸引，朝着枯枝扑去。漏出了整个样子。 莽蛇！ 约莫一丈多的大蛇，通身发暗，让人胆寒。 丁青山瞳孔一缩，箭离弦而去。 磨得尖锐的箭头刺入皮骨，但是丝毫不影响大蛇的速度。 大蛇转头朝他扑来。 丁青山转头往斜坡上跑，顺势射出第二箭。 没射中！ 不行，大蛇过于灵活，弓箭不足以取其性命，纠缠下去，恐怕要被吞入蛇腹！ 他脑子在飞快转动，眼睛沿路搜索趁手的东西。 入眼一个胳膊粗的倒地树枝，顾不得多想，就捡了起来，可以当一个棒子用。 干旱已久，一般的动物早已经隐进了深山。草木不生，兔子少了很多，蛇没了食物，竟然跑下山来。 被这蛇盯上，怕是难甩脱了。 跑了这一会儿，他体力已经消耗巨大，现在只能放手一搏，才有一线生机。 丁青山停下，大蛇袭来，带来一阵凉风。他握紧手中的棒子，快速朝蛇头挥去。 丁青山手臂被震得一麻，大蛇也翻了几滚，往下滚去。 他趁势而为，趁着它没反应过来，追着蛇脑又狠砸了几下。 谁知大蛇顺着棒子攀爬而上。 在这一刻，丁青山抽出背后的弓箭，锋利的箭头朝着张开的蛇嘴刺去，巨大的冲力瞬间贯穿了蛇脑。 穿脑而过，大蛇死了，身体还在抽动…… 死里逃生，丁青山的心脏还在砰砰砰的剧烈的跳动。看着被砸得血肉模糊的蛇头，浑身都有点脱力。 他怕这里的血腥味再引来饥饿的野兽，扯了一根枯藤，拖拽着大蛇往外走。 一路安全，出了山林，视野亮了些，远处的天边还残留了一摸橘黄色的夕阳。 他有些开心，孩子和香兰终于能吃口肉了。 此时，等在远处的几人已经有些着急了。 丁茂林：“天都快黑了，青山哥怎么还没回来？” 丁三海也有点担心：“我们去前面找找吧。天都要黑了，可别遇上啥事。” 几人决定去找找，丁魁心里却有点不情愿，忍不住抱怨：“这青山也太麻烦人了。大家都这么累了，他还要逞能！哪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打到。” 丁茂林瞥了一眼丁魁，眼底有点冷：“青山哥家里老婆孩子都病了，他压力能不大嘛！不愿意去找，就别去，没人拦着你。” 丁魁被呛得有点火：“你什么意思！他这么折腾人，还不让人说啦！呵，还以为在丁家村呢？他以为他丁青山很了不起吗？” “谁求你去找了！不愿去你可以走了，用不着这么阴阳怪气的！” “你！不去就不去！我早回去歇着，也省点力气。”丁魁说着，冷嗤一声：“一群傻子！” 几人都被他说得有点火大，丁三海拦住要动手的丁茂林，“算了，找青山要紧。” 几人和丁魁不欢而散，背向而走。 人走远了，年龄最小的丁四海还有点愤愤：“他真是狼心狗肺！以前青山哥打猎哪次不带着他，分给他东西，现在要他帮忙找找人跟欠了他钱一样！” “哥，”丁四海看了看丁三海的脸色，“下次咱别带丁魁了。” “我心里有数。” …… “哥！你看那是不是青山哥？”丁四海眼尖，远远看到那边的人影。 几人跑近，才发现丁青山现在很狼狈，脸上有划伤，衣服上还有点点血迹。 丁四海：“青山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嗬！” 一靠近，丁茂林就被他身后的大蛇吓了一跳。 这么大的蛇，还真是有点渗人啊。 几人都有点吓到，真想不到丁青山能猎到大蛇。 丁四海却很开心：“哇！还是青山哥厉害！这下有肉了吃了！” 丁青山笑了笑，把蛇提给丁三海：“回去大家分一分，都给孩子老人添口肉。” “不给丁魁！”丁四海加了一句。 丁青山刚想问什么，注意到丁魁不在这里，又看了看大家的脸色也明白了个大概，没说什么。 他人虽仗义，却从不是软柿子，二愣子。以前看在同族的份上对丁魁照顾一二，每次狩猎他打得最多，看丁魁打得少总分点给他。 果然，患难见真情，平日里总是一副好嘴脸，在这般时候总是装不下去了。 这次丁魁算是被丁青山彻底排除在外了。 丁三海和丁茂林抬回来的大蛇，果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引得孩子们有点怕又想往前凑上去看看热闹。 丁三海扬声宣布：“这蛇是青山一人打到的，他为了感谢大家对他妻儿的照顾，特意把蛇肉分了，让孩子和老人都吃口肉！” 底下很快响起了对丁青山的夸赞，老族长也很欣慰他的做法。 蛇肉很快被分完，一家也只分到拳头大小的肉。哪怕只是这样，人群中也都弥漫着喜悦的氛围。 更是有很多妇人上前帮忙，出去找水的人也都匀了一部分水给丁青山。 丁青山看着高兴的妻儿觉得再大的事都能扛过去。上前摸摸女儿的头，把二娃从她怀里抱起来：“一一，二娃，待会儿爹给你们煮肉吃。” 二娃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了。每个得了肉的叔伯婶婶都要上前来摸摸他的头给他几粒豆，一撮粟米或是夸赞他的爹爹。 二娃兴奋得仿佛得了夸赞的是他一样。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都塞给了姐姐：“姐姐，吃。” “乖崽，姐姐给你煮米粥和肉肉。” “嗯嗯。” 丁魁望着被众星捧月的丁青山，心里怄得慌，真没想到他竟然猎到了这么大一条蛇。 丁茂林和丁四海忙着给各家分肉，分到他这边时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下，直接忽视了他眼巴巴的一家。 他五岁的儿子狗蛋更是急得直嚷嚷：“肉！给我们家肉！” 丁四海不理他，狗蛋急得要哭了：“爹！我要吃肉！” 狗蛋的奶奶王大娘也急了，这种好事怎么没有他们家呢！赶忙叫住了快要走的丁茂林：“茂林啊！我家肉还没分到呢？你天天和魁子一起打猎，多分我们点，以后让魁子打猎的时候多帮帮你。” 丁茂林真叫这厚颜无耻的一家人恶心到了，忍不住嗤道：“王大娘这么大的罪名扣我头上，我可担不起。是你家丁魁不稀罕青山打的猎物，嫌青山连累了他。不信您问问一起去打猎的人，大家伙都听到了呢。” 丁四海：“是啊！再说这肉是青山分给大家伙的，多给你点，那其他人怎么办。” 丁魁脸色一阵阵难看。 旁边人早看明白了，一群打猎的就他丁魁先回来了，他娘还好意思开这个口，真是让人tui她一脸。 “是啊，凭啥分给你，哪来的脸还要多点。” “还不稀罕青山的定西，以前哪次没从人手里分到猎物。” 大家一人一句直怼得他们哑口无言。 王大娘脸色讪讪，真没想到儿子竟然得罪了丁青山，那以后岂不是啥也分不到了，只有狗蛋一人还在哭嚎着要吃肉。 丁魁被孩子哭得恼火，脱了鞋就要打还在扯着嗓子嚎的狗蛋，王大娘爱孙子如命哪舍得让他打，又是一阵混乱。 而这边，丁青山最终留下了三四块蛇肉。他切小肉丁又在锅里添了些水和粟米，打算混煮一锅。 丁至一看着她爹这粗糙潦草的“肉粥”，有点头疼。 “爹，你来照看弟弟，我来煮吧。” “不用。你歇着，爹来煮。” 丁至一：…… 我知道你会煮，但是能不能吃就不一定了。 丁至一求救地看向了她娘，林香兰领悟，有点想笑。 原来一一是嫌弃她爹煮的难吃，但是又不好直说。 林香兰只得开口：“青山，蛇肉腥臊，你这么煮，我恐怕吃不下去。” “啊？”丁青山有点僵硬，拿刀的手更加笨拙了，“要不……你说我来做。” 丁至一适时开口：“爹，我会。” 丁青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你还没好呢，再歇歇。爹去问问你婶子咋弄。” “爹，我已经没事了。真的！这会儿大家都在做饭呢，哪有空啊，还是我来吧。” 丁青山有点着急，又不知道怎么劝宝贝女儿，看她坚持，只得妥协：“那……那好吧。爹给你打下手，费劲的我来弄。” “好！” 丁至一把锅里的粟米和水倒进另一个小瓦罐里，放在火上，打算直接煮成粟米粥。 蛇肉没有油，又被他爹切成了小丁。丁至一在包里翻出几片干香叶，几颗干茱萸果和花椒，捣成碎末，放入蛇肉里，又添了一点盐，对蛇肉简单的腌制。 材料有限，只能先这么凑合。腌制了一会儿，等锅底微热就倒入蛇肉小火慢煎。没有油，只能小火煎烤，还要不停翻炒才行。 很快，肉香就飘了出来。 丁青山慢慢添着火，没想到女儿这么能干，这做得看起来确实比他做的好多了。二娃已经眼巴巴窝在他怀里吞口水了。 很快，粟米粥也开始咕咚咕咚冒泡。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现在天气炎热，剩下的蛇肉放不了太久，她打算做成肉干。她让她爹把剩下的蛇肉都切成一指厚两指宽的肉条。 丁至一照例拿出了所剩不多的盐巴和香叶，干茱萸果碾成末，把蛇肉腌制。 晚餐的蛇肉，微咸微辣又带着烘烤过后的肉香，软弹、筋道，果然很好吃。再配上一碗粟米粥，在这种时候可以说算是不可多得的了。 二娃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显然是很满足。丁青山等着妻子儿女都吃完了，才把剩下的包圆了。 吃完饭，丁至一开始处理剩下的腌制好的肉。 退出去一部分明火，只留一些碳火，两边垒上石头。在行李翻找了许久才找了几根可以放置肉块的铁棍和铁线。 这好像是她爹打猎用的。算了，没有烤肉架只能将就用了。 架好架子，把肉块一一放在上面烘烤。铺了一层碳火，一层火灰，温度刚刚好，短时间内不用担心把肉烤糊，又能烘干肉里的水分。 半个时辰翻一次，碳火不够了，再从火堆里扒拉出碳火加进去，铺上一层火灰。 丁父看明白了，就让女儿去休息他来烤。 直到夜深，肉干才烤好。丁父看孩子和妻子都睡了，帮他们掖好被子，收拾妥当了，才抱着弓睡在最外侧，守着一家人。 睡梦中的丁至一却慢慢进入了另一番天地。只有她胸口那淡淡的纹身发着微热。 ------------ 第3章 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丁至一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睡梦中她好像看到了一方小院，院子的一角种着一棵很大的桃树，桃树仿佛刚刚入春的样子，枝头上刚刚挂上点点花苞，嫩芽上还蒙着一层厚厚的毛绒。 院子里只有一口像井又像潭的东西。潭水正中间种了一棵柳树。 说是柳树，更不如说是柳枝。只有拇指般粗细的一根，发散着五条细枝，总之很细小柔弱的一株柳。 种在这里奇奇怪怪的。 四方的小院，严密方整，就是没有门，是一个封闭的样子。 只有一边连着两间屋子。 雕花盘枝的木门，古色古香，仿佛还带着淡淡的桃木香。门上的浮雕画着祥云，百兽，但是一仔细看又看不真切。 门上没有上锁，丁至一试着推了推，无形中仿佛隔着一道空间，她根本碰不到门。 仿佛感觉自己在梦里，恍惚间觉得有些奇怪是正常的，没有过多纠结。 她又沿着光秃秃的院子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觉得有点无聊。 怎么啥都没有，就一口井，一棵树。哦，还有一棵小柳树。 正想着怎么出去时，一睁眼就醒了。 丁至一看了一眼天空，还蒙蒙亮，大概三四点钟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睡。 可刚刚的梦境又仿佛很真实，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中，恍然间她突然觉得刚刚梦中的院子有点眼熟。 啧！好像在哪见过。 她被困扰的睡不着了，翻了个身继续想。 灵光一闪。 埃？怎么……有点像我的桃核吊坠上雕刻的小院呢！ 她下意识一摸脖子，空空如也。这才反应过来，已经不是之前了。 桃核吊坠，很小的一颗。外面刻满了经文。 上面的雕刻虽然繁复，也看不大清具体的东西，只勉强看着是一个小院子，院中有两处凸起，后面是两间房子。 这么一想，倒是跟刚刚看到的小院越来越像。 所以……刚刚也许不是梦，我的桃核吊坠跟我一起过来了？ 这么一想，她就试图控制意识，进去。 一晃，果然又到了那个小院。她摸了摸那个桃树，是真的！ 又跑到井边，捧了一捧水，甜甜的！ 震惊！兴奋快要把她冲晕过去了。在这干旱的时候，有水就多了一道保命符啊！ 这个院子仿佛存在她的识海空间里，她拘了一捧水，出了识海。 下一秒，丁至一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自己的手上真的有一捧水！她赶忙放到储水的小罐子里。 她按耐住澎湃的心情，不敢惊扰了家人。趁她爹还没醒，她赶忙爬回去睡下。幸好这个时辰大家还没醒，没人发现刚刚诡异的一幕。 她摸了摸手上残留的水渍，几番确认不是在做梦才带着甜笑睡下了。 有了水源后，丁至一暗暗给储水的陶罐加水。因为做饭的都是她，她爹到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只是在大家日常的交谈中，她发现每家的储水真的越来越少了，每个人更是为了省着水干得嘴唇皲裂。 又行进了十几日，每个人都灰扑扑的，丁至一为了不引人注意也没敢怎么加水。 只在私底下偷偷给二娃喂水喝。白日里用头巾包裹住他，这样别人一时半会儿也没太注意到异常。 有水不能痛痛快快喝的滋味真的是太难受了。她也不是没想过找一个契机把水拿出来一些分给大家。 只是干旱太严重，这些日子里一直都没有找到水源，她也没机会弄出水来。 这一日，大家终于看到了点点绿意。有草，意味着有水的可能性很大。 午间停歇的时候，丁至一和村里的孩子跑去挖草根。丁青山本不愿她去，却拗不过她，只得让她出去一会儿。 她没管近处草根，特意向两条小道汇合处找去，汇合点所指的方向通常会有水源。 孩子们都埋头抢着挖草根，根本没注意丁至一的去向。 她沿着这个方向，越走越远，沿路的绿意也变多了。她有点忐忑，期盼着出现水源。 终于，她赌对了！ 一片下沉很低的野塘，只剩下浅浅的湖底了。 这下可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也用再从空间里取水了。 丁至一把随身携带的竹筒灌满水，就往回走跑。 这边丁青山已经等的焦急了，已经有孩子陆陆续续回来了，还不见一一回来：“这孩子，跑哪去了？” 林香兰也有些着急：“这外面日头这么大……” 他把二娃放在林香兰旁边：“我出去找找一一。” 丁至一狂奔回来，一抬头就看到她爹往这边找她。 “别跑，慢点走！” “爹！你看，我找到水了！”丁至一把挂着的竹筒打开给他看。 这丫头跑那么远，原来是去找水了。 他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先掩住高兴，还是忍不住唠叨她：“找水这件事下次再莫要一个人去了。多危险啊！你娘还在担心你呢。你还小，找水这件事有大人呢。” 丁至一看着她爹唠叨，心里暖暖的，乖巧应到：“爹，知道啦。” 丁父看着一脸乖巧的女儿，有点心疼，若是女儿生在富足的年代，她本是不该为这些担忧的，遂牵着她的手往回赶：“走！咱回去告诉你族长和你叔伯他们。” 族长一听到有水源，顾不得多想就让他的大孙子丁茂林带着各家去取水。 族长满脸褶子的干枯的老脸这一刻笑开了，那仿佛蒙了一层灰翳眼睛都亮了。 真没想到至一这个娃娃竟然误打误撞找到了水源，这下可解了全族的燃眉之急了。 这娃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哇。老族长想着她才生了一场病，从包袱里摸出了一块薄饼递给她：“爷爷我也没啥好的，你莫嫌弃。” 丁至一哪敢接他的饼，现在每一口吃的都是救命的，甜笑着婉拒了：“谢谢大爷爷，我不能要，您留着吃吧。” 老族长佯装板着脸：“好了，我家的存粮可比你多，不差你这个娃娃一口饼。” 丁至一不好再拒绝，只得接下了。 弯腰鞠了一躬：“谢谢大爷爷！” “这孩子，还怪客气。”老族长嘟囔了一句，眼底却掩饰不住欣赏。 懂事有理，进退有度，青山和香兰教得好啊。以后倒是要叫家里的后辈多跟他们学学。 本就不多的一汪浅底，合到最后每家也只存了大概两罐水，倒是能撑十天左右。 因为有水，正值半下午，大家决定在此地过夜，基本上在靠近水源的地方驻扎了，盼着河底的水再浸一浸，再出些水。 没成想正值夕阳的时候，竟然碰上了另一队逃荒的人，人数比他们少些。 那些人看起来更加狼狈。一看到河底浸出的水，顾不得守在旁边的丁家人，立马冲上去抢水。 丁氏的青壮年本来想上前阻止，被老族长阻止了。 这本是一处野塘，他们不好独占。更何况他们每家都已经有了两罐水，这些人一看就很久没有水源了，不好把人逼得太紧。 毕竟也要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否则就怕他们急红了眼，再发生些什么就不好说了。 得了吩咐，丁茂林和丁三海他们暗暗嘱咐各家看好自己的东西，不要把粮食和水漏出来，招了眼。 另外还组织了一些青壮年守在外围，防止另一波人。 河底的水本来就所剩不多，渴急了眼的人一看到就一窝蜂地疯狂的扑了上来谁也不让谁。 很快河底就一片泥泞，面上一点水浑水都没了。还有人在旁边使劲挖着河泥，想再取些水。 河底一片混乱。 丁青山看了一眼，皱了皱眉，有点担心。 他回去又见了一下老族长，说了些什么。然后丁茂林他们就被吩咐出去组织大家伙收拾东西赶路。 大家也都明白了什么，不敢喧哗也不敢耽搁，加紧了收拾的速度。 河底的水不过是杯水车薪，就怕那些人眼红盯上他们族人。 族里人虽多，但是老人孩子行李也多。一旦乱起来是绝对不占便宜的。 他们这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离得这么近，不可能悄无声息。 虽然连夜加快速度赶路，还是有一部分人跟了上来。 他们被盯上了！ 听到后面族人来报，丁青山和三海茂林他们立刻组织起来所有的青壮年，拿上工具。 分成三队，第一队在前面探路加快速度带着大家往前跑，第二队负责互送队伍，防止有人半路偷袭，第三一队则负责赶走那些人。 丁青山箭术了得，他没有办法只得把妻子孩子托付给同村的人，带着人互送队伍。 他不能离妻子孩子太远，所以做不到在第三队里断后。一旦到最后乱起来，他能做得也就是最快的速度保护好家人。 他们安排虽好，但是也扛不住一早就被那群人盯上的事实。那群人显然是认为他们手里有吃的，有水。 不抢到东西誓不罢休，是拼了狠劲的。 后面乱了起来，很快队伍就被不断涌上来的人赶上来。 那些人专盯着队伍里挑着担子背着箩筐的人，看准了水罐子和粮食袋子，只想着抢了就跑。 那些人专下阴手，抢了幼小的孩子或是勒着老人妇女的脖子，逼他们拿水和粮食。 哪怕是挨着暴打和拳脚，一旦逮着机会就专挑弱小的下手，下死手，又狠又毒的做派。 还是有一部分人得了手。 一旦抢到了点什么撒腿就跑，啥也不顾。 因为这种做法，还是被抢去了一些东西。很多时候又要顾着孩子又要顾着东西，一片混乱。 显然，乱了起来，林香兰娘三弱的弱，小的小，已经被很多人盯上了。 同村人自顾不暇，显然是完全照顾不及的。 丁青山顾不得多想，最快速度感到孩子和妻子身边。 手里的箭更是一箭一箭射出去，狠厉决绝。 盯上来的人有了些忌惮，一些转移了目标，一些还在观望，还不容易找上一家像他们这样病弱多病的。 但是一对上丁青山的眼神又有点胆怯。 丁至一第一次面对这样生猛可怕的场景，非常紧张，紧紧握着一根磨得尖锐的箭，和丁父一起牢牢守在弟弟和林香兰身边。 不行！这样不行！再拖下去，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丁青山明白，他现在护着一家老小，根本没办法放开手脚。族人向前跑的还在跑着，他这样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迟早要被抢。 香兰面色更加苍白了，二娃也是一脸惧怕，女儿一脸又怕又紧张的样子都在告诉他，他不是圣人，他只能先顾着孩子和妻子。 丁青山又逼退了几个人，对女儿喊道：“一一，快收拾出紧要的东西，其他的扔了。” 丁至一明白了。 状况远比她想像的更加糟糕，她们这些被迫留在后面的只会更加危险。 丁至一借着草席的掩映，试着把一些重要的东西收进识海空间。 成了！丁至一心里一松。 丁青山对抗着流民，根本没注意到她手下的动作。 ------------ 第4章转机 林香兰虚弱的身体早已经经受不住颠簸和惊吓，脸色苍白，额头浸着虚汗，将要昏过去。 只下意识地把二娃牢牢圈在怀里。 丁至一快速收完重要的东西，腾出一个箩筐，塞了一些柔软的棉布，捞起二娃就放了进去，将他背了起来。 “姐姐在呢，二娃别怕啊，乖。”丁至一只得先安抚住有点惊惶的二娃，就盖住了竹筐上的竹篾。 幸好二娃还算乖巧，只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眼眶里强人着一泡眼泪，不想让姐姐担心。 差不多了，丁青山也赶了回来。 迅速用一块床单将瘦弱的林香兰裹住，系在了他背上。看女儿已经将二娃背好了，就捡起另一个大箩筐背在前面。手里还握着弓箭。 “走！”丁青山一手虚护着女儿，带着家人向前跑去，一边用弓箭逼退靠近的人。 丁至一这个身体好几次都要跑不动的时候，她爹就一把提拉住她背着的竹筐，带着她往前跑。 幸好渐渐摆脱了大部分的流民。可是后方不断有流民追上来，让她一刻也不敢停歇。 丁青山也觉得这样跑下去，女儿肯定吃不消，她生病才刚好一点。况且，香兰的状况也让人担忧……怎么办？ 他们虽然暂时摆脱了后面流民，可是前面的大部队一时也无法追上。 丁青山决定冒险一赌，拉着女儿就往管道旁的山林里跑去。 山路鲜有人走，错枝乱木，纷乱嘈杂。只觉得脚踩在干枝落叶上十分刺耳。 夏天的日光虽长，但此时天上最后一抹残阳也消失了，正式入夜了。暗色中俩人速度不自觉慢了下来。 丁青山收了弓箭，随手折了两根树枝，递给了丁至一一个，另一个拿在手里探路。 “一一别怕，爹牵着你。” 丁至一被她爹牵着往前走在山林里，到没有太害怕，小声叫了一下二娃，得到了回应，就安了心。 山上不时错伸出来的树枝都被走在前面的丁父挡住了，丁至一基本上没有被划伤。 山林里寂静得只有他们脚踩枯枝的声音，丁至一时不时回头看看管道上有没有人追上来。 “有人追上来了！” 丁青山一听，立马拉着丁至一蹲下来，借着不算茂密的树枝隐匿着身形。 他们距离官道并不算远，幸好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若不仔细看是很难发现他们的。 四周静得只有他们的呼吸声，二娃更是乖巧懂事一声不吭。 丁至一悄悄转身，打开背后的竹篾盖，就对上二娃圆圆的眼睛。她摸了摸他的脑袋和脸，立刻被二娃紧紧抓着手。 丁至一低声在他耳边安抚：“别怕。姐姐和爹爹娘亲都在呢。”说着悄悄摸出一条肉干，喂到他嘴里，然后又盖上了。 官道上经过的不仅有丁家村的人还有后面的流民。 丁青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跑和追赶、争抢和厮打。 人一走，丁青山就拉着女儿背着妻子继续山里走。一直到再也看不到管道，他才渐渐慢下来。 他怕女儿坚持不住：“一一坚持住，咱们再往前走远一点，现在这里还不安全。” “爹，我明白，我不累！” 父女俩在这一刻默默担起了整个家。 丁父心里五味杂陈，不仅没照顾好妻子，还让孩子受了这种苦。 他咬牙忍住嗓子里的酸意，攥紧了女儿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丁至一只背着轻飘飘的二娃，上山的路上一直被她爹拉着走，基本上没有太费力气。 家里重要的家乎物什，她没敢都收尽空间识海里，所以大部分的重量还是靠丁青山背着。 父女两人走了很久，直到月上中天，月光透过斑驳的树枝点点照在林中才停下。 此时大概到了午夜。 丁青山找了一块地势较高的空旷的地方，简单收拾了一下，放下了林香兰。转头接下了二娃，扶着女儿坐下歇息。 丁至一照顾着二娃，丁父照顾着丁母，先喂着他们喝了点温水。 今夜受了惊吓，丁至一有点担心二娃和她娘的身体状况，想给他们煮点米粥。 丁青山也担心林香兰的身体状况。帮忙清理了一个防火带，这才点着火。 丁至一借着收拾东西也把藏进识海的东西拿出来了一部分。 火光一点着，丁至一一抬眼就注意到她爹脸上的划伤，胳膊上也有一道划伤，而穿着草鞋的脚上却带着明显的血迹！ “爹！你的脚受伤了？！” 丁青山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脚底被扎破了，刚刚上山的时候好像是被扎了一下。 他笑了笑安慰着急的女儿：“没事，就被扎了一下。” 丁至一看着草鞋上流的那么多的血怎么也不肯依：“爹，你快坐下，让我看看你脚上的伤。” “爹没事，只是扎了一下。”说着还要帮忙收拾东西。 丁至一急得都快哭了，伤口要是没处理好，得了破伤风什么的，在这种时候感染了可是要命的。 她爹真是一点也不知道着急。 丁至一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哽着嗓子让她爹赶快坐下休息。 一直乖巧懂事的女儿一哭，丁青山立刻就麻了爪子，有些不知所措，笨拙地用袖子给她擦眼泪：“别哭别哭……爹错了，啊，我现在就休息，我不收拾了，行不？” 丁至一确实是心里担心又有些不知所措，他爹对伤口的不重视，连日来积压在心里的压力以及从未遇到这么困苦的条件…… 种种压力一下子爆发出来，就让她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没想到这招还挺好用，她爹立马听她的话乖乖坐下休息了。 丁至一这才抽抽噎噎停下来，擦了擦鼻涕眼泪，像个大人一样指挥他坐在一边。 二娃看到爹流了血，脸上还划伤了几道口子，包着眼泪凑到他爹身边，给他爹吹吹。 奶声奶气：“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丁青山一脸怜爱搂着二娃，这才明白，自己这伤口是吓到了两个孩子。 他挪到林香兰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兰娘，你看孩子都懂事了，都晓得心疼我了。” “兰娘，你要坚持住，等到下个城里，我就给你找大夫……” 等给二娃和林香兰喂完米粥，丁至一和她爹才草草喝了一碗。 喂完米粥，林香兰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些。 安睡好二娃，丁至一又烧了些开水，找了干净的布条给他爹处理脚上的伤口。 虽然草草处理了伤口，可是第二日丁青山的脚还是肿了起来，原本的草鞋都已经穿不下了。 丁至一一看，这可不能再由着他爹瞎折腾了，反正现在自己有水，竹筐里的粮食也够。 毅然拍板决定先在此地找个地方安营扎寨，等她爹脚好了再走。 丁青山本不同意，眼看女儿和儿子又都要落泪，倍感头大。 此时虚弱的林香兰也转醒了，一眼就看到他脸上的伤以及肿起来的脚背，立马担心起来，听他还要接着赶路，也急得要落泪。 丁青山一看快把妻子孩子都惹哭了，赶忙妥协。忙凑过去搂着林香兰着急忙慌地解释：“兰娘，你别哭，别哭。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听你们的，不走了不走了！” 就这两下，林香兰的面色又苍白了几分。丁青山只得又是一阵好哄，才宽了她的心。 丁至一：…… 看来只要她娘拿了注意，她爹一定就会听话。 吃完饭，丁至一收拾好了东西，就准备去找找有没有草药。她爹脚上的伤口必须得用药才行。 丁青山再三叮嘱，才让她带着曾经给她做的小弓去附近看看。 “千万别走远了。知道吗？” “知道啦！爹，你都说了好多遍了。”丁至一觉得他爹太紧张了点。这枯山野林的根本没有什么凶猛的动物。 上次那条大蛇，纯粹是意外 一出去，就发现这山林里就像秋天一样，落叶堆了满地。很多大树为了减少水分流失，叶子落得只剩下树尖上一点。 可惜在这炎炎夏日里，也被封了晒得卷卷的。 丁至一走了许久，也只是在树顶上看到一些绿意，地面上基本上没啥活物，连根绿草都不见，更别说草药了。 她有点颓，走了许久，有些渴。 她想到识海空间里甘甜的井水，有点馋。 一闪身，就进去了。这里温度适宜，一点也不像外面那么干燥炎热。 她走到井边，舀了一葫芦瓢水，咕咚咚就灌了下去。 瞬间热意就下去了，爽啊！ 丁至一蹲在井边放空自己，突然胳膊上有一丝凉意，好像滴上了一滴水。 她一抬头，这才注意到，是种在井里的这株奇怪的柳条上的露珠划了下来，落在了她胳膊上。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胳膊。这下，她眼睛突然瞪得老大！ 那处正好是一条红色的划痕，约莫是昨日夜里在上山划伤的。 此时那条伤口正肉眼可见的消失，那处的皮肤恢复如初。 丁至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一下，又接了一滴柳枝上的露珠抹到了另一处划痕。 细小的伤口又是肉眼可见的消失！ 丁至一忍不住狂喜和震动，双眼火热地盯着这株奇奇怪怪的柳枝。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如果这是灵丹妙药，那她爹的伤口，她娘的病不都有希望了嘛！ 她激动完一细看，才发现，这株柳条，五个分支上，最前端都坠着一滴露，刚刚已经用了两滴，只剩下三滴了！ 她一阵肉痛，刚刚自己真是好浪费！ 果然，好东西就是稀少。 她赶忙转身在收进来的包袱里翻找一番，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小瓷瓶。好像曾经是装一些药油的。 她洗干净后，小心翼翼把剩下三滴露珠收进瓶子里。 心安了一大半。 ------------ 第5章香喷喷的烤肉 有了这犹如灵丹妙药的露珠，她对于这流亡的路上总算是安心许多。 古代的医药到底没有现代发达，很多时候一个小病就能丧命。 一旦生病对于穷苦的人家来说更是一项大开销。 她娘林香兰的身体一开始也只是虚寒体差，正碰上年岁差的时候，一直没得到好的修养，这才拖成了如今这般虚弱的模样，家里的银钱也很快耗完了。 这柳枝神奇，能使人回春续命，像是神话传说中的净柳，但是到底是不是她也无从得知。 她不确定这棵柳枝是多久产一滴甘露，那之前产生的甘露定是都流进了这井里。 那这井水会不会也有一定的效果？ 这么一想，她就打算暗中把所有的水都换成识海空间里的井水。 丁至一出来后，在某处随意挖了一些能吃的草根。 中午她就把草根放进罐子里熬煮，暗中又加了一滴甘露，熬了一大罐子。 丁至一解释：“爹，我上次跟李婶子一起挖草根的时候她说这种草根能消炎镇痛，我特意找来的。” 她爹没有怀疑爽快地喝了一碗，又给林香兰喂了一碗。 她爹现在行动不便，但是闲不住。拿着砍刀和各种工具在周边砍了许多木头，选了质地较硬的木头削了许多木箭。 昨日一乱，他的箭损耗了许多，虽说木箭杀伤力不如铁箭，但是他臂力惊人也能对付一般的突发状况。 丁至一也在琢磨着用什么法子在这里猎一些吃的。 大体力消耗的显然不适合她，拉弓射箭她会，让她用这技术打猎就有点难为她了。 她想来想去，决定用以前在贝尔求生节目里看到的一种绳索陷阱来捕抓一些小的猎物。 由于是第一次尝试，她特意在不同的方向设置了三个。 丁青山对她这种捕猎方式倍感新奇，看她打的锁扣有点问题，还提点了一二。不过他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这种时候山里的鸟雀什么的都很少，只当做孩子的一时兴趣。 丁至一试了下她爹教得锁扣，果然比她做得更加牢固。她在三个陷阱处放了几粒粟米，一旦有东西踩到了扣松的枝丫，绳结会立马缩紧，套牢。 第二日，丁青山脚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消肿了，那甘露还是很有效的。只是她娘的病还一时看不出什么。 她一早出去，趁机进了一次空间，欣然发现柳枝上又凝结了5滴甘露。 这下她不用太担心甘露不够用了。每日用上两滴，存上三滴以备不时之需。 她又去三个设置陷阱的地方看了看，都没有猎物，只是东面的一处粟米消失了。 她有点失望，看来这个陷阱并没有那么好抓嘛。果然看起来容易，一学就废。 不过既然粟米消失了，那说明还是有东西在这边的。 丁至一改变了策略，把三个陷阱都安置在了东边，这次不仅有粟米，还有一点水。 动物也是要喝水的，她相信水和食物一样具有吸引力。 下午她再去看时，惊喜地发现竟然有两处陷阱套住了麻雀！ 丁青山待得实在无聊，开始琢磨着做一个适合在山林里行走的小轮车。既能带着兰娘，又能装一些行李。 最难做的那是轮子，既要考虑到耐磨度找到合适的木头也要做得大小合适，适合山林里行走。 他弄了一天也只做好了一个轮子。他得多准备几个，以备路上及时更换。 他身上折腾了一堆木屑，一抬眼就看到了眉眼兴奋跑过来的女儿。 “看！这是什么？”她人未至声先到，掩饰不住满满的自豪感，颇像那邀功的小孩，惹人欢喜发笑。 二娃一听他姐姐回来了，立马来了精神，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倍儿圆，一眼就看到了他姐姐手上拎着的两只小雀。 “哇！肉肉！” 丁青山也笑了，很惊喜她竟然真的抓到了。 他女儿可真厉害！有他打猎的风范。 他甚至已经在想以后要教她打猎的事情了。 孩子们高兴的呼喊声也让昏睡的林香兰醒了。今日醒来到没有像以前一样头昏沉的厉害，情绪也被他们所感染，眉眼都带着温婉的笑意。 最后就是全家人围在一起，看着丁至一烤麻雀。 她把盐，花椒粉，茱萸果拌匀均匀涂抹在处理好的麻雀上，腌制25分钟。 将腌好的麻雀穿在铁丝上，点燃火堆，就可以架在火上慢慢烤了。 麻雀有点瘦，烤了5分钟刷上一层薄薄的油，再烤5分钟涂抹一些刚刚的蘸料，增加它的味道。 15分钟后，麻雀的表皮开始焦黄，看起来很好吃，皮下的肉鲜香多汁。 两只烤麻雀做好了，丁至一分成了4份，每人半只。 “来，尝尝我烤得麻雀！爹娘你们可不要省，明天我还能抓到呢！” 丁青山：“好，我就尝尝我闺女烤的麻雀肉。闻起来是很香哈。” 一口咬下去，属于新鲜肉脂的香吻就引得人吞口水了。麻雀表皮酥脆咸香，还带着淡淡的辣味和麻味。完美的融合在了肉里。 肉脂里面烤得软嫩多汁，丝毫不柴。 林香兰也胃口大开，吃完了半只烤肉。 这对于长时间没有吃到肉的一家人来说，无疑是无比满足的一餐。 考虑到二娃和她娘林香兰的肠胃，她还给她们熬了一碗稀的粟米粥。 小小的二娃好吃得快要把手指都吞下去了，一边吃一边开心地晃悠着脑袋，真是可爱的很。 丁至一觉得就冲着她弟弟这个可爱劲儿，明天一定要再多设几个陷阱，多抓几只。 就这么在此地休息了五天，丁青山的脚基本上已经愈合了，已经能慢慢行走了。 他做的小轮车也初具模型，拉着兰娘和行李绰绰有余，还能把二娃也放进去。 这些天丁至一也陆陆续续抓到了十几只麻雀和一只田鼠。被他们吃了一半，另一半都腌制好，做成了肉干。 丁青山拉着轮车，丁至一在一旁扶着，就这么开始在磕磕绊绊的山路上往前走了。 他们孤身一家人，若走官道遇到其他流民的几率很大，在没有能力保护好一家人的情况下，走山路无疑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虽是艰难了些，但是也能偶尔猎到一些东西，给孩子和兰娘打打牙祭。 他觉得，可能是最近休息的足，吃得也好了些，兰娘的身体好像有些好转，精神一日比一日足，夜里也睡得安稳了。 看着家人一日日变好，他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 第6章大伯一家制盐 丁青山怎么也没想到，在山里耽搁了五天竟然恰巧遇到了一直在赶路的大哥一家。 起初在山林里遇到其他人，双方都有些惊惶。过于狼狈的两家人在紧张的状态下都没能认出对方。 还是大伯家的大儿子丁杰眼尖老远认出了二叔一家。 兴冲冲跑了过来，喊着“弟弟妹妹”。 一眼就看到往日里养的玲珑雨雪的妹妹和可爱的小团子一样的二娃已经变得和他们哥俩一样瘦了。 二娃更是瘦成了小小的一团，看着就让人心疼的厉害。不过往日里柔软性子的妹妹到看着坚韧明亮许多。 丁青松这才认出同样狼狈不堪的一家子，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立马松了。 “大哥，大嫂！” “青山！是你们！” 双方碰面，一时间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有了丁大伯一家的帮忙，丁青山立马松快了许多。 慢慢才从他大哥那知道，他们一家根本没找到丁翠红，辗转打听好像是一家子已经离开了。 丁青峰一路打听，至是耽搁了不少时间。路上也是碰上了不同路子来的流民。 有的人看起来像是从更远的地方而来，身上狼狈不堪。他们一家人太少，怕出现意外，这才立马决定从山路上走。 但是撤离的时候还是被两个穷凶极恶的人盯上。 其中的艰辛与险恶，他没有细说，只是可惜了他们带来的粮食和盐罐子。 歹人虽然最后丧了命，但是争抢间撒了粮食和盐罐子。粟米捡了起来，盐却损耗了大半，剩下能捡起来的还掺着土粒沙石。 丁青山也讲了前些日子遇到的险恶的事情。 一下突然冒出两个哥哥，收益最多的莫过于丁至一了。一下了二娃都不用她背了，松快了许多。 大堂哥丁杰，二堂哥丁晖都是一个十六，一个十四岁。半大的小子，力气和活力远比丁至一强。更何况两人又很疼二叔家的弟弟妹妹。 有了两个哥哥的帮忙，丁至一做什么都方便了许多。丁至一带着他们在林子里狩猎，各种奇奇妙妙的招数，让他们在有限的条件下可劲儿折腾。 收货比得上丁至一一个人猎得的四五倍了。哪怕看着只是孩子的玩闹，再添些米粥和糊糊，一基本上勉强够两家人一日的吃食了。 孩子多了，吵吵闹闹的，不时的欢声笑语，生气儿也足了，一路上不在沉闷到发黯了。 变化最大的还是二娃，愈发活泼可人了。以前只有姐姐一个人照顾他，他基本上不敢怎么闹，就怕累着姐姐。现在还有两个堂哥轮番背着他，逗着他，有什么好吃的也都塞他一口。 圆圆糯糯的小团子眼神愈发明亮。最令他高兴的还是现在有人带他了，他也能参与到哥哥姐姐们的狩猎行动中去了。 亲眼目睹怎么设置陷阱到亲手捕获，完全是一种新奇又令人兴奋的体验。 只是就是两家的盐罐子都没多少了。 盐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一旦补充盐分过少，轻则手脚无力，重则心率不齐体温过低，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丁至一也一直在考虑怎么解决这个事情。 人体需要的盐分，一部分来源于食物另一部分主要就是食盐。 古代制盐具体有哪些她不太清楚。不过历经现代的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学生时代的化学课更是有相关的知识。 丁至一现在途径逃亡的地方，没有海，无法海水制盐。至于盐井更是不知道哪里有。 不过，地大物博的国土存在许多含盐分的山岩土地。一些在野外生存的哺乳动物也需要盐分，一般就是靠舔噬含盐分高的岩石土砾来补充盐分。 这些日子以来，她都在观察有哪些地方基本上不生长植物，多半情况下会会是她要找的地方。 又行走了十几日，到了另一个地界。丁大伯带着两个儿子想下山去附近的城镇买一些食盐。 可是情况远比想象中的糟糕。以前的店铺和卖杂货的铺子全部关了。镇子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荒凉萧瑟。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一打听才知道由于镇上遭遇的流民太多，镇上的县太爷管理不力，发生了许多抢砸的事情。导致现在一家店铺都不敢开了。好多人过不下去这种日子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渐渐地人烟少人，走商的商户也不愿来这，更何况路上还有遇上动乱的流民。像食盐这般必不可少的精细物早已经买不到了。 说着，那人还劝着他们父子三人赶快离开。镇上还逗留着零散的流民，那是什么都敢干。 “趁天还没黑，赶快走吧。”那人说着一扭脸也跑走了。 三人无功而返，非常垂头丧气，都在为接下来的路程担心。 丁晖摸摸肚子，心想这下她娘做饭更不舍得放盐了。咂摸了一下嘴，淡得很。 现在只有他妹烤肉的时候舍得放盐，每当这个时候大家都吃得最欢快。哪怕是他娘一向节省盐，也不敢说一句，毕竟他们这一家子都在蹭他二叔一家的盐。 更何况丁至一放盐的时候一再强调，若是盐少了，好好的人都会熬坏的。这下，更没有人敢说她了。 丁杰没有他弟弟那样没心没肺，早就已经开始操心家里的事了。看着他爹愁苦的脸，心里也不自觉跟着焦虑。 谁也没想到，他们一直放心不下焦虑不已的大事，竟然让丁至一解决了！ 大家站在一片光秃秃的山岩前，面面相觑。犹豫着都没有开始行动，都不相信眼前这寸草不生的山崖上哪里会冒出盐。 丁青山也觉得他女儿的想法过于奇异，试探着开口，尽量不伤害小孩子的奇思妙想的心里：“一一，这岩石沙土里难道会有盐吗？” “对呀！”丁至一想也不想就答道，一脸认真。 “这.....爹从来没听过这样也能出盐的，一一是怎么知道的？”丁青山试着问。 丁至一眼睛一转，早就想好了借口：“以前在外祖父的书里看到的。” 丁家村贫瘠，附近几个村子只有林香兰的父亲也就是丁至一的外祖父是个秀才。林秀才生前除了四书五经外，尤爱各种杂志奇谈。 她跟着外祖父认了读了几年书，外祖父也喜欢她的乖巧聪颖。他的书从来都是毫不吝啬的拿给丁至一看。 她这么解释谁都没有怀疑。而且由于对于“读书人”丁至一的信任，大家除了不能干活的二娃和林香兰外，都开始挖这里的岩石土。 她大伯娘更是对她完全信任，说挖哪就挖哪。 丁晖捡了块边上的石头舔了一下，瞪大眼睛：“嗯！咸的！真的有盐！”说完一脸崇拜地看着丁至一。 他妹妹真厉害！不仅会抓麻雀，烤肉也好吃，竟然还会制盐！ ------------ 第7章到了京城边，宜安镇 这种方法制盐需要大量干净的水。好在已经过了南路十三郡，干旱已经不怎么影响这里了，多花些时间想找到水还是容易的。再往前走三个郡就能到京城了。 这些日子，两家人与世隔绝，过得犹如山间野人。既然决定制盐，他们找了一个荒无人烟山涧水源的地方驻扎了下来。 毕竟在这个朝代里，私下制盐和贩盐都是要受刑罚处罚，情节严重者割鼻去膝，服一辈子的劳役。想想就很可怕，可若不是走投无路他们也不会选这条路。 制盐的第一步就是得到卤水。丁至一做了一个简易的过滤装置，把岩石上的盐分全部溶解到水里，进行初步提纯。如此几次就得到了大量干净的卤水。 丁至一指挥大家架起大锅，开始煮盐。慢慢地水分逐渐蒸发，锅底开始析出晶体。大家更是眼都不眨地盯着锅里逐渐出来的粗盐。 大伯母一脸崇拜地看着丁至一，这么厉害的孩子要是她的女儿该多好啊！羡慕~ 丁大伯和丁青山想得就更远了。他们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性，书里的知识是他们这些穷苦人家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天地。这件事情直观真切地让他们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性。后来这也是让他们家族越来越重视读书的原因之一。 很快，当锅里的水分渐干时，黄褐色的食盐晶体已经析出。不过这还不是她想要的，卤水煮出的盐里还含有大量的钙镁离子，煮出的粗盐还得提纯。 丁至一让她爹只取了上层的食盐，锅底的扔掉。清理后再把得到的食盐加水溶解，重新开始煮。 大家虽然有点肉痛被她扔掉的食盐，有点疑惑为什么还要再煮一遍。不过本着对她的崇拜信任，任劳任怨，一步一步听她指挥。 他们这时候完全忽略了丁至一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当粗盐完全溶解在水里后，丁至一在包袱里翻出一些粗碱融进水里，搅了搅。锅底肉眼可见的开始凝结出沉淀物，随着水分蒸干，渐渐开始析出雪白的晶体。 所有人都已经瞪大了眼睛，这竟然是精盐！雪白雪白的，真好看！ 看这雪白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盐，丁青山心里的震惊很大。他也曾给大酒楼里送过猎物，也是见识过上等的精盐的，那盐远远没有这般雪白。 他撵了一点尝了尝，没有一丝苦涩味！ 丁至一丝毫不知道自己一个小举动就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百年的发展。一扭头才发现她爹的脸色不对。 “一一，你可知道你今日做出来的精盐恐怕比那达官贵人吃得都要好？” “啊？”丁至一僵住，万万没想到大意了，这里的盐根本没有提纯到这一步“这......” 丁父打断了她，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爹知道你从小就聪明，没想到你自己看出就能找到这神奇的法子。哎，爹没用，没有送你去读书。” 呼~，她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什么了呢？ “爹，你莫要多想。外祖父已经教我认了很多字了，他老人家的书我都看完了，我又不去考科举。”这倒是真的。 丁青山和他大哥两家商议了一下，一一有这个本事还是不能让人发现了，制盐这事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丁至一成功做了三大罐细盐，还有一大堆粗盐。细盐不能拿出来，粗盐倒是可以留在明面上不让人疑心。 这种时候吃不上盐的又何止他们一家人，到时候粗盐转手卖一部分，她娘看病的银钱就有了。 解决了食盐，一路上又终于走到了有水的地带，现在他们的生活水平逐渐提高。尤其是丁青山和丁青峰不时打猎到东西，丁至一又和两个哥哥满山林的蹿，找到了不少野果子。 野果子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不好吃的，但是为了补充维生素，她也强忍着吃下去了。其他人到是没她那么讲究，都是穷苦惯了的，有口吃的就不舍得浪费。 他们在山路上又走了大半个月，这一路下来都快半年了，林香兰的身体慢慢被甘露滋养着，气色愈发好了，白日里都醒着。炎炎夏日也仿佛入了尾声，山里的树叶也开始黄了，秋天到了。 走到现在，他们离京城也越来越近。她大伯和她爹商量了一下，决定下山走官道。 临近京城，治安守卫都要比之前强上许多。官道上除了有像他们一样狼狈不堪的流民还有跑马巡逻的官兵。 官兵像是专门管理路上的流民而设置的，十里一亭。到是没有发生什么恶性的抢劫伤人事件。还不时有官兵引着他们这些流民向附近的安置点而去，告诉他们哪里有施粥棚。 这里的境况与之前见到的地方仿佛天差地别。这里有生气，有烟火。清晨还有各式各样的商贩在路边叫卖着。这里生活的人丝毫没有受到干旱的影响。他们这些人的狼狈与他们这里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流民都被四处分散安排在京城外的四处城郭外面。由当地的官员守卫各处负责好灾民的处置问题。 丁家两家人也被分到了宜安镇外。宜安镇算是最接近京城边的一个大镇了，也能勉强算是京城脚下边的地方了。这个地方连接各处，向西是他们一家来的方向，向东就是进京的路。向南和向北都是各处上京城而来必经之地。 负责登记的官员小吏也是个看眼缘的。那些一看就是很穷苦的人家，都被他安排到其他地方。而像丁家一家人，虽然也是狼狈的很，但那小娃娃一看就比其他小孩照看的精心。 这家人每个人的眼睛都是黝黑光亮，心思明正，不会让人产生戒备的感觉。病人孩子都照顾的好好地。不像是流亡太久的灾民眼里暗淡无光，一旦见到比他们过得好的人，心里极易生出不平衡，易惹出事端。 选入宜安镇的人家，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天家颜面，自是要考虑皇城根外的人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就这样，丁家两家人稀里糊涂就在宜安镇外的灾民安置处留下。 ------------ 第8章 盐换银子 新安排进来的一批人家都在灾民搭置的草棚最外侧。丁家八人选了一个中间靠后的位置，周围挨着的两家人看起来条件比他们好很多。 左边一家子是十几口人家，个个衣衫较为整齐，虽然是洗的发白发旧的棉麻布衣服，却没有一个补丁。眼神看到丁家这边破破烂烂的，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暗暗把东西藏得更紧了。 丁至一翻了个白眼，有点无语这家人的做派。 右边一家只有五口人，一对三四十岁夫妻，带着三孩子，两儿一女，大儿子看着有十九岁的样子，女儿比丁至一小一点，小儿子跟二娃一般大小。衣衫上虽然没有左边的好，却也干干净净，看到有些狼狈的一家子也没有什么轻视的眼神，只对他们温和一笑。 他们一行人来得巧，正赶上一天里第二次的放粥时间。老远就有一群衙役押着一车粥出来，敲响了铜锣。 “放粥了！放粥了！都排好队啊！” 锣声一响，人群立马躁动起来。都拿着碗开始排队。饿了许久的丁晖和丁杰立马来了精神，一股碌爬了起来，找出了粗瓷大碗：“爹，二叔咱们快点去，一会儿该没了。” “臭小子急什么，这就来了。”丁青峰看了看他弟弟一家，“青山，你先带孩子先去，我留下来照看行李。” “大哥你带着孩子们去吧，我留下照顾兰娘照看行李。” 丁大伯娘一把捞起二娃，撵了撵急的不行了的臭小子：“别争了，你们快点去，我留下来照顾兰娘和二娃，我更方便。” “谢谢大伯娘！等我给你和我娘带粥回来！” “哎，好。你这孩子客气啥，快和你哥哥们一起去吧。” 三个孩子一窝蜂跑去排队，丁青山和丁青峰带好路引，待会可凭借路引，按人头数领粥。 队伍排成了三纵列，丁家一家人排在了最右边一队里，前后也都是拿着粗瓷大碗排队的人家。 人一多，就免不了各式各样的交谈。丁家初来乍到，什么也不了解，只在人群中默默听着大家的谈话。 “哎，这天天白粥，嘴里快淡出鸟了。” “这是救济粮，你还想着吃啥！” “现在一天好歹还有两碗粥，这今后啊，也不知道怎么安排咱们这些人。” “我有个亲戚被分到了其他地儿，听说咱们这的粥可其他几个镇子外的安置点强多了，你们可满足吧。” “哎，我也不是那意思。就是......这粥也太淡了点，连点咸味都没有，这吃完是浑身都没一点力气啊。” “快别说了！莫叫前面放粥的大人听到了，要不然连碗粥都没有了。” 丁至一看着人群中应声附和的人还真不少。难道大家都没盐吃了吗？她想到手里还有那么多粗盐，心里有点发热。 不愧是京城脚下的镇子，一碗杂粮粥颜色虽然不好看，但也是比他们一路上吃得都要浓稠。 领完粥，大家就一起回了草棚，围坐在一起慢慢喝着。每个人都很珍惜着眼前来之不易的粮食。 这粥果然像那些人说得那样没有加盐。丁至一翻出包裹里以前熏制做好的香辣肉干，一人分了两三块，就这粗粮粥吃得很是满足。 吃完饭，暮色渐渐暗淡。绝大多数人家都窝在草棚里休息保存体力。 他们一家今天才刚来，草棚子里只有简单的行李，连睡觉的蒲草都没有。丁青山打听了一下周围的东西，喊上他大哥打算一起去砍些茅草树枝回来。 她大伯娘和大堂哥丁杰留下来收拾好两家的东西。她和丁晖拿着碗筷去附近的溪水边洗碗。 这条溪水是从山涧里慢慢流出来汇聚而成的，溪水的上游是大家日常取水的地方，日常洗漱一些东西都在中下游。 他俩担着箩筐，筐子里是要洗的粗瓷和脏了的衣服。找了一处大石头，开始洗碗揉搓衣服。丁晖力气大，主动揽了洗衣服的活，丁至一就蹲在一旁洗碗。 她正洗着，旁边也蹲下一人。扭头一看正是她右边草棚里人家的女儿。小姑娘看着比丁至一小一两岁，皮肤有些微黑，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看着就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看丁至一扭头看她，她也对她露出了腼腆一笑：“你也来这边洗碗吗？” 丁至一回了一笑，“嗯”了声没有多说什么。 小姑娘却有点自来熟，慢慢挪到她旁边，睁着晶亮的圆眼睛小声说：“那边有一种软草，扯一点过来，洗碗很干净的。” 说着赶忙又掏出了一把递给了丁至一：“你用用看，我扯得有多的。” “谢谢！”丁至一感谢地朝她点点头：“我叫丁至一，你叫什么？” “我叫陈佳，就住在你们家右边。” “嗯，我注意到了。” 陈佳看着腼腆乖巧，却有点小话唠，遇上一个跟她差不多大，长得还很好看的小姐姐有点开心。无论她说什么丁至一都回应她，一点也没有觉得她烦。 差不多同龄的两个小姑娘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丁至一从她身上很快了解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陈家比他们早到了一段日子。他们也是从西边过来的，她爹是个木匠手艺人，家里比一般的家庭过得稍微好些。他们来的时候正赶上一大批人，宜安镇名额有限，分到这边的人不算多，他爹给登记人头的小吏塞了一角碎银子才被分到这边的。 宜安这边目前只能呆在城镇外面，不能随意进城。要想进城必须是要紧的事情，还要提前登记，交五文钱一个人才能进去。进了城，在报备的时间内还得出来，总之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进一趟城是很不容易的。 宜安镇的物价也是他们这些逃难的人所消费不起的。有的人只进去抓了副药，就已经掏干了身上所有的银钱。 城内物价贵，进城又不易，导致很多在外面的人家都没办法买到盐。所以现在城外的人基本上都缺盐。 只有他们丁家有大量的粗盐！这可真是发财的好机会。 回去时，两个小姑娘已经感情很好的手挽手了。 丁晖一阵郁闷，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哪来的？怎么突然就和他妹妹这么熟了？ 丁至一回来就看到自家的小萝卜头弟弟已经交上了朋友，右边的小萝卜头陈宇把自己的小玩具分给他玩，两人玩得欢快极了。 她叫住两个疯玩的小朋友，一人发了一根酱香肉干，给他们磨牙用。 ------------ 第9章挣钱第一步 等丁青山和丁青峰带着茅草柴火回来时，陈家主动送来了一张桌子。 原来是丁至一给陈宇的肉干让陈婶子发现了。她知道自家这小子一路上基本上没吃到肉，两三岁的娃娃，不心疼是假的。这种艰难的时候丁家竟然舍得给了肉干，说什么也不能白占了人家便宜。 她转身就给自家男人说了，陈力一沉吟，看他们家新来的，啥也没有，就给送去了一张矮桌子。他本就是做木匠的，这一张桌子对他来说还是挺容易的。 陈木匠:“你家刚来，啥也没有，就送一张桌子来，吃饭的时候也能有个搁置。” 丁大伯和丁青山还有点无措，正想着回点什么东西的时候，陈婶子压低了声音：“这不是你家孩子今天给了陈宇一个肉干嘛，我们也没啥回的，一张桌子你们不要嫌弃。” 两家算是因为这件小事开始觉得对方的人品都是可以深交。 陈婶子年龄比她大伯母和她娘年岁都要大，在他们刚来的这段日子帮了不少忙。陈木匠不仅送来了桌子还给他们家打了一张简易的木床。丁青山只得砍了许多柴火送给陈木匠。 天气渐冷，夜里地上的寒凉之气直接透过茅草钻到人皮肤里。林香兰的身体又比正常人虚弱很多，自从有了这张床，再垫上厚厚的干茅草，有丁青山在一旁暖着她，她夜里到是睡得安稳。 只不过丁青山一直惦念着找个机会带兰娘进城去看大夫。这些日子以来，兰娘的脸色虽然好了很多，但是还是手脚冰凉。眼看着天气就要越来越冷了，她的病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个冬天他们还不知道将要在哪里度过，早一点治好兰娘的病，他心里就安稳些。只不过.....手里的银钱也没有多少了。 丁青峰兄弟二人一直是打猎的一把好手，浑身上下一把子力气，在这里面算是顶能干的人了。他又带着些不拘和豪迈，经常遇上同行去山里的人都帮上一把，很快就在这片地方跟人混熟了。 这一日，衙役放完粥就贴了一张告示。已经有认字的念了出来：“县令要招人手去修路，就在这一片附近，每天管两顿饭，还有五文钱拿。” 丁青山正愁没有足够的银钱进城给兰娘看病呢，县令就开始招工了，不仅管饭还能有工钱拿。 修的路也都是附近的官道，离得近，每天都能回来。他决定去报名，丁青峰也跟着一起报了名。有银钱拿，没有人会傻到放弃眼前的机会。 丁至一看到这个消息，很快就明白了，县衙贴出这种募工的事情，多半是为了解决大量灾民的安置问题。 一来，青壮劳动力都去修路工作了，那附近生事的几率就小了许多。二来，有工钱拿，也算是给这些灾民一些活下去的希望。否则，只靠衙门施粥养着，长此以往不仅不能解决灾民的安置问题，还会给官府带来很重的负担。 这个法子好！ 她爹和她大伯第二日就要去上工了。修路肯定是个要力气的活，人一出力就免不了出大量的汗。现在缺衣少粮的，她也没办法为他们准备什么好东西。 她想了想，第二天一早就爬了起来，给两人一人灌了一大竹筒的白开水，里面加了细盐。出了大量的汗必须补充盐分，否则夜里腿脚就免不了抽筋。 丁青山和丁大伯以前干完农活，有一阵子夜里也是会腿脚抽筋，只是一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正常现像。现在听着丁至一有板有眼的解释，才明白。 两人走远了，丁大伯还有一丝羡慕：“还是女儿贴心啊！啧，我家那俩小子就晓得吃，晓得睡。”满满的嫌弃。 丁青山一笑，满是自豪：“我家闺女聪明咧，像她娘。” 丁青峰：...... 突然有点不爽。那也是我侄女啊！ 这边，丁至一已经拿了一小包粗盐暗中卖给了陈婶子。这么一包就要四十文，实在不是她要价贵，因为最近城里也传出盐在运往京城的路上遭了抢。 这京城短时间内也缺盐，盐价在城内已经涨了好几倍。他们这些在外面的灾民那是更买不起了，可愁坏了许多人。 起初，丁至一也不敢轻举妄动，她怕被人举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直到陈婶子那天来借点水，看到丁至一放在旁边的一大包粗盐，犹豫再三还是跟她提了。 她把丁至一拉到一边，一脸紧张和为难。 “一一，婶子能跟你商量点事不？” 丁至一上次是故意把粗盐漏出来的，只装作不懂：“婶子，什么事你直说就成。” “就是.....就是，婶子看你家盐挺多的，能不能匀我一点。就、就一点，应个急！你放心，婶子绝不占你便宜，该多少钱一分不少！” 丁至一听到这就放心了：“嗨，婶子您言重了。当然能给您匀。这点小事，您不用这么紧张。” “真.....真的？”陈婶子似乎也没料到她这么爽快，还有点犹豫“你、要不要再问问你爹娘？” “不用。咱两家的关系，不用问我爹娘，我能做主。“ 陈婶子一想，她娘已经病了许久了，她爹也一直忙着在外面工作，这一家子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条，很多事情也的确是她决定的。 这样，她给陈婶子称了三两盐，陈婶子给了她四十文钱。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也就是他家陈木匠有手艺挣得比别人多，才一下买了这些。 过了两三日，城里没新盐的消息传得越发热烈了，盐价又涨了一波。陈婶子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又送了十文钱过来。 丁至一怎么也不肯收，这才罢了。不过她弟弟二娃又被塞了几个小玩具。 她看时机差不多了，拉着她陈婶子唠嗑，一面感慨一面忧愁，陈婶子问了好几遍她才说：“这不是天气越来越冷了嘛，我娘的病......哎，想给她治却没钱。” 陈婶子也是经常看到林香兰在别人穿单褂的时候，她就已经穿上了薄袄：“还差多少？婶子家……还有点。” “不用了，婶子。这时候谁家都不好过，您也是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呢。” “多的没有，少的还是能借一些的，给你娘看病要紧啊。傻孩子！” “婶子，我知道您人好。钱我不找您借，就是有个事....想让您帮一下忙。” ------------ 第10章分销 “你说，啥忙？” “就是我家逃难的路上买的盐多，现在手里还剩下一些.....我看您这边的亲戚还挺多的，您帮我问问有谁需要盐的，我.....需要换点银子给我娘换点药钱。” 陈婶子松了一口气，忍不住伸手点了她一下：“你这孩子，神神秘秘，我还以为是什么开不了口的大事呢。就是说一声的事情，哪有那么复杂啊。放心吧。” 丁至一低着头，有点怕怕的：“可是......私下贩盐....” 陈婶子一把打断她：“你这傻孩子，都是邻里乡亲的，相互匀一点盐怎么了？哪里就是贩盐了。“ “放心，婶子心里有数。这时候缺盐的可太多了，不用担心这。” 下午陈婶子就出去了一趟，夜晚回来就已经定下了好几笔订单：“你只管放心，这几家都是我娘家的。我只说是托人从城里带出来的盐。你定的二十文钱一两，他们都觉得能这个价买到已经是占了便宜了。” 丁至一一个夜晚就挣了五百文，心里滚烫的厉害。可是她知道要想不引人注目，仅仅靠陈婶子这条线，是没办法拿出来多少的。 她决定跟她爹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工友那找出一条线来。 第二日一早，她就把这个想法跟他爹和大伯商量了一下。 丁青山点点头：“爹心里有数，你在家要注意安全，照顾好你娘和弟弟，这事你不用操心了。” 丁青山和工友们现在修的这条路，是连接宜安镇和瓦楼镇两个镇子之间的官道。两边对着修，这几日就快要完工了。今日这边汇聚了两个镇子外的工人。 午间休息，衙役就给每个人盛了一碗浓粥，一个杂粮馒头，没了咸菜。 “啧，这.....今日怎么连咸菜也没了？” “你还不知道吗？现在京城缺盐，连咸菜都已经涨了好几个价了！” “这.....已经这么严重了吗？我还想着等几日，盐价就降了呢。我这......都还没买盐呐！” “哎呀，可不是。我也是没买盐，我家婆娘还说让我早买，我还以为能降呢。早知道就该听我家那口子的话早点买了。” “谁也不知道这盐啥时候能运过来，能买到的还是趁早买吧。” ...... 丁青山注意着瓦楼镇的人，干活的时候特意靠近一个穿得还可以的男子。 干了一天的活，没有补充一点盐分，很多人呢都有点脱力。丁青山看旁边的汉子已经有点受不住了。面上大汗淋漓，唇色却有点发白。 旁边巡逻的衙役手里拿着鞭子，看谁有消极怠工的样子，就一鞭子抽过去了。许多人哪怕已经有些扛不住了，还是在忍着。 丁青山看了他几次，那人竹筒里带的水早已经喝完了。许是不知道越喝白水就会越脱力，那人有些郁闷地倒了倒没有一点水的竹筒。下意识往周边的人看了一下，正对上丁青山的目光。 丁青山主动笑了下：“这位大哥没水了吧？要是不嫌弃我的倒给你点。” 那汉子似乎也有点不好意，还是领了他的好意：“嗨，是有点渴。那.....就麻烦这位兄弟了。我姓王，兄弟贵姓啊？” “我姓丁，都是小事儿，谁还没赶上渴的时候啊。大哥是瓦楼的吗？” “对。我看着你有点眼生，你是宜安镇的？” “对。来了一阵子了。王大哥，快拿竹筒来，趁着衙役没来，给你倒点。” 那人看他爽快，赶忙递上竹筒，接过来就喝了一口。这一尝立马就察觉到这是盐水，有点不好意思：“这.....大兄弟够意思啊。盐水你还舍得拿出来给人喝？” 丁青山一边夯筑石路，一边应道：“这不是我家女儿说，干活出汗多的时候不吃盐，这身体就没劲儿，手上发虚，夜里啊腿脚还抽筋。长时间下去身体就垮了嘛。早上出门特意给我煮的淡盐水。” “真的？还有这说法？不过……你还别说，这今天没吃盐，这下午的确是乏力的很。原先还没觉着，但是你说的症状啊，还真对上了！” “那是，我这些天腿脚基本上没抽过一次。我家女儿厉害呢，这都是她从书上看的。” 王大哥：“哎呀，这盐这么重要啊！这以后中午连咸菜都没了，盐也买不到，这可咋整？” “丁兄弟，你.....你们镇子上可还能买到盐?” 丁青山：“哪能啊？我这也是运气好，我刚来那会盐价还没涨起来，家里正好没盐了，想着进城一次那么贵，所幸就和大哥家都多买了些。” “啊？那.....你家盐多吗？你看、能不能匀一二两出来，我按高价买如何？” 丁青山有点为难：“这.....能行吗?要让官府知道，我这行为.....” 王大哥一看有戏：“这你放心！我可以立字据证明是我向你家借的盐，钱我照付如何？“ “王大哥不怕我拿着字据，再找你还盐吗？” “嗨，看你也不像这样的人。何况现在这盐也就是一时应急，我也不怕你坑我。” “王大哥，你看这样如何？字据上我们只立一两的盐，我可以多匀你点。” “这好！丁兄弟一看就不像坑人的。” “那行！王大哥你帮我再问问熟悉的人，看还有谁需要，我可以多匀一点。说来也是我家那口子病得厉害，这手里的钱连抓药钱都快不够了，就打算多匀一点盐。” “丁兄弟有情有义啊。现在这种时候谁身上没点小病痛，肯花钱给自家婆娘治病的好男人那是少之又少。放心，我就佩服你这样的人。我待会就去问问，明天上工的时候告诉你。” “行！谢谢王大哥了！到时候下了工，我把盐交给你，你带回去发给那些订了的人家。” 第二天，没想到王大哥需要的量这么多。 王大哥也很是为难：“这不有人听说我能找人匀一点盐，都求到我眼前了。这一家一点，一家一点，没想到加起来这么多。要是盐不够就算了，能拿多少就拿多少，你看行吗？” 丁青山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虽然这些盐还不到他家剩下的一半：“这......确实是有点多。就算是把我和我大哥两家的都匀出来也不够。不过.....” “丁兄弟您再想想办法，我这也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每一家都是最少的量了。“ “您别急。上次跟我们一起进城买盐的还有好几家，我再向他们匀点应该也是可以的。毕竟这个时候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我想想办法。” ------------ 第11章抑郁症 王大哥大喜：“哎，好好好，我等你消息。” 瓦楼镇要的盐推迟了一天就准备好了。这日下工后，当月亮已经悄悄挂上了枝头，月光映得人的影子婆娑。 王大哥老早就等在约定的树林里，远远看着宜安镇的方向走来一个身影。他有些紧张地盯着来人，悄悄把身形往树后避了避。直到听到约定好的哨声，才松了一口气。 一见面，果然是丁青山。两人按约定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王大哥拍了拍丁青山的肩膀：“这次多亏了丁兄弟的帮忙啊，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王大哥客气了。天色不早了，该回了。今日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我明白！放心，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今天的事。” 丁青山抱拳：“路上注意安全。” 话说，这次大交易把库存下来的粗盐消耗了一半，丁青山这一趟就挣了十二两银子三百钱。一次就比他们家一年的收入都要高了。这下进城给兰娘看病抓药的钱是有了。 另一边，瓦楼镇外背着盐回去的王志已经安全到家。趁着夜色把各家的盐分了出来，让几个兄弟挨个送了过去。 王志这个人，为人仗义有为，在村子里一直都是有一大帮兄弟拥护的。他有一番想法，可惜他不是族长的嫡亲，也不是村长。空有一番想法却无法实现。 村子上的族长村长都是一族的人，早看不惯被很多人拥护的王志。暗中挤兑的小手段层出不穷。这次逃难出来，一路上族长村长自私的行为已经让一些人心怀不满了。加之这次王志为大家伙弄来了盐，算是彻底失去了人心。 这也为后来王志顺利当上村长，一步步走向族长的位置打下了基础。王志对丁家的感激自是不必多说。 现在丁家大概挣了十三两的银子。又过了几日，修路的事情告了一段落，接下来就是要去修护城河了。丁青山向工头告了假，打算带兰娘进城看大夫。 第二日进城，丁青山不仅带上了兰娘，还带上了丁至一和二娃。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全都要进城了。丁大伯没有进城，他想趁着天还没冷多挣些工钱，只休息了一天就跑去挖河泥了。 丁青山向陈家借了板车，推着林香兰和二娃进了城。一进城，入眼便都是整整齐齐的青砖白墙的房子。沿街的街道宽敞通透，一看就让人觉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沿街的两边不时摆着各式各样的小摊子，小铺子，热闹闹。虽然不像后世的街道车水马龙，繁华如梦，却别有一番古朴的充满烟火气息的韵味。 丁至一和二娃第一次来到这么热闹的集镇，一时间两只眼睛都有点不够看了。 兰娘看着两个孩子眼巴巴的样子有点心酸，若不是她的病拖累了这个家，两个孩子也不至于这么苦。 丁至一注意到她娘难受自责的表情，就知道她这是又开始怪自己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 人久病之后，病痛的折磨下难免会胡思乱想。丁至一怕她娘一时想不通，走进了死胡同，久了怕会产生抑郁症。 她收敛了神色，专心扶着板车的一边。 丁青山问了去药铺的路就直奔济世堂的门口。 不愧是最大的药铺。店里的装潢和门面就是这条街上最大的。店里有三位坐堂的大夫。丁青山是冲着最擅长妇科的李大夫来的。 她爹抱着她娘进去看病了，板车停在门外，丁至一就在外面守着板车和二娃。姐弟两人乖巧的等在外面。大的眉眼温秀，面容稚嫩中带着明媚，小的软糯一团的小人，睁着乌黑黑的大眼睛，乖得很。 付掌柜一回来就注意到了门外的两个孩子。确实长得比一般人打眼。下意识就让跑堂的店小二注意着外面的孩子。 小二应下了。看来付掌柜家那个被拐子带走的孩子确实是给他留下了太大的阴影。一旦注意到孤身的小孩子总是免不了替人操心。 哎，真希望好人有好报啊！ 排了一会儿队，就到了兰娘。李大夫不愧是远近闻名的擅长妇科的大夫，一摸脉就发现了根本性的问题。 “坐月子的时候没养好吧？” 丁青山坐直了身体，脸上烧烧的：“是。她身体本来就弱，大夫您给看看，多少钱我们都治。” “这个病啊，是最不好治的。她的身体一看就不仅仅是月子没做好，这是后来又有点小毛病拖成现在这样的。”李大夫早就注意到了这家人的打扮，多半也是逃难过来的，身上怕是也没有多少钱。 “身体上的病，我能治。可这心里的病，老夫就没办法了。” 丁青山急的手足无措，看到兰娘眼眶微红，一脸消沉的样子更是觉得心里像刀扎一样难受。 他不懂什么心里上的病，他以为这个说辞是李大夫不愿意救，他急的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 这操作给李大夫吓得胡子都跳了起来：“你！你这是干什么呀？快快起来。” “李大夫，求求您了。求您救救兰娘！只要您愿意救，当牛做马我做什么都可以！” 林香兰更是脸色苍白了起来，眼泪直往下淌，她不想看着他为了她这么低三下四跪着求人的样子。自己连累这个家已经够多了：“你快起来......我不治了。我不治了行不行!” 李大夫气得往后仰了仰，这什么人？连他的话都听不懂！ “我什么时候说不能救了！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明明是你家那口子一直就没抱着活下去的希望！她一心求死，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哼！“ 李大夫这一番话，劈头盖脸一通砸下来，直把丁青山一直没看明白的地方指了出来。他立马向李大夫磕头道歉。这才敢去看兰娘。 这些日子，为了逃难，为了生存下去，一直都未曾好好注意到兰娘的精神状态。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兰娘醒的时候也不怎么和他说话了。也许是说过吧，不过那时候他可能为了些琐事敷衍过她。 就像是什么东西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他看不到她的难过。 兰娘最是敏感又善良的，她不想让他为了一家子生计之余还要哄她开心，怕他累，怕他嫌弃她...... 最后就只能一个人被病痛拖拽进阴暗狭小的角落，任着生机一点点消耗。可是乖巧可爱又懂事的孩子和她爱的人又时时让她不舍。 若是从后世的角度来看这是典型的抑郁症状。可惜没有人懂，也没有人及时发现。 ------------ 第12章 香补猪骨汤上 丁青山一回忆起自己这一路上是怎么忽视兰娘的，心就像揉进了碎玻璃，疼得让他只狠狠的甩了自己几巴掌。跪在兰娘面前，小心的抱着她：“对不起！对不起，兰娘。是我没照顾好你，让你跟着我受苦受累。” “对不起！对不起!” 林香兰也心痛得厉害，她不想看到他这么自责，看他打自己她比谁都难受。只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再打自己。 她也知道，他的疏忽都是为了生存，他也会累，会疲惫，也有想歇一歇的时候。所以她从来都没怪过他，她只怪自己。只是她也控制不住自己那些消极的想法，只想着也许自己死了，那他就不会这么累了。 这是她一心爱着的人啊，她怎么忍心看着他这么自责，这么痛苦。 李大夫看着哭在一起的夫妻俩。明明感情这么好，谁也舍不得谁，可就是想不明白有些事情。 李大夫咳嗽了几声：“好了，好了。你说说你们这些小夫妻哈，明明年纪不大，怎么就想法这么消极呢？你看看你家男人，他做这么多不都是为了让你好起来嘛，如果你都不想活了，我看他差不多也就废了！” 李大夫的一番话更是让林香兰看清了眼前的迷雾，她还是忍不住趴在丁青山的怀里痛哭。 是她太傻了！她明明那么爱他，怎么舍得离开他。她不舍得，一点也不舍得！她还有那么可爱的两个孩子，她一点也不舍得..... 兰娘越哭，丁青山越难受，只慌着手脚笨拙地给她擦眼泪。可那眼泪怎么越擦越多：“兰娘，兰娘你别哭，你一哭我这心里就拽着疼.....” 李大夫忍不住牙酸：“让她哭，哭出来这心里的就好受了，那我这病就好治了。” 两人因为李大夫的一番话算是彻底解了心结。 “今日十分感激李大夫的指点。” “没什么，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没见过。你们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莫要错过啊~” “谢谢大夫！” 林香兰被抱出来时，眼眶还红着，眼皮微肿。丁青山把她放在板车上，握了握她的手，又抬手抿了一下她鬓间的碎发：“我进去抓药，你和孩子在这等我会儿。” 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林香兰却有点不好意思，只“嗯”了下。 丁至一看她娘明显哭过的眼睛，本来还有点担心。再一看她爹娘之间流动的情愫，有点没眼看。 看了一眼二娃，自己和弟弟还真是俩大电灯泡。 不过她还是凑了上去，假装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娘，你别担心。以后我会挣钱。一定能治好。” 二娃也依偎在他娘身边，奶声奶气跟着姐姐说：“二娃也挣钱！” 林香兰揽着两个孩子，心都要化了。还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以前是她沉浸在自己悲观的世界里，忽视了两个孩子，以后她要好起来，照顾好青山，照顾好孩子，照顾好这个家。 丁青山抓了十几副药，一个月的量，吃完后再来复查。他还向李大夫请教了许多知识来帮助兰娘恢复身体。 十几副药一下子就去了三两五钱的银子。手里还有十两的银子，丁青山带着一家老小又去了布店，买了些布。俩孩子的衣服都有点短了，今年虽然来不及做新的，但是至少让他们穿得暖。 又去粮食店买了些粗粮大豆。应了女儿的要求又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作料和蔬菜种子。又给他大哥和陈家要稍的东西买齐，花了快一两的银子。 丁青山看着瘦得很的俩孩子决定去买一点肉。兰娘身子弱，也需要好好补一补。 可以到了屠户的肉铺子已经很晚了，一上午的肉基本上卖完了，只剩下一些添头。 丁至一一进店，就盯上了屠户放在旁边的一大筐猪骨和散发着浓重气味一桶猪下水。这可是好东西啊。 屠户有点不好意思：“现在没肉了，下次早点来，就剩下一些添头要吗?” 丁青山点点头，要了。剩下的添头零碎，基本上没人爱要，屠户就按半价卖了。 丁至一忍不住出声：“大叔，你这猪骨和猪下水怎么卖？” 屠户有点诧异：“小姑娘，这东西可没人要，一个没肉，一个臭，我可不哄人。” 丁青山怕女儿小，还不太明白这不好吃:“一一，你要这吗？” 丁至一小声回了句，眼睛里全是兴奋：“嗯！这可是好东西，做好了可好吃了。” 丁青山看她那么高兴，也不拦着她了：“行！爹给你买。这些骨头和下水一共多少钱？” 屠户许是没见过这么宠孩子的：“还真要啊？行，我也不占你们便宜，这骨头上今儿没来得及剃干净，还是有一点肉的。五文钱这一筐你拿走，这下水就送你们了。” 丁至一没想到这么便宜就买到手了，很是开心：“哎！谢谢大叔。下次还来找你家买啊！” “行嘞！你来我还给你便宜。” 这些东西，搁现在是没有哪家愿意买的。也就是丁家充好孩子，想着也花不了几个钱就依着她了。况且要不是有这盐，他们也不会有钱。 回到家后，丁至一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两个堂哥去处理猪下水和一大筐猪骨。 丁青山把买来的粮食分了一半给他大哥，丁大伯母本想拒绝，但又怕伤了兄弟俩之间的情分。 现在也是两家一起吃饭的，也确实分不了那么清。 “二弟，粮食我就收下了。你今儿带兰娘去看病，大夫怎么说？” 丁青山松了神情，脸上带着明显的高兴：“大夫说能治好。就是以后还要麻烦大嫂照顾一下兰娘，多开导开导她。” “二弟你放心，家里的事交给我就行了。我去熬药，趁着还没上工，你再去陪陪兰娘。” “那就麻烦大嫂了。” 溪水边，丁至一找了一个不常有人的地方。拉着两个堂哥开始洗猪肠。 丁晖看着有些恶心的一堆，有点下不去手，犹犹豫豫：“一一，这......能吃吗？” “当然了！别看它闻着臭，吃着可想香了。二哥，你要是不洗，待会儿可别吃啊。” 丁杰帮腔：“我信一一的话，待会你别吃。” “哎哎哎，你们怎么这样呢？”丁晖好久没有吃到猪肉了，也想得厉害，一听没他的份立刻开始动手洗了，“我也、也没说不洗啊。我也要吃！” 丁至一大笑：“待会不仅有肉吃还有大骨汤喝，保准你们喜欢。” “哇！”他们想想就开始分泌口水了。手下干得更起劲儿了。 ------------ 第13章香补猪骨汤下 在清水里淘洗几遍后，她又撒了几把粗盐用力揉搓几遍，去掉了大肠上难以洗掉的污秽黏液。洗干净后的大肠味道就没有那么刺鼻难闻。丁晖看着，也有点期待这猪大肠能做出什么样的美食来。 回到家，两个堂哥一个负责在搭起的灶台下烧火，一个劈柴。这次有四五根猪大肠，丁至一打算卤煮后爆炒，再配上一锅鲜香猪骨汤，绝了！ 丁至一将洗好的肥肠和几根带肉的已经剁好的大棒骨头加水放入锅中，加葱姜，开锅后煮三分钟捞出冷水冲洗备用。 焯水去掉血腥味后，重新把肥肠放入锅中，加水，葱姜料酒，料酒，一勺生抽，一勺老抽，一撮大料花椒香叶桂皮，少许盐，煮半个时辰。 这里的人们好像还不知道大料和香叶桂皮能做菜，这还是她特意央求她爹到药店称的，一大包够用好久了。 趁着肥肠还在卤煮，这边她又开始准备熬煮大骨汤。 另起一锅，锅热后加入少许油，姜片，加焯水后的大骨，翻炒至变色，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着肉香，引得周围的人频频往外探头。 丁家今日从城里带回来的大骨头不是没有人瞧见，可是大家都觉得肉这么少，谁傻了才会去买。有钱一点的人家都有点瞧不上他们。比如他们左边隔壁的孙家。 俩家之间早已经被孙家用木板隔开，好似生怕丁家人偷他家东西一样。 可现在不管是卤煮的大肠还是爆炒的大骨都散发着让人流口水的香味。孙家那几个经常用鼻孔看人的小孩已经开始哭闹地要吃肉了。 丁至一这会儿听着隔壁的吵闹，心情丝毫没有收到影响。丁杰兄弟二人更是不好意思地对视一笑。 丁大伯母也抱着二娃在一旁围观。本以为只是三个孩子瞎胡闹，没想到做得像模像样，香的直让人坐不住。 翻炒好的大骨，盛入砂锅里，加水和葱结大火炖煮两个小时。由于手里的食材有限，没有山药，胡萝卜等食材，只能在加入几个剁成块的白萝卜。 炖至汤汁浓白，萝卜软熟时，加少许胡椒粉、盐和葱末调味提鲜即可。 熬上骨汤后，丁至一又让她大伯母蒸上一锅粗粮饭。 待骨汤和米饭快要熟的时候，捞起三根卤煮好的肥肠，切段。起锅烧油，加切好的葱姜和一把辣茱萸叶，炒出香味后，加肥肠进行翻炒。倒入少许生抽，老抽料酒，最后加一点盐，起锅。 炒好的肥肠，满满一大锅。色泽鲜亮诱人，特殊的香气直往人胃里钻去。丁至一夹了一块尝了尝，微辣浓香，香料的味道已经融入肉里，香软弹牙。 嗯，做得还算成功。 她一低头就对上了某腿部挂件圆溜溜的眼睛。哎呀，光顾着自己尝了，忘了二娃还眼巴巴瞅着她呢。 她弯腰又给二娃喂了一筷子。小人儿立马开心的蹦了蹦：“好次，好次~” 大家都对这从没吃过的大肠怀着极大的期待。丁晖早就忍不住住了：“妹妹，做好了吗？” “好了！等大伯回来我们就能吃饭了！” 丁晖一把扯着他哥就往外跑：“哇，大哥咱快点去接咱爹吧。” 丁大伯母看着风风火火跑出去的俩小子：“这孩子，毛毛躁躁的。还是女儿好啊~” 等丁大伯一回来就闻到了香气，大笑：“一一这是做啥了，这么香？急的这俩小子都去接我了。我还真是沾了一回光啊。” 丁晖丁杰听着他爹的打趣，有点脸红：“以后我们兄弟俩天天去接您！” “对！早上还去送您。” “可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俩，在家帮你娘多干干活，我就知足了。” 丁大伯母：“好了，好了，快吃饭吧，就等你了。” 骨汤，爆炒肥肠一上桌，丁至一就各分了一碗出来送到了陈家。 陈家早就闻到了这香气，小孩早就馋得厉害，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往前凑，还拘着陈佳和陈宇不准往人家那边凑。没想到，丁家却送来了。 “陈婶子，我今天新做的吃食，味道还可以。您别嫌弃，给家里尝个鲜。” 陈婶子在围裙上搓搓手，有点不好意思：“哎呀，这可真是不好意思。家里的小子确实是让你这香气馋得慌，婶子今天就不客气了。你等会儿，我把碗腾给你。” “好。” 丁至一一接过来就发现碗里藏着俩鸡蛋：“婶子您太客气了，这我不能要。” 陈婶子一把推了回来：“这孩子，婶子怎么能白占你便宜呢！给二娃吃。快，回去吃饭吧。” “行！”大不了下次做点啥再给他们家送点。 陈婶子把东西一端回来，几个孩子就已经开始笑了。小儿子陈宇更是眼巴巴凑到跟前来：“好了，少不了你的。” 汤分给了几个孩子，肥肠大家每人尝了几口，都有点意犹未尽。 陈婶子一尝，香的人想吞掉舌头。没想到丁至一那孩子手艺这么好，她还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吃食。还想着再尝一口，碗里已经被抢完了。 陈婶子：...... 丁家，大家围坐在一起。连身体好些的兰娘都都被这香气馋到了。每个人按着丁至一的话先喝了一碗香浓的猪骨汤暖胃。 萝卜软糯水润，汤汁浓白，醇厚。一点盐和胡椒恰到好处地烘出汤的醇厚鲜甜。一碗下肚，在这寒凉深秋的夜晚，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今天她一看到大骨头就想到了这个汤。大骨汤不仅含钙多，调节人的钙质，促进骨骼发育，也含有丰富的骨胶原，磷酸钙和骨黏蛋白能增强人的造血功能。此外，它还是补中益气的好食物。 这真的是不仅对老人小孩好，对生病的人也好。这也是丁至一看到大骨的时候那么兴奋的原因。 喝完汤，最令人期待的就是肥肠了。入口没有一丝腥臊之气，各种香料激发出肥肠本身特有的香味，再配上辣口的茱萸，立马鲜香麻辣，十分下饭。 满满一大锅的肥肠，众人吃得头都不抬。 丁晖嘴里含含糊糊：“真的、太好次了~” 丁青山也被女儿的厨艺惊到了：“好吃。这大肠和猪骨还真是买值了！” 丁大伯：“这肥肠鲜辣，适合下酒，好吃！” 收获了这么多赞美，丁至一那是相当满足的。看她娘好不容易这么有胃口，又替她盛了一碗汤：“娘，你多吃点。赶明儿，我还给你做。” “我家一一真的是大姑娘了。这么懂事，做饭这么好吃，娘有你这么好的女儿真是上辈子积了福。” 丁至一忍不住揽着她娘瘦弱的身体，嗓子有点发痒：“娘~” 一家人其乐融融，满足温馨，哪怕日子过得这么苦，她在这一刻也觉得很安心。 ------------ 第14章 卖热汤食 不知不觉间，九月已经悄悄来临。秋风一吹，山上的树叶就打着旋儿往下落的更多了。 近日连下了几日的秋雨，夜里的风一吹，已经能让人不自觉开始缩脖子了。 挖河泥、修筑护城河这个工作愈发的难了。腿脚长时间浸在泥水里，一整个上午过去就已经冰凉的厉害了。一天下来也没个热水喝，许多人都已经冻得感冒了。 工作辛苦，工钱也涨到了每日十文，就是每日的饭菜还是一碗浓粥，一个馒头。既没滋味，冷得还快。条件虽苦，但是都不舍得这每日十文钱。 丁至一去给她爹和大伯送了几次姜茶，很快觉得不如在这边生个摊子，专门卖一些驱寒的热汤。 一大早，她拉着堂哥又进了一次城，直奔屠户的肉铺子。 “大叔，今日的大骨可还有？” “有的。诶，又是你这个娃娃啊，你家里还让你买？” “大叔你放心好了，少不了你的钱啦。” “行，我这还有半扇猪骨没剔，都卖给你。” “大叔帮我把骨头上都留点肉，我多给些钱。” “得咧，您瞧好了。我这把刀一过，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这样的行吗？” 丁至一满意：“对，就按这样的来。” 三大筐的大骨头，只花了四十文，还送了一桶猪下水。 丁晖丁杰早就领会了她出神入化的厨艺，还以为这次是自家吃：“一一，咱买的是不是有点多啊？” “不多，很快就能卖完的。” 丁杰惊诧：“卖？！卖给谁？” 丁至一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丁杰还是有点担心：“万一要是没人买咋办？” 丁晖却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一脸跃跃欲试：“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啊！一一做得这么好吃，肯定有人卖！咱们快回去准备吧。” “等下，咱们再去买些萝卜。” 二比一。 三个孩子悄摸摸折腾了一上午，找了陈家借来了板车，拉上两口大锅，一些柴火，几桶干净的水。 丁大伯母看他们把家里的铁锅都拉走了，还进城买了那么多东西，也不知道他们几个要干什么，有点着急：“哎呦，你们这是要干啥呀。” “娘，你在家，回来再告诉你。” “照顾好弟弟和二婶！” “大伯母，我们下午就回来了。” 丁大伯母还来不及说什么，他们已经拉着车飞快地走远了：“哎呦！慢一点啊，别把锅磕坏了！” 人走了，她还抱着二娃担心的嘀嘀咕咕：“这几个孩子啊，真是让人不省心，神神秘秘的。看吧，你的哥哥姐姐们不带你玩了。” 二娃鬼精鬼精的，才不担心，姐姐说了，她这是出去挣钱了，下次会给他买红彤彤的糖葫芦！他才不会哭鼻子呢。 林香兰坐在床边缝补着衣服，看了一眼着急担心的大嫂，出声安抚：“大嫂，你别担心。这几个孩子心里都是有数的。我猜他们这是挣钱去了，你别担心。” 丁大伯母显然没料到，整个人都有点不可思议：“挣、挣钱？就他们仨，能行吗？一一我不担心，我家那俩小子啥也不会啊。” “我看这事八成是一一拉着她两个哥哥去干的。咱别担心，等下午回来了就知道了。” 这边，三个人吭吭哧哧拉着板车就到了护城河边大部队修河的地方。正值半上午的时候，正好能赶上下工。 丁杰找来几个大石头开始垒出一个简易的锅灶。又进旁边的树林里捡来许多干柴。 丁晖帮着丁至一把车上的东西全部搬下来。搭好锅灶，开始洗锅烧火，给她打下手。三个人有条不紊迅速就把摊子支了起来。 远处干活的人，有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搭锅烧灶的三个孩子，不知道他们只是要干啥。 丁至一开始倒油热锅，先倒入配制好的香料，炸出香气，再把焯水的大骨倒进去爆炒。瞬间，香气就盈了上来，顺着风飘向远处干活的地方。 许多人让这香气吸引的饥肠辘辘，频频往这边探头。监工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甩了几个响鞭，干活的人就不敢多张望了。 丁青山看着那边熟悉的三个人影，越看越觉得就是他女儿和两个侄子。心中惊诧，他们怎么把锅灶搭到这边了？看着已经向他们走去的监工，愈发担心，起身向另一个监工请了个方便，就往那边跑去了。 王监工被这边的香气勾了过来，走进一看却是三个半大的毛头孩子，冷着脸：“你们是谁家的孩子，谁让你们把锅灶搭在这边的？” 丁晖有点紧张地看着穿着官服的大人，握紧了手里的柴火。他还没近距离的接触过当官的，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这位大人，我们兄妹三个来这边是给家里干活的大人烧口热汤的。”丁至一笑眯眯地开口，一点不怵“可是这地方不合适，要不我们再往边上挪一点？” 王监工看这女娃娃一点不怵他，有点好奇：“你不怕我吗？” “大人您说笑了。大人若是不好说话，早就撵我们了，哪还容我们折腾这么久。” 王监工一笑：“行了，在这边生火，注意点别把旁边的林子引着了。” “哎，我们晓得了。大人若是不嫌弃，待会尝尝这个汤。” 王监工没说什么就走了。兄弟两人看着自家妹妹一脸从容淡定，早忍不住了。 丁晖松了一口气：“哇，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个大人是来撵我们走的。” 丁杰：“我也是。一一，你咋不怕啊。还敢跟那位大人说话。” 丁至一手上的活不停，看着两个紧张还未散去的哥哥：“怕什么？我们又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他若是不让我们在这边烧，我们收拾东西走便是。这做生意，就要跟人打交道。不管怎么样，笑着跟人打招呼是起码的做法，至少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吗？ 以后啊，咱们可不止做这一次生意，你们不要太紧张。从容坦然一点，别人对你的印像也会好一点。” 丁青山一来就听到自家女儿这一番话，惊诧之余发现他们三个竟然要在这边做生意！ “你们怎么到这边来了？王监工刚刚过来有没有骂你们？” “爹，你别担心。王监工啥也没说，没有凶我们。” “二叔，我们打算卖大骨汤呢。中午记得过来喝汤啊。” “你们这几个孩子，还挺能折腾的。算啦，我不管你们了，记得注意安全，有啥事过来找我们。” “知道了，您快回去吧。” ------------ 第15章 银子哗啦啦 这下三个人是彻底不担心了。安心忙着手里的活，就想赶着中午能熬出第一锅热汤。 爆炒过后就是加水熬煮了。丁杰把柴火烧到最旺，盖好锅盖后帮着二人一起洗萝卜，切萝卜。 这一锅汤不像上次在家做的那么清淡。干活的人口味都比较重口，丁至一加了许多香料熬煮之余，还加了许多辣茱萸叶和姜片。 生姜驱寒暖胃，再配上补气益血的冬日萝卜，这一大锅汤可谓是极其和时宜。 靠北的都城，九月深秋的户外，太阳一隐入云层，寒凉的冷气就已经开始冻人了。 一切准备就绪，三人围绕着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的大锅，看着翻滚的萝卜肉块，闻着愈发香醇的肉汤，已经开始饿了。 三人兴致勃勃折腾了一上午，也就刚刚啃了半个生萝卜，垫了个肚子。 两个时辰后，锅里的浓汤已经变得醇厚，用筷子轻轻一戳，萝卜就塌进去一块，已经软烂。 丁至一先成了两碗肉多的，让丁晖给那边的两位监工送过去。然后给他们自己一人盛了一碗，待会忙起来可不一定有时间吃饭。 丁晖刚一脸喜色，端着空碗回来，就听到那边已经敲响了下工的锣声。 丁晖：“那俩位大人说还从未吃过这么有滋味的肉汤。一一，咱们肯定能卖出去的！” “那是一定的。快点把你的这碗吃了，待会儿可没时间让你吃饭了。” 一下工，工人们就直奔发放午食的地方。有人已经眼尖看到两位监工碗里快要满出来的酱肉，心里一喜，难道今天有肉吃？ 但是一看到饭菜，立马就失望了，显然是他们想多了。还是往日的一碗浓粥，一个杂粮馒头。一到手，馒头都已经不热了。 许多人望着监工碗里的看着颇诱人的肉，一时馋得厉害，恨不得把馒头当肉咬。 也有人心里疑问：往日里，监工的饭食也就比他们多了两个小菜，怎么今日这这般丰盛？ 丁青山兄弟二人领完饭食就往这边来。显然，三个人眼巴巴的看着那边，还没有人来这边买他们的汤。 丁青峰一来就打趣三个人：“嚯，你们三个不得了啊，都开始做生意啦。这是卖出去多少钱啦？” 丁晖正丧着呢，都这会儿了还没有一个人过来，闻言不由地有点羞恼：“爹，你快别说了。”他怎么知道那些人连过来问都不问的。 丁至一脸色淡定，给她爹和大伯盛好肉汤：“放心吧。待会儿就来了。” 给两位监工送去的两大碗肉，可不是白送的。那就是最好的宣传。 “这汤做得确实好喝，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卖出去。” 这边正说着，那边已经开始有几个人过来了。 原来是有人实在是馋得厉害，忍不住问了一下监工。王监工吃得头都不抬，呼噜噜的喝着汤，抬手一指：“喏，那边买的。还真别说，这肉煮的真是好，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有滋味的。” 陈监工也是吃得浑身舒坦：“这才是人吃得吗。舒服！下午不知道还有没有的卖，待会再去打一碗来。” 有的人手里是有点银钱的，一打听到了立马就往这边来了。有的人还有点舍不得，毕竟是肉啊，这得多贵？ 也有的忍不住想跟过来看看，看看贵不贵再决定。 第一波过来的人，一近来就闻到了浓郁的肉香，直把人胃底的馋虫都勾了出来。再一看丁家兄弟二人已经吃得稀里哗啦，狼吞虎咽。这俩怎么跑这么快？ “这肉怎么卖？” 丁晖一脸喜色，来生意了:“我们不卖肉。我们这卖的肉汤，两文一碗。您前五个来的可以给您多加两块肉。” 两文一碗，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况且看着这锅里颜色鲜亮，汤汁浓厚散发着强烈的肉香的肉汤，实在是让人心动。 后面刚到的人一听，立刻觉得晚了可就吃亏了，想也不想：“给我也来一碗。” “行行行。排好队啊，前面五个买的多加两块肉。” 前面五碗顺利卖出，入账十文钱。 买过肉汤的人立马在旁边找了个空位置蹲下，迫不及待尝了一口。 入口咸香中又带着淡淡的辛辣，接着就是浓郁的肉香和复杂丰富的香味充斥的口腔。光是这一口汤，就绝了！他又迫不及待咬了口肉，骨头上的肉虽然不多，却炖的软烂，一咬就轻松离骨，香得直让人想把舌头吞下去。 光是吃上这么一口滋味丰富的肉，这钱就花的不亏啊！ 有人先尝了一块那晶莹中带着软烂的白萝卜。白萝卜每一块都吸满了汤汁，筷子轻轻一夹，立刻分开。一咬，汤汁在口腔里炸开，水润十足，不仅有萝卜的清香还带着肉汁的醇厚。 这萝卜也太好吃了！ 尝过第一口的人无不一时惊叹，双眼睁地老大。接着就是稀里哗啦一顿暴风吸入。看得旁边还在排队的人饥肠辘辘，口水疯狂分泌。 旁边还在犹豫的人，一时也心痒难耐，出声询问那些正在吃的人：“怎么样？好吃吗？” 几个人吃得头都不抬，眼看越来越多排队的人，直接急得他连问好几遍。 一黑胡子大汉，咕咚一口，就着粗粮馒头喝了最后一口汤，才抬起头来：“娘咧，这也太好吃了！丫头，你们这明天还来这卖不？” 丁至一揉着发酸的胳膊，把大勺子交给大堂哥，她来收钱，闻言笑道：“还卖！放心吧，赶明儿肯定有！前五个还多加两块肉。” “哎呀，这好！明天我可得赶快点。” 实在是吃过的人反馈都太好，这肉汤又太香，吃完之后浑身舒坦。一大锅满满的肉汤很快就卖的一干二净，还有许多人没买上。 “大家不要急，今儿是第一次做，没敢多做。既然大家喜欢，明天我就多做点。” 没吃上的人自然是非常好奇众人口中的肉汤是如何美味，就想着明天口要赶早来这边买一碗尝尝。 半小时不到，一大锅就卖完了。直看得丁青峰目瞪口呆，这下他可不敢打趣几个孩子了。估摸着这挣得的钱赶上他和青山两个人半个月的工钱了吧。 丁青山和丁青峰帮着三个孩子收拾完东西，又把火扑灭，也差不多到了上工的时间。没说上几句话，就走了。 三个孩子自然是兴奋得快要跳起来。一路上捂紧了钱匣子，板车拉得飞快。 “娘，二婶，我们回来了！”丁晖未到声先至。 丁大伯母担心了一上午，立马就出来了。 “可算是回来了。跑哪去啦？你们几个热的一头汗，快进来坐下歇着。” 他们先把东西卸了下来，又把板车还给了陈婶子。丁杰按照妹妹的吩咐给了两文的租车钱：“您要是不收，下次我们还怎么好意思借呢？” 陈婶子：“人小鬼大！好了好了婶子收下了。快。回去吧，你娘都快念叨一上午了。” “哎。” ...... “四百五十八文！”丁晖压着嗓子低呼出声。 ------------ 第16章 糖葫芦 丁杰一进门，就急了。他们已经都围在床边开始数钱了！ 他们怎么也不等等他就开始数钱了！下次让丁晖去还车，他也要第一时间来数钱。 可他现在，想再数一遍！ 丁杰挤了过去，亲手一枚一枚地数了起来。 大伯母和兰娘都没想到，这几个孩子出去一上午竟然挣到了快半两银子了。 幸好现在每家每户都自动搭上了茅草墙壁。可大伯母还是有些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些钱。 “快快收起来。我的小祖宗啊，你们是哪里挣来的啊！” 丁晖嘴快，把他们干的全都说了出来。 丁大伯母又是高兴又是担心：“你们也真是太厉害了。啥都敢，要是卖不出去可咋整？” 丁至一：“放心吧，大伯母。卖出去，我们也可以自己吃啊。正好剩下的还有肥肠，下午我们吃炒肥肠吧！” 丁晖丁杰：“好！” 兰娘也很是高兴，她女儿现在都这么厉害了，都能带着哥哥们做生意了。 他们挣的钱，大人们没有收，让他们自己拿着折腾。 丁大伯母：“这往后你们要准备的东西还很多，你们自己挣的钱，自己拿着。” 三个孩子决定，钱还是一一拿着，每日记账，扣除掉成本，等忙完这一段时间再分钱。 丁至一同意了，她可以把钱放在空间识海里，根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夜晚，丁青山和丁青峰二人也得知了几个孩子的丰功伟绩，又是一番惊叹。 丁至一觉得，他们自己得打一辆板车，总是借陈家的用，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况且大家最后总会得知他们是去做生意去了。若是一直用别人的板车，哪怕关系再好，也很难保证不会心生嫉妒和龃龉。 大伯和他爹听完很认同她的想法。 丁青山：“明天我找陈木匠谈谈，这板车的钱就不用你们掏了。我帮你们买。” “不用了爹，我们自己可以搞定。”丁至一拒绝了，一辆板车差不多二两银子，她相信以他们的实力，等板车做好了钱绝对不是问题。 “堂哥，你们觉得呢？” 丁杰丁晖也觉得板车是他们要用的，自己能付了板车的钱，就不想再麻烦大人了。 “我觉得我们很快就能买板车了。” “对，我们挣得可比你们多多了~” 丁大伯笑了：“行！青山，你别管他们，让他们自己决定吧。我看他们几个想得挺对的。孩子们也大了，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了。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丁青山：“行！若是遇上拿不准的事，也可以来问问我们。其他的小事任由你们自己发挥。” 第二日，丁至一和两个堂哥兴致勃勃，干劲儿满满。一早就赶了个大早，进城去买需要的东西。 为了以防万一，丁至一直接跟屠户大叔定了一个星期的量，每日早晨按时来取。 他们几个孩子做这个生意还是有一定风险的，保不准就有眼红他们生意的人。 宜安镇最大的一家生肉铺子就是这里，若是有人提前买走了他们需要的原材料，就不好办了。 一旦生意丢下了一阵，不仅容易失了诚信，说不定还有其他人趁机抢了他们的生意。 买完东西，来赶早集的人基本上都出来了。街道上热闹的厉害，街上的小贩吆喝地卖劲儿。 丁至一看着扛着一串红彤彤的走贩，立马想起来，昨天还欠着弟弟一根糖葫芦。 一串串晶莹的糖葫芦霎是好看，在这灰扑扑的街上着实异常打眼。 丁至一叫住那人：“来一串糖葫芦。” “好咧。一文钱一串，拿好喽~” 三个孩子许久都未曾吃过糖了。丁至一还好，经过物资丰富、人民生活水平富足的二十一世纪，对着这做工粗糙的山楂没甚念想。 丁晖就有点挪不动脚，看着那晶亮的糖葫芦立马就开始分泌口水，心想这肯定很甜吧。 丁至一一回头就看到他那馋样，再看大哥虽没有馋得那么厉害，也是眼睛晶亮地盯着那一串串糖葫芦，想法不言而喻。 差点忘了，大家好像还真没有吃过什么零食。买都买了，也不差那三文钱。 丁至一大手一挥，又买了三串。这下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一串糖葫芦了。 丁晖高兴的差点蹦起来。满脸兴奋地接过去立马就咬了一口。 “嘶~”酸的那张脸都快扭曲了，就这还一脸兴奋劲儿。 大哥丁杰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也有啊？我都多大了，还吃这个。这个带回去给二娃留着吧。” “诶，大堂哥，买了就是吃的，不用留着，就是给你买的。二娃也有，他要是还想吃，下次再给他买便是。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丁杰那张平时有点木讷老实的脸上，难得有点害羞。小的时候他也曾经对着街上那红彤彤的果子怀着热忱的期待，只是没想到第一串糖葫芦竟然是妹妹给买的。 他咬了一口，很酸，酸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一点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甜，山楂的外面只裹了一层不算厚的糖衣，丝毫盖不住山楂的酸。 但是这一刻，他心里却觉得很开心。就像是自己曾经期待很久的一件小东西，从来没有得到过。随着年龄和心境的转变，我们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的时候，一个猝然的机会满足了曾经那个小小的愿望。 猛然间才发现，其实在我们一直是期待的。 回到家，二娃就看到姐姐手上那串很好看的果子。 他像个小炮弹一样，立刻冲了出来：“哇！红红的果子。” 丁至一接住他：“这叫糖葫芦。喏，拿好了，一人一串，吃完了就没有了。” “姐姐，姐姐，我有糖葫芦了。哇，我要去告诉娘，姐姐给我买糖葫芦了！给娘也吃，娘肯定喜欢。” 丁至一rua了一把小萝卜头，被他的的萌言萌语说得一阵心软。 “怎么这么乖啊~，你还想吃什么，下次姐姐给你买。” “嗯……，我可以要一本书吗？” “嗯?怎么突然要看书了？” “隔壁的阿亮……说我、说我是不认字的小傻子。” 丁至一心里的惊讶、恼火交织在一起。 原来在她忙的这段时间里，没有怎么注意到二娃的情况，已经有人欺负她弟弟了。 二娃还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子，她之前确实也是没有想到读书这个事情。 她有点自责，蹲下抱了抱二娃：“好，姐姐答应你。等过几天姐姐就给你买一本书，不过下次谁再骂你，欺负你，都要告诉哥哥姐姐，知道吗？” “嗯！我们现在不跟阿亮玩了。我跟陈宇一起玩，他给我玩了他的玩具，我可以给他吃糖葫芦吗？” “当然可以啦！他是你好朋友，你可以和他一起吃。” ------------ 第17章 试探 今日要准备的分量是昨天的两倍。 此时，清晨的太阳才刚刚升起，大概八点的样子。一到地方，三个人就有条不紊地开始准备各种东西。 两个哥哥一个负责搭建好锅灶、准备柴火，一个从竹筐中拿出清洗好的萝卜剁块，准备好各种辅菜。 她已经站在锅灶前，开始着手准备锅底了。等翻炒完两大锅，她的胳膊已经快要抬不起来了。 两个哥哥主动接手过来，准备接下来的工作，加水熬煮。 “快坐下歇歇，剩下的我们来弄。”丁晖按着她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 丁至一：“对了，火要加大一点。煮开后再加.....” 丁晖打断她：“好了，好了，不要操心了，我都记着呢，小啰嗦~” 丁至一抬手就拍了他一下。 丁晖作势躲去，“欸~，小丫头，没打着吧！” 忙碌紧张的气氛就让他这么一闹，瞬间就轻松了下来。 丁至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大家过于紧张这件事，一个上午过去基本上都没有讲几句话。 轻松下来，时间就过得飞快。聊着天，守着咕嘟嘟冒着热气的大锅灶，一晃眼就快要下工了。 丁至一照例让哥哥给两位监工大人送了两大碗肉。有两位监工照看一二，他们的生意就多了一份保障，另外，她爹和大伯的工作也能安排的轻松一些。 下工的锣声一响，已经有人朝着这边过来了。 来人一脸喜色：“嘿，赶早了，我是不是能多加一块肉？” 丁晖：“对！您拿好喽。” 陆续又来了几人，最早的一波就是冲着加肉的名头来的。后面，领完饭和馒头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往这边走。 陈达昨天身上没有带铜板，工钱要等到下午干完活才发，索性就没有跟着同村的几个人来买一碗肉汤。 哪知他们竟然把那肉汤形容的天好地好，从未吃过如此有滋味的肉。也不知加了什么，那寡人的白萝卜竟然也是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一起吞掉。 直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这个人，最大的一个爱好就是喜欢吃。赶上灾荒逃难的日子可算是把他苦坏了。哪怕想买个什么都不那么容易。 他没赶上昨日的汤，早上上工就盼着这边的方向，直到看到人来了，心里才安稳。 他今日说什么都要买来一碗尝尝这肉汤到底有多好吃！ 一靠近那热气蒸腾的锅，就闻到了那迷人的香气。他买了一碗，两文钱一碗的肉汤，虽只有三四块大骨肉，萝卜和汤到是给得满满一碗。 汤上飘着一层细碎的油花，几点葱花给这碗汤立马添上了活力。 他浅尝一口，还未仔细回味就已经吞咽了下去，接着就是第二口、第三口。一碗汤眨眼浅下去一层。 他的脑袋像是刚刚才控制住自己的舌头和胃，迫使其停下来细细品味。 香!简直香得让人口齿生津！ 他还从未尝过如此味道丰富繁杂的汤，各种香料融进汤里形成一种奇特的又神奇的滋味。 就像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味觉盛宴。 他整个人仿佛都沉醉到了这种滋味当中，慢慢品着每一口汤，再配上一口软烂的萝卜，肉。直到咬了一口手上的杂粮馒头，他才从中恍然过来。 原来真有这么好吃的肉汤！这两文钱可真是太值了！ 昨日吃过肉汤的人，就更加有经验了。 找了个空地，盘腿一坐。先是倒了一点热汤，拌一拌浓粥，几口裹下去。再把馒头撕碎加进热汤里，就着汤，一口萝卜，一口肉，简直赛神仙。 呼噜噜一顿下去，浑身上下热腾腾的，一整个上午叫嚣的胃也得到了满足。 两口锅的热汤，比他们预想的卖得还要快。一勺一勺就这么不停地舀下去，饶是丁晖这么一个大小伙子一时间都有点累。 兄弟两人换了一个班，他轮下去歇一歇，丁杰去舀汤，一一站着收钱。 三个孩子忙得像个陀螺一样。 王大哥今日也来买了一碗汤尝尝。这一来才发，在这个肉汤摊子里忙活的丁青山兄弟二人。 原来这是他家孩子们搞得一个营生。 “丁兄弟，这原来是你家摊子啊！” “嗐，还不是几个孩子瞎闹。怕我和大哥在这边吃不好饭，这才折腾了个地方。中午方便让我们喝上一口热汤。” 王大哥：...... 有点酸是怎么回事？怎么他就没有这么乖巧懂事还能干的孩子？ 王大哥：“这汤是哪个娃娃做得？娃娃的手艺不错啊！” 丁青山没有直说：“就是家里的口味。哪有王大哥说得那么夸张，你要是喜欢，让孩子们再给你打一碗。” 王大哥知道这可能是人家的秘方，不好打探，顺势就回避了：“诶，够了够了。几个孩子做生意不容易，我一个大人怎么能占他们便宜呢。” 丁晖人精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叔，你下次来我给你多舀点肉！” 王大哥大笑：“好！叔知道了！” 丁家这几个孩子还真是不简单，小小年纪已经能出来闯荡了，不仅有手艺，人还机灵鬼活。 他看这几个孩子都不错。可惜了，家里没有一个合适年纪的孩子，要不怎么也得好好打算算打算。 丁青山可不知道自己三个傻孩子已经开始被人惦记了。 这边，丁至一也注意到了某个人。 那人买完汤，就一直在摊子的周围没有离开过。虽然不时跟周围的人聊天说话，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的汤锅和放原材料的板车。 这会儿，两锅汤都快卖完了。那人又笑着跟丁晖丁杰兄弟俩套几乎。 那人眼神中就带着某种目的性，说的话也都是具有引导性的：“小兄弟生意挺好的吧。” 丁晖收着钱，笑了下：“还行，扣完这些成本也能挣个辛苦钱。” 他可警惕着呢。这人一来就打听他们的钱，难免不是有什么想法的。 那人不放弃，笑着打趣：“你们这汤做得好啊，真好吃。这是加了啥啊，味道这么香？” 丁晖：“肉汤，可不得香吗？肉哪有不香的。” 丁杰一向不爱说话，有他弟弟说话了，他就只是对人礼貌笑了笑。 那人一来就看到忙活的最多的就是这兄弟俩，看那女孩十三四岁的年纪不像是能有这么好手艺的样子，所以一来就对准了他们哥俩。 没想到却碰了钉子啥也没问出来。 丁至一明白了。这人多半是想打听他们做汤的方子。 不过，她哥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在药铺买的那十几种香料，别说很少有人知道能用来做菜，就算是看到汤里的什么也不知道都有哪些东西。 她放完香料，熬煮完后就已经捞了起来。就怕有人不知道是什么，误吃进嘴里。 没想到，现在就有人开始打听他们的生意了。 ------------ 第18章 嗨，虚惊一场 看来竞争对手估计也很快就会出现。 天气日渐苦寒，修护城河的工作愈发艰辛，很多人都是愿意花上一两文吃得好一点的。 这生意只会越来越好。同样，能看到眼前商机的人也不少，想来分一杯羹的人很快就会出现。 今日这个人言语间的试探，不管是出于什么，他们都要有个心理准备。 又是一个中午，很快就卖完了两大锅肉汤。 他们收拾完东西，拉着板车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丁晖显得有点心事重重。他频频回头看着板车上的钱箱子，不时还紧张兮兮地盯着路的两边的林子。 丁至一走在后面，看他推着板车都心不在焉地：“二哥，你干啥呢？” 丁晖：“嘘，小点声，我觉得......我们被盯上了。” 丁至一：“啊？” 丁杰也让他的话吓得一个趔趄：“啥？！什么时候？我们快走快走！” 丁晖自己也紧张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觉得真的好像有什么人躲在旁边的树林里。三个孩子自己吓自己，瞬间汗毛都竖了起来。 瞬间，气氛一时有点凝滞、紧张。三个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什么，不约而同推着板车就是一顿狂奔。 车上的东西在不平的土路上一顿叮里咣当的响。 三个人跑得满头大汗，腿脚发虚。一口气跑到了镇子外的路口边。 丁大伯母算着时间，估计三个孩子就快要回来了。抱着二娃，一早就在路口边守着。 打眼就看到三个孩子一脸的狼狈。 路边上也有其他闲来唠嗑的妇女。孙大娘这两天就注意到了丁家三个孩子在折腾些什么做生意的事情，夜晚又听到她家男人回来说他们在卖什么肉汤，生意还可以。 她心里就跟吃进了酸果似的，心里酸得很，莫名的烦躁和阴阳怪气。 孙大娘是个极其爱比较的人，一来到这边就发现他们家和丁家的日子算是最差的了。但是一想到丁家还有一个病怏怏要吃药的药篓子，她心里就不自觉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这下，看到丁家三个孩子狼狈不堪的跑回来，立马就跟旁边的人说：“呦！这三孩子是咋的了？该不会是这生意做不成了吧？”嘴上说着关心的话，语气却莫名的雀跃。 丁大伯母哪那能听不出来她阴阳怪气的话：“呦~孙大娘怎么没在村口摆个摊算命吶？这每日也能给家里进账点花费。” 丁大伯母向来是个泼辣的主，从她嘴里是讨不到便宜的。她一句话就堵得孙大娘噎得老脸讪讪。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咋不识好歹呢？” 亏她说得出这种话，一旁的人也不是傻子。什么事情都没问呢，就盼着人生意黄了，没人愿意去应和她。 丁大伯娘顾不得多理她，急着就去问问几个孩子咋回事。 丁晖顾不得多说，他现在就想回去喝口水歇一歇。 丁晖：“不行.....了，我得缓缓......缓缓。” 丁大伯母急得不行，一巴掌拍了过去:“你这孩子，是要急死我啊！到底咋了吗？丁杰，你说！” 丁杰大口喘了喘，稳了稳气息：“娘.....” 他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挠着头不知如何说起。 丁大伯母看着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大儿子，半天吭哧不出来几个字，更急了：“说呀！” 丁至一赶忙道：“大伯母，我们没事。就是回来的路上跑得太急了。” 丁大伯母：...... 她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呢!感情是，这么狼狈是因为跑得太快了？！ 丁大伯母努力稳住情绪：“你们！......这么大的孩子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回家！” 三个孩子息声听训，不敢吱声。 好像......确实是他们自己吓自己。 丁晖缓过劲儿来，赶忙讨好他娘：“娘，你别生气，别气，咱回去说。” 一回家，丁晖首先反思自己，好像......确实是他太敏感了。光是凭他自己的猜想就让他们这一趟跑得提心吊胆的。 以后他们这生意还是得做下去，如果每日这般担惊受怕，这生意怕是也做不长久了。 仔细一想，今日这般也就是有人多问了几句他们的生意的状况，他是穷怕了，所以才有点担心有人开始惦记他们挣得钱。 说实话，从修护城河的地方到回家这一路上，路程只需要半个时辰，沿路的官道还不时有过路的商旅。再加上他们回家的时辰正值白日里人多的时候，发生抢劫这些事情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他们挣得这些仨瓜两枣，劫匪也不一定看得上。 定大伯母听着孩子们一人一言，自我分析自我安慰，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担惊受怕。这.....万一路上真出现点......呸呸呸！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她嘴上没说什么，却在后来每天那个时候就开始在路口边等着几个孩子回来。 丁晖挠挠脑袋：“嗨，虚惊一场。” 丁至一和丁杰觑他一眼，也不知是谁说得这般吓人，他们才跑的。 丁晖心虚，假装没看见。 这两日，兰娘的身体明显好转了起来。转变了心态，加上药物和空间识海里的甘露的滋养，她的身体已经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每日还能自己出来晒晒太阳，慢走一会儿。也能照看住在家附近玩耍的二娃。 丁大伯母也准备在屋后面的小山坡上开垦出一块小菜地，用上次买回来的菜种，赶上最后一波种上一点蔬菜。 这些日子，老家那边好像还是没有任何雨水的迹象。官府里也没有任何指示来如何安排他们这些灾民。她不得不做一个小长期的打算，种些菜也不至于每日都在胡思乱想。 现在孩子们也都在忙活着自己的小生意，兰娘的病也渐渐好了。他们这个家在这里也刚刚立住脚跟。一切都向着好的地方发展着。 三个孩子围坐在一起，脑袋对着脑袋，数着钱箱子里的铜板。 丁晖惊了！他们今天一天就挣了刨去成本大概快一两的银子。这样板车很快就能买下来了。 丁至一看着高兴过头的哥哥，泼了一把冷水：“别太高兴，明天可能就有人来抢生意了，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丁杰有点紧张：“那、那怎么办？” “也不用太担心，毕竟我的手艺还是挺好的。可能会有一丁点影响吧~” 丁晖觉得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泼冷水，以报今日之仇。 今日回来的早，丁至一用剩下的大骨和肉，又熬了一锅大骨汤自家吃。又把清洗好的猪下水，放进卤煮锅里卤煮，蒸上二两米饭，晚餐也能吃上一顿好的，给在家里的二娃、娘和大伯母都补一补。 下次她还可以割一块肉回来给大家做红烧肉。她馋红烧肉馋得很久了。 丁晖丁杰这段日子上午忙着做生意，人也变得更加懂事稳重了。这会儿已经主动包揽起家里的活，挑完水又把家里的柴都劈好了。 陈婶子看在眼里，冲着坐在一旁的丁大伯娘羡慕道：“你家这几个孩子可真是会教。懂事能干，你可享福啊。” 丁大伯母笑着，两个儿子确实是成长了很多，晓得担当和体谅大人了。 ------------ 第19章 竞争对手 第二日，三个孩子赶了个大早，特意早点去，就怕今天有人来占了他们之前整的摊位。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事情还真的让丁至一料准了。 他们推着板车才刚到，就看到另有三个人推着一辆板车，车上明显摆着锅灶和材料，就是不知道是做什么吃食的。 三个孩子对视一眼，赚钱的惊喜被冲淡，现在带着警惕和防备。 三人很快就对上了迎面过来的两个人，一个中年妇女，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和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男孩。 显然，那三个人也是有备而来，一来就冲着他们之前摆摊的地方而来。看到已经来的的丁家三个孩子明显愣了一下。 丁杰迅速把自己以前找来的大石头都看好了。要是他们再来晚一点，说不定，自己辛辛苦苦搭的石头灶就让别人占去了。 河滩边上这么大，这几个人一来就冲着这边过来了，显然是想趁他们还没来，抢了他们的位子。 想到这就让他莫名有点生气，连眼神都不愿意递给他们一眼。 丁晖和丁至一忙着搬各种材料，只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忙手里的活。 那中年妇女明显是一路赶过来的，她拉着板车，两个孩子在后面推着，她的领口已经汗湿了一大片。看到丁家三个孩子已经过来了，眼神里明显闪过失望。 那个扶着车的男孩更是满脸不爽地看着这边忙活的丁家三兄妹。 可惜了，丁家几个孩子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下。 那几人很快就开始收拾东西，开始摆摊子。位置就在距离丁至一他们不远的地方。 这边，丁杰搭好锅灶，支好摊子立马就去旁边的树林里捡柴火了。 “我去捡柴火了，有啥事你们喊我一声。” “嗯。” 丁杰前脚刚走，那边的姑娘就凑了过来。这姑娘一张圆脸，肤色晒得有点黑，一来就冲着他们笑着打了个招呼：“你们也是来这边做生意的吗？” 丁晖不想理她，丁至一没法子只得礼貌地点了下头。 “嗯.....我想问一下，你们这边搭灶的大石头还有吗？我们今天来的急，这边也不是很了解，我能不能借几块走？” 呵，感情是想强占他们的位置不成，还想白嫖他们的石头？真是令人无语至极，长着眼睛的都看得到，他们这边的石头搭完两个灶就只剩下她和丁晖屁股下坐的那两块了。 她可没有那么烂好心，为了搬这些石头，两个哥哥可费了不少劲。 丁至一脸色淡了下来，抬手一指：“啊，石头啊，喏，看到了吗，那边树林里多的是。” 那女孩看她不答腔又冲着丁晖笑着：“这位小哥，我们人手有点不够，能不能请你和我弟弟一起去搬几块石头，实在是.....我有点搬不动。” 丁晖真是无语了，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偏偏那人还一脸笑意，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过分，只让人觉得憋屈的慌。 他削萝卜的手顿了顿：“你别这么说，你看起来比我大，我还小。不好意思啊，我前几天搬石头不小心伤了腰，实在是帮不了你。那边也有小一些的石头，你可以多搬几趟。” 那姑娘：..... 她就是不想搬才来找他的。这人......怎么这么无情，怎么忍心看她一个姑娘家去干这种重活！ 这姑娘许是用惯了这招，可今天偏偏碰上两个丝毫不讲脸面，谎话张嘴就来的两个人，碰了钉子，脸色讪讪。这个人，竟然还说她年纪大！真的.....是气死人了。 她看着只顾着低着头忙活手里的活的两人，气得扭腰就走了。 丁至一要是知道她这么想，估计得炸。她是哪来的脸，这么理直气壮地让人帮忙的？ 丁至一这边准备的迅速。很快锅底炒出的肉香就顺着风飘的老远。 那一家子的眼神频频往这边打探。那中年妇女向她女儿使了好几次眼色。然后那姑娘似乎是不敢反抗什么，扭捏几下，又往这边凑。 丁晖余光看到她来了立马警惕了起来，丁至一不动声色收起自己的调料包。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家人的这种明晃晃地打探是把他们几个人当傻子吗？ 眼瞅着她收起来调料包，那姑娘快步往这边走来：“哇，你们做的这是什么啊？这么香。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啊。”说完似是崇拜地看着丁至一。 丁至一可太熟悉她这种做派了，这不就是曾经风靡一时的“茶言茶语”吗? 可惜了，她没有长着一张柔弱清纯，不谙世事的脸，被她这么一崇拜，她也没有被蛊惑。 杀伤力大打折扣啊！ 那姑娘也不管有没有人理她，越凑越近，已经站到锅边了。 锅里的肉翻炒的实在好看，香味又不断地刺激人的神经。她本来是想偷师的，没想到不仅没看出其中的奥妙，还差点被勾得流口水。 她回过神来，开始在丁至一旁边的案台上来回巡视，想找出点什么东西。 丁晖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只想立马把这个人赶走！看她妹妹一点也不急的样子，更急了。 哎呀，妹妹肯定还没明白这世道险恶啊！ 丁晖站在一旁，眉头紧皱，脸色凝重，无形中透着一股低气压。本就是高高壮壮的半大小子，这么一摆脸色还是挺怵人。 那姑娘顶着巨大的压力也没看出来什么，她可记得刚刚这个人一点也不好说话的样子，现在还一直黑着脸，饶是她脸皮再厚也不敢再待下去了。 说了一句话，灰头土脸的又回去了。 丁至一忙得可顾不得再关注她，反正想从他们这打探出什么，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一到中午，还是有很多人惦记着丁家小摊上的肉汤，下了工就直奔这边而来。看到又开了一家摊子，买完一碗肉汤也跑过去看看卖的是啥。 王家摊子眼巴巴瞅着人群都往丁家的肉汤摊子去了，心里急得像猫抓一样难受。看有人凑过来，还以为生意来了。 “你们这边卖什么的？” “啊，我们这边卖阳春面，两文一碗。今儿个开摊，便宜些，三文钱两碗。您来一碗吗？” “额、不了。下次再来尝尝。今儿已经买过了。” 也有不少人看着丁家那里排了很长的队，就先跑到这边看看卖的是啥。有人看着阳春面清淡寡人的面汤，瞬间还是觉得还是肉汤更香。 所以最后就是来问的人不少，买的人也没那么几个。有的人家里贫寒，又是实在想吃一口热的，就跟自家兄弟凑着要了两碗，花了三文钱买了两碗阳春面。 ------------ 第20章 首战完胜 一个中午过去，王家摊子上的阳春面也没卖出去多少。眼瞅着丁家两口大锅里的汤都快没了，都快红了眼，三人的脸色自是阴沉的厉害。 这边丁家三个孩子卖完了东西，正坐在一旁休息。 丁至一很久都没吃手擀面了，这会儿还真是有点想念。她打发了不情愿的大哥过来买了三碗阳春面。 美名其曰:知己知彼。 王家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是还是认认真真做完了三碗面，毕竟到手的生意哪有拒绝的道理。 丁至一尝了一口，这面入口很筋道爽滑的，可见拉面的人还是很有手艺的，就是这汤过于平淡了点，盐的滋味对她来说还好，但是对于下苦力干重活的人来说就平淡了些。 现在的盐价居高不下，也只有丁至一做菜的时候才敢放的豪迈，一般人可能就要顾忌的多了。王家这家人，没有在宜安镇外露过脸，身上的衣服看着也不是那么新，可见家里的条件也不是很好。 如今这个时候，能有魄力出来做生意，不是有家门绝学，就是干以前的老本行。 丁至一没有探究那么多，尝了他们的面，就放心了。王家的面摊子根本威胁不了他们的生意。 比手艺她可能比不上，但是源于后世数据大爆炸的时代，她知道这个时代还未发展流传起来的调味料。 就这一点，就绝对会对这个时代的人们的味觉，产生巨大冲击。 她这来自后世的经验知识，就相当于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了。 再加上她的定价已经算是很低了，所以就算再来十个摊子，她也丝毫不惧。 一想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无谓的焦虑基本上就散了。 首战完胜！ 丁晖丁杰吃完他们的面，心里也有了底气。 果然，还是他妹妹更加厉害。谁也别想抢走他们的生意！ 今日的生意做完后，回到家。几个孩子照例坐在一起盘算今日的收入。 今天哪怕有别的铺子的影响，他们的也赚了一两多的银子，跟昨日比也差不多。 目前手里的银子已经够买一辆新的板车了。 丁至一拿着钱就去找了隔壁的陈木匠。 一进门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陈佳。 陈佳这段时间去了瓦楼镇子上的表亲家看望一个表祖母，今日才回来。 丁至一刚来，她就兴奋地拉着她说话：“一一，好久不见啊，我好想你啊。” 丁至一打趣她：“你是想我的骨头汤和肥肠吧。” 她一说就看到陈佳下意识吞口水的样子。 丁至一：…… “嘿嘿，还不是你做的太好吃了。你不知道，我这几天在表祖母家过得可难受了。也就表祖母欢迎我，其他人鼻孔都朝天。哎呀～我真的是想你了嘛。” 丁至一受不了她的撒娇：“好好好，我知道了。晚上我做了肥肠给你送点。” “真的？！还是一一最好了。听说你们最近在做生意啊？怎么样，好玩吗？” “玩什么玩，挺累的到是真的。” “啊？我还想着跟你一块去瞧瞧呢？” “你只要不怕累就来呗，不过可说好了啊，可不许喊累。明天早上我喊你。” “行！你放心吧，我绝对不给你拖后腿，我还能帮忙呢！” 陈婶子看她一直缠着一一：“好了好了。明天你可得早点起来。一一来啦，来看板车的吧？” “是啊。也不能天天借您家的板车不是，我今天来看看陈叔什么时候能做好。” “你这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啊。他们还在里面忙着呢，你去看看，有啥想法也跟你陈叔及时说。” “哎。” 丁至一还是第一次来陈家的里面。他们家的房子明显跟最初的草棚有很大的区别。因为来得早，选的房子空间也大。 陈木匠还在房子偏后的地方加盖了一间不是很大的工作室。 仅仅十平方米大小的屋子堆满了各种木料和工具。陈家父子俩正埋头赶制各种零部件。 丁青山前两日就找他订了这辆板车。陈家父子都是做木工的一把好手，现在这辆板车基本的大框架都已经做好了，再有个两三天，就能打磨好细节交工验收了。 陈木匠注意到她来了，放下手头的工作，笑着问：“怎么样丫头，我做的这板车你可还满意？” 丁至一笑着：“看起来挺不错的。陈叔，我什么时候能用上这个车啊？我都快等不及了。” “再有个两三天就差不多了。放心，我一定第一时间把你的板车做出来。” “行！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丁至一交了定金，就回去了。 她看到最近有不少人家开始在陈叔这里定制各种家具物什，显然是做好了长期留下来的打算。 他们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吗？ 丁家在这边没什么本地的远房亲戚，他们基本上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里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经济文化发展无疑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地方。如果能留在京城附近当然是最好了。 不管怎么样都要为这件事有所准备。首先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挣银子了。只有准备好足够的银子，当机会来临的时候，他们才能最快的抓住留下来的机会。 第二日一早进城采买，她又订了下周的用量。 往日里没人买的东西，如今也能卖上价钱了。屠户大叔自然是十分高兴地促成了这桩生意。 陈佳兴致勃勃跟着他们去做了一天的生意。没想到一上午过去忙得脚都不沾地，她两条腿都快断了。 她蹲在丁杰身边有点蔫蔫地收拾着东西。她好累啊，可是她答应过一一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喊累的。更何况，大家每个人都在忙着手里活。她还能坚持！ 丁杰一早就注意到这个眼睛大大的异常活泼的女孩，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小表情一会儿一个样，还怪可爱的。他不自觉被她惹得有点发笑。 他接过她手里的活：“去那边坐会吧，剩下的我来。” 陈佳愣愣地看着这个长得高高瘦瘦的男孩，他的话很少，可是刚刚对上他含笑的眼睛，她的心莫名的漏了一拍。 丁家的孩子长得都是眉眼舒朗，五官挺拔的人，在一众人群中还是比较打眼的。近日里他们折腾着生意，做得还挺有模样的。回到家还帮着家里干各种家务活，可羡煞了不少人。 自然就有人相看住他们。有人已经暗中多次向丁大伯母打探她两个儿子的亲事。丁晖暂时还不用着急，但是大儿子丁杰眼看着年纪就要到了。 但是遇上这样的年岁，一切还未安稳下来，丁大伯母自然是没有松口。 ------------ 第21章 怦然心动 陈佳红着脸，跑到一旁坐下休息了。有点不敢去看他了，可是余光却忍不住往他那边扫去。 他长得好高啊，比她哥哥还要高。好像.....还挺好看的..... 她忍不住羞红了脸，脸颊发汤，再也不敢往那边看去了。 少女心就这么悄然怦然心动了。 回去的路上也不像之前那样跳脱，丁至一还以为她是累到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走在后面目光却不时看着前面那人宽阔的背影，脸色微微发烫。 自从那日过后，陈佳每几天就去帮一次忙，每次都不动声色地凑到丁杰身边。和他一起捡柴，一起在烟熏火燎的灶台前烧火。 多半时间丁杰是不愿意看她一个娇娇嫩嫩的女孩子干这种粗活的，他嘴笨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能一把揽过她手里的活，让她歇着休息。 陈佳每次都甜甜地对他笑着，厚着脸皮凑过去：“没事的，我不累。” “那你去摘菜，这个太脏了。“ “额，我摘得太慢了，等下要影响一一做菜了......丁大哥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丁杰苦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嫌弃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陈佳目的得逞，就知道自己这么说他拒绝不了。 果然是心软呐。 陈木匠打的板车他们已经用了一阵日子了。板车十分结实，两边加固了边栏防护，不仅装得东西多，而且走在不平的路上也比较顺畅。 这一段时间他们赚得钱多了，丁至一又添了一些设备和做菜的材料。她买了一把特大号的桐油布伞，就怕出现下雨天的情况。 没想到刚买完伞的第三天，天空就开始飘雨。已经将近是十月中旬的天气，秋雨一飘，风也渐渐带着寒意。挖河泥的工作已经到了尾声，哪怕河水已经很冷了，挖河的人也不减反增。 日子劳苦，但这是他们唯一的经济来源了。眼看着临近年底，能不能过一个吃饱饭的年全靠各家的劳动力拼劲儿了。 早上的雨一落下来，野外就弥漫着一层寒冷的雾气，透着一股山间野雾的趣味。可是对于大多数贫寒穷苦的人家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 丁大伯母有些担心出去干活的俩兄弟，这么冷的天在河水里一直泡着，要是生病了可怎么办啊！ 眼看着三个孩子一到点也出来了：“欸，今天下雨，这么冷的天你们还要去吗？” 丁晖猛地一下出来，冻得搓了搓手：“哇！还真下雨了啊。娘，我们当然要去了。幸好一一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我们买了桐油伞。到时候在摊子上支起来，就淋不到雨了。” 她还是有点担心：“可是.....这么冷，你们、要不今天还是别去了。一一女孩子可不像你们，她不经冻的。” 丁晖丁杰都有点苦恼，虽然赚钱很重要，但是万一妹妹生病了怎么办？ 这会儿，丁至一也收拾好出来了。 丁至一：“放心吧，大伯母。上次我还买了许多桐油布，到时候裹在蓑衣里面，既能防雨也能御寒，我里面再穿厚点，冻不着的。更何况，这么冷的天气，大伯和爹爹更需要我们去给他们送点热汤喝。” “好吧。既然你们已经都准备好了，我就不拦着你们了。不过要是受不了了还是早点回来知道吗？” “您放心吧，我们晓得。” 丁至一跟她娘和弟弟道别后就直奔城里。今天她不仅买了原材料，还买了很多生姜。 丁杰把前一阵子劈好的干柴，一起码进了板车上。 三个孩子冒着风雨，拉着比平日里更重的板车，就这样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走着。许多人看在眼里，都觉得这几个孩子可真是有毅力。羡慕的同时更多的是敬佩。 丁至一他们虽然装备齐全，可是在这个落后的时代还是不够用。一路过来，鞋袜早就已经湿透了。 但是谁都没有说什么，两个哥哥更是绷劲肌肉卯足了劲儿拉车，尽量让妹妹少出力气，说不定这会儿肩膀上已经是深深浅浅的勒痕了。 丁至一看在眼里，看来得买一头骡子了。长时间下去，人的身体可是吃不消的。更何况他们都还在长身体的阶段，可不能累坏了骨头。 算算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也快赚上四十两银子了，可以再添上一头骡子了。 到了地方，只有他们的摊子今日来了，王家今天没来。 丁至一其实是很担心在这种落后的条件下，挖河泥的这些人很可能会生病。她决定今天在熬完两锅肉汤后，再煮一锅热姜茶。 不过他们只有两口大锅，热姜茶只能等卖完一锅之后再煮。她还打算在三个锅里加一点空间识海里的凝露。既然她有这种神物，如果能帮到其他人就算是积福吧。 做完两锅热汤，外面的雨下得愈发的大了。噼里啪啦一通砸下去，落在伞面上的响声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 三个孩子手脚都冻得有点发麻，现在都坐在灶火前烤着冰冷的手脚。 外面的雨这么大，也不知道爹爹和大伯怎么样了。 灶上的火烧得很大，铁锅在这寒凉的野外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丁至一坐在最里面，两个哥哥在边上替她挡着外面飘过来的风雨和寒意。 她的鞋袜烤干后，手脚就暖和了起来，就让出了中间的位子。算算时间，差不多再有大半个时辰，他们也该下工了。 她给他们三个一人舀了一碗热汤。忙活了一个早上什么都没来得及吃，这会儿早饿了。 三个孩子一边烤着火，一边喝着暖呼呼的肉汤。 这个时候，远处一辆马车冒着大雨，一路哒哒地往这边赶来。 马车的旁边还跟着两个带刀的骑马随从，身上穿府衙的官服。两人人高马大，眉眼锋利，带着威严肃然的表情。脚上的官靴虽然沾着泥，但是身上的官服明显更加的讲究。比他们见过的两位监工的衣服要更加威严。 三个孩子一时傻愣愣的看着那边，眨眼的功夫，没想到那一行人就来到了他们的小摊子外面。 蒋侍卫利落地翻身下马，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走上前来。看着眼前还有点呆愣的三个小孩。收了收脸上严肃的表情，放缓了声音：“这是你们家的摊子吗?你们家大人呢？” ------------ 第22章 大雨中的大人物 丁晖看这位大人说话还算和气，就没那么紧张了。拉着旁边发愣的两个人立马站了起来。俩人立马把手上的汤碗放下。 “回大人，这个摊子就是我们兄妹三人开的。我爹和二叔就在那边挖河泥呢。” 话还未说完就见马车的车门打开了，另一个侍卫撑着伞就递了上去。看来这人的身份应该不低。 果然车上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通身的儒雅气质，穿着一身简单的长衫，外罩一青衫斗篷，面容俊秀，蓄着点胡须，是一个中年帅大叔。 这位大人一下车就笑着询问：“可否在三个小友的雨伞下躲个雨?” 三人连忙点头，侧着身子往里面走，绕到另一侧，留出空地。 那大人道了声谢，不顾脚下的泥泞，几步下车就来到了伞蓬下。 一进来，就闻到了铁锅里飘散出来的浓郁的肉香。 陈大人说出口的话立马就变成了：“几位小友、这是做的什么？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京兆尹府陈世杰大人，为官清正廉洁，做人楷正清廉。平生最大的爱好不是琴棋书画也不是山水享乐，而是爱好美食。 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尝一尝当地最具特色的美食。 没想到今日的临时出行，在这寒秋大雨的天气里，山间野路旁，就这么不期而遇了。 瞬间，一股特殊而又迷人的香气就钻进了他的鼻子。那味道十分的香，但是其中又夹杂着极其复杂、引人垂涎的味道，让他一时形容不出来。 只觉得整个人都想趴过去尝一口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实在是让他心痒难耐，面对三个不大的孩子，一时竟然觉得有那么一丝羞赧。 丁至一听到这位大人的话就愣了一下。 不会吧？难道这位大人也想来尝一尝这摊子上的小吃食？ 丁至一还在不可思议地愣神中，丁晖到是反应迅速。 “回大人，我们这锅中卖的是萝卜肉汤，味道确实是一绝，大人可要尝尝？” 丝毫没有之前见到官员的紧张之态，可谓是进步很大。 陈大人略有一丝不好意思，但是还是经不住这个香味的诱惑：“额.....呵呵，那就麻烦小友了，我们三人各一碗。” 丁杰掀开锅盖，给三人立刻舀了三大碗。 锅盖一开，香气立马盈了出来。浓郁扑鼻，让人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两个侍卫跟着陈大人跑了一个上午，眼看午饭的时候赶上荒郊野岭的城外，是真的没有料到还能遇上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小摊子。 三个小孩归置的一个小摊子，干干净净的。最重要的是，铁锅里飘出的肉香，早就引得他空空如也的胃腹一阵阵的搅缩。 还真的是人不可貌相，真是让人想不到如此食物竟然出自三个半大的孩子之手。 陈大人道了声谢，就这么站在桐油伞的外延伸手接过这碗他期待已久的汤。 入眼，一碗粗瓷大碗里是雪白的汤汁。汤汁上飘着淡淡的油花，散散的绿色葱花又给汤色添上一丝生机。 碗里的肉也只是附在大骨上的一层，并不是纯肉。不过这肉酱炒的颜色异常鲜亮好看，一看就让人萌生出食欲。 青嫩水滑的白萝卜已经炖得软烂了，完全吸饱了汤汁。 陈大人没有任何嫌弃，端碗就尝了一口浓汤。 嚯！这滋味是相当的香！浓香中又带着一丝丝鲜甜，入喉回味还带着姜丝的回辣。 这味道真的是妙极了。这么一碗简简单单的汤，没想到滋味却是如此的美妙！ 这到底是如何做出来的？怎么会含着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香味，味道复杂却极好地把肉汤的香味衬托了出来。 陈大人顾不得多想，接二连三的下口喝了好几口才打住。 可是，他还是没能尝出里面到底加了什么东西。哎，算了，再尝口肉..... 嗯!这肉酱煮的更加有滋味啊！ 陈大人只想把骨头上的肉啃得干干净净，就这么不自觉地毫不顾忌形象地啃了起来。 啃完肉，再咬上一口还浸泡在骨汤里的白萝卜。 这、这真的是萝卜吗？ 汤汁的香味完全融进了软烂的萝卜里，又带着萝卜特有的清香。简直是每一种滋味都融合的刚刚好。 陈大人这一碗还未吃完，那边两位人高马大的侍卫大哥早已经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碗。 蒋侍卫一碗浓汤下肚，只觉得才刚刚打了个底。奈何这汤看着简简单单，可实在是太好喝了！肉也好吃，就是有点少！ 他下意识想叫人再打一碗来，抬头看见大人还在吃，这边胡侍卫也吃完了。 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按耐住焦躁难耐的心，等着大人吃完。 陈大人一吃完，还未来得及感慨一番，就见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两位侍卫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手里还齐齐端着空碗。 他差点一噎，转瞬就明白了。 毕竟，他也没吃饱。 “咳，小友这汤实在是妙啊。这.....可否再来一碗？” 丁晖看着几位大人吃得高兴，自然是十分高兴的，笑着应道：“欸，您稍等，再给您盛一碗，不够再来。” 丁至一：..... 看来她二哥还是蛮适合去做生意的嘛，进步飞快。 两位侍卫顺势也再盛了一碗。呼呼噜噜几下就下了肚子。 陈大人止住了一开始的好奇，开始细细品咽。 两个侍卫两碗下肚，浑身已经暖和了起来。虽然距离他们吃饱还很远，但是已经止住了腹中的饥饿。 他们还有公务在身，实在不能留在这里继续享受这等美食。 咂摸了一下嘴，有点遗憾。等下问问他们这摊子可是会一直开在这，等下次下了衙，怎么也得好好吃一顿。 两人抚了抚手，就向河滩那边去了。 伞蓬下就剩丁家三个孩子和那位还在吃饭的陈大人了。 “你们这肉汤里用得肉为何骨头那么多？” “回大人，我们这汤卖得便宜，每碗只要两文钱。来这边修河的人最多也就舍得吃这样一碗肉汤了。所以我们选的都是大骨肉。” 陈大人了然。他真是糊涂了，被这般美妙的滋味吸引差点忘了这边还在城外修河的河滩上。 陈大人看着这里唯一的女孩子，没想到这种天气也出来辛苦了：“这么大的雨天，你们怎么还出来摆摊子了，路上可不好走吧？” 丁至一：“回大人，天气寒凉，爹爹和大伯修河滩比平日里辛苦。我们还好，坚持来这边也就是想让爹爹和那些辛苦的工人们下了工还能喝上一碗热汤。” ------------ 第23章消息 陈大人没有想到他们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有如此孝心。 这般寒凉的大雨，他们几个孩子穿得也都很单薄，却依然坚持过来。就为了那些修河的人有口热汤喝。 不仅有小家的情意，更是有大爱。 他们有这种想法，可见其父母也一定是纯良朴实之人。 陈大人又和几个孩子聊了聊才知道现在他们是逃难过来的难民，已经安置在宜安镇外了。 宜安镇？这到是巧了。说不定这几位小友日后还有机会留在那。 陈大人忍不住点了一下：“那感情好啊。说不定几位小友很快就有机会留在京城这边了。” 丁至一立马就精神了，她看着眉眼含笑的这位大人，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什么叫有机会留在这边？ 一般留在这边要么是本地户籍的人，要么是能在本地买房子重新订立户籍的人。 可是现在谁人不知，宜安镇早就没有多余的房子和住处来安置他们这些人。哪怕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难道、近日会有房产出售吗？ 这.....几率虽然是极小的，但是从这位大人的言外之意中肯定透露着什么。 看来近日她得好好注意宜安镇的消息了。 陈大人并未久留，那两位侍卫前后不到两刻种就回来了，走的时候恰赶上工人下工。 他们一行人来的悄悄，走得也匆忙，只有丁家三个孩子和河滩上的监工知道。 陈大人走的时候给了一个不小的银锭，足足有五两的银子。这顶得上他们辛辛苦苦赚上几天的了。 三个孩子自然是说不出的感激。 丁至一对这位大人的第一印象很好，以后若是有机会，可以请这位大人尝尝其他著名的美食，就当多谢他今日的提携了。 今日的午饭自然是卖得干干净净，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没有喝上一口热汤水。他们立刻又熬煮了两大锅热姜茶，一文钱一碗，也卖得干干净净。 丁至一在汤水里暗暗加了灵露，他们这一碗绝对是值得的。很多人也恰恰是因为是一碗汤才扛过了这日寒凉的秋雨。 殊不知，因为自己的这一次举动，让自己空间识海里那面紧闭的大门上多了一丝金色的纹路。 很多人已经冻得脸皮通红，鼻子上不受控制地挂着两行清鼻涕。身上的衣衫自然是没有一处干的。喝完热汤，浑身上下才有了热度。 好在今日监工处搭盖了几个大棚子，能让他们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个临时躲雨的地方。 丁青山和他大哥就幸运的多了。热汤管够，下工之后还能坐在灶火前把湿了的衣衫烤了个半干，那是比一般人自在多了。 大雨连下了两日，天空虽然放晴了，但是气温一下子就降了下来。 丁至一他们的小摊子生意愈加火爆，每日基本上都供不应求。除了两锅肉汤外还会额外熬煮两锅姜汤。 许多人觉得虽然现在干活的条件很辛苦，但是每日能有一碗肉汤补一补身体，他们在这劳苦的条件下基本上没有怎么生病。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还是灵露的作用。 河滩上接连又开了十几天的工，他们每日基本上都能挣到二两银子。 干完最后一天，河滩上的工作做完了，他们三人的小生意也暂时告了一段落。 这段日子的劳累，每个出去工作的人都瘦了。只有每天蹭吃蹭喝的二娃长得愈发圆头圆脑，白嫩可爱了。 他每日里上午用姐姐给他买的三字经跟着娘亲一起认识简单的字，只有学会了今天的知识才会出去玩，下午还能缠着姐姐讲几个小故事。 他最喜欢听姐姐讲故事啦。 他们三人的生意暂时告了一段落，当天夜晚三人就围坐在一起开始瓜分劳动成果。 钱箱子一拿出来，哗啦啦的钱就让他们自己吓了一跳。 他们这一个半月竟然挣了八十三两的银子！ 这是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们从未想过自己能挣这么多钱。 分钱的时候，丁晖丁杰认为赚钱的主意和本钱都是妹妹出的，他们不能占便宜。 但是丁至一坚持对半分。 丁晖：“不行！本来这菜就是你做的，若是没有你，我们是根本挣不到钱的。” 丁杰：“他说得对。哪怕对半分，我们还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他们坚持让妹妹拿三分之二，最终商讨出一个折中的结果。她拿五分之三，他们拿两份。 兄弟两人一共分到了三十四两银子，她分到了四十九两银子。 她觉得自己还是占了很大的便宜，丁晖丁杰二人也觉得自己多拿了，都想着以后找机会补偿照顾对方。 当兄弟两人把三十四两银子交给丁大伯母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几个孩子这些天来赚得银子。 她下意识一句：“你们是不是把钱都拿来了？” 兄弟两人好一顿解释，这下丁大伯母直接傻眼了。 八十多两？怎么可能！这......真的是这几个孩子这段时间挣的钱？ 丁青峰也是让他们拿回来的钱吓了一跳。心里惊诧之余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平衡。 他累死累活、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久才挣了二两银子不到，这俩兔崽子竟然挣了三十四两银子！ 哎，真的是老了啊。这以后还怎么在他们面前树立威严？算了算了，由他们去吧。 他们有本事，他应该高兴啊。看来他们以后娶媳妇的钱，他们有本事自己挣了。 丁至一自然也是把钱交给了爹娘。 丁父吃惊之余也料想到他们挣的不少。 丁青山：“哈哈，我女儿也太能干了。” 兰娘觑了他一眼：“那可不，比你爹厉害多了。” “行，这钱爹娘先替你保管一部分，你自己拿着一些，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去试一试。” 兰娘看着女儿瘦瘦的小脸，有点心疼：“你还由着孩子，看看女儿这段时间累的，你都不心疼嘛？娘可不想让你这么累。” 丁至一立马表态：“娘，我真的不累的。你看我这段时间身体结实了好多，现在一顿能吃一大碗饭呢！” 兰娘：“好了。不要担心，娘不会阻止你的。可是娘就是有点心疼你.....” 丁至一上前抱住了娘亲，兰娘也环住女儿。 虽然因为一场意外，莫名来到了这个异世，但是这一世的父母家人，每个人都待她如珍宝。 她这一刻，好像就觉得她就是丁之一，她们也许从来都是一个人。那份亲人之间的感情就存在于他们之间浓浓的血脉中，从未改变。 ------------ 第24章 定居户籍 他们的生意暂时停了。但是每日丁至一都坚持进城一趟，就为了打听到第一手的消息。 她每日来，屠户大叔已经跟她非常熟了。他知道她想打听的事情，也在帮她留意。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日她刚到屠户的铺子里，屠户大叔立马把人拉到一边了。 “欸，来啦！今儿还真是有消息了。” 丁至一眼睛一亮：“真的！” “你听说过镇子上的甄家没有？” “甄家？我还真不了解，大叔您给说说。” “这甄家啊，家里出了一个大官老爷，官居四品呢。别看在京城不显，在宜安镇那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他家最近好像犯了什么事。” “哦？您继续说。” 屠户大叔压低了声音：“好像这事还挺严重的，京城的家都抄了。这不，宜安镇是他家老宅子，指不定也要被官府收了。” 丁至一没反应过来：“这、跟我们这些小人物有什么关系？” “哎呀，你别急。你们家不是想在这边买房子吗？” “这......他们家房子我们也买不起啊。” “当我傻啊。我要说的是，甄家那个四爷在镇子上养的外室。甄家一夜之间巨变，那外室早就卷银子跑了，听说那小院是甄家的一个管事置办的。这边刚出了事，想立马把院子转手换点钱。” “靠谱吗？” “绝对啊！” “那院子就离我家不远。他着急出手，价格应该不贵，要不要？” “行，下午我去看看。” 屠户大叔说了一个地址，丁至一特意去看了看。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屋瓦白墙。地方虽然不大，但是听说院子里还有一口井，以后吃水什么的不用再花钱买。 院子里栽了一颗桂花树，一架葡萄藤，配有一间厨房，一间杂物房。虽然地方不是很大，但是胜在房屋修缮的比较好，不用再花费多余的钱去修房子。 院子里的房间有四间，暂时应该够他们家和大伯一家有个安稳的住处。 只是这个价格估计不会太低。 她盘算了下，现在家里的银子她挣了将近五十两，爹爹上次卖盐应该也有十几两。 这小院说什么也得两百两的价格才能盘下来。啧，钱好像有点不够啊。 下午来谈谈，看看最低价能谈下来多少。 中午回家，丁至一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爹娘，毕竟这种大事最后还是得父母定下来才行。 丁青山没想到女儿一回来就告诉他要在宜安镇买房子！他从来都不敢想这样的事情。 不过这一年来，走过了这么多地方，他也渐渐意识到居住在一个好的地方有多么重要。现在老家那边干旱还没有结束，他们还不知道要留在这里多久。 一直漂泊无依的住在难民收容所里，不仅条件艰苦，而且可能还会遇到各种三教九流的人，不管是对家人来说还是考虑到以后的发展，现在的地方都不是长久的。 现在，一个莫大的机会就出现在他眼前了，他知道女儿渴望能在这里定居下来。虽然这件事是他不敢想象的，但是一想到女儿为了这件事花费了多少心血，他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兰娘也是非常惊诧。 她从小听爹爹经常讲读书时候的事情，那是与他们那个小山村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爹爹曾说非常后悔让她跟着他在这个小地方受苦，以前她也不明白地域的重要性。但是一路过来，经历风雨漂泊，她也有自己的孩子。 她也想给孩子们更好的未来。 一来到这个地方，女儿就展现了自己惊人的能力。从前没有发现，现在才恍然，留在一个好的地方是多么重要的事。 兰娘：“在这里买房子定居下来，我觉得可以考虑。只是.....这价格.....” 丁青山：“对。这件事我也觉得是一件好事。只是像你娘担心的那样，会不会很贵？我们买的起吗？” 丁至一：“价格需要我们下午去谈一谈。但是这是一个好机会，如果爹娘同意，钱的事情我还有办法。” 自从上次求屠户大叔办事，给他带了一次红烧肉，屠户大叔就已经念念不忘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可以卖一两个菜谱。果然各种穿越剧的小说中，这一招百试百灵。 就算是不卖给大酒楼，跟屠户大叔谈这笔生意，相信他也是无法拒绝的。 下午去之前，丁至一特意做了一顿红烧肉带给屠户大叔。 屠户大叔一闻到这个味就笑了：“哎呀，还是你懂我就好这一口啊！放心吧，就冲你这肉，我怎么也得帮你好好谈谈这个价。” 屠户大叔没说的是，城里的房子租赁处的一个小管事是他一个远方侄子，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知道这个内部消息。 那小子上次来他家，恰好赶上他拿回来一罐丁至一做的红烧肉。侥幸尝了一口，就差点从他手里抢了。 所以这事情，若是换了其他人，他肯定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 谁让红烧肉这么好吃呢！ 屠户带着丁家父女俩，先是去了牙行找他侄子，张牙行。 张牙行一看到他们来了，就眼前一亮，看到屠户手里还散发着淡淡肉香的小罐子立马来了精神。 惹得屠户恨不得把肉藏起来。 哎呀，这就是做出红烧肉的那家人啊！就算为了以后还能再吃上这一口肉，今天怎么也得帮他们拿下这间小院。 张牙行很是客气，一早得了消息就已经和那边的人说好了。 “走吧，咱直接去那边看看吧。不过说好了啊，我现在也给你们透个底。那小院平日里怎么也值个二百多两。现在这个消息还压着呢，那边又急着出手，所以价格我估摸着最低也得一百五十两起步。” 丁至一心里有了个底，还好还好，比她预想的要便宜。 到了地方，双方又是一阵寒暄。 那卖房子的管事一看丁家父女的穿着，就有点头疼。本来还想着最好还是多卖点，谁知道挂出去这么些天，才有人来问。 这家人一看就不是很富裕，又少不了一番磨扯。可他又想早点把这破地方出手了。 哎，今天算他倒霉！ ------------ 第25章 买房子 丁至一看这管事自从见了他们父女的穿着，就打量了好几次，脸色也不大好看，还以为买房子这件事要黄了呢。 “一口价，一百五十两！” 没想到一出口就让他们的心安了一大半。 张牙行也没想到这管事出口价这么低，直接就到了底线价。 可是丁青山还是很愁。这一百五十两，他们家现在连一半的钱都拿不出来啊。 他愁苦着脸，一脸欲言又止。显然是拿不出那么多钱。 那管事一看就忍不住一阵阵眼前发黑。这都不行吗? 本以为很好出手的小院子，没想到这么难。再不出手，事情就要查到他头上了。到时候别说钱了，估计他也得受连累。 一想到四奶奶强势的娘家人，他就有点头疼。现在甄家出了事，四爷基本上都靠四奶奶养着了。他若是因为这点小事没办好，让四奶奶查出点什么，到时候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哎呀，愁的喔~ 甄管事咬牙等了等，也不见张牙行替他说说话。看来这房子真是不好卖了。 他再次松口，嗓音里不自觉带了点苦楚：“这.....真的是。你们、一百三十两！一分都不能再少了！真的！” 丁至一眼前一亮，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她伸手轻轻晃了一下她爹。 丁青山何尝看不出这人的决绝，只怕是他再降价，这生意也是没法谈了。 “好！那我们明天再来定下来。” 甄管事也松了口气：“行！明天你们拿钱过来，然后去衙门订立契约。对了，这家里剩下的这点家具也不值什么钱了，我就不拿走了。” 丁青山感激一笑：“哎！好好好。” 谈完事情，大家都没有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价格还那么便宜。丁家真的是走了大运了！ 张牙行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碰上别人在他这里捡这么大的漏，不得不说，各种原因下，丁家还真是好运。 但是丁青山现在还有点发愁。家里的钱总共才六十多两，哪怕再找大哥借来之前他们挣得的钱也是才一百两，还差那三十两，可咋整啊。都答应人家明天带钱来了。 要不.....再私底下卖点盐？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那边自家女儿已经跟屠户大叔谈了起来。 “大叔，您看这红烧肉您还喜欢吗？“ “当然！说真的，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猪肉啊。” “您看，我这有个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丫头，你说。” “我们来谈一笔生意如何？” 丁青山：......？ 屠户大叔挑了一下眉，有点感兴趣：“哦？说说看小丫头，你想跟我谈什么。” “不知道这红烧肉的方子您感不感兴趣。您看我们家要买下这个小院，说实话还是有点困难。这方子是我们家传的东西，这也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没办法了。也是看您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们，都是缘分，不知道这个生意您还愿不愿意做？” 屠户大叔没想到是这样的事情，看了一眼明显有点吃惊的丁父：“这事儿、没跟你家里人商量好？” 也怪这丫头平日里一副大人做派，他对她一直以来都当做成年人来对待，恍然谈到这件事情他到是没有那么惊讶，到是她父亲一副惊讶的样子。 看来这家传的方子还是挺重要的，她也显然是没跟家里人商量好。 丁青山回过神来：“咳，这个、一一你做主就好。” 丁父心里虽然惊讶，很多事情也没有想明白。女儿是怎么突然会这些厨艺的，还有当初那制盐之法..... 让他一时难以想明白的地方太多，以前也只是不愿意深想，可是这一件一件的事情...... 丁至一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爹的异样，可是她做的一切早晚都是纸包不住火的。没有什么是一直能过隐藏下去的，她需要爹爹的支持。 她会跟他好好谈一谈的。 丁青山的允许在屠户眼里就是，对孩子太宠爱了。这么大的事情，都由孩子决定了，得亏这孩子是一个精明的不当骗的。 说实话，屠户对红烧肉是很馋的，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买这个方子。 虽然红烧肉这个吃法，哪怕是在京城里都不一定有。无疑，这个方子的吸引力还是巨大的。不管卖给哪个酒楼，都是一笔好买卖。 这丫头能想着卖给他，也是感激他替她打探消息的人情。说到底，他是不亏的。凭借他自己的人脉，哪怕是转手卖给识货的人，都能赚一笔。 屠户只犹豫了几息：“说说，这价格你怎么开？” “大叔你觉得这方子值多少钱？” 啧，这丫头还挺精。 “两百两如何？虽然是比不得大酒楼给出的价格，但是这也是我目前能出的最高价了，对你们来说也是最快最安全的拿到这笔钱的方法。” 丁至一并不贪心，能卖到这个价格她已经满意了。她从未想到就靠买这个发家致富，毕竟有的东西太惹眼，是挺容易带来麻烦的。 这也是她没有选择一个不熟悉的大酒楼而是屠户大叔的原因之一。 “行，我同意。本来就是冲着您这个人情来的，我要是真想赚钱也不会想把方子卖给您了。” 屠户一笑，果然没看错这个丫头。不是贪妄之人，做事很有分寸，值得深交。 双方谈得很愉快。商定好之后，明天丁至一会把方子给他，他明天付银子。这样就可以直接买下院子了。 丁青山和女儿出了城还有点恍恍惚惚：“一一，你......” “爹，你是不是也好奇我怎么突然就懂了好多东西？“ 他没想到女儿会先一步讲出来，愣了一下没有回避：“是。爹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你还记得上次我差点死掉的时候吗？” 一回忆起来，丁青山心里有点发紧：“嗯。” “那次.....我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但是我好像迷迷糊糊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生活的很美好，人人都能吃饱穿暖，学习大量的知识。 我感觉自己好像在那里过了大半辈子。我好开心，但是有人告诉我......爹娘还在等我回去，然后我就醒了。那些东西就是在梦里学的。” 丁青山回忆起失去女儿的痛苦回忆，有那么一会儿，他真的觉得女儿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奇迹真的出现了。 看来真的是神灵眷顾他们，怜惜他可怜的女儿，才会把她再次送回来。她梦里的际遇一定是神灵的赏赐。 ------------ 第26章 搬家 丁至一怕她爹接受不了这件事情，只得换了一种说法，没想到误打误撞让他理解成了神灵一说。 她还想着怎么再解释得圆满一点，她爹就已经蹲下来，满脸愧疚的样子，眼睛里也有点红：“一一，对不起。是爹爹没用，让你受苦了。既然老天爷给了你这么大的际遇，那我们就好好珍惜。以后你想做什么，爹都支持你！” 丁至一：...... 虽然有点忐忑，但是这一刻她还是很感动爹爹对她只有关心没有怀疑。 爹爹说得没错，也许她来到这里就是上天的安排，一切自有它的安排，既来之则安之。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第二日一早，屠户大叔就拿来了汇通钱庄的银票。随后几人又一起去了衙门办理了房契交接。 办手续的衙役明显多看了几眼丁家父女：能在这个时候买到房子挺有本事的啊。 再一看他们的户籍，是从干旱很严重的地带逃难过来的。这下更不敢小瞧这家人了。 他立案后递了过去：“双方在这里签一下字，一式两份各自拿好了。” 他看丁家的女儿竟然还会写字，心中更是惊诧。 “办理完房屋立契，找个时间就能到衙门核实身份，办理宜安镇的新户籍了。” 丁父有点受宠若惊，他还在想何时再打听打听怎么办理新户籍的事情，没想到这衙役这么好说话。 他拉着女儿朝人鞠了鞠：“谢这位大人指点。” 衙役客气一笑，摆了摆手：“诶，以后都是宜安镇上的人家，前后照应一下也是应当的。” 刚出了衙门就在门口碰到了之前在河滩上当监工的那位王监工。 “王监工。” 王监工有点惊讶在这里看到丁家的人，自从河滩上的工作结束后，他就再也没吃到丁家摊子上的萝卜猪骨汤了。一时还真是想念的紧。 这么突然碰上丁家那小丫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你们这是.....” 丁父：“大人，我们今日来衙门是办理房契的。” 王监工一笑：“哦。买房子了？” “是。侥幸托人找到一个要出手的小院子。” “那感情好啊。以后说不定就常见了。户籍什么的可都办理了？” “今日匆忙，什么都还未准备好。” 王监工顿了一下：“行，下次来办户籍的事情可以来找我。” “谢谢大人。” “诶，不用不用。就是、咳，你们家这肉汤还卖不卖了？” 丁至一笑了，真没想到从前每日一碗汤，还把这位大人馋住了：“放心吧大人。等我们家搬过来请您过来吃酒。” “行啊，小丫头。那我就等着了。” 屠户大叔没想到丁家竟然还认识衙门里的人，心中感叹，幸好是与人交好的关系。这丁家初来乍到还真还真是有点本事啊。 现在他们一家算是也有了自己的家了。 回去之前，丁青山特意买了一些好肉和下酒菜外加一瓶粗粮酒。 丁青山：“走！今儿回去也算是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走之前也跟周围交好的人家告个别。” “爹，我来下厨吧。也不知道何时能再见到佳佳他们，她前段时间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忙。” “行！你还想买什么，都买了。” 丁至一又买了一条鲤鱼，打算做个红烧鲤鱼，红烧肉，萝卜肉丸，爆炒肥肠，猪耳朵，一锅大骨汤再来几个蔬菜。 直到父女两大包小包的回去了，丁青峰才知道他们已经在城里买到房子了。本以为昨日弟弟来找他说这件事情，他还觉得有点不真实，没想到今天就拿到了房契。 丁家一家人反应过来后就是欣喜若狂。再也不用在这四处漏风，又小又窄的地方待了。冬雪下来之前他们也有地方住了。 丁家在这里唯一关系比较铁的就是隔壁陈木匠一家，所以就邀请了他们家过来吃饭。 丁至一做主厨，但是给她帮忙的人太多了。她丝毫不慌，丁大伯母和两位哥哥按照她的要求准备好东西，她最后也就是掌勺。 陈家听到消息也是吓了一跳，真的没想到丁家不声不响就已经在宜安镇买到房子了。没想到走之前还特意准备了丰盛的一顿来招呼他们家。 丁家很念这份情谊。陈家在为他们高兴的同时，也有点心动。就算在宜安镇买不到房子，可以向瓦楼的姑祖母家打听打听那边可有房子买。 早点做准备，这以后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早点安定下来比什么都强。 两家和和美美，欢欢喜喜地聚了一餐。 各种诱人的香味不断地冒出来，简直要把周围的人家的小孩要馋哭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有人过来问是有什么好事。听到消息后，原本看不起丁家的，无视丁家的人都是心里惊诧之余还有点后悔。 后悔当初没有跟丁家示好。真没想到丁家竟然是这里第一家成功跃身成为这里的人，发酸的，眼红的，后悔的那都是复杂异常。 隔壁大鱼大肉的香味，早就扰得丁家另一边小孩哇哇乱哭。 丁至一可还记得这家的小孩欺负她弟弟的事情。听到那小孩阿亮撒泼打滚嚷嚷着要来吃肉，她熟视无睹，当作没看见。 阿亮的母亲脸色难看的厉害。本以为丁家看到小孩子在她家门口哭成这样，也会不好意思客气客气来邀请他们过去。 谁知道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看一眼，孩子这么大的哭声就当作没听到。 丁大伯母确实是让他们家这做派搞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现在可不敢拿主意。现在做主的都要看一一的脸色，更何况这家孩子还欺负过二娃。 她就当作没听见和旁边的兰娘陈婶子聊天。 丁晖更是时不时地说一句：“哇！真香啊！” 外面的哭声更大了。接着就是隔壁那家男主人劈头盖脸地骂女人孩子的声音。 这下，哭声算是彻底消停了。 丁至一冷哼一声。之前看不起他们家，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怂恿孩子欺负她弟弟的账，她都没跟他们算，竟然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拿捏住他们家吗？ 呵，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发酸的又何止一家，孙大娘更是恨得眼睛都红了。她就是不能接受丁家过得比他们好。现在这里最穷的......就是她家了。 不过这些都影响不了丁家任何。吃过午饭，一家子就开始收拾东西。第二日一早就收拾完，还借了陈木匠家里的板车，顺利搬家进城了。 ------------ 第27章 炸酱面 丁大伯母还是第一次进城。不过她顾不得多看，她现在就特别着急和好奇老二家买的小院子。 丁家的东西两板车就已经全都拉进来了。 一大清早，不少房屋里还飘着淡淡的烟火气，集市也才刚刚开门。一行人穿过几条街就来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巷子。 巷子的两边都铺着年久的土青石，宽度约三四米的样子，两边的人家都是乌瓦白墙合围成的小院。 板车停在一处巷子靠后的一家门前。 丁晖立马蹿上前去：“到了吗？到了吗？” 看到面前的房子不自觉惊呼出声：“二叔，我们真的住在这里吗？” “是啊！走，开门进去吧。今天收拾好了，就能住下了。” 这个小院无疑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桌椅齐全，一般的家具都不用再置办。这几间房子建造的比他们以前的房屋要好很多。简朴大方中又透着一丝丝雅致。 院子中还有一口井和树，有这么一方小院，住着就让人心情好。 丁青峰心里也是羡慕的。看来他也要好好努力赚钱才行，至少在这里也给他们家挣一套小院子。 因为还住在自家弟弟的家里，丁大伯一家主动承担起了绝大部分劳累的工作。 等大家把所有的屋子都打扫了一遍后，已经将近中午了。 丁至一打算做炸酱面吃，美味又饱实。 揉面的工作就交给了大伯母。面粉揉之前加入了蛋清和细盐，可以让面更加筋道，更加符合炸酱面的口感。 她的主要工作就是着手准备卤子。 准备好上好的新鲜猪五花，酱用的是杂货铺淘来的黄酱。有机会的话她到是可以自己试一试做出黄豆酱和甜面酱。 现在不足之处也只能用酱油和调料来补充。 加水冲开黄酱的时候，准备葱姜切末儿，五花肉去皮，将肥瘦部分分开，再切成均匀的肉粒。 小火烧热铁锅，加清油，先将肥肉丁下锅炒制金黄，煸炒出猪油，捞出放一旁备用。 再放入瘦肉丁和葱姜末儿，加料酒酱油翻炒出香味，倒入冲水的酱料，翻炒大概15分钟直到水分明显减少，再加入冰糖。 注意要一直保持小火的状态，不要让酱料糊掉。 这期间准备一些焯水的萝卜丝和青菜熟黄豆。煎一锅鸡蛋饼，切丝待用。 此时，大伯母揉好的面已经被擀成筋道的面条。 现在起锅烧开热水，将切好的面条煮熟捞出，再浇上炸酱和码上各种配菜，就成了。 大家早就等不及了。实在是没见过这么新奇的吃法，实在是每次一一研究出来的事物都是从未吃过的美味。 不说别的，就冲着满满一碗的白面条就足够让人惊喜了。 丁晖丁杰兄弟两帮忙把盛好的面端放在院子里的小桌上。 丁至一也馋得厉害：“快，每人一碗。趁热把碗里的酱料拌开。” 这酱一拌开，浓烈的香气就勾得人吞口水。面条的颜色被酱染得勾人夺魄。 一入口，所有人都被这个“炸酱面”征服了。 裹满酱汁的面条异常的爽滑，再把喜欢的配菜和面条拌在一起大口送进嘴里。 呼~真的是超级满足。 炸酱面的美好就在于，吃面要大口，吃完之后还让人流连忘返，再三想念。 丁青山觉得这面实在是新鲜又好吃，光是这炸酱面的颜色就让人口齿生津。香味再一入鼻，只想让人化身饕餮。 不得不再添了一碗。 最后本来剩下半顿的手擀面条也都被煮了。 这一顿可谓是异常满足。就连兰娘都吃了满满一碗。二娃更是吃得小肚子溜溜圆。 现在兰娘正牵着二娃慢慢在院子里走一走，消消食。 她爹和大伯两人干劲儿十足。只歇息了一会儿，就要去砍些柴禾回来。 进了城里不好的一点就是烧柴没有那么容易。绝大部分人家都是去买的柴禾。 有了宜安镇的居住证明，哪怕还没有办理这里的户籍出入城门都不再需要花钱了。 他们出城砍柴禾的时候带着两辆板车，顺便把陈家的板车还了回去。 这边家里，两房人家暂时一家两间屋子。丁青山夫妇和二娃一间房，丁至一一间房。都在东侧边的两间，西边两间留给了大伯一家。 整体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屋子。 丁至一自己转悠了一圈，房间里只有一张简易的木床，一张桌子和板凳。不大的一间房竟然有点空空荡荡，真的是啥也没有。 她自己的东西也就一个小包袱，装着几件衣服。银钱重要的东西都在她空间识海里，没有人会知道。 不过，京城这边也属于靠北的地方了。现在十一月份，放在外面的水都会结冰。屋里要添置的东西实在是多，就连一床厚被子都没有。 她和爹娘都是一床中等的被子，夜里外面再盖上一些旧衣服。 这房间里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了，夜里睡在这里多半会手脚冰凉。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也不知这些古人是怎么忍受冬天的。 她可看见了。他们家到现在谁都没有棉鞋穿，身上穿得也都是薄袄。绝大多数贫苦人家甚至还穿着草鞋和单衣。 恕她实在无法忍受这里的冷。 城里的人家多半会买一些炭来烧。 不过对于丁至一来说显然是不可行的。一来他们家没有那个闲钱来买炭火来烧，二来她也只知道在屋子里烧炭火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 所以她现在十分想在屋子里盘个火炕。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时代没有火炕，只有富贵人家里有地龙。 有了想法她就立马找了一张买给二娃的糙纸，折了一节烧火的黑炭，在纸上勾勾画画。从零碎的记忆中把火炕的示意图画出了七七八八。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在回忆以前火炕的具有的做法。可惜她没有料到会有今天，当初还只是在纪录片中看到，所以并没有做好笔记，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搭建火炕的一天。 现在也就只能冥思苦想，仔仔细细回忆每一个细节。 丁青山这几天时常看到女儿在纸上勾勾画画一些奇怪的东西，时常入迷到沉醉其中。 直到中午，他才看她露出点轻松的笑意。 “呼！”丁至一深呼了一口气，晃了晃僵硬的脖子，“终于弄出来了！” 经过三四天的回忆，她大概回忆起来了。 她准备今天就找他爹和大伯商量商量如何建火炕了。 ------------ 第28章 冬日取暖神器火炕 丁青山兄弟两人这几日都在忙着准备大量的柴禾，就是为了越来越冷的冬天做准备。一旦下雪了，这山上的树木就不干了。 得趁着天气好，多准备一些。 趁着刚吃完午饭，爹爹和大伯还没出去，丁至一就跑去找他们商量这件事情。 “爹，大伯我想搭个东西，需要你们帮忙。” 丁大伯那是一直羡慕弟弟有个听话懂事的女儿，疼爱一一基本上就当做自家女儿了，“闺女，要做啥你说。” 一看她有想要的东西，就忍不住一脸慈祥，率先开口了。 丁至一：“是这样，我想建一个火炕。火炕就是能在下面烧火取暖的床。” “嗯？还有这样的床？”第一次听说，还真是让人好奇。 丁至一把这几天自己的研究成果递给了两人看：“这是我大概想出来的模型.....额，就是图纸，可能还有些地方不太完善。” 两人早就被纸上的图形吸引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立体示意图，线条清晰明朗，上面还有各种数据。 图纸虽然看得不太懂，但是他们在老家也都是建房子的一把好手。一看到这个解析的很详细的图形，心里就已经有了想法。 丁青山很是惊奇女儿能想到这样的东西，这肯定也和女儿之前的经历有关，有了上面之人的指点，他相信这个“火炕”肯定也是了不起的东西。 有了这个，他们的冬天就更加好过了。 这北边的寒冬可比他们之前遇到的要严重的多，之前还是很担心家里的被子太薄，严寒冬日里怕是有点难熬。 如果这个东西做出来了，不仅是对他们家有利，城外那些难以过冬的人也会不那么难过了。 当天下午，丁家除了兰娘二娃和丁大伯母留在家里，其他人都一起跑去城外的黄土坡挖黄泥了。 刚在城外忙活没多久，就看到之前在丁青山手里买过盐的工友，瓦楼外的王志找了过来。 王志也是想再买点盐才过来的，没想到一打听才知道丁家已经不声不响在宜安镇子里买上了房子，已经全家搬走了。 他要是早几天来说不定还能遇上。正准备走呢，就听到陈家的人说，丁家这几天都在西山那边砍柴。 这不就往这边来碰碰运气。还未走到就看到丁家的人在西山的黄土坡那里挖黄泥，赶忙迎了上去。 “丁兄弟，好久不见啊。你们这是准备建房子吗？” 现在乡下很多人建不起砖瓦房，就会搭建一些土培来建一间土培房。 丁青山看到他来也有点诧异：“王兄弟，你怎么过来了？额，也不是建房子，就是准备试着搭一些东西，这不刚搬家要准备的还很多。” 王志笑了笑，拿起旁边装满土的筐子就帮忙往板车上装：“就是想问问你还有没有.....” 他没说完的话，丁青山已经懂了。他放下手里的活，把人拉到一边：“这次要多少？我手里的已经没有多少了。” 现在日子安稳，他不想冒太大的风险，若是换了别人过来他可能不会继续做这笔生意，主要是相信王志这个人的人品。 王志就知道他仗义：“放心，这次要的不多。前些天我们合伙猎到了一头野猪，这不想再弄点粗盐来腌制了。兄弟们冬天也能好过点。” 十斤以内的盐，他能拿的出来。 “行！明天你来城里找我，早上我在城门口等你，价格比城里的便宜一成。” “就知道你丁兄弟仗义。来来来，我帮你们挖。” 王志为人仗义豪爽，二话不说帮忙干了一下午。多了一个成年劳动力，他们挖了好几板车的黄土。 回去后，几人又趁着天还没黑，筛了干净的黄土出来，先做好土培，晒干后才能搭建火炕。 为了早一点让女儿住上暖和的火炕，丁青山和丁大伯在院子里点了火把，连夜做好了几十块土培，整整齐齐地码在院墙的一边。 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人家自然是注意到了这家新搬来的邻居。 只是才刚搬来没几天，丁家人一直在忙活着为冬日做准备。丁大伯母和兰娘忙着给家里上上下下的一家缝制新的厚棉衣。 二娃小朋友刚来到陌生的地方，还没有小伙伴也没有出去玩。 所以丁家这几天还没有跟周围的邻居熟起来，只隐约点头打了几个照面。 虽然有人好奇，但是也没有人上前来问。丁家兄弟两做完几十块就收拾收拾洗漱睡觉了。 第二日，每个人都对这个火炕兴致勃勃。很早就起床开始忙活了。 这天气真的是越来越冷了，睡到半夜还能感觉到手脚有点冰凉。兰娘的身子还是没有一般人强壮，夜里也只能把手脚放在丈夫火热的身上取暖。 到是女儿一个人睡，她有点担心她夜里冻着。还曾想让二娃去给姐姐取暖，但是丁至一怕自己睡觉不老实反倒冻着弟弟，没答应。 现在这个火炕可谓是每个人都期盼着事。 吃完早饭，又开始干活。直到到了约定的时间，丁青山才准备好盐到城外去找王志。 果然一到地方，王志已经等在那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后猪腿。 “来，兄弟。昨日来得匆忙还未庆祝你乔迁之喜，这猪腿就拿回去给孩子吃吧。” 王志这礼送的实在是不轻，丁青山知道这对他们过冬的重要性：“不不不，王大哥这个太贵重了。” “诶，你丁兄弟可帮了我们不少忙，之前在河滩上没少蹭侄女做的大骨汤，拿回去给孩子尝尝。” 一番推让，最后丁青山收下了，但是卖盐的银子也只拿了一半。 “那说好了啊，等过几天请你来我家吃搬家酒啊。” “好！” 丁青山觉得他这个人值得深交。如果火炕的真的做了出来，到是可以找他搭伙，一起出来给人搭火炕，赚一点过年钱。 王志后来也没有想到，丁家兄弟俩这么信任他，还无偿地把怎么搭火炕的方法教给了他。让许多他们这样的穷人，也过上了一个温暖的冬天。 丁家的火炕建造的很顺利。三天时间就已经把搭建四个火炕的土培全做出来了，甚至还多了很多。 下一步，就是按照图纸上具体的搭造方法来修烟道和各个部分。 首先腾挪出丁至一的屋子，夜里她去跟娘和二娃睡，爹爹就和丁杰丁晖挤一挤。 ------------ 第29章 成功，惊艳众人 一早，丁至一的房间就被清理干净了，破架矮床也被扔在了院子里。 今天，就是做最后的准备工作，用细腻的黄泥来粘接好各处，使火炕的粘合性更好。 因为开始之前好好研究过图纸，丁青山兄弟两做起来很快。 有了脱好的土培，用了大概半天的时间就做好了第一个火坑。 这盘好的火炕得先晾一晾，再烧上小火慢慢烤，烤得差不多了才行。 她这间屋子离灶房比较远，所以只能再单独造一个火眼。 小火整整烘烤了一天一夜，当天色再次暗下来的时候，再在上边铺一张草席。 大家都迫不及待的进来试一试。一进来，屋子里就异常的暖和，就像暖融融的春天，大家往炕上一坐暖烘烘的热量透过火炕和薄棉衣钻进皮肤里。 呼～一坐上去就不想下来了。真是太舒服了啊。 夜里，丁至一就和娘，二娃一起睡在了这个屋子里。 火炕上只铺了一层薄褥子，睡在上面却暖和到了骨子里。 二娃高兴地在上面不停地打滚，脸颊上热的红扑扑的。 兰娘也觉得舒服极了。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只需要烧一点柴，就能暖和好久，过几天大家就都能用上了。 第二天一大早，丁至一就浑身舒服的醒了过来。 她立刻爬到火坑正对着火眼的地方，试了试放在上面的水壶。 里面的水经过一夜已经变得温热。里面放着的鸡蛋估计也熟了。 真好，一起来就有热的洗脸水了。 兰娘这才明白女儿睡觉之前在那放一个水壶了。 这火坑确实方便了许多。 洗漱完，丁至一捞出里面的鸡蛋，敲了壳，果然已经煮熟了，剥出整颗鸡蛋，喂给二娃。 她之前一直担心弟弟的营养状况所以，现在有了条件后，每天早上至少给他准备一个鸡蛋。 接下来一天就一连做好了两个火坑。其中一间，夜里睡觉的时候就已经能用了。 最后每间屋子都有了暖烘烘的火坑。家里的土培还剩下许多。 丁青山兄弟俩商量了一下，现在院子还挺大的，可以在院子一侧的厨房边加盖一间外廊，里面再砌上火炕。 这样，天冷的时候大家也能坐在火炕在一起吃饭。 火炕就链接着厨房的灶台，只要一生火，很快就能热起来。 兰娘倒是觉得，这个火坑可以好好利用，冬天在旁边用陶罐种些稍稍不怕冷的蔬菜，也是可行的。 等一切做好，已经十天过去了。 期间丁青山抽空办好了户籍。 忙活完，就到了请客吃饭的时候了。不仅邀请了两位监工大人，还有屠户大叔，陈木匠和王志。 因为都是壮年人，丁至一准备的有酒有肉，都是硬菜。 火烧肉，红烧鲤鱼，锅巴肉，黄酒炖肘子，再来一个汤，三个清炒时蔬。 都是认识的人，没有那么多讲究。一起在厨房外的火炕上围坐了两桌，男人们一桌，女人孩子一桌。 几人才来，这才注意到火炕。坐上去竟然暖烘烘的，舒服极了。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东西。 丁青山一番解释，他们个个都心动不已，都觉得这是个好东西啊。 当菜端上来的时候，大家再次被震撼到了。这是什么东西，明明每样食材都认识，可从未见过如此色香味俱全的。 两位监工更是觉得幸好来了，这下可有口福了。 一顿下来，大家再次被这饭菜征服，每样菜做的分量都很足，满满当当的几盆菜吃得一干二净。 都吃得有点撑，但是架不住味道太好了。只觉得自己以前吃的都是猪食啊。 怎么简简单单的炒时蔬都这么爽口。 走的时候，王监工就和胡监工商量了一下，想请丁家兄弟两帮他们砌个火炕。屠户大叔也有同样的想法。 主要是家里都有年迈的父母，老人家每过一次冬，身体上都是一次劫。 他们的家里也只是比普通人好过一点，也给不了父母太好的条件。眼下见识了这火炕的好处，说什么也先给家里的长辈们准备一个。 丁家兄弟俩自然是没有拒绝。但是这一次他们邀请了王志和陈木匠一起来学怎么做火炕。 两人具是愣在当场。没有想到丁家没有任何私藏就愿意把这东西教给他们。 他们都很珍惜这次机会，毫不犹豫就点了头。 丁青山：“等你们学会以后，也可以教给其他人。这东西……应该能救不少人的命。” 几人听到这话，心里都震了一下。 丁青山做这个决定之前就找女儿商量过这件事。 丁至一：“有什么好私藏的，我不过也是从别人那知道的。它只有传播开才能发挥它的作用。” 次日，王志就和陈木匠如约而至，几人火速开工。 土坯准备好后，仅仅用了两天的时间，两位监工和屠户大叔家的火炕就做好了。 他们这趟也没亏，每家都给了一两银子。陈木匠和王志秉着学徒来的，自然不愿再接这钱。 没有火炕之前，老人也只是穿着笨重的棉袄，揣着一只暖炉。有了火炕，整间屋子都是暖呼呼的，家里的小辈儿也喜欢往这窜。 这一热闹起来，连日来最大的变化就是两位老人家有了活劲儿，就连吃饭都能多吃一点。还时不时能跟顽皮的小孙子拌个嘴儿，鲜活多了。 王监工觉得自己作为老儿子可算是给老人家办了件好事儿。 这不多久，宜安镇上的人家都羡慕上了王家的火炕，纷纷找他打听情况。 王监工知道丁家兄弟两带着一群人成立了一个专门做火炕的小队。这下一宣传，他们这刚学好的手艺就用上了。 也算是打广告帮他们招揽生意了。 这下城里城外的都忙活了起来。第一波学徒跟着丁家兄弟四处在城里给人建火炕，非常庆幸当初来学了，现在就能还跟着老大一起挣钱了。 第一波学徒里，有王志带来的好兄弟也有当初在宜安镇外跟丁家关系交好的兄弟。 都是信得过的靠谱人。任劳任怨跟着学了十几天，镇子外的许多人家都安上了火炕。 穷苦人家里，各家的钱也都是看着给，只管着一顿家常饭的也有。 ------------ 第30章 酸菜 没有人有意见。 这不，刚刚学好手艺，竟然就接到了活。 城外那些没赶上第一波的人，就开始给镇子上需要黄泥的人家送黄泥，一旦五文钱。全家齐上阵，一天下来，辛苦些也能挣上上百文。 这一波，不仅带动了城里城外的经济，还解决了许多城外难民的生计问题。 巧合下，竟然解决了县令大人的一桩心头麻烦。至此，县令大人对丁家兄弟有了耳闻，好感倍增。还在年末绩效考核中提到了丁家兄弟俩的功劳。 建火炕的小队伍很快扩大起来。当临近年关的时候，附近的镇子上基本上都装上了火炕。 父亲和大伯在外靠火炕挣钱，家里有了经济来源，就不想孩子们再去辛苦摆摊挣钱。 不过丁至一在家里也没有闲下来。 一早，她就拉着两个哥哥一起去砖瓦市场买了四五口大瓦缸。又去旁边的旧货区用低价买了许多有瑕疵的瓦罐。瓦罐可以拿回去在火炕边上装些土，种一些葱姜小菜。 她打算用腌一些酸菜，开春打算卖包子。她发现这个时代的人们竟然没有发明酸菜，这无疑也是一个商机。 不过，酸菜很容易就能被人学了，她也就只能抓住先机，趁此多囤积一些腌制好的酸菜。 家里人向来是不多过问丁至一的事情，她想做什么都会得到支持，两个哥哥更是对她无比信服。 五口大缸足足有一米二的高度，他们几人不好拿回去。卖缸的大叔看他们买的多，二话不说就找来窑厂的伙计帮忙把他们的东西运回去。 下午几个孩子又拉着板车去了一趟菜市场，她想去看看大白菜。 到了菜市场才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了，集市早就关闭了。 几人傻在当场，丁晖一拍脑袋：“额，忘了说了，集市过了中午就没人摆摊了。” 啧，差点忘了。现在是古代，人民的购买力没有那么强，一过中午基本上就没什么人来卖菜了。 几人打道回府，趁着太阳还暖和，就把五口大缸洗了，晾干。 兰娘和丁大伯母怕他们力气小，摔了缸也来帮忙洗。 “一一，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缸。装水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这个可不是用来装水的。我打算腌一些酸菜。” “酸菜？”大伯娘本来还愁家里也没有地窖，放不住东西，到开春以前怕是吃不上蔬菜了，“冬天也能放得住？” “放心吧，保准都能吃上。等腌好了你们就知道有多好吃了。” 一想到酸菜鱼，酸菜肉丝，酸菜包子，酸菜饺子......她的口水都要忍不住了。 丁大伯母知道他们要去买白菜，第二天直接去找乡下种菜的农户直接买。 他们买的多，又是自己跑过来买，价格一下了就便宜了很多。 种菜的农户一家是没有那么多的，又给他们介绍了两家菜种的好的人家。 种菜的农户自然是希望早点把菜卖出去，可是今年的行情不太好，很多都囤积在手里一时难以卖掉，等待的过程中大白菜很多有可能会烂掉。 丁至一觉得这个大叔介绍的白菜都很好：“大叔，等下次来我们还找你介绍啊。” “好好好，保证菜每次都好！” 食材准备齐全后，下午全家人一起行动起来，按照丁至一的指示负责各部分的工作。 丁至一负责具体的材料配比。 腌完五大缸酸菜，全都放在院子角落的阴凉处等待自然发酵。 丁大伯母怕夜里温度太低，可能会冻裂大缸，就找了几捆稻草，抽绳成粗粗的草绳，一圈一圈把每个缸缠绕起来，也算是给它们穿上了一层保护衣。 腌完酸菜，大家又一起开始用陶土翁来养菜。主要种一些葱和蒜苗。整整齐齐摆放在了厨房外靠墙的火炕边。 既能够受到阳光的照射，火炕的余温也能保证幼苗不被冻死。不出几日就顺利地出芽了。 丁大伯母受了启发，想利用火炕的温度来孵小鸡仔。丁至一也觉得这件事可行，就鼓励大伯母尝试这件事情。 现在，家里的鸡蛋基本上都是靠买，冬日里鸡蛋又涨了一个价。作为精打细算的生活小能手，丁大伯母决定自己孵小鸡。 她记得上次买白菜的农户家就有公鸡和母鸡。她跑去买了一些鸡蛋，回来在油灯下挑选了些能孵出小鸡仔的蛋。数了数有二十四只受精卵，如果能成功孵出一半就不算亏。 第一次尝试，没敢用太多鸡蛋。她又找了些破棉絮和稻草，在火炕的中温处搭了个窝，放好鸡蛋后再在上面搭一层薄摊子来保温。 自从知道家里可能会有毛绒绒的黄色小鸡仔，可把二娃激动坏了。每天都要来火炕边听一听看一看，火灶的柴火快没了也很积极的去提醒家里的大人。 转眼又过了大半个月。火炕边的小葱和蒜苗长得郁郁葱葱很是喜人。酸菜也已经差不多能吃了。 这段时间下来，丁家兄弟俩人竟然挣了三百多两的银子。 主要是城里许多有钱的人家看他们手艺好，队伍管理的也好，进了人家里按照定好的规矩不闲看，不多听，只好好干活，点名要让丁家兄弟俩带的队伍来做。 工作结束的时候，很多人家给了工钱外，还会给赏银。 这其中许多人已经听到风声说县令大人很重视丁家人，秉着交好不得罪的心态来的。这样一来，赏银都比他们挣的工钱还多了。 跟着他们手底下干的那些人，只接了自己那份工钱，说什么也没想过那份赏银的事。 毕竟，能跟着丁老大挣到这些钱，他们已经很满足了。这段日子下来，每个人都挣了二三十两的银子。 临近年关，活少了之后，丁家兄弟俩就彻底把这活交给其他人干了。 歇息了两日就开始给家里添置东西。吃的，用的，穿的都买了许多。 丁青山还给妻子买了一个银簪子，女儿一只银镯子，儿子一个小银锁。这就花费了他二十两的银子。 他又去找陈木匠打了两个梳妆台，给兰娘和女儿一人一个。 丁青峰没有弟弟的心思细腻，没有想太多，给家里的孩子们买了许多吃的，剩下挣得钱全交给了妻子。他盘算着手里的钱也够买一个小院子。 今年他们一家人历经了这么多事情，没有被困难打倒，终于过上了安稳充实的生活。 ------------ 第31章 豆腐 住到这边后，一闲下来发现还挺没意思。 近边的邻居一家空着，没见什么人，另一边的宅子看着比他们家大好几倍，平日里见到那家的主人可不容易，碰到最多的就是打扫卫生的小厮柱子和出来买菜的丫头珠花。 他们家虽然成功在宜安镇还不错的地段买了一个小院子，但是现在也成了这片最穷的。巷子里安静，好几家人都有读书人。 虽然也没出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就是莫名的有着高人一等的姿态。 丁大伯娘出门遇到人打声招呼后，明显感觉到那些人的疏离冷淡。 他们一家从远处来，京城的官话没有孩子们学得快，日常最多用的还是老家的方言。那些人自然是瞧不起满口方言的一家人。 那些人知道这家新搬来的可不是什么有钱人，就连书都没读过，就是逃难过来的泥腿子，哪能跟他们这些皇城跟下的人有话题呢。 泥人也有三分气性，丁大伯母难受了一阵子就没放在心上。再遇到也就是笑着点点头，跟这些看不起人的家伙一句也不多说了。 现在丁家就安安稳稳，忙忙碌碌地过着自家的生活。主外主内的忙起来就没有闲心想乱七八糟的了。 兰娘看着女儿，也开始慢慢教她绣花做衣服。但是对丁至一来说绣花什么的，真是太难了！在她接连扎到手后，就放弃了。她现在勉强能缝个简单的小衣。 这具身体转眼就快要十五岁了，前期营养不良，经过空间识海里灵露的蕴养，不说肤如凝脂，好歹也是白皙娇嫩的了。 这段日子吃得营养了些，也渐渐开始发育，她察觉到身体的变化，开始学了些简单的针线。给自己做一些比较科学的现代化的内衣。 毕竟一个简简单单的肚兜真的用处不大。 为了自己以后着想，为了能自己做一些简单的衣物，手上扎了七八次，终于是学的七七八八了。 夜里，丁至一在卧房里擦洗完身体，从柜子里拿出做好的小衣试了试。 嗯，还行。虽然针脚不怎么样，但是至少柔软亲肤，穿起来很舒服，还能起到一个保护作用。刚刚洗澡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下，酸酸涨涨可不好受。 还真的是甜蜜的折磨。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干瘪的小身板，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为了让自己趁着这段黄金时期多长长个子，除了吃得营养均衡些，她还要每天坚持做一套具有拉伸正体形作用的瑜伽。 在宽大的的火炕上做完瑜伽，身上出了微微的细汗。运动完再入睡，睡眠质量到是好了很多。早上起来时，元气满满。 冬日的菜品还是比较单薄。刚刚吃过午饭，丁至一闲着没事又开始琢磨吃的。缸里的酸菜还得几天才好，酸菜系列的还得缓一缓。 看到库房里的黄豆，她立马有了主意。 这可是一个好东西，可以做豆浆，豆腐脑，还能做豆皮，豆腐，腐竹。 不如明天早上就喝豆浆，豆腐脑吧！顺便还能做个豆腐，腐竹。 她舀了五斤黄豆，放在木盆里加水浸泡。 幸好自家院子里就有前任主人留下来的一口小石磨，就架在青石井边，用起来很方便。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被她忽悠过来的哥哥听到动静就起床了。三个孩子算是起来最早的了，大概凌晨五点半的样子，天空还是一片黑。 丁至一在院子的里挂了个灯笼，就着手开始准备了。黄豆已经浸泡好了，丁晖丁杰两人合力开始磨豆子的时候，她在边上添水加豆子。 雪白的豆汁渐渐溢出从出口流到放在下面的水桶了。 磨了一半，天空竟然开始慢慢飘雪了。细碎的雪花簌簌地往下落，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看这架势应该是一场大雪。 高兴了一瞬，两人磨的速度又加快了。 丁至一把已经磨好的一桶用干净的纱布过滤掉豆渣，然后将豆浆拿进厨房，倒进铁锅里，开始烧火熬煮，一直煮沸为止。 煮的过程中，豆浆的表面会凝成一层黄色的豆皮。她小心用一根长筷子慢慢从中间挑出，放在一旁静置晾干。 剩下的豆浆浑身奶白，随着蒸腾的水蒸气散发着豆乳的浓香。 丁至一盛了出来一些豆浆，放在一口砂锅里，架在小炉子上温着，剩下的就要点卤水做豆腐了。 她自制了一些发酵好的酸浆，和清水按照一定比例兑开，少量多次开始往锅里加，顺着一个方向搅拌，直到渐渐析出豆腐絮，就停止搅拌。 渐渐的，锅里的豆浆开始凝成豆花的状态，自然放置一段时间等待豆花大面积形成。 趁着这个时间她出去看了一眼，天色已经亮了起来，院子里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剩下的一大半豆子已经磨好了。两个哥哥正在过滤和清洗石磨。 “豆浆已经好了。” 丁晖早就闻到了浓浓的豆香味，冲完最后一桶水，加快速度开始收尾工作。 厢房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大家都已经起床了。 丁大伯母一出门就惊呼了一声：“下雪了！这下得还挺大啊。” 看到院子里忙活的三个孩子，找了一个干毛巾，几下掸掉落在他们身上的雪花，又帮着把过滤好的豆汁抬进厨房。 昨日就听说一一要做豆浆，豆腐。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锅里凝成的大片大片雪白的豆花。 “不得了啊，我们家也出来了个会做豆腐的。一一真厉害啊。” 丁晖丁杰也进来看看他们一早上的劳动成果，看到锅里的东西期待之余也满满自豪，这里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锅里的豆花现在已经凝成了豆腐脑。 早餐就是豆浆，豆腐脑，外加蛋炒饭。丁至一炒了一点咸口的卤子，浇在的爽滑的豆腐脑上。 每人率先一碗热乎乎的浓豆浆，想喝甜口的还可以在碗里加一勺红糖，又香又甜。 丁晖丁杰各自坐在炕脚一人捧了一个大海碗的豆浆，里面还加了一勺红糖。 浓浓的豆香又香又甜，几口下肚浑身就已经暖烘烘的了。 丁晖：“啧，好喝！” 丁杰：“香！我还是第一次喝豆浆，真好喝。” 丁大伯看着喝得开心的几个孩子，笑了笑：“别说你是第一次喝，就是我们也是第一次喝。以前看到别人摊子上卖的，哪舍得花钱买。现在好了，黄豆多的是，你们尽管做，不够我再去买。还是一一厉害啊，黄豆还够不够，大伯再给你买点吧。” 丁青山：“对，我也加一份。” 二娃也是好喝到眯起了眼睛，开始甜言蜜语：“真的好好喝呀。姐姐真的是太厉害了，我好喜欢呀。” 丁至一摸了摸他的小肉脸：“乖！下次姐姐还给你做。” 丁晖逗他：“这豆浆哥哥也出力了，我不厉害吗？” 二娃想了一下觉得二哥哥说得有道理：“姐姐第一厉害，大哥哥第二厉害，二哥哥第三厉害，都很厉害，我都喜欢吖。” 丁晖：“哦？为什么二哥哥排第三？” “嗯.....因为大哥哥更厉害！” “哈哈哈哈” “嘿，你这小滑头。” 大家都被他稚嫩的童言童语逗得发笑。 不同于豆浆的口感，咸口的豆腐脑又是一种奇异的体验。滑嫩爽口，仿佛在舌尖上跳舞，配上咸香的卤子，每个人都再次添了一碗。